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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启章

  "“二奇,你快下来,快点儿,别磨磨唧唧的。”她冲着二奇喊,语气里藏着笑。

  “你以为谁都是你呀,自己玩儿去。”一望无际的海边,阳光正好,十八岁的少年把自己扔在沙滩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她喊得很是大声,突然一个激浪拍过来,一时没留意,直接被拍到沙滩上,呛了一鼻子水。良久,都没人理会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金红色的鱼尾巴,又扭头看着还在晒太阳打王者荣耀的刘二奇,憋着气不说话,计划起身。

  “你搁那儿扭啥呢,还不快起来!”奇二爷终于发话了,看着不远处趴地上的刘可拉。

  “诶,臭鱼,我跟你说话呢,你”边说边起身,放下手机,一副痞痞的坏样子却又有那么几分绅士风度,额前几缕细碎的头发根本就挡不住那拧成一团的眉头。“臭鱼,你这怀念家乡也不用这样怀念吧,快起来快起来。”似乎是很不情愿地伸出手,计划拉她起来。

  她还是没说话,自顾自的扭着身子,甩起鱼尾,海水夹杂着细沙一起甩到刘二奇身上,头发上c脸上c胸前“呀诶,你干啥——”少年大吼一声,一人一鱼这才对视,一个怒火中烧,一个可怜巴巴。“臭奇奇,我的腿,我的腿长不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我的腿没有了,我的腿没有了,你说,怎么办呀——”少年正猫着身子准备抱她起来,突然就不动了,就那样半蹲着。时间停止,只剩下散落了一沙滩的珍珠。

  “呀啊——”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二楼传出来,杜爸爸正在炒菜,被这一声吓得铲子都掉到地上。“这拉拉又被淑霞打了?”

  “我觉得也是,那条鱼皮实的紧,就欠打。”一少年戴着围裙,坐在柜台算账。小麦色皮肤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点儿成熟稳重,唇角挂着笑,耳后别着一根烟,全然一副社会样子。

  “杜一斌,你又欠收拾了是不是?”一道微胖的身影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瞪了一眼。

  “老杜,半斤肉末给我留着,下班了来取。还有,那两孩子也快下来了,还是老样子啊,两碗馄饨,两根油条。”

  “好嘞!”

  每天早上都是这个点,作为店里的第一个客人,总是会给二奇和臭鱼把饭提前约好,杜一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想着他怎么就得不到兰姨的欢心?

  兰姨跟老杜报好饭,朝杜一斌走过来,不施粉黛的脸上倒也有韵味,透露着一种知性美。“斌斌,兰姨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听话啊,请拉拉和奇奇喝瓶酸奶,晚上过来结账。”

  “兰姨,这个月我已经请他们喝了十几瓶了好不好。”杜一斌撤了憋嘴,摸着耳朵嘀咕着。

  “嘿,你这臭小子,今天初一你就给我打哈哈是不是?”

  这还真是尴尬了,呵呵呵笑出声“这不是跟兰姨说笑嘛,这楼上楼下的,请哥们儿喝酸奶当然请得起了。”

  “杜爸好。”慵懒的声音响起来,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好好好,起来了哈。先坐着啊,跟斌斌玩儿一会儿,饭马上好。”

  “嗯。”刘楚奇应了声,朝杜一斌走过去。“妈,还没上班?”

  “哎呦!”听到儿子的声音,兰姨回头。“今天起来还挺早,你这咋不收拾收拾就下来了?看你这鬼样子。”边说边帮他整理头发。

  “还不是被臭鱼吵起来的,一大早就吵。妈,这都几点了,你还不上班?”

  匆忙送走了二奇妈妈,两兄弟就趴在柜台前,一个抽着烟,一个抓耳挠腮挤眉弄眼。

  杜一斌吐了个烟圈,戳了刘楚奇一下:“你说,拉拉怎么会在淑霞姨家?”

  “嘁,小样儿,不知道了吧。”

  “得得得,你打住,你们两个青梅竹马谁都知道,别废话,快说。”

  “哎呀,还不就是志东叔在海边捡回来的嘛,就一直养着了,谁知道人鱼一离岸就长出腿了,淑霞姨就说留在家里当女儿。”

  “那个时候拉拉才多小哦,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说就咱们三家知道,这”

  “这什么这,一大早就在这嚼人舌根,还没完没了是不是?”粉白色小熊睡衣外面一件条纹衫,粉色的人字拖哧啦哧啦的拖着。

  “你还好意思说,谁一大早就给我乱吼,吵死了。”

  “你我那是做了个梦好不好,真的是让人没法说。”刘可拉冲杜一斌笑了笑,坐在一旁玩手机。

  是的,她是一条鱼,很小的时候被拍到岸上,然后就遇到了志东爸爸。一个青梅竹马的刘二奇,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杜一斌,他们都比她大一岁,只因为小时候爱黏着他们两个,上学就早了一年。他们把她保护的很好,没露出破绽,将这个秘密保存在心里,从不跟任何人提起。很多人都说世界上没有人鱼,可她就是存在着。刘可拉以为,此生遇到了这三家人,鱼生圆满了,可是,她却没想到,闯进她心里的人,让她天天掉珍珠的人还在远方等她。

  “杜一斌,他在等我,我要去找他。你千千万万不要跟任何人讲我去哪儿了,就装作不知道。他纵然罪该万死,哪怕千万死,我也要去找他,你要是想我了就打电话,就给我发信息。你知道我的事,那是真他妈的心酸与不可思议,所以啊,你别来找我,我就去看他一眼,很快回家。”

  远方有他等我来,我是一条人鱼,我可以游过山河湖海,我要找到他。

  美人鱼的血,是救人的良药,她的眼泪,是会发光的珍珠。

  “斌哥,臭鱼太恐怖了,她认识了一个旅者,就要跟人家在一起玩儿,可不可笑?”刘楚奇笑得眼泪都就出来了,拿起一瓶雪花猛喝。

  “她能不恐怖吗?你和我都那么喜欢她,她竟然会去找一个异乡人,是恐怖,是恐怖。”无所谓地笑了笑,点了根烟。

  童话故事里说,美人鱼要长出腿就要去找巫婆,要和王子相守一生就要忍着痛跳舞,刘可拉想:才不是这样呢,美人鱼不管做什么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就算眼泪流干流出血红色珍珠,鳞片被拔鱼尾断裂,有的爱只能藏在梦里,痛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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