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睥睨众生何摧眉
天色渐明，晨曦自东方而来，光照天地。
一缕光阴洒落在楚歌面上，此刻他早已清醒许久，却不起身，只是睁着眼睛，默默的躺着。他知道怀中阖着眸子的青秋亦早已醒了过来，却依旧不忍心动弹，便是双臂酸麻无力，亦不曾有过一丝颤动。
待到日头高挂正中，青秋终于睁开了眸子，满是怜惜的抚了抚楚歌散落的长发，轻声道：“走罢，我送你到谷口。”
楚歌恍惚的点了点头，不舍的松开了双手，便觉得心中空落了许多，
青秋斜眼瞧他，抿唇直笑，忽的一指轻点他眉心，嗔道：“真是傻瓜”
于是楚歌就傻笑几声，往洞外走去。待得风雪盈满身，他的心思便清静了，搓了搓手，捧起一把冰雪往脸上轻擦，疲劳顿消，觉得浑身舒畅许多。
楚歌拿冰雪洗漱过后，青秋便走出洞口，两人默默的沿着冰河一路前行。
行路之时，亦无风景可说，冰河两边尽是枯树，霜雪覆盖，连枝桠都看不清楚。天外漫漫飘雪，片片洒落，被风吹得漫天都是，刺眼得让人难以睁眼，又谈何看风景？
不过两人毕竟不是常人，青秋只是漫漫而行，亦不见得有任何动作，她周边两米之内便雪飘不入，风吹不进，犹如遗世而独立的仙境一般。
沾着青秋的福，楚歌亦避免了被风雪打得睁不开眼，他不曾为此感到惊奇，这十余日的相处，他自然已经知道青秋一身修为早已达到通天彻地的境界，便是移山填海亦不过弹指之间。如此修为，不是他这练气都未曾入门的凡人所能明白的。
或许是因为两人心中皆有不舍，又或者是楚歌一脚浅一脚深的在积雪中行进艰难，拖得青秋笑意吟吟的停下来等他。所以探路时走了不过一刻钟便可到达的谷口，此次倒是足足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待到谷口在望，楚歌心中却不见欣喜，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焦虑以及失落之感。他不敢望向青秋，只是默默前行。
又走得片刻，便到了那一线天险，楚歌停下脚步，低声道：“便送到这里罢，仙子姐姐请留步。”
“送出谷口吧。”
青秋轻挽长发，妙目中未曾没有感伤，然而唇角却依旧笑意盈盈。
楚歌点了点头，走进那险峡，待遇到有积雪封道，便宽袖一拂，一股无形劲力盈袖而出，积雪霎时倾塌，四下飞溅。
除去积雪，楚歌便继续前行，忽然感觉手中一片软腻，侧首一望，却发现青秋素手轻握自己的手。心脏剧烈一跳，他的目光在她笑意盈盈的容颜一扫而过，便转过头去，拉着她继续前行。
“小傻瓜，若是有一日你人族所有人尽皆恨我入骨，你会如何？”
侧身度过一个狭隘之口，楚歌忽听得青秋低声细语，他顿下脚步，心中霎时思绪百转，却猜不透她的用意。片刻后，他轻声道：“人族是人族，我是我，混不得一谈。”
“若是问我待要如何，那时我便带你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那便谁都不知道哩。”
迟疑片刻，楚歌紧了紧掌中素手，似乎要为自己找来信心。他此刻未曾回头，却不知青秋此刻妙目恍惚，犹如失去了神魂。
恍惚片刻，青秋忽的低眉浅笑，笑声清脆如铃，声音不大，在这风雪中却不曾被淹没，传遍了整个山谷，似乎遍处都是。
她红唇轻启，曼声低吟：“睥睨众生何摧眉？万古青秋便是我。”
初时只是轻轻翁鸣，随后犹如大海咆哮，声波如海潮奔浪，闷如春雷，彻响天上地下。霎时间，地面霜雪尽皆消融，山岳大地战颤不止，风停而雪静，便连天上雪云亦尽数被震散，蓝天曜日浮现天际。
楚歌双耳嗡嗡作响，惊得转过身来看她，心中一颤。只见青秋三千乌发无风飘扬，凤眸轻挑，眉眼入鬓，红唇微勾，便如超凡脱俗于九天的仙子，既是飘渺出尘，又有傲视万古之姿。
仅此一眼，他心中十数日来对这个女子的风姿形态便尽数一扫而去，只觉得从来未曾真正认识过眼前的女子。她绝非娇姿媚态的小女人，而是高傲睥睨的九天飞凤，不会为任何人停却，亦绝不会有丝毫的动情。
青秋低吟渐止，倏然冷笑，斜眼去看他，森然道：“我青秋纵横九荒数万年，又何须避世求全？若有那么一日，小滑头你要敢弃我背我，我亦不杀你，定将你囚于身旁，日日抽魂炼魄，要你日夜侍奉身周。”
瞧得青秋模样，楚歌浑身一颤，呐呐无言，迟疑片刻，方才晦涩的道：“若敢相负，定叫我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青秋深深望他，冷笑渐渐化作柔媚，却又低哼一声：“料你不敢。”
话未落下，一只莹莹玉手倏然探出，一把扣住楚歌肩头，那位置正是当初楚歌窥见她沐浴时被她手指所抓破之处。
她扣紧了楚歌肩膀，与他无声对视，忽得盈盈一笑，指间发力。楚歌脸色霎时苍白了一片，冷汗簌簌而下，却紧咬牙齿，一语不发。
待到楚歌牙根隐现血迹之时，青秋终于满意的收回了玉手，五指被鲜血染殷红一片，她瞧了瞧，便将染满鲜血的五指含入红唇，轻轻舔舐吸吮，唇角笑意愈甚，媚意撩人。
楚歌侧头去看自己肩膀，却见那里有五道指印，伤口血水淋漓，从中隐隐可见白骨，那森白锁骨之上亦有五道清晰的指印，深深烙于骨中，难以磨灭。
“痛么？”
青秋素手轻抚他肩膀伤口，眸中满是怜惜。
楚歌牵强的笑了笑，喉音喑哑：“痛。”
此刻山谷周边群山之上厚重的积雪开始下滑，一层叠一层，如浪似潮，渐成大雪崩塌之势，浩浩荡荡，一望无尽的往山谷中倾泻而下。这是方才青秋那惊天低吟之后的后果。
雪崩如天倾，然而青秋却不曾在乎，她指尖光华隐隐，只是在楚歌伤口处轻轻一点，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便快速愈合，肉眼可见的结痂生疤。仅仅片刻，那伤口处便已经完全恢复，若非那肩膀皮肤上多了五只纤细的指印，那绝无人相信这里曾经有过伤口。
青秋五指与那肩膀上的指印契合，轻咬银牙：“那便永远记住这种痛，这是我给你的印记。便是千秋万载，只要这个印记不磨，你便是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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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光阴洒落在楚歌面上，此刻他早已清醒许久，却不起身，只是睁着眼睛，默默的躺着。他知道怀中阖着眸子的青秋亦早已醒了过来，却依旧不忍心动弹，便是双臂酸麻无力，亦不曾有过一丝颤动。
待到日头高挂正中，青秋终于睁开了眸子，满是怜惜的抚了抚楚歌散落的长发，轻声道：“走罢，我送你到谷口。”
楚歌恍惚的点了点头，不舍的松开了双手，便觉得心中空落了许多，
青秋斜眼瞧他，抿唇直笑，忽的一指轻点他眉心，嗔道：“真是傻瓜”
于是楚歌就傻笑几声，往洞外走去。待得风雪盈满身，他的心思便清静了，搓了搓手，捧起一把冰雪往脸上轻擦，疲劳顿消，觉得浑身舒畅许多。
楚歌拿冰雪洗漱过后，青秋便走出洞口，两人默默的沿着冰河一路前行。
行路之时，亦无风景可说，冰河两边尽是枯树，霜雪覆盖，连枝桠都看不清楚。天外漫漫飘雪，片片洒落，被风吹得漫天都是，刺眼得让人难以睁眼，又谈何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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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两人心中皆有不舍，又或者是楚歌一脚浅一脚深的在积雪中行进艰难，拖得青秋笑意吟吟的停下来等他。所以探路时走了不过一刻钟便可到达的谷口，此次倒是足足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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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得片刻，便到了那一线天险，楚歌停下脚步，低声道：“便送到这里罢，仙子姐姐请留步。”
“送出谷口吧。”
青秋轻挽长发，妙目中未曾没有感伤，然而唇角却依旧笑意盈盈。
楚歌点了点头，走进那险峡，待遇到有积雪封道，便宽袖一拂，一股无形劲力盈袖而出，积雪霎时倾塌，四下飞溅。
除去积雪，楚歌便继续前行，忽然感觉手中一片软腻，侧首一望，却发现青秋素手轻握自己的手。心脏剧烈一跳，他的目光在她笑意盈盈的容颜一扫而过，便转过头去，拉着她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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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红唇轻启，曼声低吟：“睥睨众生何摧眉？万古青秋便是我。”
初时只是轻轻翁鸣，随后犹如大海咆哮，声波如海潮奔浪，闷如春雷，彻响天上地下。霎时间，地面霜雪尽皆消融，山岳大地战颤不止，风停而雪静，便连天上雪云亦尽数被震散，蓝天曜日浮现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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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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