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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江夏王亡,龙兰危

  “他们找死,我们不如顺水推舟,帮他们一把。”凤斐眉眼间云淡风轻,世人岂会知,这漫不经心的表情和很平常的一句话,将导致龙兰朝局的巨大动荡。

  此刻的夏楚悦自然也不晓得,既然凤斐已经有了办法,她便不再多问,转而提起今日在城中听到的传闻。

  “外传凤西举兵来犯,龙兰连失三城,你可知道这件事?”

  凤斐闻言轻笑:“自然知道,龙兰腐朽太久,也该换换血了。”

  夏楚悦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会是你弄出来的吧?”

  “我只是告诉二皇子一声,是时候了。”凤斐没有瞒。

  速风当日被放,便是被凤斐派回凤西国联系二皇子,既然要让龙兰大乱,当然不能只有自己在这里呕心沥血了。

  若是他的手下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肯定在心里竖中指:爷,您确定您在龙城是呕心沥血为凤西而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凤西攻打龙兰只是凤斐的第一步棋。

  夏楚悦只是听了凤斐简单的描述,便看出了其中的精髓,心中不免发憷,幸亏自己不是凤斐的敌人,要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东朝一百三十六年,龙兰万隆二十九年。

  七月廿二,凤西大军破龙兰西境边城汉阴;

  七月廿五,凤西大军破岚皋;

  七月廿九,凤西破岐山。

  三条加急军报却在八月十二这一天才送到皇帝手中。

  前两份军报,不翼而飞,这是第三份军报,连同前两次战役失城也记录其中。

  当皇帝看到这份军报之前,他刚刚得了消息,皇后已给浔阳郡主和风国舅下了懿旨,心情甚是愉悦,这一眼,直接惊得从座位上跳起来,立即传令宣肱骨大臣和几员大将进宫议事。

  “汉阴,岚皋和岐阳三城守将分别是谁?不过七天,竟然被人连破三城,以这破竹之势,打入龙城,不用两个月!你们给朕说说,龙兰的军队,都是废物吗?”

  “七月廿二发生的事,竟然今天才传到朕手中,八百里加急,难道是坐着牛车来的?”

  “凤西结军东行,犯我边境,汉阴竟然毫无所觉,被对方一夜破城?都是瞎子聋子吗?”

  “”

  犀利的问题如同爆竹般,一通狂轰乱炸,炸得这些一二品大臣满头大汗,噤若寒蝉。

  “宋太尉,你来回答朕的问题!”皇帝厉眼一扫,射向站在左下方的范玮。

  宋阵被点名,老躯一震,拱手回道:“微臣尚未得到准确消息。”

  “太尉统管全事,却一点消息也没收到,看来太尉年事已高,耳聋目浊,该退位让贤了。”皇帝冷声道。

  宋阵心尖一颤,赶紧解释道:“皇上息怒,汉阴岐山三城所属益州为浔阳王的封地,老臣无权过问,才会导致不通消息。”

  被道名字的浔阳王亦是身板一僵,赶紧走出两步,跪在地上解释:“臣七月初与小女回龙城给陛下庆生,已经一月有余未接到益州送来的信报。”

  “一个个都不知道,朕养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

  皇帝拿起桌上的龙纹瓷杯,奋力掷向地面。

  龙纹瓷杯瞬间碎成无数片,飞溅到群臣身上脸上,无人敢躲闪,只能任着碎渣割破他们的衣裳,划破他们的面颊。

  议事殿内群臣屏息,只有皇帝喘气的声音。

  过了半晌,王御史道:“皇上,当务之急,应派军前往益州支援,功过他日再论。”

  众臣附和。

  皇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王御史说得对,失守的城可以再打回来,但是后方的城郡,绝对不能再沦陷!”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声长喝。

  “报——益州旬阳加急军报!”

  “进来!”皇帝身体微微前倾,高声喝道。

  一个风尘仆仆的士兵冲进来,跪倒在地,双手呈上八百里加急军报。

  安公公立刻接过来,交到皇帝手中。

  皇帝拿出来一看,两眼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看到皇帝震惊的模样,群臣提心吊胆,担忧地看着他手中的军报。

  “旬阳,失守。”

  过了半晌,皇帝哑着声音道,一瞬间,他的面容似乎老了十岁。

  众臣闻言皆惊。

  凤西大军难道是神兵天将?怎么能够长驱直入,破了一城又一城?

  “皇上,必须马上派大将和军队赶去支援,多拖延一时,后果不堪设想。”宋阵沉声说道。

  “传朕令,命宋长安为镇西将军,王宗林为副将,率兵三十万,前去益州支援。”

  “浔阳王立即回益州,防守住益州关卡,等待大军支援。”

  皇帝迅速下达旨令,看着皇帝有条不紊的命令,众臣心中大惊,这还是那个昏庸无道的暴君吗?

  不管如何震惊,这一刻都没时间去细想。

  凤西此次来势汹汹,身为龙兰大臣,荣辱与共,必须同心协力守住这锦绣江山。

  然而,远水毕竟救不了近火。

  从西边益州,不断传来坏消息。

  又过了五日,益州抚凉失守。

  龙城中百姓惶惶不安,而贵胄商贾亦心中胆颤。

  不知从哪里散布出的谣言——江夏王亡,龙兰危矣。

  年前江夏王街上遇刺,中毒,一躺数月,休养生息,好不容易养好伤,萧家嫡女却与凤西勾结,杀害江夏王,而江夏王刚死没多久,凤西便举兵侵犯。

  江夏王是龙兰的守护神,他在,谁也不敢主动挑衅龙兰;为了攻打龙兰,凤西处心积虑与萧家勾结害死江夏王,然后便出兵,不正是印证了“江夏王亡,龙兰危”这句话吗?

  开始只是很少一部分人说,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话。

  然后,这话传进了皇帝的耳里。

  皇帝听后大怒,据说御书房里能砸的全被砸了个遍。

  没过多久,皇帝气病,一病不起,召华贵妃侍疾,命太子监国,避宫不见人,除了两位近宦与华贵妃外,便只有太医能进皇帝的寝宫。

  皇后前来看望陛下,也被挡在了宫门外。

  与此同时,宁王府。

  宁王幕僚会聚在书房内。

  “王爷,那位怕是不行了。太子监国,近日对王爷的势力多有打压,许翰采他们都被调到无关紧要的职位。再过些日子,太子针对的就是王爷您了!”

  “傅侍郎说的对,王爷,我们是不是该做些准备?”

  看着幕僚们七嘴八舌地附议,宁王冷笑:“尔等是要本王篡位?”

  “下官不敢。”傅侍郎额冒汗。

  “你们什么事也不需要做,这几日给本王安分点!太子如何行动,你们且看着便是。谁要敢私下行动,休怪本王无情。”

  听到宁王冷酷近乎威胁的话,幕僚们齐声应不敢。

  “都散了吧。”

  “下官告退。”幕僚们互相看了看,退出宁王的书房。

  龙希宁目光冷沉地望着幕僚离开,待最后一个人消失在视线里,他关上房门,转身走到书架上,从书架后的暗阁里取出一样东西。

  如果夏楚悦此刻在这里,一定会惊呼——夏王令!

  没错,正是夏王令!真正的夏王令!

  龙希宁能够得到夏王令,说来也巧。

  皇帝寿筵那日,龙希宁心情复杂地离开皇宫,坐马车回王府。

  车行至闹市,忽有一物从窗口飞进车内,龙希宁以为是暗器,迅速持剑抵挡。

  只听清脆一声响,那东西被剑一挡,拐了个弯砸在车壁上,然后掉到了坐垫上。

  龙希宁随意瞥了一眼,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当初江夏王把夏王令交还给皇帝,龙希宁在场,因此是知道夏王令长什么样子的,霍然在大街上,马车里,看到神似之物,怎能不吃惊。

  他立即将夏王令拿起来,细细打量,确实和他在皇帝那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夏王令,没有夏王两字,只有饕餮之纹与一些奇异的纹路,最为奇特的还是夏王令的材质,取之天石,世间独一无二。

  可他却在大街上撞见这独一无二的宝贝!

  龙希宁怀疑有人从宫里偷出夏王令,可夏王令定然被皇上珍藏在宫中,何人能盗取?

  展翼坐在马车外,发现暗器袭击马车,立刻将扔出“暗器”的人抓到马车前来。

  龙希宁当即命展翼把人押入车内,带回府中秘密审问。

  被押回王府的人是个摆地摊的,这枚夏王令则是一个乞丐卖给摊主的。

  当时夏王令之所以会飞入龙希宁的马车里,是因为一个买家与摊主起了争执,不小心把东西弄飞了。

  而无论是那个乞丐或摊主,又或是买家,都不清楚这件东西的真正价值,更不晓得其代表的权势与力量。

  多亏夏王令上没有任何的字,知道夏王令模样的人少之又少,才能让龙希宁意外得到。

  龙希宁觉得奇怪,夏王令不是只有一枚吗?

  皇上手中有一枚,他又得了一枚,如果夏王令只有一枚,那么二者必然有一是假。

  但是夏王令只有少数人见过,打造夏王令的人也已被秘密处决,外面怎么可能会流传出假的来?

  龙希宁大胆猜测,皇帝手中的夏王令是假的。民间不可能伪造假的夏王令,即便伪造了,也不可能随意流传,而皇帝那一枚则不同,皇帝手里的夏王令是江夏王交还的,江夏王是世上对夏王令最熟悉的人,若是他把夏王令弄丢了,寻到合适的材料,完全有可能再造一枚。

  越想越心惊,却也越想越兴奋。

  他赶往皇宫,旁敲侧击,确定夏王令确实只有一枚,且江夏王归还的那枚仍在皇帝手中。故而他有九成九的把握,自己才是真正拥有夏王令的人。

  如何召集夏家军,他从皇帝口中基本了解。

  只要拥有这只铁血军队,那么他就立于不败之地。

  凤西来犯,对龙希宁来说是个机会。

  太子是储君,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且他的背靠龙兰最大的将门世家宋家,这一次凤西来势凶猛,正好可以消除宋家一大部分力量。到时候,再传出太子失德,自己坐上皇位便容易许多。

  龙希宁将夏王令放回暗阁里,心中打着好算盘。

  地牢里,云依被绑在木架上,披头散发,身上的白衣染着一道道血痕。

  听到锁链叮当声,她缓缓抬起头来。

  看到从门口步入的夏楚悦,云依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夏楚悦皱眉看着她,再见云依,只觉得她变了,和以前不太一样。曾经的云依,高傲自恋,看别人的眼神如天神看蝼蚁,甚至不屑一顾;而今的她,同样抬着下巴看人,却没有当初那种盛气凌人,但也不会让人舒服。她的眼睛里噙着抹耐人寻味的深意,被她盯住,就好似被一只蛰伏已久的毒蛇相中的猎物,等待给予敌人沉痛一击。

  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武力,而是智谋。

  此刻云依给她的感觉便是看不透,她看不透云依在想什么,做了什么,看不透对方笑意里隐藏的毒芒会射在哪里。

  云依笑意更浓,连眉眼都染了笑,敌人的痛苦于她而言是莫大的快乐。

  “还是不说吗?”夏楚悦眸光一沉,就是这个笑容,让她觉得分外不舒服。

  “说什么?”云依淡淡挑眉,明明被吊在那里十分难受,她却悠闲得如同靠在自家院子里的大树干一样,“我好歹是默表哥的表妹,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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