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6章
吴晴对着镜头， 道 ：“ 看看吧， 看看吧，这就是我们的工人 ！ 正如这个名字很贱的李二狗兄弟说的那样， 他很平淡 ，像他这样的人， 到处都是 ！ 可是， 为什么我们却看不到他们呢 ！ 是他们学会了隐身术吗 ？ 还是我们的眼睛， 从来都没有向他们正眼的看过一眼 ！ 他们都是年轻人， 都有着五颜六色的梦， 都有着多彩的青春 ，可是， 在他们的身上，我们除了一身的汗， 一脸的泪以外，我们还看到了什么 ？ 他们剩下的， 也许只是一身的疲惫， 一声的无奈 ！ 望着后面那摩天的高楼 ，当我们站在上面， 仰望着满天的星空时 ， 俯视着这个城市的灯火时，我们会不会想起， 有多少多彩的梦， 被埋没在下面 ？ 有多少年轻的生命， 被消耗在这里 ！ 当我们遇到一点点挫折的时候，我们会不会想起， 同龄的他们 ，是怎么面对的 ？ 以前，我也在这个工地旁边经过，我可以这样坦白地讲， 我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工地 ！ 在我不经意间， 这里由一个沼泽地 ， 一片不毛之地， 建起了一幢幢的高楼大厦 ！ 让我 ， 代表全市人民， 向他们表示敬意与谢意 ！ ” 说完， 吴晴对众工友敬了一个礼 。 众人也马上回礼 。
“ 成仔， 成仔， 你去说吧， 你的口才好， 而且你的事情，也值得在镜头上谈谈了 。 ” 有几个声音大声地道 。 这个时候的食堂 ， 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吴晴等人没有办法， 只将将采访场地 ，从食堂搬到了外面的空坪上， 这些工人们倒也没有什么，可是李兰吴晴以及两个摄影师，他们身上立即出了效果， 一身的汗 ， 特别是两位女士 ， 衣服全湿了，就像刚才水里爬上来一般 。
成仔是一个小工，在这个工地上，他的年龄也是最小的，他只有十六岁 ， 刚刚满的， 他的个子也是小小的， 瘦瘦的， 称起来，也许才八十多斤， 刮风的天气，如果他没买保险 ，都不放心他一个人走在外面， 他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一阵风吹到美国去 ，这是绝对可以的事情 。
成仔是从一个边远山区来的 ， 那个地方， 好像是一个被恶魔诅咒过的地方， 一年到头， 不是旱灾， 就是水灾， 不是蝗虫 ，就是猪瘟鸡瘟， 不是泥石泥， 就是地震， 在家乡，他已经没有办法生活下去了， 只好到处流浪， 那一次成功外出时， 在工地的旁边看见一个晕倒在地上的人， 就是他 ，他是饿晕的 。成功将他领了回来， 给他喝了一碗稀饭 ，他缓过气来，对成功就是三个响头， 边叩边道 ：“ 这三个响头，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 ” 他叩了三个以后，又叩了三个， 道 ：“ 这三个是 ，求求你给我找一份事情做，我的要求不高， 只要有一碗饭吃就行 。 ” 成功没有办法，只好收留了他 。
成仔是一个好男孩 ， 他并不因为力气小，年纪小， 就比别人少干一点 ， 他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到工地的，也是最后一个走的 ，在中午午休时，别人也许会稍稍歇上几口气， 或者打一个盹， 可是他从来都不停， 到处找活干， 只要是他能干得动的，他都会拼了命去干，而且都干得很好 。 在这个工地上， 像这样的一个小孩， 倒也赢得了众人的尊重 。 工友们从来都不为难他，有时候他看实在担不动时， 都会不自觉地为他担上几担 ，推不动时都会默默地为他送行一段 。
这是前言， 众人七嘴八舌地将成仔的背景大致上对吴晴作了说明 。 这些汉子的文字表述功力明显不行， 言语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他们的普通话， 也全都是泡沫的 ， 要不是吴晴是一个文科毕业生， 要不是她还是有一点听力水平， 她都没有办法全都听明白 。
成仔现在被众人推到了镜头前 。
吴晴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样的一个人， 也是工地上的工人 她听工人们说她是一个小个子她都没有具体的印象，可是人站在她的面前的时候，这个形象才清晰起来 。
绝大多数的小学生都要他要强壮 。 说他有八十斤， 吴晴敢和别人打赌， 他绝对没能超过七十斤 ！ 如果超过一斤，她愿意出一百 ， 超出两斤，她愿意出两百， 依此类推 。
这样的年龄， 这样的身板， 应该还在课堂上 ， 享受着这习习凉风的 。
“ 我叫成仔，我没有名字 。 ” 成仔抬起头 ，翘着脚 ，他才够话筒 。 吴晴连忙弯下腰，将话筒对准了他的嘴 。 这个成仔， 也是一个不怕羞的主， 像他这样的人了， 讨过饭 ，睡过下水管道 ， 捡过破烂， 他的脸皮好像也变得厚实起来 ， 正如他身上那一身黑油油的皮肤一样 。
“ 你没有名字，怎么叫成仔呢 ？ ” 吴晴问道 。
“ 我叫成仔， 是在这个工地上叫的 。 ”成仔道 ：“ 因为我是成总工领回来的， 所以工友们都说是成家的小子， 于是就叫我成仔了 。就这样么简单 。 ”他说得很得轻松， 可是轻松后面的沉重， 吴晴完全可以听出来 。
“ 你这么大了，应该有一个名字才对呀 。 对了，你的爸妈呢 ？ ”
“ 不知道 。 在我的印象中，我没有爸妈，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 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孤儿院也不再养我们了， 于是我们就出来了 。 刚开始时， 我去了一个马戏团， 可是谁又知道 ， 鲜花和掌声后面 ，是什么呢 ？ 我说出来，你们也许不相信 。 我们睡在管子里 ，动一下都不行 。要么， 就将我们吊起来， 挂在梁上， 一吊就是一个晚上 。 我们的师父说得对，我们必须要练就一身过硬的本事， 才有可能给观众表演 。 像我们的个子小， 骨子也没有完全定型， 正是练畸形的时候， 于是 ，我们每天必须要钻三百多个管子， 管子也只比头大一点点 ，我们必须像蛇一样的滑过去， 如果我们滑得慢一点， 我们的屁股上， 一定会开花 。 我们练习平衡术， 让一个人站在我们的肩膀上， 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 ！ 在这段时间内，我们是一动也不能动的， 只要我们一动，我们肩上的人就会掉下来，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摔坏了 。 摔坏的结果 ，还是继续练 ， 一直要练到， 自己的身上 ， 就好像只有一只小鸟似的， 那么轻 ，同样的， 站在上面的那个人， 站在别人肩膀上 ，就像睡在平地上一样的平稳 ， 这还只是第一步， 然后还要练运动，下面的人要动，上面的人也要动， 双方必须动作统一， 只要其中一个动作稍快一点， 稍慢一点， 动作的幅度不一样， 那对不起， 又是结结实实的一跤 。 我们也不知道 ， 我们到底吃过多少苦， 身上有多少伤疤， 有时候， 身上不增添一两处伤疤， 这一天就算白过了 。 ”成仔的话， 显然没有说假， 因为他的身上，到现在还是这里青了一块， 那里紫了一块 。
吴晴在听， 她马上想到了 ，自己的表弟 ， 不正是和成仔一样的年龄吗 ？ 他们在干什么 ？ 放暑假了， 姑姑花了八千四百元钱， 给他报了一个跆拳道的班， 他为什么要报这个班， 据说是看了几个关于打斗的片子，他认为片中的男主角， 会那么几下子，就可以轻松地得到女神的青睐 。 姑姑也只要自己的表弟有兴趣，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四七二十八， 报 ！ 交了学费，表弟兴高采烈地去了 。 结果， 不到半个小时，他便出来了， 只不过是因为在练习时摔了一跤，身上伤得厉害 ， 于是他便不学了， 最后的结果， 用了八千四百元， 买了半小时，外加摔一跤， 这件事就此了结 。
他长得比成仔要高大， 也比成仔要强壮， 也要好看， 可是 ， 他的内在呢 ？ 她不敢想象 ！
成仔继续在讲 ：“ 这些，我们都可以忍受， 为了生计，我们什么苦都可以吃，我相信， 只要我们付出了，我们一定可以得到回报 ！ 就算目前没有， 以后也一定有的 ！ 摔痛了，我们互相打气 。 摔在地上走不了， 我们互相搀扶 。 我们坚信，我们一定也可以像师父师哥师姐他们一样， 可以在台前 ， 赢得观众的片片掌声， 也可以得到他们那样丰厚的收入 。 可是 ，我们发现，我们错了 。 我们大错而特错了 ！ ”
“ 这样做是对的呀，你们又错在什么地方了 ？ ” 吴晴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
“ 在一个极偶然的机会，一个晚上 ， 我起床去小便时， 经过班主正在与师父对话， 原话我是不太记得了， 反正意思是， 要将我们几个弄残， 这样 ，他们的收入就更高一些 。 师父虽然也我为我们争取了几句，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逃过班主的利诱， 班主答应他， 只要将我们弄残了，以后我们的收入，他可以抽到一成的利润 。 听到这里 ，我惊呆了，吓怕了， 我还听到他们说 ，就在这几天动手 。 我不敢再多听了， 我怕他们反现了我， 于是 ，我又悄悄地回来了， 将睡得死死的几个师兄弟叫醒， 将班主的决定告诉他们了，他们听了 ， 一个个倒也平静地很 ， 其中一个师姐， 应该只有十四五岁吧 ，她的身子很瘦， 一身的骨头， 全身的肉， 加起来也许只有四两重， 她告诉我， 进了这个马戏团， 他们早就听说了， 要 想收入高一点 ，就必须博得众人同情 ， 别人怎么同情 ？ 只有一个办法 ， 就是在残疾这件事上作文章 。 她还告诉我， 就在四个月以前 ，为了一件小事， 一件根本不值得一提，而且她没有一点错的事 ，她差一点被班主打死 ， 她还告诉我， 我们的大师兄， 他的手为什么是反扭着的 ？ 是被班主强行扭弯的 ！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这些师兄弟， 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残疾 ？ 在这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 。 那个师姐还对我说 ， 如果我不愿在这里， 就让我偷偷地溜出去， 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 他们在四海之内，也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了， 他们已经作好了这个决定， 就跟着这个马戏团， 了此一生算了 。 最后那个师姐对我说 ， 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 ，亲人没有了， 没有人看得起他们 ，他们一旦离开了这里， 也许他们会饿死街头 ！ 现在他们凭着自己的辛苦， 凭着自己的付出， 能够得到一碗饭吃，他们也不求什么了 。 ” 说到这里 ，成仔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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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仔， 成仔， 你去说吧， 你的口才好， 而且你的事情，也值得在镜头上谈谈了 。 ” 有几个声音大声地道 。 这个时候的食堂 ， 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吴晴等人没有办法， 只将将采访场地 ，从食堂搬到了外面的空坪上， 这些工人们倒也没有什么，可是李兰吴晴以及两个摄影师，他们身上立即出了效果， 一身的汗 ， 特别是两位女士 ， 衣服全湿了，就像刚才水里爬上来一般 。
成仔是一个小工，在这个工地上，他的年龄也是最小的，他只有十六岁 ， 刚刚满的， 他的个子也是小小的， 瘦瘦的， 称起来，也许才八十多斤， 刮风的天气，如果他没买保险 ，都不放心他一个人走在外面， 他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一阵风吹到美国去 ，这是绝对可以的事情 。
成仔是从一个边远山区来的 ， 那个地方， 好像是一个被恶魔诅咒过的地方， 一年到头， 不是旱灾， 就是水灾， 不是蝗虫 ，就是猪瘟鸡瘟， 不是泥石泥， 就是地震， 在家乡，他已经没有办法生活下去了， 只好到处流浪， 那一次成功外出时， 在工地的旁边看见一个晕倒在地上的人， 就是他 ，他是饿晕的 。成功将他领了回来， 给他喝了一碗稀饭 ，他缓过气来，对成功就是三个响头， 边叩边道 ：“ 这三个响头，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 ” 他叩了三个以后，又叩了三个， 道 ：“ 这三个是 ，求求你给我找一份事情做，我的要求不高， 只要有一碗饭吃就行 。 ” 成功没有办法，只好收留了他 。
成仔是一个好男孩 ， 他并不因为力气小，年纪小， 就比别人少干一点 ， 他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到工地的，也是最后一个走的 ，在中午午休时，别人也许会稍稍歇上几口气， 或者打一个盹， 可是他从来都不停， 到处找活干， 只要是他能干得动的，他都会拼了命去干，而且都干得很好 。 在这个工地上， 像这样的一个小孩， 倒也赢得了众人的尊重 。 工友们从来都不为难他，有时候他看实在担不动时， 都会不自觉地为他担上几担 ，推不动时都会默默地为他送行一段 。
这是前言， 众人七嘴八舌地将成仔的背景大致上对吴晴作了说明 。 这些汉子的文字表述功力明显不行， 言语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他们的普通话， 也全都是泡沫的 ， 要不是吴晴是一个文科毕业生， 要不是她还是有一点听力水平， 她都没有办法全都听明白 。
成仔现在被众人推到了镜头前 。
吴晴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样的一个人， 也是工地上的工人 她听工人们说她是一个小个子她都没有具体的印象，可是人站在她的面前的时候，这个形象才清晰起来 。
绝大多数的小学生都要他要强壮 。 说他有八十斤， 吴晴敢和别人打赌， 他绝对没能超过七十斤 ！ 如果超过一斤，她愿意出一百 ， 超出两斤，她愿意出两百， 依此类推 。
这样的年龄， 这样的身板， 应该还在课堂上 ， 享受着这习习凉风的 。
“ 我叫成仔，我没有名字 。 ” 成仔抬起头 ，翘着脚 ，他才够话筒 。 吴晴连忙弯下腰，将话筒对准了他的嘴 。 这个成仔， 也是一个不怕羞的主， 像他这样的人了， 讨过饭 ，睡过下水管道 ， 捡过破烂， 他的脸皮好像也变得厚实起来 ， 正如他身上那一身黑油油的皮肤一样 。
“ 你没有名字，怎么叫成仔呢 ？ ” 吴晴问道 。
“ 我叫成仔， 是在这个工地上叫的 。 ”成仔道 ：“ 因为我是成总工领回来的， 所以工友们都说是成家的小子， 于是就叫我成仔了 。就这样么简单 。 ”他说得很得轻松， 可是轻松后面的沉重， 吴晴完全可以听出来 。
“ 你这么大了，应该有一个名字才对呀 。 对了，你的爸妈呢 ？ ”
“ 不知道 。 在我的印象中，我没有爸妈，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 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孤儿院也不再养我们了， 于是我们就出来了 。 刚开始时， 我去了一个马戏团， 可是谁又知道 ， 鲜花和掌声后面 ，是什么呢 ？ 我说出来，你们也许不相信 。 我们睡在管子里 ，动一下都不行 。要么， 就将我们吊起来， 挂在梁上， 一吊就是一个晚上 。 我们的师父说得对，我们必须要练就一身过硬的本事， 才有可能给观众表演 。 像我们的个子小， 骨子也没有完全定型， 正是练畸形的时候， 于是 ，我们每天必须要钻三百多个管子， 管子也只比头大一点点 ，我们必须像蛇一样的滑过去， 如果我们滑得慢一点， 我们的屁股上， 一定会开花 。 我们练习平衡术， 让一个人站在我们的肩膀上， 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 ！ 在这段时间内，我们是一动也不能动的， 只要我们一动，我们肩上的人就会掉下来，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摔坏了 。 摔坏的结果 ，还是继续练 ， 一直要练到， 自己的身上 ， 就好像只有一只小鸟似的， 那么轻 ，同样的， 站在上面的那个人， 站在别人肩膀上 ，就像睡在平地上一样的平稳 ， 这还只是第一步， 然后还要练运动，下面的人要动，上面的人也要动， 双方必须动作统一， 只要其中一个动作稍快一点， 稍慢一点， 动作的幅度不一样， 那对不起， 又是结结实实的一跤 。 我们也不知道 ， 我们到底吃过多少苦， 身上有多少伤疤， 有时候， 身上不增添一两处伤疤， 这一天就算白过了 。 ”成仔的话， 显然没有说假， 因为他的身上，到现在还是这里青了一块， 那里紫了一块 。
吴晴在听， 她马上想到了 ，自己的表弟 ， 不正是和成仔一样的年龄吗 ？ 他们在干什么 ？ 放暑假了， 姑姑花了八千四百元钱， 给他报了一个跆拳道的班， 他为什么要报这个班， 据说是看了几个关于打斗的片子，他认为片中的男主角， 会那么几下子，就可以轻松地得到女神的青睐 。 姑姑也只要自己的表弟有兴趣，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四七二十八， 报 ！ 交了学费，表弟兴高采烈地去了 。 结果， 不到半个小时，他便出来了， 只不过是因为在练习时摔了一跤，身上伤得厉害 ， 于是他便不学了， 最后的结果， 用了八千四百元， 买了半小时，外加摔一跤， 这件事就此了结 。
他长得比成仔要高大， 也比成仔要强壮， 也要好看， 可是 ， 他的内在呢 ？ 她不敢想象 ！
成仔继续在讲 ：“ 这些，我们都可以忍受， 为了生计，我们什么苦都可以吃，我相信， 只要我们付出了，我们一定可以得到回报 ！ 就算目前没有， 以后也一定有的 ！ 摔痛了，我们互相打气 。 摔在地上走不了， 我们互相搀扶 。 我们坚信，我们一定也可以像师父师哥师姐他们一样， 可以在台前 ， 赢得观众的片片掌声， 也可以得到他们那样丰厚的收入 。 可是 ，我们发现，我们错了 。 我们大错而特错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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