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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2)

  接连十几天的瓢泼大雨,让川、陕交界的群山仿佛陷入一片若隐若现的‘幻界’,尽管可以模糊的看见蜀国的营帐就在不远处的山间,在电闪雷鸣之中蜀国士兵手中的兵刃散发着阵阵寒光,但魏国的人马却只能距离蜀军‘咫尺’之地,感受着‘天涯’之憾。魏主曹叡继位以来的第一次主动伐蜀战役便在这数年难遇的大雨中‘夭折’,而蜀国的汉中之危也随之解除了警报。

  丹口,司马懿一手叉腰,一手握着剑柄伫立在风雨之中。尽管已过天命之年,但司马懿依旧精力充沛,作为魏国此次出击汉中的四路大军之一,司马懿由东线水陆并进,期间连克蜀国数寨,驻军丹口却因大雨停止了前进的步伐,东路魏军无不异常沮丧,然而司马懿却格外平静,多年来的宦海沉浮已经让他宠辱不惊,在历经绝世奸雄的曹操、工于心计的曹丕两代君主之后,司马懿已经逐渐走向了曹魏政权的中枢,魏文帝曹丕临终前的四位顾命大臣,曹休已经在两年前的石亭之战后忧愤而死,族弟曹真接过了大司马一职,顾命大臣还剩下陈群、曹真、司马懿三人。然而此次伐蜀,陈群却与曹真产生了争执,曹真执意伐蜀,并从子午道进兵,结果事倍功半,反倒是由汉水进军的司马懿多有斩获。

  “父帅,看来这蜀狗真是命不该绝,连老天都在帮他们。”司马懿时年二十二岁的长子司马师说道,司马懿目不斜视的看着远处,“子元...是不是京城有什么消息?”

  “不错,探子来报,洛阳是发生了几件事情...”司马师顿了顿,然后看了看左右,“伏姨娘生了,是个儿子,娘让人传话来,让父帅给小弟取一个名字。”司马懿脸上没有过多欣喜,“还有呢?”

  “太皇太后驾崩了...”

  听到这个消息,司马懿微微的皱了一下眉,然后叹了口气“吩咐全军,备好白盔白甲,准备班师回京...”

  “父帅,我军此时正是势如破竹,依我看是不是留一些士兵...”司马师有些不甘心。

  “太皇太后新丧,我等若是领兵在外,久不还朝,定遭人口舌。况且这连天大雨,栈道尽毁,粮草也难以为继。子元啊,为将者,且勿计较这一城一池之得失,要以大局为重...”面对这个长子,司马懿倒是语重心长,和奸雄曹操如出一辙,司马懿也是格外器重自己的长子,司马师刚满十五岁的时候就被司马懿送至军中,虽然其母张春华多有抱怨,但见到长子愈发英武,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太皇太后驾崩,司马懿心中却有些隐隐的担忧,虽然自己贵为顾命大臣,但相比于曹氏夏侯氏来说毕竟属于外姓,根据线报得知,大司马之子曹爽频繁出入深宫与皇帝曹叡相商要事,司马懿深感恐惧。这时他突然看见一脸茫然的大儿子,他脸上挤出了慈父般的笑容,“子元啊,俗话说男大当婚,你也已经二十二岁了,是该娶个媳妇了。”司马师脸一红,“男儿当建功立业,冠军侯霍去病有云‘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儿子还不想成家...”

  “乱讲,娶亲这事为父就替你做主了,我听说大司马的外甥女才貌俱佳,等太皇太后的葬礼一过,我就去大司马府提亲。”司马懿直截了当丝毫不留余地,司马师只好红着脸答应。司马懿口中的那个人正是曹真的外甥女夏侯氏,司马懿此举堪称一石二鸟,既和曹家和夏侯家结成姻亲,司马懿在朝中的地位会更加牢固;再者即便曹真父子有除掉司马懿之心,也会有所顾忌。想到这,司马懿松了一口气,而接下来的事情也的确如他所愿,回到京师后不久,司马师便迎娶夏侯家之女媛容,次年次子司马昭又迎娶前师徒王朗的孙女王元姬,司马家通过联姻势力暗暗壮大起来...

  就在魏国的四路大军开始准备撤军之际,蜀国的一支偏师正向人迹罕至的羌中挺进...

  八月的羌地,正是草长鸢飞,膘肥马壮的时候。一年之前,蜀国的第三次北伐以蜀将陈式占领武都而宣告小胜,而此时的蜀军正向着西北部继续深入。虽然大军行军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但主将魏延的脸色却并没有多好。此番曹真率大军由子午谷进军汉中,魏延毛遂自荐却被诸葛亮再次否决。子午道,成了魏延心中一个难以释怀的词汇,虽然羌地天高地阔,但魏延此时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豁然开朗。

  “文长啊,随军主簿告诉我,我军的粮草已经不多了,如果再无斩获,恐怕只有退兵了...”廖化望着远处险峻挺拔的群山说道。

  魏延泄气般的挥了一下手中的马鞭,“大军长途跋涉,无功而返,如此往复,实乃误国也。”见魏延口出犯忌之言,廖化立刻上前制止,他环顾左右,好在没有其他人听见。廖化心知魏延求战心切,企图用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去洗刷自己前年兵挫陈仓的耻辱,而廖化也知道此番进入羌地,即便占领这一方之地,大军也难以在此长留。孤军深入,没有侧翼支援,最后只有撤军这一条路可走。

  “魏将军、廖将军,曹军撤退了!”一个士兵前来报讯。

  魏延和廖化并没有感到过多的喜悦,魏延更是一声长叹,因为他知道曹军的四路大军一退,西路大军势必驰援羌中一线,那时这支蜀军势必首尾难顾。

  魏延突然苦笑起来,“元俭啊,看来现在是不得不撤啦。”廖化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然后转向那名报讯的士兵,“曹军四路大军动向如何?”

  “回廖将军,四路大军皆因大雨阻隔,栈道尽毁被迫撤军。魏国大司马曹真据说尚未到达子午道半程便撤军回返,东路军司马懿兵临丹口也因大雨停滞不前...”

  廖化一听这话不禁周身一颤,“这个司马懿竟然这快,假如不是这一场大雨,汉中危矣...”魏延也认同的点了点头,“曹军西路军现在何处?”

  “回禀将军,魏国雍州刺史郭淮、后将军费耀也已经撤退,不出旬日定回师南安城。”

  廖化颔首深思,突然灵光一现,“文长,你我不妨抢在费耀、郭淮之前设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不枉此番大军远赴羌地。”魏延一听大喜,抚掌大笑“元俭此言甚合我意,好,传我将令,大军三日之内务必赶至阳溪,我要让费耀小儿有来无回!”

  “文长且慢,大军全军直奔阳溪恐惹人注目,依在下看,大军可兵分两路。文长率精锐部队先至阳溪设伏,在下率一支部队殿后,以防不测。”廖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元俭多虑了,我大军自进入羌地以来,羌族连个影儿都没瞧见,元俭何不与我一起去阳溪杀个痛快?”魏延满不在乎。

  “凡是还是稳妥些好。”廖化颇为谨慎。

  魏延素知廖化为人老成持重,见廖化这么说便拱手道“那好,元俭万事小心。” 说完给廖化留下一队人马,带着大军向阳溪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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