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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章 水里有人2

  铁蛋回到家,吃过晚饭,迎着渐黑的天色,静静的站在门口。

  他在等,等二狗子。

  从小到现在的交情,几句吵闹而已,过上一会儿心里的疙瘩也就解开了。

  而每次这种时候,二狗子都会先来找他,嬉闹着那些不愉快也就过去了。

  可等了一会又一会,天彻底黑下来了,二狗子还没来。

  难不成,这次俺给他自己扔在那,他真的生气了?

  铁蛋心里暗暗的想着,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二狗子给他道歉。

  可就这时,一道人影从村头急匆匆的向这边跑来,依稀可见是一个妇女。

  铁蛋认得,这人是二狗子的娘。

  还不等他开口,二狗娘一副教训的口吻当先说道:“这一天天,就知道玩,饭不吃,家不回。

  铁蛋,二狗子呢?再不回去他爹就要把他腿打折了!”

  铁道疑惑的摇了摇头:“婶子,二狗子没在这!”

  二狗娘明显不信,但铁蛋不是她家孩子,也不好深说,只能柔声劝道:“铁蛋,婶子知道你和二狗子感情好,他就爱跟你玩。

  这个时候,不在你这还能在哪?

  你也不用给他藏了,你们愿意玩,以后有的是时间。

  可也总得吃饭睡觉不是?而且,他爹都生气了,再不回去,就要把他腿打断。这腿断了,就没法陪你玩了”

  那个时代的孩子,虽然胆子大,却也单纯。

  铁蛋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继而说道:“婶子,二狗子真没跟我在一起。他在河边,你快去河边找他吧,千万别让俺叔把他腿打断!”

  二狗娘闻言却是一愣,脸色有些煞白的问道:“铁蛋,你说二狗子在河边?什么时候的事?”

  铁蛋想了想,回答道:“放学后我们就去了!”

  “俺的娘嘞,几个小时了”二狗娘大叫着,向村外河边跑去。

  铁蛋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想法。

  果然,一个小时后,村里挨家挨户都被二狗家惊动了。

  因为二狗不见了,河边根本就没他的身影,而河里二狗爹也下水简单找了,也没找到。

  那时候的人,很团结,听见孩子丢了,全村人都帮着找,南山北山,树林小道

  几个小时过去,所有的地方都被找遍了,也没看见二狗子的踪迹。

  二狗娘跪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他爹蹲在道旁一口一口的抽着烟袋,满脸的沉重。

  铁蛋躲在他爹怀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爹拍了拍他:“铁蛋,这都深夜了,你明天还得上学,赶紧回家睡觉吧,找二狗子的事,我们大人来就好!”

  铁蛋犹豫着,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可跪在地上的二狗娘听见铁蛋爹叫铁蛋的名字,突然抬起了头,满是泪痕的脸上带着一丝狰狞,怨恨的扑向了铁蛋。

  “为什么你没事,为什么你没丢?你不是俺家二狗子的好朋友么?为什么你从河边回来却把他独自留在了那?

  不公平,不公平,你还俺二狗子!”

  铁蛋被吓了一跳,愣在那不知所措,幸好被他爹护住。

  二狗娘眼里带着癫狂,恶狠狠的盯着铁蛋,身子被周围人拉住,嘴里却反复大喊着:“你还俺二狗子,把俺家二狗子还回来”

  铁蛋他爹眉头一皱,拉着铁蛋默不作声的向家走。

  而周围的村人被这么一闹,有的也跟着回了家,有的继续帮着找二狗子。

  第二天,铁蛋病了,一连躺了半个月,也不知是染了风寒,或是自责起了心火。

  半月后,二狗子还是没能找到,铁蛋却正常上学,但他娘却不让他从村头走,要绕一圈子,避开那边。

  铁蛋依言照做了。

  半个月不见,所有同学老师都发现他比曾经更老实,不爱说话。

  时间飞逝,天空飘雪,雪花成片,再到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天气也渐渐热了,到了临夏之时。

  铁蛋也更加的壮硕,比原来足足高出半头。

  可和原来不同的是,以前无论干什么都是两个人,现在却只有自己。他也更加的沉默寡言,一副藏有心事的样子。

  这一日放学,铁蛋忘记了他娘嘱告,走了村口回家。

  路过二狗子家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望了望,却见一个身着破烂衣服的人影,蹲坐在房门口,头埋在了膝盖间。

  铁蛋疑惑的停下了脚步,因为那人影瘦小的样子,有些像二狗子,难道二狗子回来了?

  又仔细看了看,铁蛋摇了摇头,那人影是长头发的。

  而就在这时,那道披头散发的人影头颅慢慢抬起,露出了一张满是尘土的脸蛋。

  这道人影是个妇女,正是二狗娘。

  当二狗娘看见铁蛋时,突然笑了,那笑容癫狂而诡异,双目大瞪着就要向他扑来。

  哗啦啦,没跑几步,二狗娘突然跌倒在地,原来她的脚上被捆绑着一条粗长的铁链。

  但二狗娘还是奋力的向铁蛋使劲,脚被铁链勒出了一条条血痕,她却毫不在意。

  脸上的笑意,化作了阴毒怨恨,尖锐着嗓音嘶喊道:“你为什么不救俺家二狗子?俺家二狗子就是被你害死的”

  声音透着的疯狂,还有二狗娘那癫恐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铁蛋却楞楞地看着二狗娘,脚下忘了动作。在他的眼里,二狗娘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在濒死的反抗。

  周围的不是土地,而是一片河水,二狗娘的脚无法用力,她就用双手在水中拼命的扑腾,想要自救,却无能为力。

  就这时,二狗爹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二狗娘的样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赶忙走过去,将其拉起。

  同时,目光看向院门外的铁蛋,沉默一下,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滚开这里!”

  铁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低垂着头颅,向家走去。

  铁蛋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娘不让他从村头走了。

  因为二狗娘从那一夜起,就疯了!

  自此之后,铁蛋如同一个哑巴般,不再说话,不愿与人接触,目光见别人看来,总是闪烁着躲避开,让人猜测不透他在想着什么。

  若是现在,我们就会知道,这种情况在心理学上,被叫做:自闭症。

  两月后,盛夏来临,也是一年中最热的一个月。

  村里人照常去那条河解暑洗澡,铁蛋不愿意与外人掺合,从入夏开始,从未去过。

  直到一天黄昏,被他娘赶着离开了家:都臭死了,赶紧去河边洗洗,洗完回来吃饭。

  铁蛋默不作声,犹豫着迈动脚步向河边而去,每走一步,他就向家的方向看一眼,依依不舍。

  而铁蛋此一走,就没再回来过,一如当年二狗子时一样。

  铁蛋爹娘疯狂的各处找,同样也没找到过。

  大约一月后,村里有人打鱼,却在那条河里意外发现了两具尸体。

  一具浮肿偏大,是铁蛋的。

  而诡异的是,另一副腐烂的不成样子的瘦小尸体,紧紧抱着铁蛋的大腿,村里人强行才将之分开。

  有人说,这才是铁蛋真正的死因!

  或许在铁蛋溺水时,感觉腿被束缚住,心中最后的想法便是:水里有人。

  可却不知,它不是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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