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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连同口袋里的鸡心坠项链也掏出来,轻轻放到床头柜上:“不要让我们之间的婚约成为你的负累。你随时可以取消婚约,可以别恋,可以嫁给别人。但是,永远不要跟我诀别。我希望你活着,永远活着。”

  说完,他转身即走,苹如叫住了他,他只是微微偏头。

  苹如望着汉勋的背,泪中含笑:“汉勋,你也要活着。”

  “嗯。”汉勋应了声,毅然决然出了家门。

  苹如看着自己的左手,又附上自己空无一物的胸脯,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一架飞机冉冉升起,在小别墅上方盘旋了几圈,掉头飞往重庆方向。

  ☆、在后

  十二点整, 墙上挂着的报时钟响了。

  丁默从苹如的翻译文件里收回心绪,轻轻揽住旁边苹如的腰:“跟我一起去上海码头潘三省家吃饭吧。”

  潘三省,上海滩有名的赌徒, 中日战争bào发以后当上了小汉jiān。

  苹如讶然:“我也去?”

  “嗯。”丁默先起身, 朝苹如伸了一只手,拉苹如起来。

  车子里, 苹如歪着脑袋,闭眼靠在丁默的肩上, 丁默的嘴角不自觉扬起。

  潘三省家到了, 丁默摸了摸苹如的小脑袋:“该起床啦。”

  苹如倏然坐正, 微笑着看了丁默一眼。

  丁默先下了车,而后拉苹如出来。

  眼前所呈现的,是一座中西风格相结合的大花园洋房, 犹如梦境一般美丽。

  苹如十指相扣,双手相握抵在下颌,憧憬道:“以后我们要是结婚了,我也要一座大花园洋房, 多浪漫谛克啊。”

  丁默看着苹如,一时忘记回苹如说的话。

  苹如侧首看他,微微撅起小嘴, 撒娇:“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啊?好。”丁默的反应似乎慢了半拍。

  “你……”苹如简直想要跺脚走掉了,看在他此时傻里傻气的份儿上,就没跟他恼。

  丁默揽住苹如,抬头望着眼前这座洋楼, 道:“潘三省家还有一座大花园洋楼,叫兆丰总会,在兆丰公园附近。我去过几次,也挺有意思的。”

  兆丰总会,据说是汪伪政权的新贵还有上海的有钱人才可以去的高级会员场所。

  里面有赌场,餐厅,还有桑拿浴等休息场所。

  苹如杏目微膛:“那么好玩的地方,你怎么不带我去啊?”

  丁默无奈地笑笑:“我上一次去,还不认识你。”

  苹如仰头看他,糯糯道:“喔,那你下一次去带上我。”

  潘三省听下人们说七十六号的副主任应约到了,与妻子王吉亲自下楼来迎接。

  看见丁默破例带了一个女人,王吉惊讶道:“呦,丁主任可是第一次带女友来我们家啊。”

  丁默看了看苹如,没有说什么。

  苹如是大家闺秀,带出来给人长脸。

  像跟他相好的女伶那种货色,带出来丢人。

  饭席上,大家一起吃吃喝喝,一对夫妻和一对恋人各自显摆恩爱亲密。

  下人进来禀告潘三省说有朋友送来了几支精巧的手*qiāng,潘三省让下人拿过来给丁主任挑上一支。

  四个下人各自捧着一个木匣子过来了,一一打开,呈现在眼前的是,白勃朗宁手*qiāng,黑勃朗宁手*qiāng,白柯尔特手*qiāng,灰柯尔特手*qiāng,各一支。

  丁默拿起一支白柯尔特手*qiāng,正仔细端详,苹如摇了摇他的肩,娇娇道:“默,我喜欢那支白勃朗宁手*qiāng,你挑那个吧。”

  “好。”丁默高兴地应了,对潘三省道,“就听苹如的,要那个白色的。”

  潘三省命人把另外三支收走,那支白勃朗宁则推到了丁默跟前。

  苹如抢先拿去:“给我吧。”

  丁默轻轻捉住苹如的手腕,担心道:“这东西太危险,你还是别碰了。”

  苹如扬起下巴,喏喏道:“你把子弹扣下来,只一个空壳子,就不危险了嘛。”

  “还是你聪明。”丁默微笑着把子弹取了下来,手*qiāng给了苹如。

  “谢谢你,默。”苹如开心地左端详右端详。

  也没感觉时间过得有多快,已经到了下午五六点,丁默跟潘三省辞行,挽着苹如下了楼。

  丁默把苹如送到路口,道:“这次你自己走吧,我还要到虹口参加一个宴会。”

  苹如缠着他:“我也要去,带我去嘛。”

  丁默解释:“那是梅机关的机关长影佐祯昭宴请七十六号处长以上官员的宴会,不适合你去。”

  苹如睁大杏眼,委委屈屈道:“那我去南京路,你送我一程。”

  “好。”

  丁默很受用苹如的纠缠,鬼使神差地应了。

  车子行驶到静安寺路,苹如搂着丁默的脖子,撒娇:“圣诞节就要到了,你不送我礼物?”

  丁默低头看苹如,微笑:“你要什么?”

  苹如看着路边一排皮货店:“我想要一件皮大衣。”

  “好。”

  汽车行至静安寺路和戈登路口的西伯利亚皮货店对面的安登公寓前,苹如叫司机停下,司机将车停在了路边。

  苹如打开车门先跳了下去,丁默照例与司机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熄火,而后他也下了车。

  苹如和丁默横穿马路,来到西伯利亚皮货店前,推开玻璃门进去了。

  皮货店里面挂着各色各样的皮大衣,苹如看得眼都要花了,跟前还有几个男女顾客在挑选大衣。

  不愧是特务头子,对特务的气味极为敏感,丁默踱到苹如身边,装作帮苹如看衣服,观察了那几个顾客,余光又向周围瞟了一圈。

  店内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丁默又往外面看,有两个短打衣着,形迹可疑的人,正隔着落地玻璃窗向店内打量。

  苹如挑了一件:“默,你看这件披风式的皮衣怎么样啊?”

  丁默不动声色地走到苹如旁边,丢下一把钱:“我先走了,你慢慢挑吧。”

  苹如还未反应过来,丁默突然一个急转身,迅速走到门前,猛地推开门,拔腿向马路对面冲去。

  门外的两个人是嵇希宗和陈彬,他们见丁默和郑苹如在挑选衣服,以为还要等一段时间,没想到丁默突然一个人蹿出来,稍一愣神,才想到拔出qiāng,丁默已冲过马路。

  司机见丁默拼命朝这边跑来,知道有特殊情况,立即打开车门,丁默躲了进去,子弹尽数打在车门和防弹玻璃窗上。

  司机猛地一踩油门,防弹别克车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远处,行驶离去。

  一路上,丁默低着头,也不说话,眼睛没有了来时的光亮,空洞,黯然,是他心情的真实写照。

  已经到了宴会厅楼下,车子停下了,丁默似乎未发觉,并没有意思要下车。

  司机看了看时间,忍不住提醒:“丁主任,已经到了。”

  丁默默默下车,走进宴会厅,向主宴和在座者点头致歉后,走向自己的座位。

  作为七十六号的副主任,丁默的座位自然在主任周佛海的下首。

  这场宴会是梅机关影佐慰问七十六号大头目的辞旧迎新宴,很重要,周佛海问丁默:“怎么这么晚过来?”

  丁默面色冷淡:“我在静安寺路西伯利亚皮货店陪郑小姐买皮衣,结果发现店外面有可疑的人,就赶紧跑到对面的车子里,侥幸逃过一劫。”

  周佛海和影佐等在座的人都听得很吃惊,侵华日军驻沪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课长林秀澄出来了,他看见丁默,关切地慰问:“受惊了吧?”

  丁默看出林秀澄似乎知道些什么,便约略地将被刺的经过告诉了他。

  雪白的胡子随着嘴唇颤动,林秀澄恨恨道:“这家伙如果没有被捕,就会一次次地将我们哄骗。”

  这家伙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可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枝末节,都像是很爱很爱他。

  丁默心头一颤,双手捋了捋脸,没再说话。

  ☆、被捕

  刺丁行动就此失败。

  苹如和嵇希宗等参与qiāng击的中统特务按预案到法国公园碰头, 苹如跟嵇希宗要了三颗子弹后,立即分散避匿。

  苹如辗转躲到了虹口区,那是七十六号的魔爪伸不到的一个死角。

  丁默昨晚参加的那场宴会, 理论上会有沪西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课长林秀澄参与, 丁默遇刺,定会与宴会上的人说起。

  苹如从虹口区一家小店给沪西日本宪兵分队长藤野弯丈打了一个电话, 以试探七十六号以及七十六号‘太上皇’林秀澄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电话接通了,苹如不清不楚地问:“藤野, 今天我做的事, 是好事, 还是坏事?”

  宴会还在继续,林秀澄还没回来,藤野弯丈暂时还没有得到丁默遇刺的消息, 他不知道是什么事,为了套出苹如的话,他模棱两可道:“以后做事情,不太确定事情的xìng质好坏, 随时可以来问我。我会无条件帮助你的。”

  苹如致了谢,就挂断了电话,随即又给嵇希宗打了电话。

  林秀澄回到宪兵司令部后, 藤野弯丈向林秀澄报告:“林课长,一个小时前,郑苹如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她今天做的事是好还是坏, 不知道林课长知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林秀澄告诉了藤野弯丈丁默被刺事情,并吩咐他:“现在郑苹如有意寻求我们日本方面的庇护,依你们平日的jiāo情,她很有可能还会找你。如果她再来电,要对她不即不离,不要断绝关系。”

  藤野弯丈表示没有问题。

  南阳时常跟着苹如参与各种会议,此次刺丁行动,他也是知道的。

  晚上苹如回到家中,南阳看到姐姐平安无事归来,问苹如行动是否成功。

  苹如只是摇头。

  次日一早,苹如按照嵇希宗的指示,到万宜坊附近的医院给丁默打了电话,他接了,苹如担心道:“默,昨天你有没有事?我是个罪人,我不该缠着你做这做那,害你担惊受怕。”

  丁默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像魔鬼在说话:“你算计我,快来自首,否则,我杀你全家。”

  苹如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说话是yīn鸷的表情,带着哭腔道:“我当时也被吓坏了。现在,你还要冤枉我。”

  听到苹如哭,丁默软下心来,语气也弱了下去,只是像一个男人在质问他的女人:“好,算我的错。我问你,为什么今天不来工作?为什么现在才打电话问我?”

  苹如还在抽泣:“我昨天被吓坏了,去了医院。”

  丁默沉默了,电话里只剩下苹如轻泣的声音,他叹气:“我们见一次面吧。”

  苹如转泣为喜:“好啊,在哪里,什么时候?”

  “你就过来七十六号吧。既然你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休息。我不能出去看你,就圣诞节那天上午见吧。”

  苹如的声音里可以听得出很好奇:“我们做什么?”

  “像往常一样啊。”丁默顿了顿,又沉声道:“另外,我想做个小测试,也可以说做个小游戏。”

  小测试,他想试什么。

  苹如语声歉疚:“也是。你是因为我缠着你到皮货店里面买皮衣而受到行刺的,要是你再因为看我而出了事,我会内疚终身的。你不能出来看我,我就去见你。只是,我因为看病住院,身上没钱了……”

  丁默温言道:“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与丁默的通话结束后,苹如又给嵇希宗打了电话,把她与丁默的对话告诉了嵇希宗。

  嵇希宗让苹如逃离上海。

  苹如有自己的想法,她道:“如果我一走了之,不仅锄jiān计划失败,而且还会连累我的家人。我不能这么做。”

  “希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但你们放心,我不会供出你们,也不会放出一句对上海特工区有损害的消息。我自有我的说辞。”

  转眼到了圣诞节,苹如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脸妆淡雅,内穿金红色羊毛衣,外罩麂皮大衣,戴着一条金项链,两个鸡心挂坠垂在胸前,互相碰撞时泠泠作响,悦耳动听。

  苹如将两个鸡心挂坠紧紧握在手心,过了会儿,从抽屉里取出两个三克拉的钻戒,用塑料薄膜包着,装进了胸前的口袋中。

  最后她将从嵇希宗那里要来的子弹装入了白勃朗宁手*qiāng中,别在大衣掩蔽的腰间,出了自己的房间。

  南阳看见姐姐事后如此盛装打扮,心中隐有不安,不由相问:“姐姐,你去哪儿?”

  天如年纪小,且不知道苹如的事情,高兴地蹦过来:“姐姐,是不是有圣诞大宴啊?”

  “是呀,回头给你带礼物。”苹如莞尔,又看了南阳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藤野弯丈是日本宪兵队分队长,如果有他陪同去七十六号,也不至于一到七十六号门口就被抓。

  如此,或许还有可能见丁默一面,启动她最后孤注一掷的计划。

  苹如在外面的店里给藤野弯丈打了电话,请他先到沪西舞厅,然后陪同她一起前往七十六号。

  他同意了。

  只是苹如一到虹口区沪西舞厅,就被日本宪兵分队逮捕了。

  那是沪西宪兵分队的一处地下联络点。

  逮捕苹如的人正是藤野弯丈。

  林秀澄得到藤野弯丈的报告后,给七十六号的副主任李士群打了电话,随即马上赶往七十六号,对苹如的处理进行商议。

  此刻的丁默正在办公室里面等待苹如的到来,等待着他的测试结果。

  他虽面无表情,轻轻颤动的脚尖却反映了他的躁动与期待。

  七十六号特务林之江进来了。

  丁默听到脚步声时,站起身来,当他看到是林之江时,目中的光华暗了下去:“什么事?”

  林之江微一低头,道:“报告主任,今天上午郑小姐邀藤野弯丈一起来七十六号,结果被林课长的人逮捕了。现在,林课长让我叫您过去商量郑小姐的处理问题。”

  丁默怔然良久,他回过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