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林间小屋
藏书室最顶层的房间重新开放，四方窗户大开，寒风卷进，没有温度的阳光照进，照亮房间，连同那些阴暗的角落也稍稍明亮了些许。
屋里霉味很重，闻着呛鼻，很难久待。一些上楼的弟子，并未都是痴于修行，终归是有想法的，面对老掌门的所作所为，他们有着不同的感受。面对顶层略显空荡的房间，很多人更直观的感受却是：怪异，他们想不通老掌门怎会在这里一待便是三年。
老掌门的突然离世令一些弟子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可悲伤之外却又有着小欢愉，阁中优秀弟子又可以上去挑战符灵高手，翻阅各种珍藏的古籍，或是瞻仰画中先辈的风姿。如今，室中又多了一幅老掌门的画像。
师傅的谆谆教诲仿佛还在耳边，一字一句地传递到心里，激起最深处的鼓动。沈南归回忆着过去的点滴，自觉做得不够好，有负师傅所托。
夜至，明月东升，清幽的月光洒下，雪光月光交融，院中风景银装素裹，入眼皆白。
楠木桌上也似覆了薄雪，将其染白。窗前的奇魂树沐浴在月光下，光杆的幼苗微微抖动着。还记得顾醒在浮牙池面壁思过时，沈南归常去探望，并劝他和徐何一撇清关系。顾醒什么也没说，给了他一粒干瘪种子，只说是见月光阳光生长的奇怪植物，要他悄悄种下。
后来翻阅典籍，才知那是奇魂树。
——
那夜深谈，沈南归既为师傅不久于世的命运而感到悲伤，也为师傅道出的真相而震惊。即将继承掌门之位的他明白，不仅是师傅和他，整个望雪阁都会卷进朝廷纷争，他肩上的担子只会愈来愈重。
听着师傅的咳嗽，沈南归面上的悲戚之色甚浓，似是不忍再见，想要借窗外之景抒发心中哀情，却在窗下一物凝住了视线。脑中闪现出顾醒熠熠生辉的眼眸，浮牙池旁，他笑着将奇魂树的种子交到他手心，说：“这枚种子是我前些日子寻到的，师兄你悄悄将它种下，日后必有大用。”
听顾醒说此种见日月光而长，结出的果实亦毒亦药。沈南归按他的吩咐种下，又查阅了一些资料，才知那是奇魂树之种。
沈南归急急问道：“师傅，小师弟可是知道您的病情？”
老掌门擦净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听闻沈南归略显激动的话语，说道：“想来醒儿是不知道的。”
沈南归对着那秧苗轻叹了口气，怅然道：“也对，小师弟若是知道师傅您的病情，就不会将它交给我了！”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老掌门看见那株才冒出头的幼苗，不明所以。
“那是奇魂树，是小师弟给我的。若是还有时间”若是老掌门还有时间，也许就不会死了！
老掌门瞬间明白过来，不免多看了它两眼。南方阳光充裕，更宜种它。若是顾醒知道，必会将种子带去南方栽种。等结了果实，大可派人送回予他服用。
听此关乎他生死的消息，老掌门却是面色平静，无丝毫惋惜神色。
——
月光雪光的映射下，窗外飘动的淡影也清晰了不少，无声无息地朝着这里移动。沈南归心中一动，知道影子飘到了他的身后。
屋内看不到影子，只知藏在了黑暗里，与往常不同，他的声音，清淡中带着一丝愧意：“荆公子出了院子，故意避开来人，往人少的地方走，不知不觉闯进了别人设的阵法。”
沈南归皱眉：“岩林石？”
整个望雪阁，只有两个地方布了阵，一个是阴阳阵台的枯阵，另一个便是岩林石的小迷阵。
“是的。”影子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小迷阵外还有一阵。”
沈南归眉头动了动，褶皱愈多。
黑暗中的影子似乎稍稍移动了一下，半边脸暴露在月光下，隐隐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影子说：“是幻影迷阵。”
“什么？幻影迷阵？！”沈南归脸色大变，惊道，“难道前些日子阁内灵气的飘移，是因为幻影迷阵？！”
沈南归抬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声音略显低沉，有些自责：“我知道那孩子会来找我的。那孩子的身体状况很糟糕，想来知道后心里会不舒服，遂让你跟着他。却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是属下无能，将人跟丢”
“不是你的错，想来是有人知道你的存在，故意避开了你的暗中查探。幻影迷阵是个大阵，没那么容易进去的。就算你寸步不离地守候在他身边，也不见得能够和他一起入阵。”沈南归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重要关节，打断殷左的话，摇头道，“虽说阁中大多数人都不待见那孩子，但也无需如此大的阵仗。那孩子的运气实在不好，随便走走也能走入阵中。不过若不是他，我们还不会这么早察觉到！”
影子低声说道：“属下再去找找”
“你不用去了，我会派其他人去找的。想来布阵人也有察觉，若是布阵人与顾醒和荆莫非没有太大的仇怨，应该不会为难那孩子。当然，若是那人能够保证自己不被发现”沈南归也有些忧愁，灰白的眉头拧在一起，眉心的川字愈加清晰，“殷左你去查查蒋云柯和路寰玖近日来的行踪，别让他们察觉到你。”
殷左有些犹豫：“那白岩？”
“不必查他。”
——
荆封羽拄着木棍，不时敲打着地面，其间摔了很多跟头。身上有些地方已经红肿，或青或紫，隐隐泛着疼。这可比他赶路的那段日子累多了，毕竟处于完全的黑暗，又不熟悉周围的环境，磕磕碰碰在所难免。
落入此番境地，荆封羽不由得想到那个叫向奇的盲孩子。记忆中，他总是坐在门前的的台阶上，微笑着面向前方，常和身旁略显严肃的姑娘说笑。
若是他独自行于陌生山林，会怎么办？
住在村里的那个看上去比他大上两三岁的男孩大概是习惯了的，因为他本来就是位盲人。
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盲人习惯在黑暗里摸索，未盲人自是不习惯的。
盲人寻路，多是跟着感觉走。手中树枝当作指路明灯，四处敲打一番，便随意确定了方向。
募的，荆封羽忆起，向奇从未离村半步，似乎连那矮屋也不曾离开。总一张小凳，屋前安静坐着，总是哑女身后相陪，有种天然的静寂，如同立于画中
这些纷乱的思绪就像纷扬的雪花，久不见散去，荆封羽也不知为何会想起这些，又为何回想起向奇他们，只是觉得自己无聊。
荆封羽坚持闭着眼睛走了一段路，待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景色。
月光疏朗，照在林中，与无暇的雪光交融，映着树干也像染了一层薄纱。入夜的风尤其的寒，吹在脸上犹如镶了寒冰，荆封羽靠在树干上，望着周围不再重复的景色，松了口气：“终于走出来了！也不知走回去没有！”
林中认不出方向，又没有路。荆封羽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印象中只觉得走了很远。看那高高挂起的白玉盘，荆封羽知晓已过子时。
夜里极冷，荆封羽能感觉到风拐着弯从领口吹进了他的胸膛。荆封羽瑟缩着身子，紧了紧身上有些湿漉的貂裘，强迫自己站起，拄着木棍，不停地走着。不仅是为暖身，也是为了使自己意识清醒。
——
借着月光雪光，荆封羽隐隐看见林中伫立的房屋。荆封羽面露喜色，连忙向那所小院走去。走到院门口却是停了下来，半夜敲门扰人清梦，终归不好。
荆封羽神情已归平静，微微跳快的心复又平缓。除却找到御寒救命的住所，他心中又升起另一个念头，他早已远离了望雪阁。望雪阁占了大半山头，除却禁地，并不是都逛过。依他孱弱之身，又是怎么离开望雪阁离开浮山的呢？
正犹豫间，只见院中两点蓝色的荧光正向院门移动，指头大小的蓝色球体，拖着一团朦胧不清的大白球，似是某种动物。荆封羽心中一凛，盯着那团移动的白球，待那白球近了些才看清是一只白狐。和他刚进雪林所见的白狐是一个品种，只是那对耳朵比寻常狐狸略尖一些。
白狐立在雪地上，白色的毛发与白雪融在了一起。只看得清白狐幽蓝的眼睛闪了一下，仰着小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一人一狐，四目相对。
荆封羽盯着看了一会儿，先是眨了下眼，抬高了目光看着那边的房屋。并不是他怕了狐狸，而是他的眼睛真的很不适，长时间的注视会使人的眼睛生出酸涩的感觉。
狐狸自然能看出荆封羽眼底的平静和疲劳，眼前这个人对它没有敌意。
荆封羽暗叹了口气，伸手捊了捊额前散落的长发。
狐狸的鼻子和耳朵都很灵敏，对待一些潜在的危险总能率先察觉出来，很适合养着看家。若是主人不来见他，这只狐狸将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他也别想好好休息。
却不想荆封羽捊发的平常动作引来了白狐的敌视，荆封羽见它眼中突显出来的凌厉，不禁退后了两步，大声叫道：“请问有人吗？”
凄静的夜色里，那几间房屋仍是安静地伫立在那儿。没有一丝声音传出，也许是距离远了听不到，可那里也没有亮光。那狐狸却是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借着月光，荆封羽注意到狐狸的腿是瘸的。
荆封羽低头看着狐狸，就像刚才那样，一个在栅栏里，一个在栅栏外，一个仰着头，一个低着头，相互看着对方的眼睛。狐狸蓝色的眼眸一片幽寂，犹如深海，难以见底，望着荆封羽的目光尤为凌厉。
荆封羽没有退步，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它。
行到半夜，漫漫长途许久不见人家，又好不容易在这僻静的雪林里寻到一处人家，他又岂会轻易离开。即使这样的等待会惹得主人家不快，他也要留下来。他的身子原本就很虚弱，又是挨饿又是受冻，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这样寒冷的深夜，唯有吃喝一顿再缩进被窝里好好睡一觉才是良策。
荆封羽厚着脸皮大喊了一声：“我想借宿一晚，可否请主人行个方便？”
过了不久，荆封羽看见右边的房屋里亮起微弱的灯光，紧接着便是开门的声音。
荆封羽欣喜地看着老人提着灯笼慢慢走过来，毕恭毕敬道：“老人家，我迷路了。能否行个方便，让我在您家里住上一晚？”
老人举高灯笼，眯眼瞅了一阵，才打开栅栏的门，放他进来。
荆封羽喜道：“谢谢老人家。”
见老人允他进来，小狐狸也不拦他，乖乖跟在老人身后。
走进屋门，荆封羽看见一小丫头靠在门口，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荆封羽一眼，柔柔叫了声：“爷爷，这是谁啊？”
老人轻轻抚摸着乖孙女的脑袋，柔柔一笑：“借宿的。忻儿去睡吧！”
荆封羽知是自己的喊叫声吵醒了他们，有些不好意思。
小丫头“哦”了一声，转身朝里屋走去。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着，咕咕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小丫头转头看着荆封羽，指着荆封羽的肚子，迷迷糊糊地问：“你肚子响？”
荆封羽大窘，微微红了脸。老人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吃过饭后，老人带他走到另一间屋子：“刚好那屋子空着，你先住那里。”
躺在床上的荆封羽没有立马睡着，许是因为吃得太饱，许是因为想得太多。天一亮荆封羽便起来了，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檐下看着飞雪。
昨天夜里留下的脚印早已被雪花填满，留下新的印记，小狐狸在院里来回跑着，时而用脚刨着地上的雪，时而趴在地上用脸蹭地，时而将自己蜷成一个小球，从院子的这头滚到那头，玩得不亦乐乎。
小狐狸自是看见荆封羽了，抖擞抖擞身子，屁颠屁颠跑到荆封羽面前。一人一狐，四目相对。小狐狸眼中没有昨夜看他时的凌厉，有的只是好奇。就像洛玄清初次看他时的目光。
荆封羽笑了笑，蹲下身子，伸手想要抚摸小狐狸的脑袋。小狐狸却是躲开了，朝荆封羽身边跑去。
不知何时，小丫头站在了他的身边。弯腰抱起小狐狸，轻轻抚摸着小狐狸身上的绒毛，解释道：“小仙儿不喜欢陌生人碰它。”
如此温馨的画面，昨天夜里荆封羽见过。老人一脸慈爱，抚摸着小女孩的头。
荆封羽轻轻笑了，不是尴尬，而是羡慕。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不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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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归急急问道：“师傅，小师弟可是知道您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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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归对着那秧苗轻叹了口气，怅然道：“也对，小师弟若是知道师傅您的病情，就不会将它交给我了！”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老掌门看见那株才冒出头的幼苗，不明所以。
“那是奇魂树，是小师弟给我的。若是还有时间”若是老掌门还有时间，也许就不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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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看不到影子，只知藏在了黑暗里，与往常不同，他的声音，清淡中带着一丝愧意：“荆公子出了院子，故意避开来人，往人少的地方走，不知不觉闯进了别人设的阵法。”
沈南归皱眉：“岩林石？”
整个望雪阁，只有两个地方布了阵，一个是阴阳阵台的枯阵，另一个便是岩林石的小迷阵。
“是的。”影子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小迷阵外还有一阵。”
沈南归眉头动了动，褶皱愈多。
黑暗中的影子似乎稍稍移动了一下，半边脸暴露在月光下，隐隐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影子说：“是幻影迷阵。”
“什么？幻影迷阵？！”沈南归脸色大变，惊道，“难道前些日子阁内灵气的飘移，是因为幻影迷阵？！”
沈南归抬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声音略显低沉，有些自责：“我知道那孩子会来找我的。那孩子的身体状况很糟糕，想来知道后心里会不舒服，遂让你跟着他。却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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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的错，想来是有人知道你的存在，故意避开了你的暗中查探。幻影迷阵是个大阵，没那么容易进去的。就算你寸步不离地守候在他身边，也不见得能够和他一起入阵。”沈南归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重要关节，打断殷左的话，摇头道，“虽说阁中大多数人都不待见那孩子，但也无需如此大的阵仗。那孩子的运气实在不好，随便走走也能走入阵中。不过若不是他，我们还不会这么早察觉到！”
影子低声说道：“属下再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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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左有些犹豫：“那白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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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封羽拄着木棍，不时敲打着地面，其间摔了很多跟头。身上有些地方已经红肿，或青或紫，隐隐泛着疼。这可比他赶路的那段日子累多了，毕竟处于完全的黑暗，又不熟悉周围的环境，磕磕碰碰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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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村里的那个看上去比他大上两三岁的男孩大概是习惯了的，因为他本来就是位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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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人寻路，多是跟着感觉走。手中树枝当作指路明灯，四处敲打一番，便随意确定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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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封羽坚持闭着眼睛走了一段路，待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景色。
月光疏朗，照在林中，与无暇的雪光交融，映着树干也像染了一层薄纱。入夜的风尤其的寒，吹在脸上犹如镶了寒冰，荆封羽靠在树干上，望着周围不再重复的景色，松了口气：“终于走出来了！也不知走回去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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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月光雪光，荆封羽隐隐看见林中伫立的房屋。荆封羽面露喜色，连忙向那所小院走去。走到院门口却是停了下来，半夜敲门扰人清梦，终归不好。
荆封羽神情已归平静，微微跳快的心复又平缓。除却找到御寒救命的住所，他心中又升起另一个念头，他早已远离了望雪阁。望雪阁占了大半山头，除却禁地，并不是都逛过。依他孱弱之身，又是怎么离开望雪阁离开浮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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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立在雪地上，白色的毛发与白雪融在了一起。只看得清白狐幽蓝的眼睛闪了一下，仰着小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一人一狐，四目相对。
荆封羽盯着看了一会儿，先是眨了下眼，抬高了目光看着那边的房屋。并不是他怕了狐狸，而是他的眼睛真的很不适，长时间的注视会使人的眼睛生出酸涩的感觉。
狐狸自然能看出荆封羽眼底的平静和疲劳，眼前这个人对它没有敌意。
荆封羽暗叹了口气，伸手捊了捊额前散落的长发。
狐狸的鼻子和耳朵都很灵敏，对待一些潜在的危险总能率先察觉出来，很适合养着看家。若是主人不来见他，这只狐狸将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他也别想好好休息。
却不想荆封羽捊发的平常动作引来了白狐的敌视，荆封羽见它眼中突显出来的凌厉，不禁退后了两步，大声叫道：“请问有人吗？”
凄静的夜色里，那几间房屋仍是安静地伫立在那儿。没有一丝声音传出，也许是距离远了听不到，可那里也没有亮光。那狐狸却是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借着月光，荆封羽注意到狐狸的腿是瘸的。
荆封羽低头看着狐狸，就像刚才那样，一个在栅栏里，一个在栅栏外，一个仰着头，一个低着头，相互看着对方的眼睛。狐狸蓝色的眼眸一片幽寂，犹如深海，难以见底，望着荆封羽的目光尤为凌厉。
荆封羽没有退步，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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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封羽大窘，微微红了脸。老人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吃过饭后，老人带他走到另一间屋子：“刚好那屋子空着，你先住那里。”
躺在床上的荆封羽没有立马睡着，许是因为吃得太饱，许是因为想得太多。天一亮荆封羽便起来了，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檐下看着飞雪。
昨天夜里留下的脚印早已被雪花填满，留下新的印记，小狐狸在院里来回跑着，时而用脚刨着地上的雪，时而趴在地上用脸蹭地，时而将自己蜷成一个小球，从院子的这头滚到那头，玩得不亦乐乎。
小狐狸自是看见荆封羽了，抖擞抖擞身子，屁颠屁颠跑到荆封羽面前。一人一狐，四目相对。小狐狸眼中没有昨夜看他时的凌厉，有的只是好奇。就像洛玄清初次看他时的目光。
荆封羽笑了笑，蹲下身子，伸手想要抚摸小狐狸的脑袋。小狐狸却是躲开了，朝荆封羽身边跑去。
不知何时，小丫头站在了他的身边。弯腰抱起小狐狸，轻轻抚摸着小狐狸身上的绒毛，解释道：“小仙儿不喜欢陌生人碰它。”
如此温馨的画面，昨天夜里荆封羽见过。老人一脸慈爱，抚摸着小女孩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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