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焉酸（三）
看着小小的婴儿迷蒙蒙的双眼，一张小嘴还一开一合，江晓实在狠不下心拒绝，只得点点头。
花妈妈松了一口气，欣喜地把婴儿抱到江晓怀中，并指导江晓抱好孩。在花妈妈看来，儿才是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当然，如果能够夫妻和睦更好。只是自家姑爷在女色上向来把持不住，根本就是靠不住的。偏偏自家姑娘看不透，正室全没正室的样，终日悲春伤秋c跟个小妾似同通房丫头们拈酸吃醋，哪有大房风范？要是实在看不顺眼，提脚卖了便是，哪用得着同她们斗气？她劝过很多次，姑娘反倒同她有隔阂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哥儿，也没见姑娘有多上心，大户人家夫人又不兴自己哺乳，她还真怕姑娘又拒绝了。
在花妈妈的帮助下，江晓揽着婴儿，掀开了她的衣襟。小婴儿本能地觅到了食物来源，用力一吮，疼得江晓差点把他丢出去，却又舍不得——好歹也是自己亲自把他带到这世间来的。
小婴儿奋战了一会儿，便吮出了甘甜的乳汁。血缘真是不可思议的纽带，看着贪婪吮吸的婴儿，江晓心内一阵柔软，竟忍不住热泪盈眶。
江妈妈见状，赶紧制止：“姑娘，您这是在月里，可不能掉眼泪，会留下病根的！”
江晓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新生儿的食量并不大，不一会儿功夫，小婴儿便停止了工作，嘴角噗出个泡泡，竟歪着头睡着了。不过江晓也累得够呛了。
花妈妈抱起了小婴儿，把他送回了西梢间。
秋月凑趣问道：“夫人，可曾给小公起名？”
江晓愣住了，起名不该是孩他爹的工作吗？
花妈妈这会儿也回来了，闻言说道：“偏要你多嘴。夫人，正经的大名是要老爷起的，您倒是可以给小公起个乳名。”
江晓乐了，她倒是想叫他猴哥儿，问题是你们会同意？
“算了算了，一事不烦二主，都交给老爷做主吧。”江晓憋住笑意，挥挥手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什么事偏要我做主啊？”
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而入。来人约有二十七八的样，虎背熊腰，生得其英武，鼻下方还蓄着浓密的胡，好似浓墨写成的隶体“一”字。他穿着件石青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银线绣着竹叶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花妈妈和秋月对着他福了福。花妈妈赶紧去把门给关上，秋月则笑着说：“夫人说要等着老爷给小公起名儿呢。”
秋月生得不过是清秀，不过眉毛却生得好，这一笑，眉眼舒展，一双秀眉弯如柳叶，水蛇腰不堪一握，给她又添了几分姿色。
来人正是耿去病，他看了眼秋月，径直坐到床边，笑道：“娘辛苦了！你放心，名字我已想好了。我甚爱曹建‘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古语又云要读万卷书c行万里，大名就叫万里吧，乳名就叫平哥儿吧。”
江晓笑着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往床内挪了挪，道：“不错，不错。”
“老爷高才，小公将来定能承父业，鹏程万里。”秋月扶了扶鬓边的碎发，笑道。
“你这丫头，真会说话。”耿去病盯着秋月看了一会儿，说道。
秋月腮边飞过一抹红云，嗫嚅着说道：“奴婢驽钝，都是夫人教得好。”
江晓意味深长地笑了：“这可得自个儿领悟，我教不来。”
花妈妈已经关好门，恨恨的看了秋月一眼，说道：“老爷，夫人这会儿还在月里，您看是否要在隔壁给您收拾间房暂时歇下？还是在屋里再摆个软榻？”
“花妈妈，不用这么麻烦。隔壁叔叔家为清净，我在他家读书就可以了。”耿去病想了一下，说道。
恐怕读书是假，私会青凤才是真吧？江晓想到自己的任务，马上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道：“住在叔叔家，毕竟也不方便。况且，他家的房很久没人住了，人烟稀少，怕不安全。相公还是在家里住吧。”
耿去病道：“娘勿忧，人烟少正好清净。家里怕平哥儿啼哭，不好读书。”
“相公，说句不好听的。人家都说叔叔的屋里有狐媚鬼怪出没，我昨夜去给你送夜宵的时候”
“娘！不语怪力乱神！”耿去病沉下了脸道：“日后你也不必去寻我了，免得又出什么意外！我意已决，不必多说了！我去看看平哥儿。”
说吧，耿去病拂袖而去。
江晓：“”
额，这就失败了？
江晓十分沮丧，这男人才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呢。诶，上次是小七带她穿越，时间早了，这会儿换她自己亲自上阵，结果时间又晚了，还和小七分开了，真是祸不单行，出师不利啊！
一连几日，江晓都没有看到耿去病的身影。她没办法出门找小七。花妈妈看她看得严，门窗紧闭，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这几天她做的事就只是吃饭c睡觉c喂奶，闷得人都快疯了。
第四天下午，花妈妈把江晓带进一个耳房，又指挥着丫鬟们搬进来一个大木桶，还有一个大盆。丫鬟们不断往木桶里倒入一桶桶热气腾腾的乌青色水，不多会儿功夫，木桶就满了，上面还漂浮着江晓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花妈妈，你这是做什么？”江晓好奇地问。
“给您沐浴。”花妈妈笑了。
纳尼？不是说做月不能洗澡么？江晓傻眼了。
“这又是什么？”江晓指着桶里漂浮着的不明物体问道。
“这是洗澡叶啊。”花妈妈诧异地说道，姑娘生了孩记性也变差了吗？先前不是说过了么。
江晓讪讪地笑了，不敢再问了。
花妈妈把药水和洗澡叶倒在木盆里，用毛巾盖住江晓的头，让她坐在木盆边的一张描金漆祥云纹矮凳上，趴在盆沿上，用热气蒸脸。此时已是十月中旬，虽然天已微凉，可是密闭的屋里却是腾腾的热气。不多会儿功夫，豆大的汗珠便顺着江晓的腮边滑落。
花妈妈重新拿了一张新的干净的同样也是热乎乎的毛巾，为江晓擦干净脸，道：“这脸可就洗好了。姑娘，接下来有点儿烫，您忍着点儿。”
丫鬟们又抬了两个盆进来。这两个盆里都铺了厚厚一层洗澡叶。花妈妈拨开其中一个盆里的洗澡叶，把矮凳放到盆中间的位置，又把洗澡叶放到凳上，让江晓坐到铺满洗澡叶的凳上，脚下同样踩着洗澡叶。
接下来花妈妈又从桶里捞出热乎乎的洗澡叶，不停地捂着江晓的关节。等江晓脚下和屁股下的洗澡叶没那么烫时，她又指挥冬月等人给江晓换上新的洗澡叶。
江晓被热气蒸得全身通红，汗津津地留着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药草水的液体。不过她感到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被蒸得舒展开来，整个人都熨帖了。大概蒸有一刻钟左右，花妈妈又从桶里舀了热水淋到江晓身上，为她洗干净汗水。
洗澡叶和药水都很烫，不过看着花妈妈同样被烫红的手，江晓也只得忍着没叫出来。洗完后，花妈妈让江晓赶紧回房，钻到被里捂着。
烫是烫了点，可是洗完后整个人都清爽好多了。不过这样的药浴也不是常有的，在月中，江晓就洗了两回。
很快就到了解禁的日了。因着是早产，洗倒是省了，满月宴却省不了。江晓推说头疼，凡事皆交给花妈妈料理，花妈妈也素来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倒也没有疑心。
小婴儿倒是长开了，虽然还有些瘦弱，不过额头上短短的的胎毛倒是褪干净了，显得十分白嫩，精神也很好。可见花妈妈和奶娘却是花了大心思的。
这会儿平哥儿被奶娘抱着，裹在在大红绣石榴包被里，腮边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粉嫩可人，哪里还有半分毛猴的模样。江晓手痒，倒是想捏捏平哥儿的脸颊，到底忍住了，从生理上说她也是平哥儿亲娘，下不了这个黑手。
旁人就没这么客气了。耿去病的婶婶齐氏已有四十许，上着蜀锦菊纹上裳，下着杏色织锦暗花细丝褶缎裙，头上还插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显得贵气逼人。约摸是保养不够好的缘故，她看起来饱经风霜，眼角的皱纹深，已有半头白发，不过家中尚未有孙辈，正是稀罕孩的年纪，见了平哥儿，就抱住平哥儿不撒手了，亲了又亲，口内还心肝儿肉儿的叫着。
江晓大为心疼，却又不知如何制止。
好在婴儿精力有限，不多会儿便犯困了，奶娘这才得以把平哥儿抱走，带回房内睡觉。
待客人走得七七八八后，齐氏对江晓正色道：“芸儿，如今族中就只有去病侄儿在读书上有天分，你叔叔有心助他。我和你叔叔商量过了，你们如今也有孩了，日后也要开枝散叶，这家里却显得有些挤了。你也知道的，我家有栋宅院就在你们隔壁，倒是个清净的所在，去病也常在那里温书。你叔叔的意思是，性就把宅转到去病名下，价钱也好商量，不知你意下如何？”
江晓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家的宅不就是青凤的狐狸窝？住还是不住呢？江晓的脑飞快地转着，忽的灵光一闪，其实住或者不住，都不由她做主，江晓想明白这个关节后，便笑道：“多谢婶婶美意，不过此事需得相公做主，待晚间我问过相公再给婶婶答复吧。”
齐氏笑了笑，脸上的褶都舒展开了：“无妨，去病同那宅有缘，也就他能镇得住那宅了。其实那宅也是祖上留下来的，我们在别院住的舒畅，那宅荒着也十分可惜，想来去病也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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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妈妈松了一口气，欣喜地把婴儿抱到江晓怀中，并指导江晓抱好孩。在花妈妈看来，儿才是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当然，如果能够夫妻和睦更好。只是自家姑爷在女色上向来把持不住，根本就是靠不住的。偏偏自家姑娘看不透，正室全没正室的样，终日悲春伤秋c跟个小妾似同通房丫头们拈酸吃醋，哪有大房风范？要是实在看不顺眼，提脚卖了便是，哪用得着同她们斗气？她劝过很多次，姑娘反倒同她有隔阂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哥儿，也没见姑娘有多上心，大户人家夫人又不兴自己哺乳，她还真怕姑娘又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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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妈妈见状，赶紧制止：“姑娘，您这是在月里，可不能掉眼泪，会留下病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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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妈妈抱起了小婴儿，把他送回了西梢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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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愣住了，起名不该是孩他爹的工作吗？
花妈妈这会儿也回来了，闻言说道：“偏要你多嘴。夫人，正经的大名是要老爷起的，您倒是可以给小公起个乳名。”
江晓乐了，她倒是想叫他猴哥儿，问题是你们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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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丫头，真会说话。”耿去病盯着秋月看了一会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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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妈妈，你这是做什么？”江晓好奇地问。
“给您沐浴。”花妈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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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讪讪地笑了，不敢再问了。
花妈妈把药水和洗澡叶倒在木盆里，用毛巾盖住江晓的头，让她坐在木盆边的一张描金漆祥云纹矮凳上，趴在盆沿上，用热气蒸脸。此时已是十月中旬，虽然天已微凉，可是密闭的屋里却是腾腾的热气。不多会儿功夫，豆大的汗珠便顺着江晓的腮边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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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们又抬了两个盆进来。这两个盆里都铺了厚厚一层洗澡叶。花妈妈拨开其中一个盆里的洗澡叶，把矮凳放到盆中间的位置，又把洗澡叶放到凳上，让江晓坐到铺满洗澡叶的凳上，脚下同样踩着洗澡叶。
接下来花妈妈又从桶里捞出热乎乎的洗澡叶，不停地捂着江晓的关节。等江晓脚下和屁股下的洗澡叶没那么烫时，她又指挥冬月等人给江晓换上新的洗澡叶。
江晓被热气蒸得全身通红，汗津津地留着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药草水的液体。不过她感到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被蒸得舒展开来，整个人都熨帖了。大概蒸有一刻钟左右，花妈妈又从桶里舀了热水淋到江晓身上，为她洗干净汗水。
洗澡叶和药水都很烫，不过看着花妈妈同样被烫红的手，江晓也只得忍着没叫出来。洗完后，花妈妈让江晓赶紧回房，钻到被里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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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婴儿倒是长开了，虽然还有些瘦弱，不过额头上短短的的胎毛倒是褪干净了，显得十分白嫩，精神也很好。可见花妈妈和奶娘却是花了大心思的。
这会儿平哥儿被奶娘抱着，裹在在大红绣石榴包被里，腮边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粉嫩可人，哪里还有半分毛猴的模样。江晓手痒，倒是想捏捏平哥儿的脸颊，到底忍住了，从生理上说她也是平哥儿亲娘，下不了这个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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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大为心疼，却又不知如何制止。
好在婴儿精力有限，不多会儿便犯困了，奶娘这才得以把平哥儿抱走，带回房内睡觉。
待客人走得七七八八后，齐氏对江晓正色道：“芸儿，如今族中就只有去病侄儿在读书上有天分，你叔叔有心助他。我和你叔叔商量过了，你们如今也有孩了，日后也要开枝散叶，这家里却显得有些挤了。你也知道的，我家有栋宅院就在你们隔壁，倒是个清净的所在，去病也常在那里温书。你叔叔的意思是，性就把宅转到去病名下，价钱也好商量，不知你意下如何？”
江晓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家的宅不就是青凤的狐狸窝？住还是不住呢？江晓的脑飞快地转着，忽的灵光一闪，其实住或者不住，都不由她做主，江晓想明白这个关节后，便笑道：“多谢婶婶美意，不过此事需得相公做主，待晚间我问过相公再给婶婶答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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