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我不知道，姑姑为什么选择了李英的父亲——就因为严叔不要我，而李英的父亲却说也就多一张嘴的缘故么？
那些ri子，是我从小到大，见到姑姑最快乐的ri子。她的脸颊，时时泛着好看的红晕；眼睛里荡漾着幸福的笑靥；嘴里还不时的小声哼着《南泥湾》。
姑姑的快乐传染了我和爱华哥，我们也唱：“蓝蓝的天上白云飘”了。
“我和老李家，前世可能有过什么约定。”姑姑后来对我和爱华哥说道。
与严叔他们换防的部队来后，原先在澜沧没多大号召力的“老八”们开始有了生气，慢慢地硬了起来。“老八”们硬起来的标志，就是控诉“老炮”的罪行。那时的“号角”是这样吹响的：“澜沧江畔乌云漫，二月逆流逞凶狂”
在新来部队的“支左”下，我们又开始上学。而像姑姑这些个“老炮”，又成了摇身一变，而为“老八”的诸葛二和王小娟们所整的人了。
我们开学后的一天早上，学校通知说下午不上课，开大会，要大家带小板凳到学校。
下午两点，等我们排着队，在学校的ca一场上坐下来后，我们的后面，又来了许多的大人，也是带了凳子，然后也齐刷刷的坐在了我们的身后。
我还在那纳闷，不知开什么会，就见几个壮汉，用板车推着一口让人看了毛骨悚然的黑漆棺材，缓缓的从我们教室后面的树林里走出来，停到了我们前面的台阶上。
我胆子本来就小，姑姑和爱华哥又不在身边，一时便觉得头大了。我低了头，根本不敢看那混身漆黑，而棺材头却漆成了大红se，似乎瞪着血红的独眼，虎视眈眈的瞪着你的y森森的棺材。
在我们与棺材之间，有几个人被喊上去跪到了那棺材的前面：县zhengfu那几个，一开群众大会就被喊上去批斗的老领导c原百货公司的经理c我们校长。不知怎么的，赵老师竟然也被喊了上去。
许多的人上去发言。
我懵懵懂懂的听明白了。原来，那棺材里装的，是王小马的遗骸，说是在八大河下游的河滩里找到的。而面对棺材跪着的这些人，就是害死王小马的元凶。
有个上去发言的人讲着讲着，转了弯，说王小马是被赵老师“杀死”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次，张祥爸在被批斗时昏倒了，医生说是贫血，赵老师便买了只大母鸡回家。赵老师c张祥都不敢杀那鸡。张祥便来喊爱华哥。
我原以为，爱华哥去后，肯定会来个“一刀割断是非根”。可不想，曾吹牛说和少数民族同学在寨子里杀蛇吃的爱华哥，却看着那鸡不敢下手。
“我杀的是死蛇”——当我说你不是连蛇都敢杀后，爱华哥道。我这才知道，我被爱华哥骗了好长的时间——我还以为他英雄c胆子大，敢杀蛇！原来，他“杀”的是死蛇。
最后，还是我想了个办法——我找来了根木头，我按着鸡的身子，张祥拉着鸡头，把鸡脖子搭在那木头上让爱华哥用菜刀砍鸡脖子。
看我们这架势，赵老师和小花便吓得躲屋里去了。
现在，那人说赵老师杀人，我想，别说我，连鬼都不信！
那人为什么说王小马是赵老师杀死的，后来听张祥说我才知道。原来，那年王小马创作大型歌舞剧《战洪水》，是赵老师帮着他修改完成的，他也尊称赵老师为自己的“老师”，也时不时的去张祥家玩儿的。他出事的那天中午，他也找过赵老师。
上去讲话的人，除了县革委会的领导，据说都是王小马的亲朋好友。我曾听大人们说，和王小马一同“支边”来的武汉人，都回去了。而平时的王小马，除了上班外，并不与其他的人来往的。闲暇时，他不是躲宿舍里看书写字c吹笛子，就是喜欢从我们家门前走过。多年后，从姑姑的ri记里我才明白，王小马是想巧遇或邂逅姑姑，与姑姑搭话。王小马爱去八大河散步：有时对着八大河吹笛子；有时坐在八大河的河埂上发呆。
现在，一下子冒出了那么多的“亲朋好友”站王小马的棺材前作“血泪控诉”，让人觉得怪怪的。
那些上去做“血泪控诉”的人讲着讲着，便叫那几名壮汉把那棺材盖板给掀开了。
一阵恶臭旋即从那棺材里弥漫开来，熏的坐前排的我们差点稀里哗啦了。
不知谁，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只把葫芦劈成两半做成的瓢，递给了台上的壮汉。
有个壮汉从那棺材里舀了瓢血水出来，让跪棺材面前的那些人喝。
那些人喝得哇哇的吐，把台下的我们和坐我们后面的那些个大人们也就弄得哇哇的了。
我正在那难受，就见有两个壮汉走我们后面，把不知什么时候，坐我们身后的姑姑也给拽了上去，也让姑姑喝那血水。姑姑不喝，那“义愤填膺”的王小娟便冲了过来，接过那瓢便往姑姑的嘴里灌，还说：“他就是你这个狐狸jg给害死的。他走的那天还来找过你”
后来我才知道，那王小娟是醋意大发而“公报私仇”。因为她爱王小马，可王小马不爱她，而爱姑姑；另外，她看到严叔来门市上找姑姑，而姑姑却没答应；后来又见李英的父亲来找姑姑，把她给妒忌得血都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了。如果说王小马的潇洒倜傥令她心神摇曳，是jg神慰藉的话，那严叔，可就是她真正希望得到的，将来有所依靠的财富了。可如她所言，这些个男人，都是有眼无珠的，放着她这么个黄花闺女不追，而要去追那已生过两个娃娃的女人。那个年代，“拥军”，可是许多女孩子的首选（我曾听冯naai开玩笑说：“一颗星嫌小，二颗星嫌老。唉，管他老不老，只要有派克水笔c罗马表”呢）。所以，她对姑姑拒绝当参谋长的严叔，是又嫉妒c又气c又恨c又恼——过去，严叔也时不时的到门市上找姑姑，有时姑姑不在，她便对严叔大献殷勤。可严叔就不喜欢她，因为她少了女人的羞涩和矜持。
那两个壮汉，就是在王小娟的煽风点火下，下来把姑姑给拎上去的。
咬紧牙关的姑姑没喝到那王小马尸骸的血水，可因王小娟的撕扯，弄得脸上c身上臭烘烘的。
“你为什么不让我上去揍那臭女人？”我们回家后，爱华哥边说，边嗝嗝咽咽的哭。
姑姑没理爱华哥，而是用热水把脸和身上擦洗干净了，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原来，姑姑有先见之明，她早已想到了会有什么意料不到的事发生。所以，中午在我们离家去学校前，她便对爱华哥左叮咛c右嘱咐的，要爱华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上去，说如果爱华哥上去，她就死给他看。
“看吧，这不好好的？如果（你）冲动，我们全家都会被害死的。”姑姑边说，边把换下来的衣服用盆装了，端着去骡马队的水井那儿洗。
“还没有你妈坚强”。有气无力c要死不活的爱华哥坐门坎上，被小军爸给看见了，说爱华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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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李家，前世可能有过什么约定。”姑姑后来对我和爱华哥说道。
与严叔他们换防的部队来后，原先在澜沧没多大号召力的“老八”们开始有了生气，慢慢地硬了起来。“老八”们硬起来的标志，就是控诉“老炮”的罪行。那时的“号角”是这样吹响的：“澜沧江畔乌云漫，二月逆流逞凶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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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开学后的一天早上，学校通知说下午不上课，开大会，要大家带小板凳到学校。
下午两点，等我们排着队，在学校的ca一场上坐下来后，我们的后面，又来了许多的大人，也是带了凳子，然后也齐刷刷的坐在了我们的身后。
我还在那纳闷，不知开什么会，就见几个壮汉，用板车推着一口让人看了毛骨悚然的黑漆棺材，缓缓的从我们教室后面的树林里走出来，停到了我们前面的台阶上。
我胆子本来就小，姑姑和爱华哥又不在身边，一时便觉得头大了。我低了头，根本不敢看那混身漆黑，而棺材头却漆成了大红se，似乎瞪着血红的独眼，虎视眈眈的瞪着你的y森森的棺材。
在我们与棺材之间，有几个人被喊上去跪到了那棺材的前面：县zhengfu那几个，一开群众大会就被喊上去批斗的老领导c原百货公司的经理c我们校长。不知怎么的，赵老师竟然也被喊了上去。
许多的人上去发言。
我懵懵懂懂的听明白了。原来，那棺材里装的，是王小马的遗骸，说是在八大河下游的河滩里找到的。而面对棺材跪着的这些人，就是害死王小马的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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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我想了个办法——我找来了根木头，我按着鸡的身子，张祥拉着鸡头，把鸡脖子搭在那木头上让爱华哥用菜刀砍鸡脖子。
看我们这架势，赵老师和小花便吓得躲屋里去了。
现在，那人说赵老师杀人，我想，别说我，连鬼都不信！
那人为什么说王小马是赵老师杀死的，后来听张祥说我才知道。原来，那年王小马创作大型歌舞剧《战洪水》，是赵老师帮着他修改完成的，他也尊称赵老师为自己的“老师”，也时不时的去张祥家玩儿的。他出事的那天中午，他也找过赵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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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那王小娟是醋意大发而“公报私仇”。因为她爱王小马，可王小马不爱她，而爱姑姑；另外，她看到严叔来门市上找姑姑，而姑姑却没答应；后来又见李英的父亲来找姑姑，把她给妒忌得血都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了。如果说王小马的潇洒倜傥令她心神摇曳，是jg神慰藉的话，那严叔，可就是她真正希望得到的，将来有所依靠的财富了。可如她所言，这些个男人，都是有眼无珠的，放着她这么个黄花闺女不追，而要去追那已生过两个娃娃的女人。那个年代，“拥军”，可是许多女孩子的首选（我曾听冯naai开玩笑说：“一颗星嫌小，二颗星嫌老。唉，管他老不老，只要有派克水笔c罗马表”呢）。所以，她对姑姑拒绝当参谋长的严叔，是又嫉妒c又气c又恨c又恼——过去，严叔也时不时的到门市上找姑姑，有时姑姑不在，她便对严叔大献殷勤。可严叔就不喜欢她，因为她少了女人的羞涩和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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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这不好好的？如果（你）冲动，我们全家都会被害死的。”姑姑边说，边把换下来的衣服用盆装了，端着去骡马队的水井那儿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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