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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转眼已是三个月过去。

  当初进山之前,许三生说过短则半月长则月许,却并未如期,而是在两个多月之后才出了山,回到城中。

  没有人知道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许三生是如何度过的,经历了什么,只有少数熟悉的几人知道许三生是带着极度的疲惫回来的,身上未见有伤,却满是血腥味道,眼神之中的杀气更是浓烈欲滴。

  将自己关在房中数日之后,许三生再次出现已是洗净一身疲惫,眼中杀气也是收敛。

  这一日。

  许三生从竹隐山回来,见城外进城队伍如长龙。

  许三生负着手,踱着步,摇晃着身躯,游离于犹如长龙的队伍之外,像极了某个家族的纨绔子弟,只是一身洗净褪色的青衫,暴露了他的作派,不过倒也有几分落魄模样。“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会如此人多?”

  许三生轻喃着径直的走向城门,对于规矩的人群投来的异样目光视若无睹。

  突然一股彻骨的寒意袭卷而来,所有的嘲杂一下子全部消失了,如被寒意冰冻了一般。

  寂静无声。

  哦,不,好像还有一道慵懒而沉闷的脚步声。

  “叮叮叮”

  ‘渡引’在青石上跳动的清脆响声,如早春的第一朵花开,夏初的第一声虫鸣,生动悦耳。

  脚步声仍未停止。

  “对不起,大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一人瑟瑟发抖,带着哭腔说道。

  脚步声临近,停止了。

  “黑藤子,你出门之前忘了洗漱吧?怎脸色如此之黑?”

  一声斥语,如带着暖意的利箭,从遥远的夏天射来,击破此时凝固已久的森寒。

  守卫王藤无奈的咧了咧嘴,气势一收,暖春重现。

  ‘噗呲’一声笑声传来,只见站在另一边的守卫陈胜涨红着脸说道:“对不起,藤哥,没忍住,哈哈三娃子,整个映月城也就老莫叔与你敢这么叫。”

  “谁让他如此腹黑,没事老想着给我下马威。”

  “你说的对,哈哈呃”

  王藤转头侧目,笑声如野鸭被掐住脖子一般,嘎然而止。

  “这天气真好,太适合操练了。”王藤自言自语道,

  “藤哥,我错了。”陈胜苦着脸说道,

  “大大人,这是我的‘渡引’。”队伍中一人颤巍巍地递上渡引说道,

  “过”

  陈胜没好气的叫道,吓的那人手一哆嗦差点又将渡引掉到地上。

  “藤子叔,昨晚没睡好吧?啧啧,瞧瞧你这眼圈,黑的都中毒了。醉月楼那地方还是少去为妙啊。月下美人虽好,也得有命享受不是,回头我卖你包养元散,好好补补身子”许三生语重心长地说道。

  “三娃子,你小子毛都没长齐知道什么醉月楼。”守卫王藤黑着脸骂道,

  “我怎么就不知道,没吃过翼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翼猪飞吗?”许三生仰头略一挺胸大声说道,

  “得,就你小子厉害行了吧?”

  “那是自然。”许三生摇头晃脑悠然自得道,“你家蛮子在做什么?”

  “在校场,蹲桩。”

  “尽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我找他去。”许三生说着越过王藤朝前走去,

  “顺便替我好好操练操练他”王藤在许三生身后喊道。

  当初许三生从山中回来,少数知道的人之中,王藤便是其中一个,况且他还知道许三生的另外一重身份。

  听到喊声,许三生顿住了脚步,沉默了几息之后转身,看着王藤的双眼平淡地说道:“你若是真想让我操练他,就让他和我一起进山。”

  许三生平淡的话语如轻风,在春海中吹不起一丝褶皱。

  和风丽日,树影婆娑,不烟不火。远处山顶,云蒸霞蔚,好不壮观。

  然而王藤眼中的世界却是另一番景象。

  满幕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滴答滴答”

  粘稠的血液滴在石头上,溅起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还有那在耳畔越渐越弱的绝望的嘶吼声

  “走了。”

  黑幕骤散,王藤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点,看着许三生抬手朝身后摆了摆,没入人流之中。

  “他在山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有如此的杀意?”王藤心中震惊道。

  进城之后,许三生直接去找了王蛮。

  两个

  多月未见,王蛮变得更黑,似乎是被‘清积丸’清净了一身的白。

  此时,王蛮肥胖的身材配上近如炭黑的肤色,像极了一条烤焦的腊肠。

  凭着这一身黑,如若趁夜偷矿被发觉,脱了一身衫,闭上眼嘴一动不动,倒也能相安无事。

  “刚才进城碰到你家老藤子了,也与他说起带你进山之事。”

  一听到‘进山’二字,王蛮如屁股着火一般,跳起来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他有没有答应?”

  许三生摇了摇头,并未作声。

  “我就知道会这样”王蛮的黑圆脸上挂满了无限的沮丧与失落。

  “整天就知道逼着我蹲桩c打拳c操练,连山都不让我进,操练来又有何用?想我王蛮,空有这一身武艺和力气,不能进山杀妖兽,还不如黑蛮活的精彩,至少他们曾经战斗过。”

  “你小子别不知足。这些黑蛮都是吃着上顿谋下顿的主,再看看你这一身,顿顿肉菜不断,妖兽肉也没少吃吧?吃着妖肉还想着窝头,你与你家老藤子一样腹黑。”许三生没好声的骂道。

  “我连窝头都没吃过,怎么知道哪个好吃?哪像你,可以随时进山,没人管着。你多好?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王蛮回声呛道。

  “到底哪个是饱汉哪个是饿汉了?”

  许三生怒喝一声,跳起来对着王蛮的脑袋就是一阵暴栗。

  撕心裂肺地惨叫,回荡角落,飘散四周,却没有引来一丝的窥窃。

  “嘶嘶三哥,你下手太狠了,都起包了,这样子我怎么出去见人”王蛮蹲在角落,眼眶中含着泪花,摸着头‘嘶嘶’吸气道。

  许三生捋了捋衣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娃子,你个没良心的,爽完就走,也不管管我。”王蛮指着许三生消失的地方暴口道。

  孤单的角落,只剩下王蛮一人,独自坐着。

  “太没良心了”

  “枉费我王蛮还把你当兄弟”

  “你就是一个小人,卑鄙小人见钱眼开,见异思迁,见利忘义还有什么来着?哦,对,见色忘友”

  王蛮喋喋不休!

  “闭上你的臭嘴,不然我就把它毒哑。”许三生突然出现,摔下一把草药怒斥道。“啊,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嚼碎了抹在头上。”许三生指着地上的草药说道。

  “三哥,哦不,你是我亲三哥,你不会真想把我毒哑吧?”王蛮哭丧着脸,将身体蜷缩成一粒黑肉丸,瑟瑟发抖道。

  “爱嚼不嚼,那就任由它肿着,痛着吧。”

  许三生说完转身欲走。

  “别啊,三哥,我嚼,我嚼。”

  王蛮掐着兰花指,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托住一片叶子摩挲着,一双油目盯着许三生说道:“三哥,你确定这草药真的没毒?”。

  “怎么?不相信我?”许三生眉目一挑道。

  “不是不是,我只是心里没底。话说我以前没少受过你的毒害,记得五岁那年,你非要让我帮你尝试‘鳞波草’,害我哭了三天,怎么止都止不住,还有七岁”

  “停停停你这还不是不相信我吗?不相信我就自己去‘文木斋’请文木公帮你医治去。”

  “请文木公要银两的,我没钱再说我这样子怎么出去见人?我不去。”王蛮坐于地上说道。

  “没让你出去吓人,怎么就不敢见人了?”

  “反正我就是不去”

  “那就废话少说,你到底嚼不嚼?”

  一股隐蕴的暴戾之力逐渐上升,许三生极力的压制着,压制着随时会暴起再一次暴栗的欲望。

  王蛮一个激灵,连忙说道:“我嚼我嚼,反正早已深受荼毒,也不差这一次。”

  撕下一片叶子,轻嚼几下,一股清新之意在口腔中四溢,直冲脑门,王蛮嘿嘿笑道:“三哥,这次的药有效啊,我这还没抹上脑瓜就感觉没那么火辣了。”

  说着又抓起一大把塞入口中,胡乱咀嚼着。

  炭烧的柳木,长出了一层绿芽,这是枯木逢春,只能大赞大自然的神奇。然而,在烤焦的腊肠盖上一个草环,那么实在是无处下手。

  同样的黑与绿,不一样的感观享受与刺激。

  “真舒服,三哥,还剩下这么多的草药如何处理?”

  许三生盯着王蛮头顶上那一圈晃眼的绿,轻声喃语道:“没关系,一会我还怕不够用呢”

  数息之后,安静的角落再次响起中气十足地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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