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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苍山风雪林中坐,青衫故人梦回身

  “曲歌方唱青衣色,但见玉漱山满冬。”这玉漱山连绵数十里。那封顶的一抹雪色令往来过客神往不已。环山栈道上已附白雪,恰看这年却又是玉树银花,岁暮天寒的季节。

  一串铃铛的叮当响在这古道上悠然而起。栈道尽头有一间货郎猎户柱脚的破屋,这时破屋里的一众人看向铃声飘来的方向打量着迎面走来的两个人。

  “黄主信,是他们吗?”那个被称为黄主信的人点了点头。“嗯我们只需要将消息告诉买主即可,这烫手的山芋拿一下都能要了我们的命。”说完,黄主信转头低声道,“猴三儿,马上去客栈把消息散出去,快!这边我盯着。”猴三儿人如其名,长得尖嘴猴腮,而所学轻功也如攀山老猿一般。只见猴三儿应了一声就钻进了破屋后的树林里。

  这次风波堂派来三个主信来跟这买卖,可谓是重视万分。所以猴三儿丝毫不敢耽搁,在林间尽使柔猿之术。

  山下的“客栈”其实是一间破败的大屋。残桓断壁与这玉漱山下的美景相比显得是那么碍眼。而它之所以称之为客栈,是因为这残破老屋的匾额上仅剩”客栈“二字可以辨析。自认拥有江湖中最灵敏的一双耳朵的风波堂,对这客栈的来历也说不清楚。

  猴三儿赶到山下时暮色已浓。看到屋内有烛火摇曳。暗说买家到了。猴三儿推开客栈老旧的木门,屋顶还有蛛网,桌子和墙壁上的刀痕斧迹还隐约可见。看来这客栈之前并不太平。凌乱的桌椅板凳乱堆在屋子中央,而贴近楼梯口的地方工整的放置了一张八仙桌,几副座椅,其中一副座椅上坐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外着裘衣内着青衫,盯着面前的那盏灯痴痴地看着,他对猴三儿的到来也没有吃惊,更没有把目光从油灯上移走的想法。猴三儿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地在那人对面坐下。“人来了?”那年轻人问道。猴三儿正色道,“上山了,两人,一老一少,东西在青年的包袱里。”那年轻人点了点头,把桌上的一杯清酒端在手上。酒水映着那年轻人俊俏肃杀的脸浮现出一丝犹豫,但转瞬即逝。仰起头,酒已下咽。

  猴三儿见他问完之后就没了下文,明显有些焦急,“鞠少侠,您看”那年轻人听到少侠二字扑哧一乐,看向自己右手边的长剑悠悠道“从它第一次见血,至今还未曾听闻有人唤我少侠。”鞠欢把杯子里的酒倒满,“这‘侠’字太重了。如果连我这种杀人越货行事卑劣之徒都能称之为少侠,那真正的侠客岂不成活佛了?”

  “如果爹爹都不能算作一代英侠,我这做孩儿的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算作!”

  客栈的门又开了,这次从外来了两个人。猴三儿看着那个自称是鞠欢孩儿的人,身长七尺长得獐头鼠目但偏偏是儒客打扮。天寒地冻的却煞有介事地扇着扇子;而另一人蒙着面,着一身裘衣,背上更是背着一并四尺长的剑。

  鞠欢对这两人的到来显然有些意外。一杯将让送入口中的酒就这样停在了嘴边。那儒生低声说道,“爹爹,二叔让我们过来帮忙。”鞠欢将酒杯慢慢的放下,眼睛盯着那儒生冷冷的说,“你来帮我的忙?还是你二叔的忙?”儒生有些惶恐,忙低下身“自然是帮爹爹您的忙,二叔二叔也只是怕中途出了差错,所以叫我等来帮忙。”儒生语罢,抬眉看向鞠欢,只见鞠欢眉头紧锁,“尔等?”鞠欢忽然笑了起来,“除了你还有谁来了?”那儒生忙应,“成,乔,马,洪”

  听完那儒生的话,鞠欢深邃的双眸看向那儒生身后的人,“麟儿,你也是来帮我二哥的?”那个蒙面人摇了摇头。可能已经很习惯这人的性格,鞠欢没有追问,而是转向猴三儿,”你把消息仔细地再说一遍给我们二人听。“猴三儿一怔,没明白鞠欢怎么说是二人?他们有三个人在才对。

  鞠欢的话音刚落,就听咕隆一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在了猴三儿脚边。猴三儿一惊,蹭地一下跳上了桌子。仔细一看却见那儒生正张着大嘴仿佛一脸不信的看着猴三儿。“啊!”猴三儿心里在打着鼓,“脑袋那儒生的脑袋”

  刚刚猴三儿受惊蹿上桌子,那桌上的酒壶摇摇晃晃险些晃倒。鞠欢伸手将酒壶抓稳,嗤笑道,“人如其名,还真如猴子一般。”鞠欢没给猴三儿那么多的时间思考,他伸手将猴三儿从桌子上扯了下来。而猴三儿木讷地看看鞠欢,又看看地下的人头,但他始终不敢看那个叫麟儿的人。

  他是谁呢?

  客栈外面渐渐吼起风声,月隐深山,黑云压城。鞠欢又盯着那摆动厉害地火苗,沉静了好一会儿。

  对麟儿和猴三儿说道,“我想请二位帮个忙。”

  是夜,风雪侵袭。玉漱山头一曲折的山道上现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高个儿身负重物,但是步伐甚是轻快;矮个儿的是个古稀老人,左手执一乌金手杖,仗上系三串铃铛。随着铃铛”铛铛“作响,老人的咳嗽声也在这树林间飘荡。

  雪夜的深山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肃严。老人从进山就未曾与徒儿吐过半句平仄。只是有时有意无意的用余光扫下大个儿身后的包袱,心中盘算着,或许出了这山就没事了吧。想着却又是一阵轻咳。“师父,您不要紧吧?”解阳虽然对师父冒雪赶路心有不快,但是见他身体有恙,还是关切的问道。老人摆了摆手,低声语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解阳见怪不怪了,平日里师父也是总爱说这些不清不楚的话。像上次小师弟打碎了一个伴了师父几十年的茶杯,师父盯着一地的狼籍沉默无语。半晌,忽然问师弟可知这杯曾盛水几许?解阳想到这,不禁嗤笑一声,暗道师父老了,不知是稀里糊涂的老了,还是老了变糊涂了。

  风雪渐消,解阳见马上要出山了,而师父咳嗽不止。心里想不知山脚是否有人家能歇息下。可到了山口,仍不见有灯火。不免有些浮躁。小声嘟囔,“这清乡僻壤得待到几时方可有一壶烈酒暖了身子?”

  老人对他的话并不理会,在一颗老树下依偎而下,解阳想是师父累了,忙去把侍候。他刚要把包袱卸下,取出铺垫给师父坐下,不料此时老人却打开了他的手。“你干什么?”老人厉声道,解阳见师父忽然动气,扼住手就想钳子一般紧紧地扣着自己的手腕,一时间手足不错,吞吞吐吐,“徒儿徒儿只是想找些东西给,给师父坐罢了。”老人听了这话,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山脚下一排排枯树在这昏暗的夜里显得阴森,而更可怕的却是老人死死盯着解阳的双眼。半晌,老人慢声悠道:“出门前,为师告诉你的话可还记得?”解阳忙低声回答“弟子记得,’非将此物转交故人之手,否则绝不离身!以死相护’!”老人渐渐收了右手,“好,很好。”然后慢悠悠地在雪地坐下。闭起双目。

  解阳心里嘀咕,老东西是不是累迷糊了?怎么不问我包袱重量几许?也真是倒了霉了。以前侍候师父的琐事都是小师弟承担,要不是前些日子跌伤了,怎会令我到今儿的田地。想来不禁轻叹一声。“阳儿,这雪下了多久?”老人靠在树旁忽然问到。解阳忙说,“禀师父,约亥时初刻开始飘雪,现在约到子时了。”

  老人听后慢慢起身,谢阳又忙去搀扶他。而老人却推开解阳的手,背对老树望着天上的乌黑的云层,朗声道,“跟了这么久,想必诸位也是累了。可躲躲藏藏终是得不到东西的。还请现身吧!”

  一声长音渐落,就听见树林间有笑声传来,“鹤三叔不愧为当代宗师,小侄与家中几个兄弟不过是想在路上暗中照顾三叔周全,不想三叔早已察觉。”言语间就见树林里走出四人,全部青衫斗笠腰悬长剑。解阳见树林里真的钻出四个人来不免有些惊愕,可转念一想,师父是怎么发现有人跟踪的呢?老眼昏花,耳朵也有些背的师父竟然就发现有人跟踪了?莫非师父是用鼻子闻的?一场大雪往往能将血腥气都掩盖掉,更何况是在这深山里。狗鼻子也闻不到吧。想罢谢阳又摇了摇头,师父终究是要比狗强的。

  约有十步的距离四人站住了身形。他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集中在解阳身上,准确的说应该是解阳的背后——那个暗红色包袱。适才开口称老人三叔的青年慢悠悠向前踏出一步,笑吟吟的说道,“三叔,家父念您老安康。”说着俯身作揖,其余三人一起作揖却不言声。眼见鹤翁无动于衷,那青年也不气,脸上依旧堆着笑容,回身对一身材特别魁梧的人说,“大哥,三叔怕是冻着了。毕竟年迈力衰,那些名号多半是年轻时叫得响亮,我看咱们就好言相劝,拿着东西替三叔走一遭好了。”语罢,其余三人哈哈大笑,神情甚是得意。

  老人轻哼一声,乌金手杖重重地杵在地面上,刚刚被积雪覆盖的地面迅速消融露出泥土来。老人用力握了握手杖,那铃铛的声响顿时凌乱无序,惹人心神不宁。解阳常在鹤翁左右,但见师父恼怒的样子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那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镇定下来,抬头看向老人冷哼一声道“鹤佬,您闯荡江湖数十载,’冥顽不灵’这四个字识得吗?”说着,快步流星冲了过来,大汉暗想拳怕少壮,对付你个老头子和傻大个儿十招足矣!解阳瞧着他飞身跃起直奔师父而来,也不阻拦,侧身就闪了过去,飘起的嘴角微微上扬甚是自信。后面三人看得分明,不禁矢口大喊,“大哥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当”的一声似是重物相接,却又见一片血雾从壮汉胸口喷出,紧接着那大汉身子直飞回去,倒在三人脚下。壮汉的脸上满是惶恐,显然不信刚刚发生了什么。三人惊呼,围在其中,见大汉胸口长衫已被割开,血在慢慢的向外流出,转眼就浸透青衫。只听那壮汉嘴里喃喃道,“剑剑那是一柄剑”三人顿时恼怒,纷纷拔出长剑横立于胸。解阳从背上取下汉刀,反射昏暗的月光,那汉刀似一条正在吐信的毒蛇,甚是可怕。

  解阳瞧刚刚几人嚣张的气势顿无,心里很是瞧不起,摇了摇头说,“哥几个儿回吧,你大哥现在还没死是老头子手下留情,走江湖把罩子放亮点,身后那老头儿是任你们羞辱的主儿?那老——哎呦!”解阳的后脑被人狠狠的抽了一下,猛然回头却见老人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盯着他,他心说,糟了刚刚光顾着泄愤,竟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老人推开解阳,走到三人面前,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所伤之人呼吸愈发困难,缓缓地叹了口气,“欢儿,你儿子就要死了,还不出手?”

  被白雪装饰的林海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寒冷。树木上挂着的积雪,慢慢压低了枝桠,枝桠不堪负重,渐被压断。随着树枝上的积雪缓缓落地,一身影拂过,直向老人。那身影步伐甚是奇特,转瞬即来到老人身旁。

  三人喜不自胜,纷纷拜倒在地齐声喊道,“爹爹!”

  解阳的眉毛拧成一个疙瘩,心中大是不解,爹爹?面前之人可能还要小自己两岁,那三人怎么看都比他年长,为何跪下喊爹了?那年轻人并未看三人一眼,对面前倒地之人也不闻不问。就这样冷冷的跟老人并排而立,不开腔,不拔剑,不看老人一眼。一阵寒风吹过,那年轻人的青衫被风吹起一角,脚下一片晶莹的雪花从衣角吹向半空,缓缓飘落在老人肩头。

  “十六年了——呵!好一个’舟遥轻飏,风吹霓裳’的身法!”是老人先开了口。

  “您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忘年的弟弟。我很感激”

  说话间,寒光一闪!一个青衫客捂着脖颈儿,手指那年轻人。嘴里咕噜咕噜的不知在说着什么缓缓倒下。不仅是其余两人,就连老者和解阳子都愣住了。不知道那年轻人为什么要杀他。

  “三哥,你杖中的剑快得过我吗?”年轻人把脸扭过来盯着老人,很是期待老人的答案。

  鹤翁悠悠道,“我是老了,不及你。但是欢儿,你的剑能取我性命,我那徒儿的刀也能顷刻间入你脖颈儿!”

  鞠欢把头转过来看着解阳,满脸的疑惑“他真那么厉害?”

  解阳被师父一夸刚有些不好意思,但马上被人质疑还是有些不舒服,正声道,“我师父,就你三哥,说话就是有些不着调。但是我敢打赌,你的剑还未至师父周身,我便可取你项上之物。”说完解阳把刀横在胸前,用手指弹了下刀面,只听刀声清灵慢而细长。

  那年轻人盯着解阳一会儿,忽然哈哈一笑。“三哥,我不杀你们就是了。何必拿唬三岁孩子的招数?大哥的遗物我是要定了,但不急在这一时!”

  说话间又见两道寒光,年轻人身后出现两个血色喷泉,在这寒冷的山脚,解阳惊出一身汗水,这鞠欢出手实在是狠辣,剩下的两个“乖儿子”人头已落,只是这一剑实在太快,快到那两人人头落地才晓得自己身首异处魂断苍山。掉落在地上的人头冒着热气,先是融化周边积雪,但很快便冻结成冰和血水粘连一起。年轻人处置三人就像在清理家中剩菜一般,老人看在眼里流露出来的神情不是惶恐而是深深的惋惜。惋惜死掉的四个人,更惋惜的是眼前这个称为“欢儿”的孩子竟会变成现今这般行事作派。

  老人思索后已不见鞠欢人影。这肃杀清冷的山脚悠悠荡起鞠欢的声音,“就算出得了玉漱山,那东西你也送不到梅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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