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献礼
尹梓颜觉得自己越发沉得住气了，就拿上次的事来说，李渊致冷落了他三天，她照样没心没肺的过着。并不是说不在乎他，只是李渊锦在天牢一日，她便一日不得安心，再者说怀孕忘性也大，没心思去想别的。 李渊锦遇难，邵青是最着急不过的，派人给尹梓颜送信，被宫中侍卫拦下，那送信的小太监也不知所踪。李渊致这是留了心眼儿，如此下来，六殿下怕是难逃此劫。 日子一天天过，李渊致为了尹梓颜的名声暂时未给李渊锦定罪，众臣全当是他是在算旧账，一时间奏本堆成了山，有溜须拍马要求以除后患的，也有固执守旧维护国律的，各有各的主张。李渊致不见尹梓颜，尹梓颜只能听着风声干着急，横竖想不出一点办法。 六殿下在江湖上还是又些声望的，各路豪杰纷纷自告奋勇的救人，本以为总有一两个能成功，没想到前去的无一生还。曹公公得了消息第一时间会向李渊致禀报，每次都得来不冷不热的一句：“一个不留。” 他从前掌管禁军，军中纪律严明，自他坐拥江山以来，皇宫内院当真变成了铜墙铁壁，一个蚊子都飞不进来。他奖惩分明，对于冒犯皇权的人必严惩不贷，而今，除非是不要命的，否则万不敢动劫天牢的念头。 尹梓颜无奈，找人寻慕容嫣进宫想对策。六殿下当年得势时与北国慕容氏交好，这会儿子落魄了，慕容兄妹也不忘旧情，知道尹梓颜有救人之心，慕容嫣一大早就进宫去了。 尹梓颜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心急火燎的，瞧见慕容嫣，一肚子苦水都倒了出来，“陛下盯得紧，别说救人了，我就是去个御花园都有人盯着。还有，前些日子，小师父在宫内安插都眼线也被杀了，这该如何是好！” 慕容嫣一脸不屑，“你这是怎么了？六殿下做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你不仅不怨他，还想救他？你这样没脑子，陛下不吃醋才怪。依我看，六殿下若是死了全赖你。” 她已经很难受了，被慕容嫣这样一打击更是无地自容，“你别说风凉话了，就因为这事儿陛下已经好久没来长德宫了。“说着眼皮耷拉着，神色恹恹。 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脸皮厚，仗着后位在身，又怀着孩子，笃定李渊致不能拿她怎么样，才发展到现在恃宠而骄的个性。不过一事归一事，享受无限被宽容的待遇是一回事儿，为六殿下求情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开始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今天的局面，更没想到李渊致的手段出乎意料的很辣。 可他毕竟是她的相公，说不想他是假。这事儿本就是她理亏，她没脸去争取，去挽留，只能想尽办法把自己的思绪填满，如若不然，她脑海里总会浮现出李渊致生气的样子。 “真是活该。”慕容嫣批判得毫不留情，“依我看与其绞尽脑汁去营救六殿下，还不如费点心思在陛下身上。陛下可是摒弃了后宫三千只要你一人，你怎能这样不识抬举的想着别动男人？六殿下能活到今日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陛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横竖都得给自家男人留点颜面不是？” 慕容嫣说得头头是道，尹梓颜听愣了，扑闪着大眼睛，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好吧，慕容嫣是个称职的娘子，起码比她靠谱。其实回过头想想，李渊致确实是给过她暗示的，不过是她自己未曾领会罢了。都怪她太愚钝，把事情越弄越糟。都是夫妻了，坦诚相待是应当的，像她这样藏着掖着，实在是对他不公平。 慕容嫣一语惊醒梦中人，尹梓颜也受教了，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而后厚着脸皮负荆请罪去了。 这几日朝中不太平，李渊致可谓操碎了心。他也明白是自己造的孽，可单就为了争口气，他觉得值了。 尹梓颜自打跟了他就没安分过。起先是自己想跑，而后又被李渊锦拐跑，他前后为她操碎了心，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她倒好，心心念念另一个男人，没把他气死已算万幸。 他没有立即处死李渊锦原因有二，一是尹廉在朝劳苦功高，二是尹梓萱先后进宫为其夫求过好几次情。他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往日的情分他依旧记在心里，尹梓萱向来心高气傲，莫不是动了真情，怕是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低声下气。就凭这点，他着实有些动容。 他是天子，自不会斤斤计较，偏偏在感情上用足了心思，本不想拿李渊锦怎样，单就是兴致来了试探试探尹梓颜，不料闹得不欢而散。如此就罢了，更可笑的在于他分明撂了狠话，回头想起她还怀有身孕，默默得心疼了一番。 “皇后近来身子如何？”他批着奏章，突然感觉心头空落落的，冷不丁地问起，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这几日尹梓颜那头都没动静，显然是一心为了她的六殿下，全把他抛在脑后了。 曹公公体察圣意，强忍着笑回道：“娘娘近来安好，陛下不必忧心。” 这话本就是多余的。宫墙内院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知道她安好，也想亲耳听到才能安心。后宫只留她一个女人，她肚子里怀着他第一个孩子，就算是政务再繁多，都会忍不住想他们母子。 他有些耐不住了，撂了手中的奏章，正想起身，外头来报，说是南楚使者来访，这才没了兴致，悻悻坐下。两年前平叛多亏了南楚相助，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楚地多美人，前两年楚王便在国内选了十个上等姿色到美人来梁，李渊致纷纷将他们安置给王公贵族，这次使者来朝，果真又是同上回一样的献礼，可叫他犯了难。推辞一两次还好，若次数多了便是不给楚国面子。他思前想后，暂且收下了。 那使者自然是高兴的，于是趁热打铁，楚王交代的事他务必要一字不落的传达，“这些美人陛下可随意处置，不过其中一对双生姊妹是我们大王亲自为陛下挑选的，还请陛下给个薄面，收入后宫。” 楚王盛情，他不好推脱，当下没说应也没说不应，横竖一个模糊的态度，又传令下去大摆宴席，才算躲过了一劫。 李渊致虽说平日里一副冷淡模样，必要时候也有些圆滑手段，像这种情况，好听的话必不可少，恰巧被外头的尹梓颜一字不落的都听了进去。 外头人悄悄传话，曹公公接了消息为之一震，现下没敢与李渊致提起，待他领着使者入宴，闲暇之余，才知会了他一声。 不说还好，一说便把李渊致给惹毛了。“你怎么这会儿才禀报？”座下歌舞声入耳，小声说话并无大碍，只是面儿上不能做得太明显。他一面压低声音，一面怒道，“皇后可有说什么？” “娘娘没说什么，单叫下面人传话，说充盈后宫绵延子嗣也是国之要事，叫陛下勿要有旁的顾虑，喜欢谁便封个妃位好叫太后高兴高兴” 他听了格外不舒服，曹公公话还没说完，便蹙眉腹诽：他果然没有李渊锦重要，就这样急不可耐的叫她纳妃，这皇后做的相当称职，宽宏大量，无人能及。 李渊致满腔的愤恨，曹公公看在眼里有些畏惧，缩着脑袋接着道，“娘娘当时脸色不大好，端来的炖品也叫人拿去喂了狗，还吩咐下头传话，请陛下往后不要去长德宫，就就当没她这个人。这话奴才本不该说，可是” 大梁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皇后直言犯上的先例，尹梓颜算是头一个。曹公公说着舌头打结，分明摆正了心态等着龙颜大怒，哪知道李渊致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面上是喜悦的，“这榆木脑袋总算开窍了。” 曹公公不明所以，跟着他点头称是。 他有心思，无暇去顾及旁人，舞池间那对双生姐妹身姿曼妙，广袖莲衣，说不尽的风姿绰约。楚王这礼送大了，就连那使臣都露出了欣赏之色，他看在眼里，笑而不语。他是男人，自然读得懂男人的心思。双生姐妹不稀奇，像这样绝顶姿色的确实少见，叫使臣垂涎三尺也是正常的。 一个尹梓颜把他整颗都占满了，哪里容得下其他人？既然楚王的厚礼他不乐意收，那便要有解决的方法。酒过三巡，正是气氛融乐之时，他一个眼神将曹公公叫到身边，低语了一番，随即佯作醉酒，撤了宴。 入夜寒风凛冽，曹公公命人备了辇，一路朝长德宫去了。 李渊致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宿夜难眠，熬了这么久，今夜总算能睡个好觉了。他想着没多久，回神之际，步辇已停在长德宫前，他眼眸深远，望着屋内明媚的灯火，心底暖融融的。 偌大的皇宫，唯有这里叫他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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