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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断妖

  翌日,天刚蒙蒙亮,苍维就已经起床,借着蒙蒙熹微开始清扫院落中的积雪。

  积雪清扫完之后,修炼半日,如果再无人找上门来让他降妖,那么他这个降妖师就要转做猎人上山打猎了,已经时至月底,酒馆的欠账还要他来还。

  恰逢深冬时节,大雪封山,此时的落霞镇并没有多少修者在此逗留,来年开春的时候才是修者来落霞镇降妖的大好时机,因为妖兽也要过冬,每逢冬季大多数妖兽都隐藏其踪迹蛰伏起来养精蓄锐,以求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危害人间。

  但是其中也不乏一些妖怪异类寂寞难耐出来溜达,祸害了这家庄稼吞吃了哪家牲口。苍维只希望自己运气够好,能在这个冬季末降一次妖,不然今年的年货还不知道去哪里搞,马上就到年关这个端口了,可他一年还没有降到一只妖怪,而外面早已债台高筑。

  “那些个好事的修者,把老子饭碗都快搞没了,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苍维停下手中扫把喃喃自语道。

  苍维正思索着如何才能发财,突然小院的木门被推开,一个壮汉慌里慌张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您您您是苍苍苍苍苍维法师?”

  苍维眉头微蹙,看样子这傻大个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可是传话不能让个口角利索的来吗,为何来个结巴,还好不是哑巴,不然就更绝了,当下应道:“我就是,大哥莫急,慢慢讲,到底找小子有何事?”

  那壮汉又喘了口气,平复了下心中情绪,惊恐不安的说道:“妖妖妖妖怪是刘刘刘刘石介绍我我我我过来的。我我我我我叫王五。我我我一心急,说说说话就就就结巴。”

  苍维闻言真的是心花怒放,但是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丁点表情。他压下心中激动,安慰道:“王五大哥莫急,我去屋里拿我降妖法器,咱们这就出发。”

  苍维不在理会王五径直进屋准备降妖法器去了,心中暗喜终于不用发愁如何过年了。王五还想在说什么,但是脸红脖子粗卡了半天愣是等到苍维走进屋了屁都没憋出来一个,只得作罢。

  苍维心情不错,优哉游哉的收拾好法器和王五一起赶到事发地时,现场已经围观了很多人,最让苍维郁闷的是现场内竟然有一个牛鼻子老道在施法。

  他看了王五一眼面含疑问之色,而王五此时心中急切也早已平复,说话顺畅了许多,解释道:“我之前本想告诉你的,刘石让你快些来,不然晚了就被别人先了。可是没等我说你就进屋收拾法器去了,还用了那么久。”

  苍维心中郁闷不已,刘石他认识,是他隔壁的邻居,两家关系极好,刘石也知道苍维和老头子今年生活不好过,所以遇到这样的事情让人先来通知自己,可是为什么他自己没来反倒是叫个结巴来报信,他心底不由得对刘石有一丝不满,但更多的还是埋怨自己太墨迹了。

  他们这些混饭吃的降妖师都有不成文的规矩,谁先来谁降妖,晚来的只能等着,降妖未成之前不能离开,这一来同人降妖可以学些东西,二来万一先来的降妖师降妖失败,那么后来的继续补上。当然修者降妖不在此列,他们大都是义务降妖,但也有极少数修者中的败类降妖为名敲诈勒索百姓。

  如果先来的把妖怪收了,那么皆大欢喜,如果收不掉,那么后来的出手,当然百姓不可能出第二次钱的,那么这酬金问题就看先来的那位行为道德了。

  人品好的或许百姓酬劳一分不拿全部给你,人品差的收了的订金绝对不会退给你。当然你也可以说酬金低不降妖,那么以后这方圆百里之内名声是彻底臭了,当然如果你本事够硬,名声臭了也无妨,可苍维自认本事还不足以自傲,所以他只能等着看结果,祈求这个牛鼻子老道运气差点,心肠好点。

  苍维在人群中被挤兑的难受便退出人群,在外面观望等待,看着牛鼻子老道如何降妖,事实上到现在都没有人跟他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苍维刚找到一个干爽的地方坐下,一个青壮男子便向他走了过来,苍维抬头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法器。

  那男子走到苍维近前一并坐下,道:“我不是让人去叫你了吗?怎么来那么晚?”

  苍维本来还没什么,被刘石这么一说顿时火了,满腹怨气道:“你让人带话就不能找个正常点的吗?那王五是个结巴知道吗?”

  刘石微微一愣,惊奇道:“开始和我说话好好的,怎么就结巴了呢?”

  “他说他从小落下的毛病,心急就口吃”

  刘石一阵无语,微微一笑道:“活该你倒霉,唉,看出来没有?是什么妖怪,搞的人心惶惶的。”

  “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哪里断定是什么妖怪,唉,说说到底怎么了?”

  “听说一夜间这个小村子里的十几头牛羊被吸光了精血,死掉的牲口全身完好,不过都是皮包骨,切开之后发现里面竟然只剩下骨架”

  苍维努力搜索这记忆,老头以往倒是教过他不少有关妖兽的知识,可是想了很久也没有结果,难道是蝙蝠妖,这也不对,蝙蝠应该是冬眠的才对,就算蝙蝠吸血也不可能被吸血的牲口连肉都一起吸了。

  “是不是蝙蝠妖?”刘石不确定的问道。

  苍维微微皱眉,轻轻摇了摇头,蝙蝠有冬眠的习惯,就算偶尔出来那么一只但是蝙蝠只吸血,不可能带肉一起吃掉的,不可能是蝙蝠妖。他突然想起了老头子曾经和他说过的一种妖怪,夜海!

  夜海,听老头子说是一种生存在海外的妖兽,在中原几乎绝迹,它长着两个鸡蛋般大小的红色眼睛,嘴上是两只突出的獠牙,从脖子到背上,有各种颜色的尖刺覆盖,形如袋鼠,口中舌头有根尖刺可植入牲口体内吸其血吞其肉。

  “难道是夜海,可是如果不是夜海又有什么妖兽可以吸血同时不伤皮毛而吞其肉?如果真是夜海那就有点麻烦了。”苍维喃喃自语道。

  “什么是夜海?”刘石问道。

  苍维没有理会刘石,他想看看那牛鼻子老道是如何认定妖兽的,便对刘石道:“走吧,刘大哥,想来这牛鼻子老道不可能抓到真正的妖兽,我们去看看。”

  “我就不去了,刚挤得厉害,在这歇会,你去看吧,这些东西我帮你看着。”

  “那好吧,我去看下。”

  苍维费尽力气终于挤进人群。果不其然,牛鼻子老道已经确定妖兽就是那蝙蝠妖,正在于众乡亲询问何处有山洞,现在便聚集人手前去降妖。

  苍维心中悻悻,他本想告诉老道士事实真相,但是降妖师最忌讳断妖之时有人在旁误导。苍维走到近前,也不与他争论,故意在其旁边提醒了一句:有可能不是蝙蝠妖是夜海!牛鼻子老道闻言顿时怒发冲冠,横了苍维一眼,气愤道:“哪里来的乳臭味干的黄毛小儿,在此信口雌黄!”

  苍维十五六岁年纪,而此时穿戴就一农家孩童模样,随身法器也早就交给了刘石保管,所以牛鼻子老道并未看出苍维如何,只觉得是邻家小孩信口胡诌,什么夜海他从未听说过。而且老道作为一名资格颇深的降妖师,虽然能力不强,却是极其爱面子。

  上了年纪的人嘛,大都是这样,爱面子,而且年龄大了总会以为自己阅历多懂得多,知道的也多,如果有人对他们的观点提出质疑,而他们又拿不出确切的理由或证据说服你时总会以年龄的绝对优势来打败你。

  所以老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但是事实证明一个人的知识阅历确实和年龄有着一定关系,但是这并不是必然关系。

  你让一个目不识丁,一辈子更是没有出过远门的老人和一个热爱生活的青年大学生相比谁懂的多,大家心知肚明嘛。

  苍维原本是好心想要提醒一下牛鼻子老道,以防他断妖失误,误入歧途。没想到这老道以为苍维是在挑战他的权威,顿时火冒三丈反唇相讥。

  苍维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使得他有些气愤,意图与老道辩驳,反击道:“你说是蝙蝠妖,那被妖兽吃掉的牲口毛皮完好,其中只剩下骨头,蝙蝠妖吸血不假,难道带肉一并给吸走了?”

  “这”牛鼻子老道顿时哑口无言,旋即想起了自己的绝对优势,言语轻蔑道:“黄口小儿,老夫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老道我降妖数十载所见过的妖兽岂是你一个小屁孩所能与之相比的!或许是那蝙蝠妖用了什么妖法而已。”

  围观百姓只是看个热闹,听闻这五六十岁的牛鼻子老道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发生争执,虽然这老道说的话有些道理,但是应声附和他的人却是不多。因为他们都觉得这老道不太靠谱,这老道是一个降妖师,怎么和一个孩子较起劲来了,也不怕有份,使得大家伙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起老道的能力来。

  虽然牛鼻子老道的一番话得到了大多数围观村民的认可,但是却没有人附和他所说的话,老道心中明了自己做的太过了,心中暗悔怎么与一个孩子争辩起来了,心中更对苍维产生一丝恨意。为了不让自己在村民中失去威信必须想个办法挽回。

  这牛鼻子老道嘿嘿一笑,计上心来,揶揄道:“你一个黄毛小儿,又不是降妖师,而且在我耳边误导我断妖,延误我捉拿妖兽的时机,想来你即便不是妖邪也与那蝙蝠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

  这句话一说出围观百姓迅速远离苍维身边,唯恐他真的与妖兽勾结,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

  苍维微微一愣,牛鼻子老道莫名其妙的给他扣了这么大一个屎盆子,身为落霞镇最年轻的降妖师,如果勾结妖兽危害乡里这个名头落实了,他以后真不用在这里混下去了,先不说饿不饿死,估计没饿死之前百姓们就把苍维给生撕活剥了。

  苍维心中愤怒无以复加,这老道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正要开口反驳,却是围观群众有人发话了:“原来你这小儿一直误导道长视听是为了迷惑道长,阻止我们尽快降妖好让那蝙蝠妖尽早逃脱此地。”

  又有百姓被老道蛊惑,替老道开脱道:“我说道长怎么与一毛头小儿争辩,原来是早已看穿事实真相!我们大家伙决不能让这小子溜掉了!”

  牛鼻子老道颜面找回,面含微笑挥了挥手阻止大家继续发言,说道:“先把这小儿抓起来,询问那妖兽下落。”

  围观群众随声附和,围成一个圈将苍维包裹起来,形势极其危急,这样下去恐怕妖兽未降苍维自己便要交代在这里了,苍维心中暗骂老道奸诈,却是毫无办法,年龄小无人权,更无话语权,现在听老道说他与妖兽勾结,在怎么解释都是徒劳了。

  苍维缓缓向人群疏漏的地方靠近,边防护好自己边准备一道隐遁灵符寻求机会脱身,这隐遁灵符是他保命的手段之一,从未离身过,一边还不忘辩解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大家伙听我说。”但是所说根本无用。

  苍维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在此地降妖混迹有些年头了,年纪小又真的降到过几次妖,所以再其落霞镇也颇有些名头。村长发现这边气氛不对,想过来查探究竟,靠近之后便一眼认出了苍维。

  村长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出来打圆场道:“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这是苍维小法师,别看他年龄小,却也是一名降妖师,想必也是说说自己的建议,道长多虑了,大家散开!快散开!”

  众人听村长如此说,这才悻悻的从苍维身边退去。

  那牛鼻子老道冷哼一声道:“你即为降妖师就该懂规矩!”

  苍维心中憋屈无以复加,好心当成驴肝肺倒也罢了,这老道竟为了自己的面子故意诬陷与他,看来这牛鼻子老道人品不怎么样,更谈不上什么职业道德,他降妖失败自己还要替他擦屁股,订金是肯定没了的,一般降妖订金都是大头,这是豁出命的买卖,给的少了怕降妖师不尽力,所以尾款并没有多少。苍维心中不禁暗暗叫苦骂自己倒霉,更暗骂老道奸诈。

  老道推断蝙蝠妖藏身山洞,而村子附近有三处山洞,村长已经集结了村子里多少会些拳脚的壮年小伙参加降妖行动,苍维作为替补降妖师当然也在此列。

  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向三处山洞中的一处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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