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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不喜欢

  购买比例达90既可正常阅读, 不达比例请等待72小时后再来哦  而屠酒儿睡得就差打呼噜了,半张着的嘴止不住地流哈喇子, 把琼华的衣襟染湿了一大片。

  “真该把现在的你驼到京城去, 挂在城墙头展览上一天一夜, 丢丢你的脸,看你以后还能勾引到哪个官宦贵胄。”琼华不禁觉得好笑。

  屠酒儿吧咂吧咂嘴,哼唧了一声, 偏了另外半边脑袋接着睡。

  过了一会儿,身后沉甸甸的小狐狸模模糊糊喊了一句:

  “琼华”

  琼华挑挑眉, 道:“不叫尊称,你阿爹要是听了,一定打你屁股。”

  “琼华。”屠酒儿还是没醒,或者是半醒, 眼皮子都张不开, “琼华多好听, 为什么要叫姑姑那么老。”

  “是啊, 我也觉得我不老。”琼华温和地笑,声音放得很柔,“只是在我这里, 时光过得比常人多点罢了。”

  不知何时,她们已越过了山前碑,走到了玉虚的地界里。走着走着, 没成想迎面撞上两个巡夜的弟子, 那两个弟子一见琼华便急急忙忙地撂下灯笼行礼:“拜见尊驾。”

  说来也奇, 虽说玉虚宫向来都和妖鬼二界势不两立,但门下弟子无一敢对琼华这只妖有一丁半点的轻视与逾越。很显然,不会有人把琼华当做普通妖族,似乎在所有人眼中,不论正道妖道,都认为琼华是神。特别是玉虚宫的这帮人,从掌门到弟子,还都得敬称她一声尊驾。

  她也该是神,只不过懒得飞升罢了。

  “没事,继续巡夜吧。”对于这种下等弟子,琼华说话的态度依然平和,从不曾摆高自己的位置。

  “尊驾,恰逢适才掌门吩咐了下来,说如果见到您,就叫您即刻去掌门主殿一趟。”

  “连夜?”

  “是的,掌门说再晚也要去。”

  “好,我知晓了。”

  “臭道士。”背上的屠酒儿忽然咄咄开口,“烦死了,最讨厌臭道士。”

  两个弟子面面相觑,一头雾水。琼华没解释,只用眼神示意他们走。那二人又朝琼华作了个礼,才恭顺地一步一步退开。

  等他们走远了,她才开始责备背上的人:“三三,怎么突然骂人家?”

  “我才才从青丘出来的时候,就有个臭道士拿着铜钱剑追着我打,追了整整一个月。后来我在那些有钱人家蹭吃蹭喝,也老有爱管闲事的道士自个儿跑上门来,说你们家有妖气还妖气冲天。”屠酒儿使劲哼了一声,“呸!我看他才是臭气冲天,脏兮兮的臭道士。我又不曾吸食过一口人的精气,也不曾蛊惑王臣迫害苍生,不就是蹭点吃喝再顺几册孤本的书么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他们不知道的?”

  “既然那么憎恶道士,又怎么会喜欢她呢?”

  “阿漪她,”屠酒儿支吾了片刻,“她不一样的啊。”

  “我看她教条呆板,只认死理,食古不化。要是过几年她师尊放她下山,她也会像你遇见的那些道士一样,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号排除异己。有何不同?”

  “她给我打伞。就是不同。”

  琼华颔首,须臾,又问:“倘若她不再给你打伞了呢?”

  “谁说不会?她前几日就又给我打了。”屠酒儿说起这事,还得意地笑了半晌,“虽然她总是摆个臭脸,但她确实打了好多好多天的伞呢。所以她一定是在乎我的,我相信她。”

  琼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又没说。

  “琼华,你有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屠酒儿的声音忽又转低,压得轻轻的,像在说一个压积已久的秘密,“就好像是恰在盛春时节看见一朵开得正好的花,可它却生在触天高枝之上,只能仰脖子看着,摸不到,也摘不得。”

  “可惜,大多时候我都不是看花之人。”

  屠酒儿笑了笑:“谁不是呀,大多时候,我才是那朵傲在枝头不肯下落的花呢。什么时候我竟也变成一个低微到甘愿自欺欺人的笨蛋了。”

  琼华没答话。

  原来她什么都懂,原来就算什么都懂,还是无法放下。

  另一边,明漪才将将抄完剑章,看了眼天色时辰,把脚从已经凉透的水里捞出来,准备收拾收拾去睡下了。

  房门忽然被敲得咚咚咚直响,好像带了什么十万火急火烧眉毛的事情。明漪不敢耽搁,立马去给外面的人开了门。

  只见柳逢雪流着半脑门的汗,看到明漪就一把拉住她往外拽:“师姐,掌门师尊叫我赶紧来叫你过去,说有很重要的事商议。”

  “明天不是有早课么?”

  “掌门师尊说了,那事情不可以当着那么多弟子的面儿说的,他今夜只叫了最亲近最可信的人,就连我也只有来通知你的份儿,没有旁听的份儿呢。”

  明漪的手变得冰凉。

  会不会是那件事?

  不可能怎么会提前这么多,那应该是三年以后的事啊,怎么可能突然提前这么多?

  “对了,师姐,”柳逢雪脚底下利索地走得飞快,可也不妨碍她支支吾吾羞红了脸蛋,“那个,你今天去后山了。她还在不在啊?”

  明漪还陷在突如其来的惶恐中,对于柳逢雪的问题潦草回道:“没走。我也和屠酒儿说了你喜欢她,她若愿意”

  “屠酒儿?”柳逢雪张大了嘴,下巴都要掉到胸上了,“谁说我喜欢屠酒儿了?”

  明漪的思绪不得不拉回来一些放在自己这个小师妹身上,疑惑问道:“不是你自个儿说的?”

  “哎呀,这误会可大了。”柳逢雪哭笑不得,挠了挠头发,“也怪我没说清楚。我看上的是那只老跟在狐狸身边的小画眉鸟儿,就是那个叫阿蛮的姑娘,可不是那只骚包狐狸啊。”

  “嗯这样啊。”

  明漪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左右都是喜欢上了一只母妖怪,有甚差别么?

  不多时,地牢走廊中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隐约还有硬物磕碰的响动。

  牢门外涌入一群侍卫,踩着点规矩站成两排,后有一个侍女推着一把沉重的轮椅,木轮咯哒哒地摩擦着青砖地面,不疾不徐地来到了门前。

  轮椅中坐着的自然不是旁的人,是白日里见过的那位病弱的皇后。

  屠酒儿回头,看着她,突然笑了:“哟,是你,我还以为会是他。”

  靳花初抿了抿嘴,其实不光是屠酒儿这么觉得,她原也这么觉得,像这种存着私心的暗地勾当,皇帝本不该委托她来,但其后一想便明白了,皇帝这是故意恶心自己。她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但皇帝貌似总因为太后的关系给她找不自在。

  靳花初暂且搁下那心思,开口的声音如她这个人外表一样的虚弱冰冷:“陛下困于身份,不便亲自来处理你,故而托我前来处理此事。”

  她向身后瞥了一眼,紧接着便有一个侍卫上前,打开了牢门铁锁,后又有两人驾着一个疯疯癫癫的脏女人挤了进来,胡乱扔在了地上。屠酒儿看她倒在自己旁边,还嫌弃地暗暗捞了一把自己的衣摆。

  “这个人会代你承下所有的罪名,逆悖也好,行刺也好。”靳花初轻轻垂眼,好似是叹了口气,“至于你,陛下说先安排在偏宫,择日再封你为妃。”

  “这般草菅人命,你却行得如此自然,看来平日里没少做吧?亏心事做多了,早晚遭报应喔。”屠酒儿啧啧两声。

  靳花初皱了皱眉,淡淡地看着屠酒儿,“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没错,可也不妨碍你遭报应。”屠酒儿勾起唇角,懒洋洋地上下打量打量她的轮椅,若有所指,“哦,或者说报应已经来了。”

  靳花初不为所动,面色仍毫无波澜:“我猜老天爷分得清谁是主动做亏心事,谁又是被动做亏心事,你说对不对?”

  屠酒儿挑了挑眉,看着靳花初笑道:“看来你不蠢,又直言快语,我喜欢。”

  “我却不喜欢你。”靳花初盯着屠酒儿,冷冷地沉声说。

  那目光再无遮掩,直直露出其中的嫌恶之色,好像这监牢之中全是腌臜秽物,只有她一个是母仪天下的骄子,只有她一个是养尊处优的皇亲贵胄,而她对面的屠酒儿,只是一个流落风尘不择手段的卑贱婢子。

  屠酒儿的笑凝固在脸上,半晌,僵硬的嘴角慢慢放平。她拖着铁链从草席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靳花初,她的眼睛一直紧紧地注视着靳花初,靳花初也十分坦然地回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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