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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6|2016.10.20.56

  虞府里,虞锦的娘亲方氏静静伫立在窗前,她的目光深远,像是在远眺天空,实则视线飘忽,没有焦点,视野中是一片虚无。

  此时,方氏的心中一片悲凉。

  得知夫君虞太傅身亡的消息,对方氏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准下人靠近,一个人又哭又笑,情绪稳定不下来。整个人头轻脚重,宛如飘忽在厚厚云层之上。

  方氏好不容易才从悲痛的消息中走出来,眼泪却仍旧止不住的流,在脸上刻下了两道深深的泪痕。

  “虞家,已经走到尽头了啊”

  方氏的声音空远深幽,充满悲切和无边凉意。

  拭去眼泪,方氏忽然笑了起来。

  兀自摇头,方氏一边笑,一边拿出纸笔,写下了一封书信。

  唤来丫鬟珍珠,方氏叮嘱她在一个时辰后送去萧府给萧赞,并且帮她传一句话,请萧赞,一定要好好保护虞锦。

  打发走丫鬟,屋内又剩下了方氏一人。

  望着屋内,即便布满华贵家具,方氏也觉得屋里是空荡荡的。

  没有了那个人,不仅这间屋子,就连整个虞府,也都是空荡荡的了。

  所以,她这个曾经虞府的女主人,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老爷,让我们在地下,重新团聚吧。”

  方氏扯出一方白绫,道出了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一个时辰后,丫鬟珍珠把信送到了萧赞手上,萧赞看完书信,狠狠把纸张攥成一团捏在手心,吩咐下人备马,急匆匆赶到了虞府。

  果然,事情如他想象中的一样,已经来不及了。

  萧赞放下身体还余有一丝温热但已失去生息的方氏,将手覆盖在了方氏紧闭的双眼上。

  意识到大事不好的丫鬟珍珠,急匆匆赶来,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一幕。她扑了上去,脸色惨白,放声大哭。

  “别哭了。”萧赞的声音淡淡的,却让人感觉到那股发自内心的沉重,珍珠止住哭声,转为小声抽泣,她语气哽咽地说:“姑爷,老爷去了,夫人也走了,小姐c小姐她该怎么办是好”

  萧赞睨了她一眼,说:“你家小姐,还有我。”

  珍珠的眼泪忍不住决堤,暗自为虞锦感到幸运,姑爷看着不近人情,实际上却情深义重,这样一来小姐肯定会被姑爷保护的好好的,那老爷夫人在九泉之下也就能安心了。

  心知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萧赞在回府的路上一直在思索着怎么样把这个消息告诉虞锦,让她能够接受。萧赞有想过对虞锦隐瞒此事,瞒得了一时是一时,可衡量一番后,深知虞锦性情的他不想让两人今后有隔阂,最后还是打算对虞锦告知此事。

  萧赞脚步匆匆,一路来到虞锦所在的卧房。

  他来时候,虞锦好不容易在云竹的劝说下答应用膳,这是刚坐到饭桌前。从萧赞出现,虞锦就感受到了他的身上那种肃穆的气氛,只是两人已经多日未成答话了,虞锦只当作没有看到萧赞,心不在焉的夹了一个三鲜丸子到唇前。

  “呕——”

  一阵浓郁的香气传入鼻中,虞锦胃里顿时一阵不舒服,连忙用帕子掩唇掩饰。云竹眼疾手快拿来了痰盂,十分难受的虞锦顾不得礼节吐了个天昏地暗。

  萧赞在虞锦起身的那刻就端不住了,后面看到虞锦那般难受,快步上前扶住了虞锦,一边用手轻拍她的脊背,让她能好受一点。

  虞锦想要推开萧赞的,身体的难受感觉让她无暇顾及萧赞做了什么了。终于等到虞锦胃里不再泛酸,秀竹体贴的送上清水给虞锦漱口。

  虞锦脸色苍白被萧赞扶着到桌前坐下,抬手抽回自己手臂:“你来做什么,我不想看到你——”

  萧赞皱眉,嗓音低沉:“我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完告诉你,我希望你听完一定要冷静”

  “到底什么事呕——”

  虞锦冷冷发问,却被又一波的难受侵袭,再次呕吐起来。这次萧赞不得不重视起来了,天下的事情也不如眼前人重要。

  待到大夫匆匆赶来,虞锦人已经被萧赞强制命令躺在了床上,之前桌子上所有的吃食都已经被撤了下去。

  萧赞眉头紧皱耐住性子看大夫诊脉,就在他已经快要不耐烦对大夫进行询问时,续着山羊胡的中年大夫终于站起了身。

  “怎么样了大夫?我的夫人她到底是什么病?”

  萧赞心急追问,大夫连连摇头,“将军莫急,少夫人这不是病”

  “不是病,那是什么?”

  萧赞不解,大夫面露笑容,“是喜脉啊将军!老夫方才给夫人诊脉,已经探出少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恭喜将军,老夫先给您道喜了!”

  “你说什么?”萧赞不敢自信,不自觉的拔高声儿:“你是说少夫人她——她有孕了?”

  被巨大的欣喜侵袭,萧赞转身扑倒在虞锦床前前:“夫人——锦儿,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父亲了——”

  萧赞高兴的宛若孩童,虞锦紧闭双眼不作回应,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其实心里惊讶狂喜不亚于萧赞。

  萧赞满心都是即将为人父的喜悦,送走了大夫后,他再次来到虞锦的床头,握着她的手心对她诉说着自己的情意。

  到了最后,虞锦一直被动的手心终于松松握住了萧赞的。就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萧赞察觉到时,生平第一次有种要落下眼泪的感觉。他知道这是虞锦无声的妥协,她愿意让他来保护她了,愿意进入到他的保护范围之内。

  灶房重新送了清淡的膳食过来,虞锦精神不佳,用了一些后就按照大夫临走前的叮嘱,调整自己的身子歇息睡了。

  余留下狂喜过后的萧赞在一旁目不转睛的守着她。

  新生命的来临让萧赞忘形了,但很快冷静下来的他发现了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方氏为岳丈殉情这件事他原本打算是要告诉虞锦的,可偏偏这时候虞锦诊出了有孕,大夫说小金鱼的身子本来就孱弱,加上前一阵子心结郁结,已经对腹中胎儿很不利了。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调理身子,不能再受到外界的刺激,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能把岳母离世的消息告诉她?岳丈去了的事情对虞锦打击已经很大,若是岳母的事情也传进虞锦耳中,他真的担心她承受不了。

  左右为难,萧赞最终决定对虞锦隐瞒方氏自尽的消息。至于方氏留下来的最后的那封信,也被他细心的放在了书房墙壁的暗格之内。

  书房内,萧赞让季寒吩咐下去,府内所有人从今天起全都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乱嚼舌根,否则一旦发现,决不轻饶。

  萧赞下这道命令时眼里出现了肃杀,季寒收到命令退下。这时有一道娇小身影悄悄躲在暗处,这人正是柳瓷儿,偷听到萧赞与季寒谈话的她内心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待到季寒的背影消失在拱门,柳瓷儿在走廊尽头现身。

  想到了她刚才铤而走险靠近书房而未被发现偷听到的重要讯息,柳瓷儿的唇角不由勾起,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然后身形一转,脚下无声的走远了。

  驸马府里,陆明风和宁安郡主两人都在备受煎熬。

  陆明风提出和离,宁安郡主死活不肯,为了不和陆明风分开,她什么方法都用尽了,甚至不惜放下身段,乞求陆明风不要抛下她。

  然而这次陆明风却宛若铁了心一般,他明确指出宁安郡主当初的目的已经达到,此番两人继续耗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不如彼此放过彼此。

  “你是铁了心要跟我和离是吗?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宁安郡主哪里肯,她指着陆明风恶狠狠宣誓。

  陆明风淡然处之:“臣有耐心等郡主想通。”

  “我会让你后悔的!”

  疯狂喊出这句话,宁安郡主风一样刮了出去。

  陆明风虽担忧宁安郡主,但以他对宁安郡主的了解,他料定她不会有勇气做什么傻事。

  结果就是那么的出乎意料之外,当天晚上宁安郡主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死活不肯出来,以绝食来要挟陆明风就范。可惜陆明风不是没有柔情,可他的柔情今生只给过一个人,除了那个人,别的女子他通通不在乎。

  宁安郡主没法子,大话已经放出去了,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能镇住陆明风。否则传出去她这个堂堂的郡主的脸面要不要了?宁安郡主钻了牛角尖。

  在将将夜幕降临时,一向陪着宁安郡主的其中一个丫鬟跌跌撞撞闯进书房,陆明风刚待呵斥,就听丫鬟带着哭腔喊道:“驸马爷!您快去看看郡主吧,郡主她她上吊自杀了!”

  “什么!”陆明风猛地起身,心中不可谓不惊讶。

  在陆明风的印象里,宁安郡主是任性刁蛮,肯定也是怕痛伤的,有自己的骄傲。她居然做到了一步,这让陆明风心情十分复杂。

  来到卧房时宁安郡主已经被抢救下来放到了床上,被抓着赶过来的大夫哆哆嗦嗦的给宁安诊脉。陆明风在门槛处停顿了下,方抬脚迈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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