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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孩子们的班歌

  灰泠馆外风雨交加,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东西,乌云中绽开闪电,无数雨点的锋芒立刻显现出来,海浪疯狂拍击海岸山崖,似有炸掉辜城之意。今晚的辜城只有雨声c雷声c浪声,车声c钟声c人声无不湮灭其中。灰泠馆内,一把沾血手术刀掉落在地毯上,声音沉闷,随即消失在雨夜中。

  “对不起,和和。”辜炽暖静静看着手术台上这个昏死着的少年,12岁的小孩子应有的水果般的肌肤毫无瑕疵,与同龄人不同的是他有着结实的肌肉,轮廓鲜明;漆黑的头发在手术灯的照射下反而泛起晃眼的白色,修长的睫毛高挑如流星的轨迹,桃花眼紧闭,眼角有已干的泪痕;高挺的鼻梁透露出一股桀骜不驯的锐气,而双唇泛白,令人想起春至之时新生的杏花瓣。唯一的瑕疵是:少年的前额被开了口子,鲜血时有溢出,皆被辜炽暖拭于手心中。

  辜炽暖用他最精湛的技艺将裂口缝合。静静地在一边呆着,一手持着玻璃棒拨动烧杯中的盐酸美沙酮,另一手颤抖地摸着寅和微热的身体,泪水缓缓地流,时间缓缓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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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重锁这个音痴本来就没什么兴致听音乐老师讲课,坚持了5分钟便瘪了下来,而他的好同桌辜炽暖更是先他一步进入梦乡。颜重锁呆了一会,最后决定扭头欣赏欣赏他的美丽同桌的睡颜好了。

  这一看,颜重锁被吓了一跳,辜炽暖脸颊泛红,眼泪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流。

  “小暖!小暖!”颜重锁一急,抽起手开始拽辜炽暖的脸蛋,不碰还好,一碰颜重锁就荡漾了,心想着好舒服,于是便多拽了一会。

  “啊!疼!”辜炽暖这个人最不耐疼,扯起嗓子便大喊。在场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反应能力一个比一个强,于是颜重锁根本来不及伸回手便被二十几只眼睛“拍走了照片”,遇到这种情况颜重锁就像被捉奸了一样很羞愧地低下头,还不忘把领子提高点。

  “颜同学,欺负弱小,记一过;扰乱课堂纪律,记一过;违背礼教,记一过。”白笺抄起笔记下来,一气呵成,颇有典狱长风范。

  “记这么多啊?有点过分吧?”朱灵犀探过头看着白笺数罪,为颜重锁打抱不平。

  “所以说你们男生啊,就是管理不好班级的,小事化无,大事也化无,最后装得一点事都没有,你们有没有想过”

  “好好好,您说的是可是这违背礼教是什么东西”

  “当众扯脸。”

  “男生间这么做有什么奇怪的,我弟弟和我一起睡的时候啊,他的手总是止不停地乱摸。”朱灵犀一手转着笔,自顾自地小声嘟囔。

  白笺:“”

  随后,班里响起朱灵澄响亮的喷嚏声。

  “笨锁。”辜炽暖伸过手试图把颜重锁的领子拉下去,脸上还挂着没擦去的眼泪。

  颜重锁听到辜炽暖在喊自己,突然想起刚才的那幕,立刻钻出领子,赶紧说:“我没事。小暖你刚才做恶梦了么,怎么哭了?”

  辜炽暖僵了一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后掏出小手,擦掉了眼泪,然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温暖地笑起来,“我也没什么,不是梦。”

  颜重锁当然觉得有蹊跷,但追问也没必要,于是把手放到辜炽暖的头上,抚了抚。这一举动又让辜炽暖一怔,随后,他又很温顺地享受着这抚摸,好像这样的抚摸是他一直不可或缺的东西。而颜重锁由此也知道了辜炽暖是有心结的,可他颜重锁生在馥陵的花田里,是十足的农民出生,辜炽暖是辜城的豪门,就算年龄再小也都是在上流社会过惯了的人。而上流社会的东西,颜重锁什么都不知,能做些什么呢?毫无头绪。但他是辜炽暖的同桌,就有必要帮他解开这个心结。

  “想不想吃蜂蜜?”颜重锁从抽屉里掏出他家自酿的蜂蜜,对辜炽暖挑挑眉毛,很舒坦地笑着。

  “啊,想的呀!”辜炽暖这个人喜好不多,就是爱吃甜食,在甜食面前毫无矜持c气质可言,就像等着吃肉骨头的小狗狗,辜炽暖曾经对寅和说过,自己是一个小太阳,甜食是燃料,只有不断吃燃料,这枚太阳才能发出温暖的光芒的说。

  于是,颜重锁掏出一块印花图案的大手帕,摊在两人课桌中间,又找来两个小碟子,很专业地分配起蜂蜜来。

  白笺已经抄起笔了,一边无奈地摇着头,一边找着课堂纪律本,无意间瞥了一眼同桌这个搅屎棍:朱灵犀一脸嫌弃,眼睛在书本和白笺之间摆来摆去。白笺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只有她一根发着正义光芒的蜡烛,而周遭的黑暗则是无止境的,她的任务是不切实际地要把世界全部照亮。白笺作罢,放下笔趴在桌子上,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随后惊喜地从抽屉里掏出酸奶,开心地喝起来。

  “那么,一班的大家,也要努力创作出一首班歌喔。”音乐老师也是很拼,台下根本没几个人在听课,她竟也是讲得生动感人,最后还布置了作业。

  “哎?”这回大家都被吓着了,纷纷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这才第一堂音乐课,而且他们还是小学六年生,怎么就要作曲了呢?

  “班上有谁学过乐理的吗?”音乐老师充满期待地问大家。

  “我!”方悦下巴扬得老高,嗖地站起身子。

  “方悦可真厉害!”白笺竖起大拇指。

  “自我介绍的时候方悦不说了么,他是音乐天赋。”朱灵犀解释道,“确实挺棒呢。”

  “啊,想起来了,那天只顾着和绿化带吵架了,对了,你是什么天赋来着?”白笺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霸气地问朱灵犀。至于绿化带这个绰号,是白笺专门给甄周茵取的,在平时说;此外,还有反动派这样的绰号,是在吵架的时候说的。

  “我啊是在国民经济和城市规划方面的天赋”朱灵犀笑笑说。

  “这么高深啊,我小看你了。”白笺小嘴微张,一副吃惊钦佩的样子。

  “那可真是受宠若惊”虽然朱灵犀被表扬了,但就是莫名地胆寒。

  说到朱灵犀,真的是一表人才,橄源市家喻户晓,很小就开始受到父亲军事化高强度训练,习武已经有10年了,在处理很多事务时都如军师般冷静,这点和他那个爱惹事的弟弟朱灵澄相比是云泥之别,用橄源人的话说就是:配得上朱灵犀的女生才是好女生,比不上朱灵澄的男生都是差男生。而朱爸爸也最拿朱灵犀自豪,每次橄源市一批道馆主没事聚个餐啊,朱爸爸总要拿自己的犀儿炫耀一番,然后被别的道馆主大力夸赞一番,这顿饭酒钱就归朱爸爸买单了。朱灵犀在城市建设方面的天赋也不是虚的,瑜京市都城发展规划c谐川市城市东扩规划c橄源市分区规划都是朱灵犀10岁所作。概括起来,朱灵犀就是地方偶像一样的存在。当然,朱灵犀平日里也有与在常人面前不同的一面,这只有亲昵的人才知

  道啦;而且朱灵犀不能和女生说太多话,否则脸蛋就不知道红到哪里去了。

  “嗯,好!你是方悦同学吧?接下来啊,就由你带领大家作曲啦。老师有点私事啊,不能停的,就先撤啦!”于是,众目睽睽之下,音乐老师风度翩翩地走出教室,扬长而去。

  众人纷纷冒汗无语,这老师,简直不能再不负责。方悦最先打起精神,转过身对坐着的同学们说:“大家,我们一起来写班歌吧!”

  “好!”说好的都是些谁呢?大班长白笺,方悦的同桌灌文月,热情的少女寅柯c柳合绎c窦靡缭,还有想打起甄周茵精神的宁清实。

  “诶果然还是女孩子们更积极呢”方悦显得有些忧伤。

  “会音乐的人不多嘛,而且人多了或许会变得混乱。”灌文月小声对方悦说,方悦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

  “这么说,我也不懂音乐啊”白笺听了,觉得自己搞不好也会添麻烦,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这么说,班长大人和文月两人,不是精通文学和语言学的嘛!可以来填词。”方悦赶紧说。

  “不行喔,作为一首小学班歌,而且要让大家琅琅上口,觉得平易近人,写得太文雅反而不好。”白笺的意思很明白了吧,这次填词肯定是要方悦这样的人完成了。

  “那交给我们来填词好了~”寅柯指着自己和柳合绎,“我俩的思想很纯洁很朴实的!”

  “利息的本质是什么?”白笺问。

  “通胀c违约风险c流动性c时间方面的补偿!”寅柯和柳合绎异口同声地回答。

  “唉,交给两位银行家的话说不定这首歌以后会变成金融业务条款中的一联。”白笺小手扶额,叹口气。

  “嘿嘿嘿”寅柯和柳合绎只能傻傻地笑笑。

  “要求没这么高啦。”方悦赶紧摆摆手,方悦绝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人。

  “那好,就算是银行家之歌也无所谓了”白笺想想也应和了一声。

  众人:“这听起来还是很嫌弃的样子嘛”

  为了让大家都能参与进来,最终,方悦站在讲台上,身边围着一圈女神,要不是表情有点天然呆,还真像是后宫庞大的风流少爷。

  “大家!我们几个先讨论歌词,然后我再谱曲。我们讨论的歌词,我会一句一句写在黑板上!对了,据说,这首歌运动会的时候要全班合唱,所以大家要抄一抄词!”方悦挺挺胸,尽量拿出班长的气魄向大家喊。

  “哦”台下传来大家有气无力的回答声。

  方悦无奈地摇摇头,就像是一个被孩子折腾得生活丧失希望的家长。

  于是,众人在班长的带领下,开始了班歌的创作。

  “首先要展示出我们班的友好。”方悦对大伙说,摆出一副很专业的样,“要让老师家长们觉得我们一班里都是很一群很可爱的小孩子。”

  周围女生:“同意!大人都喜欢有礼貌的孩子。”

  白笺:“总觉得很做作啊”

  台下众人:叽叽咕咕

  于是,方悦找来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站了上去,左右晃晃确定自己站稳了。拿起粉笔,方悦在黑板上写下了:你好,你好

  甄周茵:“这词儿好傻。”

  宁清实:“但确实很亲切呢~”

  方悦:“然后,要说明我们自己的身份!这样才能让大人印象深刻!”

  周围女生:“同意!我们都是五年一班的好孩子。”

  白笺:“突然觉得自己挺萌的”

  台下的邬苒:“可是我们和普通的孩子都不一样。”

  于是黑板上写下:我们是传说中的六年一班的好孩子~

  辜炽暖笑着:“传说中的六年一班,好高冷的样子。”

  方悦:“然后要显示出我们的优点,像别班的小孩子那样该有的品质咱们都有。”

  周围女生:“同意!”

  白笺:“让我想想,我们要团结c勇敢c乐观c自信!”

  台下的朱灵澄:“在学习上没有什么要求吗?我们比别班的人厉害多了!”

  于是黑板上写下:我们很团结,我们很自信,我们很勇敢,我们很聪明

  陈登明:“好一串排比。”

  朱灵犀:“真希望大家以后真的是这样呢。”

  甄周茵:“只要某些人谦虚一些啊,什么事情都好解决。”

  白笺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谁,瞥了一眼甄周茵:“你只要谦虚一些啊,什么事情都好解决。”

  方悦:“呃别吵了嘛我们都是好同学啊,本来就应该好好相处的。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帮助的,而不是互相抵触吖”

  寅柯看大家沉默着,便小声诉说:“在家里,我哥哥从来不和我说话,我们就像是陌生人,可是,每当父母骂我打我,或者在外面遇到麻烦,哥哥总是会护着我的,如今我们在一个教室里学习,纵使有不好的事物,也是一家人呀!

  众人:“”

  寅柯以为自己搅了浑水,赶紧向大家道歉:“啊,对不起我说得不好”

  突然,教室里响起了掌声,朱灵犀和白笺两人不约而同地拍起手,紧接着,大伙都跟着鼓起了掌,寅柯在大家的掌声中,像一朵逐日绽放的茶花一样,笑了出来。这或许是神班所有的孩子们第一次由衷地认可一件事,在之后共处一班的2年之中,这样的时刻都是十分少有的。

  鼓掌的众人中,辜炽暖是最心不在焉的了。班里只有他知道,寅柯口中的哥哥是谁。那就是他辜炽暖最爱的寅和,把一切都奉献给辜炽暖的寅和。

  方悦在众人鼓掌时,在黑板上写下:我们共同帮助有麻烦的大家,我们让这世界更美好!

  白笺:“听起来像是世界英雄一样呢。”

  甄周茵还是傲娇地把头一瞥,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反调:“说了这话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可真是丢脸。”

  这时,人群中又响起几个声音:“只要某些人谦虚一些啊,什么事情都好解决。”

  随后,班里乐开了花,连甄周茵自己也笑着把头看向窗外,夏末的春光,格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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