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生活，终究不得平淡
近些天出现在偏村令整个村子不安的外来人，无论江湖人还是普通人，相十三都有认真注意，光凭哑女的描述与自身的感觉断其身份未免显得太过勉强。相十三一向谨慎，因此派人仔细描了他们的画像，认真打探了一番。
其中有几个甚是可疑，相十三勉强查到了些蛛丝马迹，确定有卢湛派出的死士，还有北国大祭司亓官泉晔的人。有两个受过顾醒恩惠，是否顾醒的人，相十三不清楚。
表面看来，这些江湖人无一人可与那中年人匹敌。可谁知道，他们不是隐藏了修为！
若非自己成了普通人，又岂会为这些小事发愁？！这是修行界，将近两成的修行者。可相十三已经不是修行者了
一夜入清虚，一瞬归平凡。
相十三神情微黯，两手齐伸，分别从左右瓮里拿了一颗棋子，轻轻落在棋盘的中央。偌大的棋盘，只有一黑一白两颗棋子。
自他无奈还童失了修为，他就再也没有摸过棋子。十多年的黑暗生活，他已经习惯了，习惯在黑暗里摸索，习惯不再与人对弈，习惯哑女在他身边
日子过得清苦，活得却是安心。相十三从来没有这么舒心过，哪怕是曾经位高权重的大臣，皇帝身边的知心人。
若非家族命运，他又何须步步算计。可以说，相十三的前半生，只是为了皇帝一人。
在那恢宏气派却又充满阴谋的紫元帝都，能从一个小小的郎官坐到太傅的位置，必有雷霆手段。能做到这，很不容易。如此光鲜亮丽的人生，无数人趋之若鹜，应是值得高兴的。可相十三却不这么认为，他也无法真正高兴起来。
在这条路上，没有人不是踩着尸骨走上去的。无论你愿不愿意，都会染上鲜血。无辜人的，罪孽滔天死有余辜的。走得愈远，身上系的人命愈多。
紫元新历1321年秋，卢湛携相十三c元宁兮登上风雨台。看着脚下繁华帝都，卢湛忽生感慨：“小时候跟着父王走进帝都，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听着街边小摊上的各种吆喝，我就兴奋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吵着嚷着，我要这个，我要那个。也确实没见过世面。试想燕岭那等荒凉地，又有什么见地。
所以，当我第一次走进帝都，我就喜欢上了这里。于是对牵着我手的父王说，我也想住在这里。父王停下，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叹道：‘这样的梦，以后就不要再想了。’我问父王，为什么。父王轻轻笑了，很悲伤的笑容：‘因为皇帝不高兴我们住在这里。他一不高兴，就会有人倒霉。为了让他不那么不高兴，我们就要做些让他不那么不高兴的事。’
那时候的我只是个孩子，很天真，也很无邪，有什么心思就很直接地表露出来，听到父王有些绕脑的话，我很不服气，也很不高兴：‘为什么那些哥哥姐姐们就行，难道他们就能让皇帝高兴？！我喜欢这里，我就要住在这里。’
如今我已经做到了。不是住在街边，不是住在弄巷，而且住在皇宫。从此，我的子孙后代也会住在这里。”
元宁兮微微笑道：“是的，陛下已经在这里住下。”
卢湛哈哈大笑，笑声传到很远的地方。他说：“朕之良臣，必不受亏待。”
相十三微微侧头，秋末的阳光照在卢湛的脸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相十三温和地笑着，就连眉毛眼角也似泛着笑意，因着夕阳的光晕染显得格外柔和，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相十三想：如果可以，我宁愿做个普通士人。不要阴谋百出，不要手染鲜血，背负罪孽而生。
所以，当他流浪到此，他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相十三真的很喜欢偏村的生活，他很想长长久久。
可惜他是相十三，是活着的相十三。正如顾醒所说，死人让人安心，可他还活着。
名声太大，更惹人注目。
雪夜的那场交谈，让相十三心生警兆。果然，又有另外的人发现了他。
是他小瞧了顾醒，小瞧了顾醒在北国和紫元的影响力。
今天是顾醒离开偏村的第二十七天，也是顾醒离开此世的第二十七天，没有人知道临终前顾醒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顾醒是怎么死的。
相十三派去的探子什么也没查到，只知道顾醒是在附近的小镇失去了踪迹，只过了一盏茶时间，便出现在了遥远的禹城。
然后，哑女将相十三藏在书房里的酒壶提来，放在相十三身前的桌上。相十三揭开壶塞，闻着飘出的酒香，什么也没做。
顾醒死时，天地一暗。禹城一所别致的雅居，顾醒躺在船上，闭着眼，嘴角挂着一丝很淡的笑容，身旁的剑嗡嗡作响，似在哀鸣。
过了片刻，整个雅居灰飞烟灭。禹城内所有修者都感知到了雅居强烈的灵气波动，紧接着人们隐约听到遥远的呵斥，那声音模糊不清似在天边，却又似在人们耳边响起。
这一刻，所有人感觉到了来自天地的压力，无论禹城外还是禹城内，无论平常人还是修者。境界愈高的人，体会愈深。
北国大祭司亓官泉晔伫立在观星台，听到天地的怒斥，冷如冰霜的脸上第一次变了脸色。
紫元朝廷的临宣台上，一颗高速转动的圆润珠子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首辅大人元宁兮望着南北方向，感叹说：“不惜散灵引来天地之怒，意义何在？”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相十三突然站起，靠着哑女的扶持，连忙走到门口，抬头“望”着头顶的天，神情肃然：“敢跟天斗，敢跟地斗，英雄也。”
远在边城的叶春秋坐在井口边，猛灌了口酒，笑骂道：“小鱼仔，你够狠！”
扮成陆无间的徐何一学得有模有样，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歇脚。当他感知到天地的怒意，徐何一拄着拐杖的手剧烈的抖动着，脚步也有些不稳。走了没几步，便摔倒在地上，徐何一不停地拍着地上的雪，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再后来，很多人去了偏村，也去了那所荒废的宅院。
——
从小镇到禹城，于普通人而言，有几千里之遥，就算快马加鞭昼夜不停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赶到，但对于顾醒这样的御境高手来说，不过一息时间。
那段时间顾醒又到了哪些地方，为什么要选择靠近紫元帝都的禹城？
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雅居里的人。可雅居里的人又是怎么失踪的，和顾醒有什么关系？
他又是怎么死的？
想不通，便不再想。就像哑女所认为的，人活一世，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他是士，是相十三，是下棋之人。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皆是因为他没有下好棋。
相十三有很多年没有碰过棋子。今天是他目盲后第一次下棋，与自己下棋，与“对面的人”下棋。左手执白棋，右手执黑棋，一如当年，他和元宁兮在青巷下的那盘棋，一人执白，一人执黑。
相十三落子飞快，房间里连续不断地响起啪啪的声音。让人感觉不像下棋，倒像是在摆棋。
不多会儿，棋盘上摆满了棋子。黑白相间，有密有疏。
他和元宁兮往时共主，今时就是敌人。紫元帝都，再难回矣。
棋局如战场，颗颗是人命。或死或活，总难跳出棋盘。相十三先是剔除了谢应吴参两颗棋子，又剔除了死去的几个重要人物。
十多年前临宣台的那次刺杀，两方都死了人。相十三这边的黑棋不是被人挖了墙角，便是莫名其妙地死去。
紫元朝廷，部分官员保持沉默，另一些则是转投元宁兮。在他“死”后，那些沉默的人再不能保持沉默，纷纷弃他而去。
他为之付出一生的家族，同样背弃了他，就连他的几位兄长也是如此。当然，有些人还是忠于他，忠于亲情c友情的。其他人等，认清利害关系，早在族长的带领下去亲近元宁兮去了。族长的决断不可谓不正确，甚至说在当时看来这是很明智的做法。
元宁兮那边也不好过，先是让陆无间狠狠阴了一把，一下折了十几颗棋子，之后亓官泉晔乘火打劫，将他的留在北国朝廷的几枚暗桩给处死了。
卢湛虽未出现，却在背后推波助澜。相十三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他太自信了。
人心易变。最易掌控的是人心，最难掌控的也是人心。
君者，既为天下谋，也为自己谋。
人有才，易遭人妒。为人臣子，功高位极易遭君主猜忌，心思过深易惹君主生厌，从而引人寻其把柄，以相挟。
相十三很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随水丢下手中棋子，任它在棋盘中央的空白处滴溜溜转个不停，笑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是士不明 白为士，故寻退路。”
“我也不好过，你也不好过，这下可好，让陆无间等人摆了一道不说，还让人家看了紫元朝廷的笑话。”
想起与顾醒的交易，相十三闭紧了双眸，自语：“顾醒死了，可他的棋子还在。顾家人忠心为国，奈何死相凄惨。北国新主与他两不相容，小天子不知身在何地紫元c北国c江湖，都有他的人”
“朝复朝复，北国复旧朝。很明显，那姓徐的和顾醒是一路的禹城位帝都西北，不过几百里的距离。雅居虽小，无甚名气，人却是不少。一夕间，人去无踪雅居应该就是顾醒的地盘，就算不是，里面也有他的人”
“鬼才人么？可惜死得太早。”相十三眉头颤了颤，遗憾说，“不管怎么说，君魂之散为天人之斥所害难道这就叫做天妒英才？！”
“烦，烦，烦！”相十三愈想愈烦，恼火道，“我都成这样了，还能干什么？顾大才人，你这不成心给我找麻烦么！”
哑巴女孩坐在相十三身边，没有打扰相十三的思绪。
尽管相十三内心很忧愁，看起来也很忧愁，可哑女明白，此时的相十三是在跟自己说话，所谓自说自话，便是不需要有谁接话。另外，哑女不懂下棋，也不喜欢下棋。在她放好棋盘后，就没有再往棋盘上看过。她习惯在相十三思考的时候折纸，习惯和他共坐一桌，感受着屋内温暖和谐的氛围。
哑女将裁好的纸张放在腿上，很认真地折着纸鹤。这是她新学的，代表着她的祝愿。祝愿自己和相十三生活安逸，不被打扰。
“顾醒修的剑道，我修的棋道，你说我们两个谁更厉害？”顾醒见没人理他，撇了撇嘴，睁开眼睛，偏头问道，“嗯，当然我说的是以前。”
那轻微的翻折声停下，哑巴女孩手中的纸鹤刚好折完，纸鹤翅膀张开，状似飞行。哑巴女孩扭头看着门外，正好可以看见顾院墙角的几枝红梅。
“连你也这样觉得啊。”相十三揉了揉有些疲劳的眼睛，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也倒是，棋道不如剑道直接，从来都是棋道差剑道一筹。而且，顾醒也不是平凡的御境修者。”
“天下风云又起，百姓未能安康，修者也不例外。像我这样有名气的凡人，更是逃脱不得。文比张圣又如何，武如寻常小儿，岂不易死！”相十三一手扶桌，语中不尽叹惋之意，神情很是忧虑，“会怎么死，又会死在哪里呢？”
哑巴女孩皱眉，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大概是觉得那个“死”字太刺耳，又或是觉得相十三此时的心态很有问题。总之，一向不显怒气的哑巴女孩破天荒地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很大声地拍桌，将桌上的棋子拍得到处蹦哒。
“好啦！是我错了！我相望跨无数险境，连元宁兮他们都不能将我杀死，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他人杀！”相十三握住哑巴女孩的手，柔声说道，“怎么说，也能长命几百岁呢！”
哑巴女孩还是皱眉，胸中怒气却已消减大半。但又恨他轻看生命，于是冷着一张脸不再动作。
“我们也离开吧。”相十三知她如此是为何意，被喜欢女子关心，自是欣喜，“我们扮成夫妻你做饭，我挣钱，咱们一起走遍天下。”
哑女微低着头，却是红了脸。
相十三自是看不见的，但能想象得到身旁女子害羞的模样，不禁大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事实上，他们只是扮成了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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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几个甚是可疑，相十三勉强查到了些蛛丝马迹，确定有卢湛派出的死士，还有北国大祭司亓官泉晔的人。有两个受过顾醒恩惠，是否顾醒的人，相十三不清楚。
表面看来，这些江湖人无一人可与那中年人匹敌。可谁知道，他们不是隐藏了修为！
若非自己成了普通人，又岂会为这些小事发愁？！这是修行界，将近两成的修行者。可相十三已经不是修行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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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宁兮微微笑道：“是的，陛下已经在这里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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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十三微微侧头，秋末的阳光照在卢湛的脸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相十三温和地笑着，就连眉毛眼角也似泛着笑意，因着夕阳的光晕染显得格外柔和，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相十三想：如果可以，我宁愿做个普通士人。不要阴谋百出，不要手染鲜血，背负罪孽而生。
所以，当他流浪到此，他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相十三真的很喜欢偏村的生活，他很想长长久久。
可惜他是相十三，是活着的相十三。正如顾醒所说，死人让人安心，可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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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的那场交谈，让相十三心生警兆。果然，又有另外的人发现了他。
是他小瞧了顾醒，小瞧了顾醒在北国和紫元的影响力。
今天是顾醒离开偏村的第二十七天，也是顾醒离开此世的第二十七天，没有人知道临终前顾醒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顾醒是怎么死的。
相十三派去的探子什么也没查到，只知道顾醒是在附近的小镇失去了踪迹，只过了一盏茶时间，便出现在了遥远的禹城。
然后，哑女将相十三藏在书房里的酒壶提来，放在相十三身前的桌上。相十三揭开壶塞，闻着飘出的酒香，什么也没做。
顾醒死时，天地一暗。禹城一所别致的雅居，顾醒躺在船上，闭着眼，嘴角挂着一丝很淡的笑容，身旁的剑嗡嗡作响，似在哀鸣。
过了片刻，整个雅居灰飞烟灭。禹城内所有修者都感知到了雅居强烈的灵气波动，紧接着人们隐约听到遥远的呵斥，那声音模糊不清似在天边，却又似在人们耳边响起。
这一刻，所有人感觉到了来自天地的压力，无论禹城外还是禹城内，无论平常人还是修者。境界愈高的人，体会愈深。
北国大祭司亓官泉晔伫立在观星台，听到天地的怒斥，冷如冰霜的脸上第一次变了脸色。
紫元朝廷的临宣台上，一颗高速转动的圆润珠子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首辅大人元宁兮望着南北方向，感叹说：“不惜散灵引来天地之怒，意义何在？”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相十三突然站起，靠着哑女的扶持，连忙走到门口，抬头“望”着头顶的天，神情肃然：“敢跟天斗，敢跟地斗，英雄也。”
远在边城的叶春秋坐在井口边，猛灌了口酒，笑骂道：“小鱼仔，你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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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很多人去了偏村，也去了那所荒废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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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镇到禹城，于普通人而言，有几千里之遥，就算快马加鞭昼夜不停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赶到，但对于顾醒这样的御境高手来说，不过一息时间。
那段时间顾醒又到了哪些地方，为什么要选择靠近紫元帝都的禹城？
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雅居里的人。可雅居里的人又是怎么失踪的，和顾醒有什么关系？
他又是怎么死的？
想不通，便不再想。就像哑女所认为的，人活一世，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他是士，是相十三，是下棋之人。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皆是因为他没有下好棋。
相十三有很多年没有碰过棋子。今天是他目盲后第一次下棋，与自己下棋，与“对面的人”下棋。左手执白棋，右手执黑棋，一如当年，他和元宁兮在青巷下的那盘棋，一人执白，一人执黑。
相十三落子飞快，房间里连续不断地响起啪啪的声音。让人感觉不像下棋，倒像是在摆棋。
不多会儿，棋盘上摆满了棋子。黑白相间，有密有疏。
他和元宁兮往时共主，今时就是敌人。紫元帝都，再难回矣。
棋局如战场，颗颗是人命。或死或活，总难跳出棋盘。相十三先是剔除了谢应吴参两颗棋子，又剔除了死去的几个重要人物。
十多年前临宣台的那次刺杀，两方都死了人。相十三这边的黑棋不是被人挖了墙角，便是莫名其妙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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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宁兮那边也不好过，先是让陆无间狠狠阴了一把，一下折了十几颗棋子，之后亓官泉晔乘火打劫，将他的留在北国朝廷的几枚暗桩给处死了。
卢湛虽未出现，却在背后推波助澜。相十三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他太自信了。
人心易变。最易掌控的是人心，最难掌控的也是人心。
君者，既为天下谋，也为自己谋。
人有才，易遭人妒。为人臣子，功高位极易遭君主猜忌，心思过深易惹君主生厌，从而引人寻其把柄，以相挟。
相十三很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随水丢下手中棋子，任它在棋盘中央的空白处滴溜溜转个不停，笑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是士不明 白为士，故寻退路。”
“我也不好过，你也不好过，这下可好，让陆无间等人摆了一道不说，还让人家看了紫元朝廷的笑话。”
想起与顾醒的交易，相十三闭紧了双眸，自语：“顾醒死了，可他的棋子还在。顾家人忠心为国，奈何死相凄惨。北国新主与他两不相容，小天子不知身在何地紫元c北国c江湖，都有他的人”
“朝复朝复，北国复旧朝。很明显，那姓徐的和顾醒是一路的禹城位帝都西北，不过几百里的距离。雅居虽小，无甚名气，人却是不少。一夕间，人去无踪雅居应该就是顾醒的地盘，就算不是，里面也有他的人”
“鬼才人么？可惜死得太早。”相十三眉头颤了颤，遗憾说，“不管怎么说，君魂之散为天人之斥所害难道这就叫做天妒英才？！”
“烦，烦，烦！”相十三愈想愈烦，恼火道，“我都成这样了，还能干什么？顾大才人，你这不成心给我找麻烦么！”
哑巴女孩坐在相十三身边，没有打扰相十三的思绪。
尽管相十三内心很忧愁，看起来也很忧愁，可哑女明白，此时的相十三是在跟自己说话，所谓自说自话，便是不需要有谁接话。另外，哑女不懂下棋，也不喜欢下棋。在她放好棋盘后，就没有再往棋盘上看过。她习惯在相十三思考的时候折纸，习惯和他共坐一桌，感受着屋内温暖和谐的氛围。
哑女将裁好的纸张放在腿上，很认真地折着纸鹤。这是她新学的，代表着她的祝愿。祝愿自己和相十三生活安逸，不被打扰。
“顾醒修的剑道，我修的棋道，你说我们两个谁更厉害？”顾醒见没人理他，撇了撇嘴，睁开眼睛，偏头问道，“嗯，当然我说的是以前。”
那轻微的翻折声停下，哑巴女孩手中的纸鹤刚好折完，纸鹤翅膀张开，状似飞行。哑巴女孩扭头看着门外，正好可以看见顾院墙角的几枝红梅。
“连你也这样觉得啊。”相十三揉了揉有些疲劳的眼睛，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也倒是，棋道不如剑道直接，从来都是棋道差剑道一筹。而且，顾醒也不是平凡的御境修者。”
“天下风云又起，百姓未能安康，修者也不例外。像我这样有名气的凡人，更是逃脱不得。文比张圣又如何，武如寻常小儿，岂不易死！”相十三一手扶桌，语中不尽叹惋之意，神情很是忧虑，“会怎么死，又会死在哪里呢？”
哑巴女孩皱眉，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大概是觉得那个“死”字太刺耳，又或是觉得相十三此时的心态很有问题。总之，一向不显怒气的哑巴女孩破天荒地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很大声地拍桌，将桌上的棋子拍得到处蹦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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