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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陆拾玖 这是——他的一生。

  “阁下可知”

  “本座不知。”断然回答,榻上的人云淡风轻地闭上眼。

  “蓝钥怜,若要救他需长久以你的血养他,你自身也会耗损,你可真的愿意?”

  “我可有其他选择?”没有回答,钥怜反问。

  轩澜墨发微垂,手指轻拨着杯中美酒,闭上的眼情绪不明。“值得吗?”

  钥怜实在不明白他的问话,这与他无关,对千澜阁阁主来说,他人之情爱有何可知?

  “若阁下爱过一个人,便知这无需问。”

  轩澜默,执杯喝下美酒。

  爱一个人啊

  “主上,安王已在洛安城驻扎。”一个身影忽然出现,恭敬地跪在地上。

  钥怜看去,却是穆影。

  她乖顺地低着头,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木然,甚至从进来之后一眼都没有看钥怜,但那挺直的腰背,却让钥怜莫名地看出了些许倔强的意味。

  下意识地向轩澜看去,那人没有因她的出现而惊动半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看她一眼。

  “阁下,我先行告退。”

  穆影说完后轩澜就没有开过口,想必如此隐秘的话题不适合在自己这个外人面前讨论,于是钥怜识时务地说道。

  轩澜忽然就睁开了幽深的紫眸,看了眼穆影便把目光放在钥怜身上“穆影,退下。”

  穆影放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握紧“但是主上”

  轩澜口气微冷“莫要忤逆,退下。”

  许是轩澜口气太过冷硬加之钥怜在,穆影居然还是没有动而是直直地抬起头看轩澜。

  “主上,您与寒王妃的交易已经结束,属下已把凌舞送回蓝府。”

  此话一出,钥怜蓦然眸光一凛。

  “送回蓝府?”

  凌舞是习武之人,又疯疯癫癫,蓝府有蓝明华是她的旧识,会发生什么事,不言而喻。

  轩澜眸里无波,却只是看着便让人感到无比的压力。

  穆影僵了一下,却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而是硬生生地抗下他所散发的杀意和威压。

  “本座再说一次,退下。”

  轩澜身形未动,穆影却知道他动怒了,脖子上不断收紧的空气就是证据。

  但或许是顾忌钥怜,这次动手竟“温柔”了许多,只针对她一人。

  穆影心底忽冷,木然的眼里满满的自嘲,她一直看着轩澜,倔强地看着,就算会被他杀死,也不肯低下头服软。

  这是她第一次,忤逆主上。

  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明白,原来对主上来说她真的不过是个替代品,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钥怜微微皱眉,感觉到空气莫名的流动,她果断伸手放在穆影的脖颈上,果然,不断收紧的空气像白绫,缓慢而残忍地夺取穆的生命。

  “千澜阁主,何需如此?”

  手微微压下,凝结的空气顿时四散开来,失去了任何威胁。

  穆影僵了一下,抬眼看她,嘴唇被咬得死白,却没有感激或轻松,更多的是不甘心,满满的不甘心。

  钥怜看着穆影许久,状似无意地问道“穆影可是阁下专门派到我身边的?”

  轩澜闻此一顿,对她救了穆影不置可否,只忽然低笑“此前你与本座有交易,本座自然要派人盯着。”

  “又为何三番两次帮我?”

  轩澜这次默了一会才答“本座如此,你的心里又作何感想?”

  钥怜低眸,视线停留在穆影苍白的脸上“阁下与我,在现在看来,不过素不相识,完全不必做这些。”

  简单明了的拒绝。

  轩澜莫名笑了,笑得优雅。

  “素不相识啊”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钥怜也无法从那音调低低的几个字中读出什么。

  良久,有了声响,穆影站起来,面如死灰,背依旧挺得很直,她说“主上,您何不说出来”

  尾音颤抖如斯,再没有一个隐卫该有的稳重和冷静。

  轩澜看着她,眸光淡漠,“自己去刑堂领罚,退下。”

  这次穆影不再忤逆他,她沉默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或许她从未想过。

  她的主上,真的如此残忍。

  把所有的爱与眷恋,都给了那个女人,又把所有的怨与恨给了她,不,不是给,是恩赐。

  她低笑

  恩赐

  从来只是恩赐

  钥怜默默地看着她缓缓离去,只道“阁下与当今皇帝很像。”

  轩澜霎时紧盯着她,眼里的光幽深无比“如何像?”

  钥怜收回目光,只道“亲手毁去该有的情,亲手推开该爱的人,子月轩如此,阁下亦如此。”

  轩澜蓦然缩了瞳孔,幽深的光在慢慢变质,像无尽黑夜里颤抖的星光,他手一紧,捏碎了青铜制的杯盏,碎片划破手指,血从指尖滑落,妖艳如斯,他却浑然不知。

  最后,他也没有说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而是静静目送她离开,直到血凝固了满手,被风吹得生疼。

  “来人,关窗。”

  “主上,您的手”

  他只嗤笑“疼着,才清醒。”

  钥怜走了,带着子月玉寒的消息,毫不犹豫地走了。

  夜有点凉,他披着月华白衫,胸口微敞,靠在窗口看着不远处不断摇曳的桔梗花,目光清冷而惑人。

  他不喜欢白色,白色代表祭奠,而无论是子月轩还是轩澜都不需要祭奠什么,因为他们没有怜悯这种温柔的感情。

  衣摆微微浮动,在月光下无端生出一股子寂寥。

  他摘下冷硬的银狐面具,俊美的容颜少了伪装的优雅风流或杀伐残忍变得淡漠不堪。

  也不知在对谁说,他的声音很轻,在风中飘荡,然后消散。

  “你说,子月轩为何存在,轩澜又为何存在?”

  他,又是为何存在

  嘲讽地勾起薄唇,他突然癫狂地笑了,手狠狠地捏碎了银狐面具,刚刚凝固的血再一次变得嫣红。

  ——“亲手毁去该有的情,亲手推开该爱的人,子月轩如此,阁下亦如此。”

  子月轩如此,阁下亦如此

  浸在月华中的眉目苍白清冷,流露出的脆弱惨淡无比。

  他,该有什么资格去拥有情,又有什么资格去爱她。

  缓缓阖上幽深的紫眸,寂静无声的夜,清风吹过。

  有什么东西滴下

  是血还是泪

  他,只有自己,

  曾经如此,往后亦如此,

  这是罪,这是孽,

  这是——他的一生。

  ——————————

  子月轩的部分今后不会再写,穆影还会出现,下面就是安王,素念出场。

  子月轩是本剧一个悲点,他结果会陆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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