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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从无言中听见(上)

  展馆正门随意地敞开,台阶旁边的最后一块水洼终于在风和阳光下变成一滩湿土。一应情况看上去都十分自然。

  “那个”石头收回望向楼下的目光,疑惑的问,“既然是谈论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更加谨慎一点?”

  “用黑狗的话说,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然让贼更惦记。”对坐在桌子对面的萌主眯着眼,“更何况还是家贼。”

  她梳理着搭在纤细脖颈上的发丝:“我们见面的事情不做隐瞒,但要打听谈话内容的人,说不定就是咬钩的鱼儿呢。”

  “该说不愧是阵营的领主么”石头讪笑着挠挠下巴,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向萌主讲述他审问的经过。

  小萝卜在假装离开后,悄悄绕到了牢房后面不远的地方,在石头对“伪装者”发问的时候,她也在对他的心理活动时刻关注着。

  这是在抵达牢房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的后手准备,就连黑狗去找石头帮助审问,其实都是萌主一个人的安排。

  最开始的时候石头还在怀疑萌主是不是太过小心,但从黑狗口中得知了她这么做的原因之后,石头也不得不打消了这一想法,同时他的内心也产生了极大的动摇。

  一切都是因为间谍伪装潜入所用的身份,那个叫做折露,或许遭到毒手长眠已久了的女孩。

  “伪装者”是在什么时候悄然无声的顶替了折露的身份?为什么他能够伪装得如此完美,以至于这么长的时间内都没人对他产生怀疑?

  并非出于巧合,萌主联想到了某件事,然后根据记录那个事件的全部卷宗,找到了解答这些问题的线索,顺着这条线索很快就挖掘出许多掩藏在时间尘埃下的东西,最后得出了让人心惊的结论。

  作为发端的那件事,石头其实早就已经听说过了,只不过他一直没能了解其中的内情。

  那是发生在一年多以前,“兽耳萌”的训练场还没披上黑夜一般的外衣时,发生的另一起间谍事件。

  那名间谍之所以会暴露,是因为“兽耳萌”在多次战争中屡战屡败,随后发现敌对阵营竟然在进行针对性的应战训练。很快她们就锁定了那名简单变装的间谍,并将他关押起来。

  然而从逮捕开始仅仅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那名间谍离奇地死掉了。

  为了防止间谍逃脱,看守牢房的人足有十几个,她们高频率地轮流值守。以确认间谍的情况。让萌主注意到的就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间谍的死亡是被折露发现的。得到消息赶到的萌主亲自确认了间谍的尸体,致命伤出现在他的后背,心脏遭到贯穿。

  古怪的是,不要说伤口吻合,现场甚至没有找到任何一件可以称作凶器的东西。

  当时因为负责看守的兽娘们在轮换时能够接触到间谍的时间太短,没有充足的时间隐藏自己下手的痕迹,所以排除了内部因为泄愤行凶的可能,从而判定是间谍所属的阵营使用人所不知的手段进行的远距离狙杀。

  此后这件事不了了之,但现在回头想起这件事,在加上小萝卜关于“伪装者”改变体型外貌甚至性别的描述,以及从他身上找到的各种血浆,萌主认定,他就是在那时假扮成了折露的样子,混入了阵营内部。

  能使这个结论成立的条件有二,首先就是死亡的间谍,萌主怀疑那其实是被杀害的,原本的折露。但在轮换如此频繁的情况下,如果要使上一条件成立,那么就只能猜测,在折露之前已经有人将真正的间谍解放出来,伺机等待下一个将要进来的兽娘。

  而像石头真正的“超规则”并不是“画”一样,每种“超规则”都不是能通过简单的命名来武断定义的东西,就连黑狗的“具象化”,也只不过是它能力的一种最主要的运用手段。

  由此,萌主拟定了第二个条件,“伪装者”不仅仅能通过血浆改变自己,甚至还可以替换掉其他人的外貌。

  这并不是多让人感到意外的事,能听见心声的小萝卜都不能察觉他的所思所想,萌主就是猜测他连自己的心理活动都能伪装,也不足为奇。

  毕竟,这是最为神秘,同时也是在各大阵营高层中最为著名的间谍,“伪装者”。

  假设“伪装者”在假扮折露之前就已经在内部安置了他的同党,假设“伪装者”能够通过血液改变任何人的外貌,假设,被“伪装者”施以伪装的人,会得到被顶替者的记忆。

  即使在没能确定的情况下,萌主也按照最坏的情况做了打算,所以她选择继续隐藏小萝卜的“真名”,请石头出面协助。

  当然,选择让石头做这件事的原因,在于黑狗已经向她说明过了石头的“超规则”。那只能确定并不是“画”的未知能力或许可以突破“伪装者”给自己设下的心防,这就是萌主最为看重的一点。

  事实证明,虽然没有达到最理想的效果,但这份能力的作用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期。

  “我有一个疑问。”萌主听完石头对审问过程的讲述,眯着眼睛的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你为什么会向‘伪装者’提出那样的几个问题?有怎么能确定他会因为简单的几句话暴露出隐藏起来的东西呢?”

  “所以说只不过是赌运气恰好赌对了。”石头拿出在牢房里画出的图案,在桌面上依次排开,“我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因为所从事职业的缘故,对人动作神态所代表的心理活动多少还算了解。”

  “喔,听上去是很系统的理论呢。”萌主看向那些画,“这些画是?”

  桌上铺满的画纸上全都是“伪装者”的肖像,与普通的肖像画不同,作为主角的那个人,在每一幅画面中的脸都有着虽然细微,但十分显眼的变形。

  “这是根据漫画头像以及二头身总之是一种夸张手法,放大了画中主角某些特点,然后在作画时,我尝试着使用了一下自己的‘超规则’,让这些被放大的东西,在那个人眼里变得更加清晰。”

  “那些问题也只不过是为了帮助‘超规则’的发挥。”石头伸出手,手指在纸面上点水一般跳动,他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明亮的神采。

  “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画师,在长时间负责某一风格人设的原画绘制后,突然接手另外一种风格截然不同的人设时,也会有一段难以适应的时期。总是饰演同种类型角色的演员也会遇到这种问题。”

  “同样的道理,让所有人察觉不到异常,近乎完美的融入了折露的性格和行为习惯长达一年时间以上,我不相信在短短的一天内,他能彻底从身上抹掉属于折露的东西。”

  “所以你才会问那么多关于折露的问题。”

  大概是某种执着的情绪推动,石头的话里夹杂了很多充满他原本所在世界特色的比喻,不过萌主还是理解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她点点头,然后看向正在认真倾听的小萝卜。

  “接下来,让小萝卜讲讲,看她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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