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可怜之至（二）
晚上吃饭时，兴明闷闷不乐，筷子也不动，只是发呆，爸爸妈妈好奇地看着他。
“兴明不开心？”妈妈走过去摸摸他的头。
兴明拽着她的衣角，央求着说：“妈妈，你和爸爸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还没开口，他倒先说了，到底是孩子，话是忍不住的。
“我要灵灵住到我们家来！她没有爸爸妈妈了，大妈天天打她，可怜死了！”
“兴明，这是不可以的。”
“为什么不可以？你们不是往家里带猫呀狗呀吗？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带一个人回来？”
夫妻二人忍不住笑了：孩子，这好比吗？
正说着，邻居大嫂来窜门了，她把傍晚发生的事如实告诉了他们。
“哟，兴明，你真的撞灵灵大妈了？”妈妈问，
“是的。”一脸认真，一点儿不回避这个事实。
“以后不可以这样哟，回来告诉妈妈，我会帮助你的。”
“那妈妈就帮助我把灵灵接回来吧。”他又缠上了。
“大嫂，你看，这孩子央求我把灵灵接到我们家来。”
大嫂笑了，逗道：“哟，八成你们家的这小子看上那个小美女了？哈哈哈！”
噗嗤，兴明妈又笑开了。
“大嫂，瞧你说的，这孩子才长得几拳高，哪懂这个了，真笑死人了，不过，灵灵倒是可怜，唉，想当初，她妈妈跟我是好朋友，上高中那会儿，她可真是个大美人，想不到，红颜薄命呀，往后，我确实要多照应一点灵灵，看在我和她妈妈朋友一场的份上。”
“这孩子在她大妈家我看也是暂时的，那陈家大媳妇也不容易，能苦苦撑到什么时候？今儿，大伙都劝她把灵灵早点送人算了。”
“她怎么说？”兴明爸插了一句话问道。
“她那样子是同意了。”
哇，兴明哭了起来。
“我不让灵灵送到别人家，我不让！”
他这一哭，邻居大嫂笑得更厉害了。
“兴明不哭，不哭，我去为你把灵灵接到你们家来，好吗？”
“真的？”立马不哭了，泪水还挂在脸上哩，可又笑起来了。
“大嫂，哪有这样逗孩子的？”兴明妈解嘲。
“这样吧，就让大嫂到灵灵大妈那儿谈一谈，让那孩子住到我们家来，我看可以。”兴明爸突然说。
这句话可把兴明妈和邻居大嫂都听得怔住了，这可不是玩笑。
“大兄弟，你晚上喝多啦？说的是酒话吧？”大嫂道。
“不，我是当真的。”他的态度一看就知道没有半点虚假的意思。
“兴明爸，你是怎么想的？”妻子问。
“秀琴，”他对妻子说，“你和灵灵妈妈是好朋友，我和她爸爸也是好朋友，这孩子还真的可怜，我们就收养她吧，正好兴明有个伴。”
“呀，爸爸，你真好。”兴明跑到爸爸面前，依偎在他的身旁。
“还是不行，灵灵有这么大了，她不是婴儿，对自己的家记忆很深刻了，我们带回来，是很难培养出真感情的，搞不好，会应了古人说的话，‘养成人，结成怨’，对不对？再说，这么大的一个孩子了，她大妈真的舍得送人？”兴明妈考虑得显然多些。
“大嫂，你明儿先去探探口风，人家如果乐意送人，就跟她商谈，不乐意的话，绝不勉强，这行吗？”兴明爸亮明自己的观点。
“妈妈，好吗？”兴明又跑到她面前，可怜巴巴地望着妈妈，女人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傍晚，邻居大嫂受人之托，前去探个虚实。
“灵灵大妈，你一人拉扯三个孩子，真的不容易呀，她大伯一年能寄一些钱回来吧？”这人实在是个谈判的高手，心向往之，可偏偏言左右顾其他，令对方压根不知道她的意思。
“哪有呀，唉，乡里乡亲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一个浪荡子，又不顾这一大家子。”有点儿抱怨。
“这就难了，三个孩子够你撑的了。”同情的口吻，立马把两人心的距离拉近了。
“那个女人就一点钱也不寄给她女儿？”
“你是说灵灵她妈？”
“当然。”
“那次回来到学校里看孩子给了贰佰元。”
“啧啧，可怜的孩子，一个都不问了，抚养她的重担就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真不简单哩。”
“跟你大嫂说，我也不想硬撑下去了，让这孩子跟我受这份罪，还不如早点儿为她寻个更好的出路，昨晚，我跟他大伯通了个电话，告诉了他这个意思。”
“他怎么说？”
“他同意，唉，灵灵这孩子也是命苦，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你决定把她送给谁呢？远一点的，还是近一点的？条件好一些的，还是一般的？”大嫂赶快问，因为这才是她要真正关心的问题。
“还没考虑那么多哩。”
突然，院子外面出来了呜呜咽咽的哭声，是灵灵，她们走过去站在孩子面前，一时语塞。
“大妈，求求你，你不要把我送给人家，好吗？我没有爸爸妈妈，又没有奶奶，只有你和两个哥哥了。”她一把抱着大妈的腿，好像落水的人抱着了一根救命稻草。
“灵灵，可怜的孩子，不是大妈不要你，我实在没有这个能力呀，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命苦呀。”大妈也泪流满面，她不想遮掩着什么了，干脆说明算了。
“大妈，我不要你用钱，人家吃好的我不吃，人家穿好的我不要，你不要把我送人，从今往后，我什么都听大妈的，不惹你生气。”句句是泪，声声是苦，只要不是石人，没有不为之动容的。
既然狠下心来，就不能再犹豫，不然，往后的日子没法收拾了，大妈咬咬牙，还是坚持着这个说法。
“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灵灵还在哭，可是眼泪改变不了现实，眼泪改变不了命运。
邻居大嫂安慰了她们几句就悄然离开了，她没有说出来的目的，实在是不忍心说出口。
紧接着的日子里，一拨又一拨的人前来商谈灵灵的去向，大多数都是结婚多年的夫妇未有孩子的，灵灵或是坐着，或是站着，来者都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
这小姑娘生得好一个秀字了得，饱满的面孔犹如深秋蓝天上的一轮满月，清澈c圆润，那细细的皮肤泛着莹莹光泽，这孩子每天在田野上奔跑，穿梭，那冬天的寒风夹着雪花使万物凋零，而小姑娘却如一枝蓓蕾凌寒，她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哀愁布满其间，像早晚乡间的一汪清泉，笼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这小姑娘难养，不像个小孩那么胆怯，那么顺从，想调教得服服帖帖的，很难哩，尤其是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布满了忧郁c哀怨，心灵受伤了，很难治愈。
造访者纷纷退却了，“还是抱个婴儿好养，”他们心里这样想。
大妈的脾气更坏了，哼，婆婆临终前还说她的孙女好送人哩，没人要，怎么办？我这要受多大的累？不行，得赶快将她送出去，这样负担就轻得多了，她对这孩子更没有一句好言语，恨不能将她一脚给踹出去。
下午放学，灵灵和她的三个好朋友走在路上，兴明说：“灵灵，你就住到我们家来吧，我和爸妈都说过了，他们都同意，就等你答应了。”
灵灵不开口。
“灵灵，你怎么想的？有的人家好远好远，你去我们就看不到你了，不要去。”嘉嘉对她说。
灵灵点点头。
“有的人看上去好好的，可你到了人家，他们比你大妈还凶。”她又说。
灵灵仍然点点头。
“那就更要到我们家去了，我爸我妈好着哩。”兴明尽力地说服她。
“灵灵，住到我们家吧”志林说，“我爸我妈会同意的。”
“志林，你爸你妈是不会答应了。”兴明仰着头。
“瞎说，你怎么知道的？”志林有点生气。
“几天了？要答应早就答应了，不会到现在。”别看兴明小小年纪，还能审时度势。
“我就要灵灵住到我们家，灵灵，你答应我。”志林口气不小。
“你干嘛逼着灵灵？”兴明不高兴了。
“我没逼，灵灵，你自己选，住在谁家？”志林出了个主意。
“你们不要吵了，灵灵多难受。”嘉嘉阻拦他们。
灵灵还是没开口，她的一汪泉水般的眼眸深处里的那层雾似乎更浓了，他们与灵灵朝夕相处，知道她在开心的时候，眼眸深处的泉水如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那般欢快，他们都想用心用情为她撩拨开心头那层他们还不知道名曰‘忧愁’的烟雾，但好像都使不上力，心里着实有点急。
傍晚，灵灵倚在门口的槐树下，她不想进家，那里没有了温暖。
志林来了，他一把拽着灵灵说：“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灵灵顺从地跟着他往前走，两人在路边的一条小河旁站定，这儿长着浓浓郁郁的树木，两个孩子倚在那儿说话。
“灵灵，你说，你是选住我们家还是兴明家？”志林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很是紧张，因为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
“你说呢？”灵灵问。
“当然是我们家。”志林回答。
灵灵点点头，志林顿时笑开了，“我就知道你会选我们家的，我们以后可以在一起读书，在一起吃饭，我是你哥哥，没人再敢欺负你。”
灵灵认真地听着，目光炯炯地，受这位小哥哥的影响，她对未来的生活也充满了向往。
“可是，志林哥，你和你爸妈说好了吗？”灵灵担心地问，她知道，自己压根就没有选择权。
“他们会同意的。”这位声音很坚定，似乎信心满满的。
“志林，志林，你在哪儿？”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妈，我在这儿。”志林从树后迎了过去。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我到处找你。”女人着急的口吻。
“妈妈，我要把灵灵带到我们家住。”志林将灵灵从树后拽了出来。
“嚯，谁同意了？”妈妈吃惊地道。
“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
“再说也没用，我不同意。”
“为什么？人家兴明爸妈都同意。”
“那就住到他们家去吧，干嘛还要到我们家？”
“我要的。”
“志林，我告诉你，我不但不要她住到我们家，从今往后，我还不许你跟这个丫头在一起玩。”妈妈说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志林睁着眼睛，非常不解。
“村庄里好人家的孩子多着哩，就是不许跟她玩。”
“她是好人家的孩子。”
“哼，好人家？她有家吗？”
转过身来，她对灵灵说：“你走吧，我的话你听懂了吧？”
灵灵愣愣地站着，她看着志林的妈妈，天哪，住到他家？这个女人会不会把我给吃了？
“志林妈，你干嘛对灵灵这般凶呀？她还是个小孩子哩。”村里有几个人围拢了过来，兴明妈在其中，她听不进去了。
“小孩子？我看她日后跟她妈妈一样不是个好东西，害人精。”一点没好口气。
“志林妈，大人之间就是有什么话，你也不该对孩子撒气，她才这么点大，撑不住受伤害。”
“伤害？谁伤害她了？她那个狐狸精的妈妈，生下个丫头往下一扔，人影都没一个了，我这愣小子还要她住我们家，门都没有。”
“你不同意也就算了，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
“哟，我生气碍着你了吗？听说你们家愿意把这丫头接过去住，嚯，做好事？我猜八成是生什么歪心了吧？”
“你胡说什么呢？我是要把灵灵接过去住，只要她大妈同意，怎么着？我和她妈妈当年是好朋友，照应她的女儿，有什么不对么？”
转过身来，她拉着灵灵的手说：“孩子，你受苦了，只要你和大妈同意，就住到我们家来，今后有姨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这孩子也真太苦了。”围观的人插话。
“是呀，可怜的孩子。”有人附和。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大妈走了过来，当着大伙的面，她表了态，她愿意将灵灵送给兴明家抚养。
“张姨。”灵灵依偎在了她的面前，本能地寻求保护，兴明走过来搀着灵灵的手，幸福地笑了。
“妈妈，我要灵灵住我们家。”志林羡慕地看着兴明，还在争取着。
他妈给了他响亮的一个巴掌，拖着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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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明不开心？”妈妈走过去摸摸他的头。
兴明拽着她的衣角，央求着说：“妈妈，你和爸爸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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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灵灵住到我们家来！她没有爸爸妈妈了，大妈天天打她，可怜死了！”
“兴明，这是不可以的。”
“为什么不可以？你们不是往家里带猫呀狗呀吗？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带一个人回来？”
夫妻二人忍不住笑了：孩子，这好比吗？
正说着，邻居大嫂来窜门了，她把傍晚发生的事如实告诉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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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可以这样哟，回来告诉妈妈，我会帮助你的。”
“那妈妈就帮助我把灵灵接回来吧。”他又缠上了。
“大嫂，你看，这孩子央求我把灵灵接到我们家来。”
大嫂笑了，逗道：“哟，八成你们家的这小子看上那个小美女了？哈哈哈！”
噗嗤，兴明妈又笑开了。
“大嫂，瞧你说的，这孩子才长得几拳高，哪懂这个了，真笑死人了，不过，灵灵倒是可怜，唉，想当初，她妈妈跟我是好朋友，上高中那会儿，她可真是个大美人，想不到，红颜薄命呀，往后，我确实要多照应一点灵灵，看在我和她妈妈朋友一场的份上。”
“这孩子在她大妈家我看也是暂时的，那陈家大媳妇也不容易，能苦苦撑到什么时候？今儿，大伙都劝她把灵灵早点送人算了。”
“她怎么说？”兴明爸插了一句话问道。
“她那样子是同意了。”
哇，兴明哭了起来。
“我不让灵灵送到别人家，我不让！”
他这一哭，邻居大嫂笑得更厉害了。
“兴明不哭，不哭，我去为你把灵灵接到你们家来，好吗？”
“真的？”立马不哭了，泪水还挂在脸上哩，可又笑起来了。
“大嫂，哪有这样逗孩子的？”兴明妈解嘲。
“这样吧，就让大嫂到灵灵大妈那儿谈一谈，让那孩子住到我们家来，我看可以。”兴明爸突然说。
这句话可把兴明妈和邻居大嫂都听得怔住了，这可不是玩笑。
“大兄弟，你晚上喝多啦？说的是酒话吧？”大嫂道。
“不，我是当真的。”他的态度一看就知道没有半点虚假的意思。
“兴明爸，你是怎么想的？”妻子问。
“秀琴，”他对妻子说，“你和灵灵妈妈是好朋友，我和她爸爸也是好朋友，这孩子还真的可怜，我们就收养她吧，正好兴明有个伴。”
“呀，爸爸，你真好。”兴明跑到爸爸面前，依偎在他的身旁。
“还是不行，灵灵有这么大了，她不是婴儿，对自己的家记忆很深刻了，我们带回来，是很难培养出真感情的，搞不好，会应了古人说的话，‘养成人，结成怨’，对不对？再说，这么大的一个孩子了，她大妈真的舍得送人？”兴明妈考虑得显然多些。
“大嫂，你明儿先去探探口风，人家如果乐意送人，就跟她商谈，不乐意的话，绝不勉强，这行吗？”兴明爸亮明自己的观点。
“妈妈，好吗？”兴明又跑到她面前，可怜巴巴地望着妈妈，女人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傍晚，邻居大嫂受人之托，前去探个虚实。
“灵灵大妈，你一人拉扯三个孩子，真的不容易呀，她大伯一年能寄一些钱回来吧？”这人实在是个谈判的高手，心向往之，可偏偏言左右顾其他，令对方压根不知道她的意思。
“哪有呀，唉，乡里乡亲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一个浪荡子，又不顾这一大家子。”有点儿抱怨。
“这就难了，三个孩子够你撑的了。”同情的口吻，立马把两人心的距离拉近了。
“那个女人就一点钱也不寄给她女儿？”
“你是说灵灵她妈？”
“当然。”
“那次回来到学校里看孩子给了贰佰元。”
“啧啧，可怜的孩子，一个都不问了，抚养她的重担就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真不简单哩。”
“跟你大嫂说，我也不想硬撑下去了，让这孩子跟我受这份罪，还不如早点儿为她寻个更好的出路，昨晚，我跟他大伯通了个电话，告诉了他这个意思。”
“他怎么说？”
“他同意，唉，灵灵这孩子也是命苦，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你决定把她送给谁呢？远一点的，还是近一点的？条件好一些的，还是一般的？”大嫂赶快问，因为这才是她要真正关心的问题。
“还没考虑那么多哩。”
突然，院子外面出来了呜呜咽咽的哭声，是灵灵，她们走过去站在孩子面前，一时语塞。
“大妈，求求你，你不要把我送给人家，好吗？我没有爸爸妈妈，又没有奶奶，只有你和两个哥哥了。”她一把抱着大妈的腿，好像落水的人抱着了一根救命稻草。
“灵灵，可怜的孩子，不是大妈不要你，我实在没有这个能力呀，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命苦呀。”大妈也泪流满面，她不想遮掩着什么了，干脆说明算了。
“大妈，我不要你用钱，人家吃好的我不吃，人家穿好的我不要，你不要把我送人，从今往后，我什么都听大妈的，不惹你生气。”句句是泪，声声是苦，只要不是石人，没有不为之动容的。
既然狠下心来，就不能再犹豫，不然，往后的日子没法收拾了，大妈咬咬牙，还是坚持着这个说法。
“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灵灵还在哭，可是眼泪改变不了现实，眼泪改变不了命运。
邻居大嫂安慰了她们几句就悄然离开了，她没有说出来的目的，实在是不忍心说出口。
紧接着的日子里，一拨又一拨的人前来商谈灵灵的去向，大多数都是结婚多年的夫妇未有孩子的，灵灵或是坐着，或是站着，来者都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
这小姑娘生得好一个秀字了得，饱满的面孔犹如深秋蓝天上的一轮满月，清澈c圆润，那细细的皮肤泛着莹莹光泽，这孩子每天在田野上奔跑，穿梭，那冬天的寒风夹着雪花使万物凋零，而小姑娘却如一枝蓓蕾凌寒，她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哀愁布满其间，像早晚乡间的一汪清泉，笼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这小姑娘难养，不像个小孩那么胆怯，那么顺从，想调教得服服帖帖的，很难哩，尤其是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布满了忧郁c哀怨，心灵受伤了，很难治愈。
造访者纷纷退却了，“还是抱个婴儿好养，”他们心里这样想。
大妈的脾气更坏了，哼，婆婆临终前还说她的孙女好送人哩，没人要，怎么办？我这要受多大的累？不行，得赶快将她送出去，这样负担就轻得多了，她对这孩子更没有一句好言语，恨不能将她一脚给踹出去。
下午放学，灵灵和她的三个好朋友走在路上，兴明说：“灵灵，你就住到我们家来吧，我和爸妈都说过了，他们都同意，就等你答应了。”
灵灵不开口。
“灵灵，你怎么想的？有的人家好远好远，你去我们就看不到你了，不要去。”嘉嘉对她说。
灵灵点点头。
“有的人看上去好好的，可你到了人家，他们比你大妈还凶。”她又说。
灵灵仍然点点头。
“那就更要到我们家去了，我爸我妈好着哩。”兴明尽力地说服她。
“灵灵，住到我们家吧”志林说，“我爸我妈会同意的。”
“志林，你爸你妈是不会答应了。”兴明仰着头。
“瞎说，你怎么知道的？”志林有点生气。
“几天了？要答应早就答应了，不会到现在。”别看兴明小小年纪，还能审时度势。
“我就要灵灵住到我们家，灵灵，你答应我。”志林口气不小。
“你干嘛逼着灵灵？”兴明不高兴了。
“我没逼，灵灵，你自己选，住在谁家？”志林出了个主意。
“你们不要吵了，灵灵多难受。”嘉嘉阻拦他们。
灵灵还是没开口，她的一汪泉水般的眼眸深处里的那层雾似乎更浓了，他们与灵灵朝夕相处，知道她在开心的时候，眼眸深处的泉水如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那般欢快，他们都想用心用情为她撩拨开心头那层他们还不知道名曰‘忧愁’的烟雾，但好像都使不上力，心里着实有点急。
傍晚，灵灵倚在门口的槐树下，她不想进家，那里没有了温暖。
志林来了，他一把拽着灵灵说：“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灵灵顺从地跟着他往前走，两人在路边的一条小河旁站定，这儿长着浓浓郁郁的树木，两个孩子倚在那儿说话。
“灵灵，你说，你是选住我们家还是兴明家？”志林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很是紧张，因为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
“你说呢？”灵灵问。
“当然是我们家。”志林回答。
灵灵点点头，志林顿时笑开了，“我就知道你会选我们家的，我们以后可以在一起读书，在一起吃饭，我是你哥哥，没人再敢欺负你。”
灵灵认真地听着，目光炯炯地，受这位小哥哥的影响，她对未来的生活也充满了向往。
“可是，志林哥，你和你爸妈说好了吗？”灵灵担心地问，她知道，自己压根就没有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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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谁同意了？”妈妈吃惊地道。
“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
“再说也没用，我不同意。”
“为什么？人家兴明爸妈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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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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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同意也就算了，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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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来，她拉着灵灵的手说：“孩子，你受苦了，只要你和大妈同意，就住到我们家来，今后有姨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这孩子也真太苦了。”围观的人插话。
“是呀，可怜的孩子。”有人附和。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大妈走了过来，当着大伙的面，她表了态，她愿意将灵灵送给兴明家抚养。
“张姨。”灵灵依偎在了她的面前，本能地寻求保护，兴明走过来搀着灵灵的手，幸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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