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教导
掌门交代他要多向大师兄请教，这些日子荆封羽都是龟缩在房间里围着火炉静静看书，遇到有趣或是不懂的地方便抄录下来，待洛玄清在了便去问他。如此一来，倒也没什么可打扰大师兄的。
荆封羽没去找过秦穆，秦穆倒是找上他了。大师兄来时，荆封羽正在有滋有味地看一本手札，洛玄清就坐在他旁边对着他做的手抄指指点点。
看到是大师兄，荆封羽不免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好意思，本想着依大师兄的性子，轻易不会找他。荆封羽看过他，看过不止一眼。从各方面来看，这都是一个极其冷淡的人，而且他对剑道十分看重。
荆封羽连忙放下手札，起身走向门口，恭恭敬敬叫了声大师兄迎他进来。
洛玄清遛得倒快，只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两人同住一院，唯一墙之隔，却不曾私下来往。秦穆这也是第一次找他，荆封羽已猜到何事，未想如此突然。
趁着荆封羽回身沏茶的空当，秦穆翻看起了那本引灵术。
荆封羽端着茶站在秦穆身后，看着书中那些图画，心中油然升起一丝愧意。想必在大师兄眼中，一定简单。大师兄今有十七，却至立行初镜。如此天赋异禀，又岂是荆封羽比得了。修了两三个月，连引灵入体都难以做到。
秦穆合上书，从他手上接过茶放于桌上：“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荆封羽微微怔住，心想，这不显而易见么。荆封羽微移目光，掩去眼中那丝尴尬，恭谨道：“我修行缓慢，是以才至玄境。”
“若快那就不叫修行了。修行当日行不辍，唯如此，才可更进一步。”秦穆嗓音清润，但言语间总透着股不易近人的寒气，“除非天赋异禀，否则皆耗时长。与你同辈的弟子，大都资质平庸，唯一可称道之处，便只一个字‘勤’。”秦穆又想起这几月所见，以及他从姬云禾那里听到的。不禁皱了眉头，并非付出便有收获，荆封羽的勤远胜他人。他的资质比之洛玄清，只高不差，为何
荆封羽却觉得并非如此。远的不说，就他周围人来说，大师兄秦穆c姬云禾c洛玄清c代思礼，他们哪一个不是惊才艳艳c天赋绝伦。
当真是通灵遍地走，立行又一堆。
而他，当真不够勤吗？
“玄境仅是以感知，通灵境也只是引灵入体，洗涤自身。世上人多是凡人，乃是因为他们不能感知灵气。试问连门都去不了，又如何去得了园内。还有的人则是不愿，或是不勤。既入玄境，便是修者。”秦穆看着这孩子，从开始的平静叙话到后来的喃喃自语：“不过五月时间，委实长了点。”
荆封羽心中郁闷。
秦穆问道：“你是何时入得玄境的？”
“入阁十四天。”
秦穆目光一滞，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竟比洛玄清还要快上几天。短短十四天便入玄境，岂不说明此子悟性绝佳。再加上修行刻苦，照理说入通灵境应该不难，可又为什么凝滞不前。洛玄清整日游手好闲，哪里有他一半的刻苦，却也只花了两月时间便从玄境跃入通灵境。
想到洛玄清，秦穆微不可见地蹙眉。
秦穆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道：“你的悟性是不差的。可遇到什么难解处？”
意外听到大师兄的褒奖，荆封羽先是一愣，随之心中泛起淡淡愉悦。像大师兄这样孤傲的人，能与人多说几句话本是不易，更别说褒奖人了。只十四日便入玄境，比洛玄清所用时日还要短上几日。荆封羽本也自以为悟性高，也曾沾沾自喜，可后来的两个半月，让他渐渐心灰意冷，还曾一度失去信心，后又释然。
荆封羽答：“可引灵气，但不能入体。”
“奇也怪哉！”
秦穆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托着杯盖拂着水面，吹了好几口气，才端到嘴边轻轻嗫了一口。想了想，到底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外面又有了声音，原是来向他请教的那些人，都是为了三年一度的弟子礼。秦穆放下茶碗，抬头看去窗外，道：“到底是没能帮到你什么。也好，我便教你些其它的。”
荆封羽心存疑虑，看着秦穆。既是无法引灵入体，那又如何学习其它。
秦穆说：“礼乐书数，你是自学，可还是比不上有人教。至于顾师叔有没有教你，你又从他那学到多少，这我管不着。总之到了我这里，一切都得按我的来。你可明白？”
“明白。”
接下来几日，荆封羽都在学习这些，而秦穆也会抽出一半时间专门教导他。有时看着窗外那些人，荆封羽忍不住想：大师兄虽然孤傲，可人倒是挺好的。教起人来，不见丝毫不耐烦。
倒是洛玄清，怎会因一个身份而怕他至此。
这几日相处下来，荆封羽不免又想起了那番流言。记起他来望雪阁没几天，洛玄清就与他说过这事。对于秦穆是掌门的私生子一说，荆封羽也只是一笑而过。
洛玄清见他与秦穆日渐熟稔，倒是时有撺掇。却也只是说笑，荆封羽懒得搭理他。
荆封羽想：秦穆与掌门长得也不像啊！也不知这些流言是怎么冒出来的。
“你分心了。”
耳边想起秦穆的声音。荆封羽凝眸，发觉秦穆正站在他身侧。也不知是何时进来的。刚还在外面指导弟子剑法。
手中捧着的书正是《相言》，是集李相言行。这书是秦穆所挑，荆封羽看了半卷，看得头晕。书上所言都是道理，荆封羽并不是很懂。要说这姓李名相的人，他可不简单。他的一生和这名字十分契合，真是一位相，四朝为相，从十八岁做到八十岁。四位皇帝性情不一，都不是好相与的人。七十二年间，朝廷争纷不断，尤其是夺嫡问题。朝中诸臣多有贬职杀头或是抄家，而他未曾有过一次贬职。
荆封羽承认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而且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书中所言，句句真理。荆封羽倒是能看明白一些，然多是一知半解。还有那本《乱世烽烟》，荆封羽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道那本《纪言》是否如此。
荆封羽问过秦穆，秦穆只说要他记下。
至于何用，荆封羽想无非是增长见识，好与人交流。换个词就是洛玄清说的“装逼”，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学得这个词的。
荆封羽也学习了其它，然其效果却是不尽如意。秦穆有对他进行测试，他的记忆力是不差的，看个几遍就能记住。就是身体问题，使得他在射科和御科上显得十分差劲。
为此，洛玄清可狠狠笑话过他。就连端庄贤淑的姬云禾姬大师姐见他时也是捂着嘴笑。
荆封羽真是努力了。
自从他跟着秦穆修习，便经常见姬云禾。奇怪的是姬云禾每次来这院子，院里都没多少人。而且姬云禾一到，那些人都会主动离开，各种目光向两人投去，间或私语声。
姬云禾自是来找秦穆的，美名其曰是为讨教。荆封羽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想管，只安安心心学习。但每次看到他们，荆封羽总会有些尴尬。看得出来，姬云禾有意秦穆。
有时姬云禾也会带着那位男孩，那男孩名叫萧隐，正是蒲雪长老的弟子。只是蒲雪不大管他，也由此萧隐常跟在姬云禾身后。
然而萧隐看他的目光，总让他心情莫名。开始几天里，只要他进来这里，大部分时光都是盯着他看。有次荆封羽看书累了想歇息会儿，抬头时恰好他在看他，便忍不住问他:怎么这么看我。
萧隐只是摇头。
当他的目光从天空移开，他还在看他。
荆封羽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于是去照镜子，并无什么。不过脸白了些，又瘦了些，所以显得文弱了些。荆封羽遭受这种目光多时，然而这并不是理由。
荆封羽不得其解。
洛玄清说这是他太有吸引力。
转眼间便是望雪之礼。秦穆要去招待贵客，所以院里只剩下了荆封羽。荆封羽很早便起来了，坐在桌前，继续昨天的那本《乱世烽烟》。桌上放着两沓纸，一沓是他这些天的读书心得，一沓整整齐齐放在他面前，纸旁搁着笔砚。
荆封羽搓着冻僵的双手，时不时在纸上记下几笔。这是他第三遍看此书，却是有了新的体会。看着纸上几行字，荆封羽不禁笑了起来。
这些天的努力并非没有收获，那盛世之下百家之辩可是精彩。诸家思想汇集，鸣奏出一副绝伦长卷。每看到一些篇章，都令人荡气回肠。萦绕在荆封羽心头的那些疑云已经消散。
这些书都是秦穆选的，可荆封羽明白这绝不是秦穆的意思。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足够了解大师兄。大师兄和代思礼一样，都很纯粹。看得出，大师兄对这些其实不大感兴趣。就算是荆封羽有疑难问题想去请教于他，都被他直截了当地回绝了。
真实意思就是大师兄也不懂，进而推知，这些书并非大师兄所荐。
研读这些书籍固然有益，同时，荆封羽也有疑虑：既然不是大师兄，那么荐书之人又是谁呢？
掌门师伯？
正想着这些，却感觉眼前投来一片阴影。荆封羽抬头，静静看着窗下倒挂的人影。原是洛玄清来了，还伸手从桌上拿了几张纸，正是他写有字的那几张。
洛玄清看着纸上，摇晃着身子，垂下的发和衣摆飘来飘去，尤其是他那比头发还长的白色发带险些快到触到他的脸。
荆封羽忍住想要掀他下来的冲动，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走门？！”
洛玄清一页页翻着，念道：“言之行有忌，行之无快意。
行之一心，事可如意。
行随所欲，如水流任自在，然易生祸端。
”
洛玄清撇了撇嘴，淡淡的两条眉毛拢起，似乎能拧成两朵花来，“都写得什么玩意？小小年纪，想得倒挺多！”
荆封羽抢过那纸，整理叠放在书籍下面：“说吧，找我什么事？”
“当然是去看热闹了！”洛玄清眼睛一亮，遂从梁上翻了下来，大剌剌坐在窗口，“今天是开山的日子，会有好多人上山。你难道就不想看看？”
“我”
“知道你没什么兴趣，就当去玩玩，提前认识些人，互相增进下感情，说不得就会成为我们的师弟师妹。而且阁内好些人你都没见过”
不是没兴趣啊！荆封羽也是打算去看看的。
如此，两人便去了阁内的其它地方，不过瞎转悠罢了。阁内骤然多了许多人，路上时而能见到外来人。因着阁内统一的衣装，所以极好辨认。洛玄清便根据他们的衣装配饰来辨认他们是哪路人，不停地向荆封羽介绍。倒显得洛玄清极富见地。
等到一位紫衣男人走远，洛玄清便小声问荆封羽：“你知道那个穿紫衣服的是谁吗？”
腰间佩剑，固然是位剑客。
很明显洛玄清并不指望荆封羽会知道，洛玄清神神秘秘道：“他就是檀溪，还是你们紫元那边的。此人一副温润，且又剑术高超，可有好些家和女子争着抢着要他，可惜啊，可惜。”
洛玄清瞧得出来荆封羽听是在听，但其实不怎么感兴趣的。洛玄清故意停顿了下，荆封羽望向他：“可惜什么？”
洛玄清转头看着荆封羽，过了片刻才道：“可惜是个断袖。”
荆封羽惊得“啊”了一声，立马停住了脚步。
见勾住了荆封羽的兴趣，洛玄清慢悠悠道：“不敢相信吧？当年因为这事江湖上掀起好大风波，檀溪遭了许些人厌，名声一降再降。那些之前想要嫁入檀家的女子不是觉得惋惜便是庆幸着，最可怜的还是他那个师妹，终日以泪洗面，后想不开把檀溪父亲给杀了。”
“后来怎样了？”
“后来呀！后来那位师妹还想杀了谢辛集，但被檀溪阻止了。谢辛集就是檀溪喜欢的那名男子。”
荆封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望着前方白茫茫的景色，偶尔有些鲜艳的颜色飘来飘去，让人眼前一亮。那些大人或是些小孩子，都是为了望雪阁三年一度的弟子礼。荆封羽不禁想着自己，用了半年时间从南方那所废弃的小院走到这北方首屈一指的修真门派。想来想去，能进这望雪阁确实要归功于他的叔叔。当然，这后门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荆封羽没有什么信心，所能做的也只是尽他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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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封羽没去找过秦穆，秦穆倒是找上他了。大师兄来时，荆封羽正在有滋有味地看一本手札，洛玄清就坐在他旁边对着他做的手抄指指点点。
看到是大师兄，荆封羽不免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好意思，本想着依大师兄的性子，轻易不会找他。荆封羽看过他，看过不止一眼。从各方面来看，这都是一个极其冷淡的人，而且他对剑道十分看重。
荆封羽连忙放下手札，起身走向门口，恭恭敬敬叫了声大师兄迎他进来。
洛玄清遛得倒快，只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两人同住一院，唯一墙之隔，却不曾私下来往。秦穆这也是第一次找他，荆封羽已猜到何事，未想如此突然。
趁着荆封羽回身沏茶的空当，秦穆翻看起了那本引灵术。
荆封羽端着茶站在秦穆身后，看着书中那些图画，心中油然升起一丝愧意。想必在大师兄眼中，一定简单。大师兄今有十七，却至立行初镜。如此天赋异禀，又岂是荆封羽比得了。修了两三个月，连引灵入体都难以做到。
秦穆合上书，从他手上接过茶放于桌上：“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荆封羽微微怔住，心想，这不显而易见么。荆封羽微移目光，掩去眼中那丝尴尬，恭谨道：“我修行缓慢，是以才至玄境。”
“若快那就不叫修行了。修行当日行不辍，唯如此，才可更进一步。”秦穆嗓音清润，但言语间总透着股不易近人的寒气，“除非天赋异禀，否则皆耗时长。与你同辈的弟子，大都资质平庸，唯一可称道之处，便只一个字‘勤’。”秦穆又想起这几月所见，以及他从姬云禾那里听到的。不禁皱了眉头，并非付出便有收获，荆封羽的勤远胜他人。他的资质比之洛玄清，只高不差，为何
荆封羽却觉得并非如此。远的不说，就他周围人来说，大师兄秦穆c姬云禾c洛玄清c代思礼，他们哪一个不是惊才艳艳c天赋绝伦。
当真是通灵遍地走，立行又一堆。
而他，当真不够勤吗？
“玄境仅是以感知，通灵境也只是引灵入体，洗涤自身。世上人多是凡人，乃是因为他们不能感知灵气。试问连门都去不了，又如何去得了园内。还有的人则是不愿，或是不勤。既入玄境，便是修者。”秦穆看着这孩子，从开始的平静叙话到后来的喃喃自语：“不过五月时间，委实长了点。”
荆封羽心中郁闷。
秦穆问道：“你是何时入得玄境的？”
“入阁十四天。”
秦穆目光一滞，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竟比洛玄清还要快上几天。短短十四天便入玄境，岂不说明此子悟性绝佳。再加上修行刻苦，照理说入通灵境应该不难，可又为什么凝滞不前。洛玄清整日游手好闲，哪里有他一半的刻苦，却也只花了两月时间便从玄境跃入通灵境。
想到洛玄清，秦穆微不可见地蹙眉。
秦穆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道：“你的悟性是不差的。可遇到什么难解处？”
意外听到大师兄的褒奖，荆封羽先是一愣，随之心中泛起淡淡愉悦。像大师兄这样孤傲的人，能与人多说几句话本是不易，更别说褒奖人了。只十四日便入玄境，比洛玄清所用时日还要短上几日。荆封羽本也自以为悟性高，也曾沾沾自喜，可后来的两个半月，让他渐渐心灰意冷，还曾一度失去信心，后又释然。
荆封羽答：“可引灵气，但不能入体。”
“奇也怪哉！”
秦穆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托着杯盖拂着水面，吹了好几口气，才端到嘴边轻轻嗫了一口。想了想，到底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外面又有了声音，原是来向他请教的那些人，都是为了三年一度的弟子礼。秦穆放下茶碗，抬头看去窗外，道：“到底是没能帮到你什么。也好，我便教你些其它的。”
荆封羽心存疑虑，看着秦穆。既是无法引灵入体，那又如何学习其它。
秦穆说：“礼乐书数，你是自学，可还是比不上有人教。至于顾师叔有没有教你，你又从他那学到多少，这我管不着。总之到了我这里，一切都得按我的来。你可明白？”
“明白。”
接下来几日，荆封羽都在学习这些，而秦穆也会抽出一半时间专门教导他。有时看着窗外那些人，荆封羽忍不住想：大师兄虽然孤傲，可人倒是挺好的。教起人来，不见丝毫不耐烦。
倒是洛玄清，怎会因一个身份而怕他至此。
这几日相处下来，荆封羽不免又想起了那番流言。记起他来望雪阁没几天，洛玄清就与他说过这事。对于秦穆是掌门的私生子一说，荆封羽也只是一笑而过。
洛玄清见他与秦穆日渐熟稔，倒是时有撺掇。却也只是说笑，荆封羽懒得搭理他。
荆封羽想：秦穆与掌门长得也不像啊！也不知这些流言是怎么冒出来的。
“你分心了。”
耳边想起秦穆的声音。荆封羽凝眸，发觉秦穆正站在他身侧。也不知是何时进来的。刚还在外面指导弟子剑法。
手中捧着的书正是《相言》，是集李相言行。这书是秦穆所挑，荆封羽看了半卷，看得头晕。书上所言都是道理，荆封羽并不是很懂。要说这姓李名相的人，他可不简单。他的一生和这名字十分契合，真是一位相，四朝为相，从十八岁做到八十岁。四位皇帝性情不一，都不是好相与的人。七十二年间，朝廷争纷不断，尤其是夺嫡问题。朝中诸臣多有贬职杀头或是抄家，而他未曾有过一次贬职。
荆封羽承认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而且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书中所言，句句真理。荆封羽倒是能看明白一些，然多是一知半解。还有那本《乱世烽烟》，荆封羽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道那本《纪言》是否如此。
荆封羽问过秦穆，秦穆只说要他记下。
至于何用，荆封羽想无非是增长见识，好与人交流。换个词就是洛玄清说的“装逼”，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学得这个词的。
荆封羽也学习了其它，然其效果却是不尽如意。秦穆有对他进行测试，他的记忆力是不差的，看个几遍就能记住。就是身体问题，使得他在射科和御科上显得十分差劲。
为此，洛玄清可狠狠笑话过他。就连端庄贤淑的姬云禾姬大师姐见他时也是捂着嘴笑。
荆封羽真是努力了。
自从他跟着秦穆修习，便经常见姬云禾。奇怪的是姬云禾每次来这院子，院里都没多少人。而且姬云禾一到，那些人都会主动离开，各种目光向两人投去，间或私语声。
姬云禾自是来找秦穆的，美名其曰是为讨教。荆封羽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想管，只安安心心学习。但每次看到他们，荆封羽总会有些尴尬。看得出来，姬云禾有意秦穆。
有时姬云禾也会带着那位男孩，那男孩名叫萧隐，正是蒲雪长老的弟子。只是蒲雪不大管他，也由此萧隐常跟在姬云禾身后。
然而萧隐看他的目光，总让他心情莫名。开始几天里，只要他进来这里，大部分时光都是盯着他看。有次荆封羽看书累了想歇息会儿，抬头时恰好他在看他，便忍不住问他:怎么这么看我。
萧隐只是摇头。
当他的目光从天空移开，他还在看他。
荆封羽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于是去照镜子，并无什么。不过脸白了些，又瘦了些，所以显得文弱了些。荆封羽遭受这种目光多时，然而这并不是理由。
荆封羽不得其解。
洛玄清说这是他太有吸引力。
转眼间便是望雪之礼。秦穆要去招待贵客，所以院里只剩下了荆封羽。荆封羽很早便起来了，坐在桌前，继续昨天的那本《乱世烽烟》。桌上放着两沓纸，一沓是他这些天的读书心得，一沓整整齐齐放在他面前，纸旁搁着笔砚。
荆封羽搓着冻僵的双手，时不时在纸上记下几笔。这是他第三遍看此书，却是有了新的体会。看着纸上几行字，荆封羽不禁笑了起来。
这些天的努力并非没有收获，那盛世之下百家之辩可是精彩。诸家思想汇集，鸣奏出一副绝伦长卷。每看到一些篇章，都令人荡气回肠。萦绕在荆封羽心头的那些疑云已经消散。
这些书都是秦穆选的，可荆封羽明白这绝不是秦穆的意思。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足够了解大师兄。大师兄和代思礼一样，都很纯粹。看得出，大师兄对这些其实不大感兴趣。就算是荆封羽有疑难问题想去请教于他，都被他直截了当地回绝了。
真实意思就是大师兄也不懂，进而推知，这些书并非大师兄所荐。
研读这些书籍固然有益，同时，荆封羽也有疑虑：既然不是大师兄，那么荐书之人又是谁呢？
掌门师伯？
正想着这些，却感觉眼前投来一片阴影。荆封羽抬头，静静看着窗下倒挂的人影。原是洛玄清来了，还伸手从桌上拿了几张纸，正是他写有字的那几张。
洛玄清看着纸上，摇晃着身子，垂下的发和衣摆飘来飘去，尤其是他那比头发还长的白色发带险些快到触到他的脸。
荆封羽忍住想要掀他下来的冲动，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走门？！”
洛玄清一页页翻着，念道：“言之行有忌，行之无快意。
行之一心，事可如意。
行随所欲，如水流任自在，然易生祸端。
”
洛玄清撇了撇嘴，淡淡的两条眉毛拢起，似乎能拧成两朵花来，“都写得什么玩意？小小年纪，想得倒挺多！”
荆封羽抢过那纸，整理叠放在书籍下面：“说吧，找我什么事？”
“当然是去看热闹了！”洛玄清眼睛一亮，遂从梁上翻了下来，大剌剌坐在窗口，“今天是开山的日子，会有好多人上山。你难道就不想看看？”
“我”
“知道你没什么兴趣，就当去玩玩，提前认识些人，互相增进下感情，说不得就会成为我们的师弟师妹。而且阁内好些人你都没见过”
不是没兴趣啊！荆封羽也是打算去看看的。
如此，两人便去了阁内的其它地方，不过瞎转悠罢了。阁内骤然多了许多人，路上时而能见到外来人。因着阁内统一的衣装，所以极好辨认。洛玄清便根据他们的衣装配饰来辨认他们是哪路人，不停地向荆封羽介绍。倒显得洛玄清极富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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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间佩剑，固然是位剑客。
很明显洛玄清并不指望荆封羽会知道，洛玄清神神秘秘道：“他就是檀溪，还是你们紫元那边的。此人一副温润，且又剑术高超，可有好些家和女子争着抢着要他，可惜啊，可惜。”
洛玄清瞧得出来荆封羽听是在听，但其实不怎么感兴趣的。洛玄清故意停顿了下，荆封羽望向他：“可惜什么？”
洛玄清转头看着荆封羽，过了片刻才道：“可惜是个断袖。”
荆封羽惊得“啊”了一声，立马停住了脚步。
见勾住了荆封羽的兴趣，洛玄清慢悠悠道：“不敢相信吧？当年因为这事江湖上掀起好大风波，檀溪遭了许些人厌，名声一降再降。那些之前想要嫁入檀家的女子不是觉得惋惜便是庆幸着，最可怜的还是他那个师妹，终日以泪洗面，后想不开把檀溪父亲给杀了。”
“后来怎样了？”
“后来呀！后来那位师妹还想杀了谢辛集，但被檀溪阻止了。谢辛集就是檀溪喜欢的那名男子。”
荆封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望着前方白茫茫的景色，偶尔有些鲜艳的颜色飘来飘去，让人眼前一亮。那些大人或是些小孩子，都是为了望雪阁三年一度的弟子礼。荆封羽不禁想着自己，用了半年时间从南方那所废弃的小院走到这北方首屈一指的修真门派。想来想去，能进这望雪阁确实要归功于他的叔叔。当然，这后门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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