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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依稀往事

  已是下午了,餐厅里没有客人,柳可儿是因为最近跟餐厅的老板很熟了,又多花钱答应给大厨加班费,这才留住了大厨,答应给做几个精致的小菜。

  太阳已经西行,斜斜地透过枝桠照进通透的玻璃大窗里。宜画家显然是已经疲惫了,美丽的脸上挂上了一层暗色,眼神也暗了下来。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在眼睑下留下一道暗暗的黑影。

  “宜画家,您先喝杯茶,是这里最好的金骏眉。”柳可儿礼貌地让着,心里对宜画家的好奇丝毫未减。

  “好的,可儿。人老了,忽然有些伤感起来。”宜画家冲着柳可儿淡淡的笑笑。“对茶叶,我还不是很了解。只是喜欢绿茶的清淡之气。这种武夷岩茶似乎总会觉得有点儿苦涩。”

  “那我让他们给换一壶碧螺春吧!”柳可儿赶忙起身想招呼服务员。

  “不必了,其实,在国内才能喝到真正的好茶叶。在国外久了,有时候也会想起茶叶的幽香,就会想起国内的诸般好来。”宜画家轻拍着柳可儿的手背阻止了她。

  “宜画家,有几个问题不知道是否可以问您。我还是非常好奇呢!”柳可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提问。

  “呵呵,左不过是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只是,刚刚跟你见面,我们需要相互之间有些了解是吗?”宜画家似乎并没有拒绝。

  “可以跟我说说您的故事吗?这样更有助于我对您画作的了解呢!”柳可儿轻声地问,她的心里真的希望能够多知道一些这个神秘女子的故事。

  “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才刚刚大学毕业,林董事长也是刚刚跟现在的太太结了婚。他那时候实在是太忙了,几乎没有时间在家里呆上一天。而我,家在外地,很需要有个能栖身的地方,便经人介绍来到林家。

  “林太太,也就是你的婆婆是个优雅大方的女人,她一直很想跟健健搞好关系。知道健健喜欢画画,便同意我住在她的家里,教两个孩子学习绘画。健健和菲菲都是非常可爱的孩子,也都很有绘画的天分。住在林家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宜画家说着,她的眼里闪出兴奋的光彩。

  “后来,孩子们渐渐都长大了,林董事长也是事业越来越辉煌。我也很希望有机会能到国外去完成我的美术学业,这才离开林家去了法国。国外的学习很苦,但是很有成绩,很快就小有名气了。林董事长的画廊愿意把我的拙作放在画廊展出,真是非常荣幸的一件事。所以,我隔段时间就回国看看,希望能有新的画作可以拿来展出。”宜画家说得轻描淡写,柳可儿依然听出了其中的种种无奈和伤感。

  “宜画家,今天能够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这是这里的特色菜,爆炒螺片,您尝尝,应该跟法国大餐完全不同的口味。”柳可儿趁着第一道菜端上桌的时机打断了宜画家的回忆。

  无论如何,两个人互相凝视的眼神,互相克制的表情是不会骗人的。如果没有深厚的情感,两个人不会如此情深意长。柳可儿相信,以林董事长的果决性格,他也决没有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而设立一个画廊,花尽几十年的心血和等待来维持和一个女子的感情秘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飘逸的女子。她似乎也并不比林母更美,只是,两个人一个优雅从容,一个飘逸淡定,完全不同性格的两个女子。似乎各有千秋,各有所长。

  这样飘逸的女子,要让她整日与柴米油盐打交道,又要迎来送往,恐怕是个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她的世界里完全没有世俗的生活。可是,林母却不同,这么多年的磨练,让她练达而慧敏。她完全可以掌控林家内务,以及及时打消窥伺林家已久的人的险恶用心。

  而这一切,面前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宜画家显然不是最佳人选。她只能是有着理想情节的男人梦想中的人物。在现实生活里,她是没有合适位置的。故而,林董事长宁愿选择用几十年来坚守这个梦想,也不愿打破原本和谐的生活而选择她的缘故吧。

  柳可儿只一会儿的时间,脑子里便转过了如许多的念头。她却只是微笑着,礼貌地为宜画家布菜c倒茶。柳可儿心里不由悄悄暗笑男人的狡诈用心,一个林母是现实的美女,可以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另有一个宜画家,可以完全地守住心里仙女的梦想,更加由于距离的遥远而产生痛彻心扉的思念。

  真真是有钱人好啊!可以内外兼顾,顾全完美的爱情。既守住宝钗又守住黛玉。完美!她的心里悄悄叹息,不知道这样的心思被眼前这个一生都被爱情梦想蒙住眼睛的美丽女子知道,该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和痛苦。

  也许,林母早就知道这段不可能实现的私情。只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地位,她只当是恍若不闻,全无此事。任这段情缘延绵几十年,而完全不闻不问。真是个心机缜密的女人。尚若是面前这位宜画家与林母交换位置,是否也能做到如此隐忍?恐怕,爱情至上的她怕是无法接受了吧?

  柳可儿的心里暗暗叹息,她终于读懂了宜画家画作里的隐忍与混乱。这么多年的坚守,也不过是一个空空的梦而已。假如重新来过,她也依旧不是林董事长夫人的最佳人选,而只能是一个情人而已。可以满足他的私情,亦可完成男性的征服欲。

  让这样不食烟火的女艺术家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为自己疯狂,为自己独善其身地守住不可能的爱情,几十年如一日地渴望着自己的爱情甘露,该是怎样的一种胜利和虚荣心的满足。这远远比驾驭一个风尘女子要刺激和开心n倍。

  柳可儿心里悄悄叹息,她为宜画家的苦心和对爱情的天真梦想而不值。可是,假如这个梦想能够一生都在她的心里是一场美梦,她又何必要叫醒这梦中之人。

  能活在着美梦中也是美好的。男人都是如此的现实,而女人却时时都在编织着自己的梦想。即便已经有皱纹爬满面庞,也无法阻止她对爱情梦想的追寻。即便被欺骗了千次万次,也依旧愿意相信世上真的有梦想中的爱情。

  唉!女人啊!该是怎样的悲哀!在那么多个独自一人的日日夜夜,就是这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支撑着自己走过这些年月的吗?在那些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那些个病中没有人在身边的日子,在那些个需要男人在身边关怀的时光,就是这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爱情梦想支撑着这个美丽的女子一直等到现在的吗?

  柳可儿几乎要哭了。她为宜画家的痴情和天真而难过。还好,她并不能够意识到这样的事实,她依旧活在自己的梦里。她因此是幸福的。

  柳可儿心里一个柔软的地方微微地痛起来,她温柔地望着宜画家美丽的面容,这样美丽的女子,应该有很多爱慕她,眷望她的男子。或许,如果,她爱上的不是林董事长这样的男人,她应该会有另外一个更加幸福的人生。

  还好,饭菜是这样精致而摆盘细心,让整个一餐看上去精美而有食欲。可是,望着宜画家淡然悠远的神情,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几道小菜都是柳可儿精心挑选和大厨确认是他的拿手绝活,才上来的。宜画家开心地说,好久没吃过这么精致的海鲜餐了。谢谢你,可儿!

  可儿忽然想,或许,她在法国也有自己的另一份感情,那里的男子是这样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允许她心里有另外一个男人,允许她隔段时间就回国来探望她的情人。

  而她也可以这样生活在两个男子的爱情里,还有他们安排给她的梦里,所以,她才会如此的如梦如幻,即便人过中年,依旧可以如少女般天真而心存美好,依旧可以这样淡然尘世,超然物外,似化外仙子一般。若要保有艺术家的易感而灵感叠出的境界,或许正需要爱情的滋养。

  这样想着,柳可儿对宜画家的种种思考已经客观而冷静。

  [连载中,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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