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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喜欢一个人没道理

  “小的时候,我娘最爱抱着我躺在这椅子上,听我父亲讲大漠里的故事,听得累了,就弹上一曲。”齐陵王抄起酒壶,自斟一杯,看着脚边的琵琶,低眉说,“那个时候,我爹坐着的样子就和你一样,硬邦邦的,老被我娘笑,说是活像头大蛮牛。”

  刷的,南宫珍脸红了下。不过很快红红的脸色又淡了下去。心中腹诽,自己分明是个女孩子,怎么又被比成别人爹啊,还像大蛮牛!

  “你这是在说我们两个都是大蛮牛?”南宫珍看了看自己,然后又看看齐陵王,想了想道。她还当齐陵王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

  “你的话一点都不好笑。”齐陵王放下酒杯说,可是嘴角却淡淡笑着,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入皑皑细雪中,拔刀起舞。

  一弯月牙下,齐陵王一袭素衣,目光如水,白皙的肤色在月下熠熠生辉,清脆的鸣音里,垂着金铃的刀,在风中舞出一道道曳影,宛如盛开的花。

  一刹那间,南宫珍觉得这起舞的齐陵王似在哪里见过。那身影犹如女子。“有舞岂可无乐。”她愣了愣,然后大笑着说,拿起了那捧年代有些古远的琵琶,掩饰起有些不知所措的心境。

  弦猛然拨动,雄浑沉厚的曲音冲天而起,直听得人血脉贲张,不由生出一股楚霸王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吞天气概。

  此时,南宫珍怀里那一支小小琵琶哪再是什么女儿家的玩意儿!分明是纵横沙场的将军手中的长枪大戟!

  听着这使人浑然置身于金戈铁马的古战场的曲子,齐陵王的步伐大了起来,起舞的刀也越发凌厉,一阵强烈激荡的扫弦里,齐陵王手中的长刀发出了震裂的嗡鸣,似在呼应那强横的曲调。

  风中,红梅漫天,被刀芒绞得细碎的花瓣合着晶莹的雪,飘然而落。

  曲终人寂,南宫珍抱着那捧琵琶,出神地看着赤红花雪下的齐陵王,最后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跌坐在椅中,埋下了头。

  挥刀一振,抖去刀锋上的花瓣,齐陵王还刀入鞘,目光复杂地看向了发呆的南宫珍,为什么这个少女的一举一动总是叫人难以捉摸,不知所措。{网}

  一时间,两人俱是无语,直到月影西斜,齐陵王才走回,静静坐下,问,“刚才那曲子很好听,叫什么名字?”

  “霸王卸甲。”南宫珍抬起了头,她的声音不高,“还是很久很久以前,跟妹妹学的曲子。”

  “霸王,卸甲。”齐陵王轻声自语,“是那个为了虞美人,不肯渡江与刘季夺天下的楚霸王!”说到这里,他忽地一笑,笑得有些黯淡,“若是一个女子能如虞美人一般,有这么个有情有义的郎君,怕是给个皇后,也是不愿去换的吧?”

  “可世间不离不弃若虞美人的女子,天下又有几个。”南宫珍淡淡地答道,“楚霸王死在乌江,也算值了。”

  “若是有虞美人这样的女子钟情于你,你会怎么选,是美人还是江山?”齐陵王忽然问。

  “我?”南宫珍愣了愣,过了会才道,“不知道,这种事情,也许只有遇上了才知道该怎么选,你现在问我,我答不出来。”况且,自己是女孩子,这个问题要问男子才对吧。

  “这个问题,以前我娘问过我爹。”齐陵王倒了一杯酒,自己饮下,道,“我记得那时候我娘问完之后,笑着骂我爹说,‘你就不会骗骗我,说你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吗?’”说完,齐陵王放下了酒杯。

  “你爹喜欢你娘,所以他才不愿骗她。我想你爹娘一定很恩爱。”南宫珍想了想说;然后问,“你问了我那么多,那么你呢?你怎么选?”

  “我选美人。”齐陵王瞥了一眼南宫珍,淡淡说,接着自嘲地笑了起来,“不过像我这样子,恐怕没人会喜欢。”

  “你错了。”南宫珍看着那张狰狞的鬼面,摇了摇头,道,“不管你是个什么样子,这世上总有个女子会喜欢你,喜欢你的好,喜欢你的坏。只要你不负她,她就不会负你。”

  “你才多大,说起话来,倒像是个老男人。”看着比自己低一头的南宫珍,齐陵王愣了愣,笑道,只是那笑好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南宫珍更囧了,怎有又提自己是男人!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平时只穿男装了!可是上阵杀敌还是男装最方便。想了想,她又平定下了刚刚浮动的心。

  “有些东西,其实每个人都懂,只是做不到而已。”南宫珍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朝齐陵王一举,饮下道,“不过只要你肯去做,总会做到的,不过大多数时候,人们是不愿去做。”

  “你说得有道理,值得干一杯。”齐陵王听着南宫珍似有所指的话,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他知道她是在劝她不要为样貌而自哀,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眉梢带着一抹喜意。

  “不过说起来,男人终是比女人好,就算长得丑,只要有英雄气概,重情重义,还是会有女人真心喜欢。女人就不一样,长得丑,怕是没一个男人会去喜欢。”齐陵王忽地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他想知道,眼前的人会怎么答。

  “喜欢一个人是没道理的。”南宫珍饮了一杯酒,静静道,“喜欢上了,别人眼里是丑,你看着却是漂亮,而且漂亮女人不一定就比丑女人好。”说完,她又满上了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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