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江暮山，你告诉我，她是凭什么
不管将来他们如何，要么幸福，要么不幸的结局，她都愿意在此时不去纠结纠缠。
如他所说，她要去相信他，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等江暮山洗漱完毕掀开被子上床的时候，一下子就注意到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床被子。
一张完整的大床，被两床被子分割成两个被窝，就如同是隔开的淡漠疏远的距离。
柳雪消瘦的身子正背对着他，被子紧裹住了瘦削的身体，仅露出一个乌黑的后脑勺给他。
在昏黄的灯光下，朦朦胧胧的让江暮山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沉默的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自己的抗议不满。
微微等了几秒钟，看着妻子一动不动的身形，江暮山还是选择躺进被分割给自己的被窝内。
他没有关灯，半倚靠在床头，手上拿着一本书细细的看着。
“江暮山”
柳雪忍了好一会，终究没有忍住的扭过头坐起来，怒目而视的朝着他，气息有些不稳的开口，“你什么意思啊你？！”
“我什么意思？”江暮山漫不经心的卷起正朗读的这一页的书角，缓缓地抬头看向压抑着怒气的妻子，有些岁月痕迹的眸子里，闪现里些许的迷惑不解，“我不太懂你这话的意思，小雪？”
“不懂？”柳雪冷淡的反问，“你不是不懂，而是故意装作不懂！”
一想到白天在墓园里的时候，他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反而向着沈秋华说话，她心里便是憋住了一股郁气，久久的不能散去。
没有等到江暮山说话，再次没有忍住的直截了当的开口，“江暮山，你白天在墓园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我别闹？我那是在闹吗？！我不过是为了我过世已久的母亲一点该有的要求！”
在日渐稀疏的小时候的记忆里，尽管母亲从来不会和自己多说，可柳雪明白母亲阿兰是爱慕沈复的，也深深羡慕的夹杂着些许嫉妒自己的姐姐阿青。
母亲为了自己一个无望的感情付出生命，难道还不能在死后得到一点补偿吗？
姨妈阿青得到了沈复生前的一切，那么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沈复就该属于母亲。
柳雪自认为自己的想法不曾有什么不对，才会在白天的那会开口提出要求。
只是不想不仅是沈秋华打断了自己，连一向纵容自己的丈夫也会倒戈。
她的要求不对吗？是很无理吗？
“是不对，也很无理。”
听到江暮山说的话，柳雪才知道自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怔松了一下，这样的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相信是从江暮山嘴里说出来的。
他极少极少会说自己不对的话，从来都是笑着包容的望着自己，不对自己的决定或者是说什么有反驳声。
这一次，是因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江暮山合上手中的书籍，侧头望着身侧的妻子，昏黄的灯光下，还是能近距离的察觉到她脸上的岁月痕迹，那些眼角的鱼尾纹有些深刻，让她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风华。
这些年因为她过世的母亲，因为丢失的女儿，还有和自己母亲的处不来，以及和沈秋华的暗暗较劲，妻子柳雪是真的有些心力交瘁的憔悴了。
那每一件事都成了一根枷锁，紧紧的束缚住了她，精神和身体都没有了放纵的自由。
她让自己太累。
“不说让老爷子入土为安，就是说合葬，怎么也该是他与结发妻子合葬，你提出与岳母合葬，那完全是不合要求，也过于自我了。”
江暮山的话不带有感情色彩，也完全不带有偏见，就是一副就事论事的架势。
“你是在说我提的不对？你觉得我很过分？”
柳雪的秀眉隆起了一道褶子，声音里和脸上不自觉的有了一些不悦的情绪，不是很明显，却能够让人看的出来。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江暮山淡淡地反问，“小雪，岳母不是老爷子的妻子，不说明媒正娶，连一个口头约定都没有，你凭什么理直气壮的要求他们合葬？”
那样的话，你把老爷子的结发妻子放在何处？
这一句话江暮山没有说出来，也觉得不需要说，柳雪也会听的懂。
没有了江暮山一味纵容的宠溺，面对他的质疑和反驳的话，柳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袭上了心头。
“你居然会说我不对！居然会说我不对”
柳雪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话，仿若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般。
曾经年少时光的伤感，在与江暮山婚后被他慢慢抹平，享受着他给予的包容的关怀。
此刻被质疑被轻责，像是她的脸上被落下一耳光，只感觉有些火辣辣的疼。
“江暮山，是不是我老了，你开始嫌弃我这一张苍老的脸，便是看我做什么，说什么，都会让你觉得很不顺眼了？你变了！”
从国外走了一趟，从去接老太太回国来开始，他就变了。
“我一直没有变，变得人是你，小雪。”
江暮山不愿意对上柳雪一副被辜负了的眼眸，很无力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慢慢转变成如今的模样。
年轻时候的柳雪美丽又忧郁，懂理又固执像是一个矛盾体，把许多的特质杂糅在一起，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因而，哪怕她身体并不太好，在母亲不是很喜欢她的份上，他依旧坚持娶了她。
那不仅仅是被她的外貌所吸引，也还有她性格里的特质。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了的呢。
她变得执拗，不再听人劝，一意孤行，又是有些自我放纵的我行我素。
想来应该是从丢失孩子开始的吧。
孩子消失不见，让她绷紧了自己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时时刻刻的像是绷着的一张弦，一小心崩断了，便会伤人伤己。
“岳母的事情，如老爷子说的那样，你们都应该学会放下，不要再去纠结于过去痛苦的深渊里去牵绊住自己，还有”
对将要提到的未谋面的孩子，江暮山轻声的叹息了一口气，缓缓的说，“还有那个孩子，也不要再去强求了，这么些年过去了，要么不再人世间，要么已经长大结婚了，可能也不会想要找到认我们”
“因为这个孩子的事情，你太钻牛角尖了，来来回回的折腾着，累了自己也是一无所获，总是一场空的失望着，有什么意义呢。”
“小雪，也许我们这辈子就是没有子女缘分，都过了这些年了，还有什么是放不开的呢。”
至少，他没有妻子柳雪的执着，是慢慢的放下了。
“所以，你不要再去刻意寻找了，顺其自然吧。”
免得又折腾出像齐晓雨那样的女孩子出来，尚未确定的一头火热的开始认亲，到头来不但灰心失望，还会一腔感情错付。
顺其自然？
柳雪无声的重复着这几个字，柳雪咬唇，轻轻的笑出声来，声音苍凉的，更远远的胜过寒雨夜。
她说，“江暮山，你叫我顺其自然？你叫我放下？怎么听起来这么好笑又讽刺呢？！”
“你说，咱们那个苦命的女儿要是正在那个旮旯里受苦受难，要是知道了她的亲生父亲要放弃寻找她，你说她还有多伤心绝望？会不会绝望的厌世，会想自杀呢？”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也许她生活的很好，也不想被人打扰平静的生活。”
江暮山伸手帮她掖了一下被她激动情绪抖开的被角，动作细致又温和，可却是被情绪糟糕的柳雪一把拍开。
她手上用了十足的力气，大概把憋闷在胸腔里的怒气借此发泄出来。
“啪！”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的响亮。
江暮山轻抬了一下眼眸，不疾不徐的继续掖好被角，才缓缓地收回手，也没有给予有着余痛的手一个眼神，神色如常的没有任何不悦的迹象。
柳雪皱眉，心里那丝愧疚感，在他一派平静的目光里消失殆尽，反而更有些焦躁。
“她生活的很好？能有多好？能好过本该属于她的江家大小姐的优渥生活吗？”
偌大的江家，偌大的资产，她的孩子没有得到一分一毫的好处，而将会完完全全的交给一个外人。
柳雪心里说没有一分不忿，那定然是假话。
她的孩子才是完完全全有权利继承江家的一切，接受江家的一切人脉资源。
江暮山和柳雪生活了这些年，对于她自然是有着很深的了解。
连续反问的几句话，不用去多想，便是能猜想到她其中隐藏的对阿砚是继承人的不满。
“阿砚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不说是半个儿，多多少少也有些不错的感情吧，更何况他能力品性都极佳，对于他继承江氏集团，你有很大的意见吗？”
“意见？我的意见重要吗？”柳雪扬起脸，隔着昏黄的灯光面向他，“你和老太太有把我的意见当意见吗？！我说不同意，你们有接纳吗？！”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在老太太面前说的话，还不是跟放屁一样，有什么用啊？！江暮山，你告诉我，到底有起过什么作用吗？！”
“没有！根本就没有！”
一想到老太太多年如一日的看不上自己，从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柳雪便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愤慨。
凭什么啊！
老太太凭什么这样对待自己？就因为自己子嗣艰难，后继无人吗？
“我的孩子没有找到，她没有被系统的培养过，可能会没有这个能力去支起江氏偌大的集团，选择阿砚作为继承人这事情，我也就认了，可是”
“可是，沈洛行呢？”
说到这，柳雪无法控制紧握了拳头，细长的指甲掐进了她的掌心内，跟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她的面色平静，而眼睛里聚拢了喷薄欲出的风暴。
她说，“沈洛行凭什么，凭什么拥有比我还要高一倍的江氏股份啊？！江暮山，你告诉我，她是凭什么？！”
也许一开始是源于沈秋华的关系，她讨厌排斥着沈洛行，而今也说不出什么缘故了，反正她就是不喜欢沈洛行，并且这厌恶感还渐渐加深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轻易的糊弄着，不说老太太，就连爱护她的江暮山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悄然无声的改变了。
她真傻！还以为他的爱护与坦白会会是一辈子。
“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心里气愤不平吗？”
江暮山不曾想过要刻意的去隐瞒这件事情，也不曾认为这个会能够成为不外泄的秘密。
她为洛行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个资格？
他看着面前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而一双好看的剑眉，却是蹙起。
“她的股份不多，一点儿也不多，恰恰相反的是，给予她的还真有点少，若不是怕她不接受，想来她会得到的更多。”
更多？
柳雪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从面前不改英俊的面容上看到了失望与难过，那是对自己的失望与难过。
她想不通他为何有这样的表情，也不想浪费时间去细想这没用的。
只是坚持的要一个答案，哪怕女人直觉告诉她不要去深究这个问题，因为那个答案一定不是自己想要知道的。
“我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一个做了江家几十年媳妇的人，还不如人家短短不过一年时间的？因为我太讨人厌？还是沈洛行太讨人喜欢？”
她一副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让江暮山深深的明白了，有些事情发生了，总会被揭露出来。
哪怕那些不堪，你再努力的粉饰太平，都会是毫无益处的一场空。
他是明白的，明白今日话一开口说出来，他们夫妻之间将会有一层隔阂，便会始终横亘在其中。
静默了有十几秒钟，江暮山舒缓了一下情绪，才缓缓的说道，“那是因为那是她所应该得到的，只因她是我江暮山的女儿！”
“对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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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说，她要去相信他，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等江暮山洗漱完毕掀开被子上床的时候，一下子就注意到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床被子。
一张完整的大床，被两床被子分割成两个被窝，就如同是隔开的淡漠疏远的距离。
柳雪消瘦的身子正背对着他，被子紧裹住了瘦削的身体，仅露出一个乌黑的后脑勺给他。
在昏黄的灯光下，朦朦胧胧的让江暮山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沉默的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自己的抗议不满。
微微等了几秒钟，看着妻子一动不动的身形，江暮山还是选择躺进被分割给自己的被窝内。
他没有关灯，半倚靠在床头，手上拿着一本书细细的看着。
“江暮山”
柳雪忍了好一会，终究没有忍住的扭过头坐起来，怒目而视的朝着他，气息有些不稳的开口，“你什么意思啊你？！”
“我什么意思？”江暮山漫不经心的卷起正朗读的这一页的书角，缓缓地抬头看向压抑着怒气的妻子，有些岁月痕迹的眸子里，闪现里些许的迷惑不解，“我不太懂你这话的意思，小雪？”
“不懂？”柳雪冷淡的反问，“你不是不懂，而是故意装作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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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没有变，变得人是你，小雪。”
江暮山不愿意对上柳雪一副被辜负了的眼眸，很无力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慢慢转变成如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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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也许我们这辈子就是没有子女缘分，都过了这些年了，还有什么是放不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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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咱们那个苦命的女儿要是正在那个旮旯里受苦受难，要是知道了她的亲生父亲要放弃寻找她，你说她还有多伤心绝望？会不会绝望的厌世，会想自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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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山轻抬了一下眼眸，不疾不徐的继续掖好被角，才缓缓地收回手，也没有给予有着余痛的手一个眼神，神色如常的没有任何不悦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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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砚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不说是半个儿，多多少少也有些不错的感情吧，更何况他能力品性都极佳，对于他继承江氏集团，你有很大的意见吗？”
“意见？我的意见重要吗？”柳雪扬起脸，隔着昏黄的灯光面向他，“你和老太太有把我的意见当意见吗？！我说不同意，你们有接纳吗？！”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在老太太面前说的话，还不是跟放屁一样，有什么用啊？！江暮山，你告诉我，到底有起过什么作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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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沈洛行凭什么，凭什么拥有比我还要高一倍的江氏股份啊？！江暮山，你告诉我，她是凭什么？！”
也许一开始是源于沈秋华的关系，她讨厌排斥着沈洛行，而今也说不出什么缘故了，反正她就是不喜欢沈洛行，并且这厌恶感还渐渐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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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面前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而一双好看的剑眉，却是蹙起。
“她的股份不多，一点儿也不多，恰恰相反的是，给予她的还真有点少，若不是怕她不接受，想来她会得到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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