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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仍未明白与早该想到的事(上)

  为了保证镇子依然处在封锁状态,萌主此次带走参与营救的大都是在搜捕过程中临时聚集到这里的成员,以及一小部分被黑狗称为“绝对可信”的精锐。

  见过小镇热闹景象之后,面对突然冷清下来的街道,石头油然生出了不应该这样的感觉。

  黑狗与仍然代替望月执行队长职责的浮萍分工后,已经暂时离开,在小镇周围进行侦查部署,大街小巷里原本随处可见的各种流浪狗全部集中到外围的地方。

  它还是不放心,总感觉“学生会”这样大费周章,目的绝不会那样简单。黑狗并不担心萌主的安全,它担心的是这根本就是一次调虎离山计。

  石头去到糖果店,向落叶打过招呼之后发现小萝卜并没有在店里,询问过后才知道她又去了望月那边。

  从病房醒来的时候确实看到过小萝卜带给望月的东西,想起搜查开始前的那天早晨,她也是接过落叶递给她的竹筐,竹筐里面似乎放着几块糕点一样的甜品。

  伤病者能不能大量摄取糖分石头已经记不清了,但总感觉落叶这番举动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自从知道她曾经是萌主的近卫后,石头与她交谈的时候总会十分拘谨。

  望月和黑狗打打闹闹,完全看不出队长架子,萌主更不用说,仅是直接看过去,就很难让人生出敬畏之心。

  而落叶不同,虽然看上去也是性格温和的女孩,但这种一味温和的举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之为稳重。

  更何况石头瞥了一眼静静地归置柜台的落叶,心里想着,总感觉这位帮他摆脱困惑的“老师”每次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里都会有些奇怪的东西。

  石头没有过久停留,与落叶告别后,便踢踏着步子,向望月所在的地方走去,同时低头思考着刚刚获知的情报。

  他与黑狗分开后的时间里又去了一次展馆,经过一晚时间的休息,再加上黑狗与落叶的教导让他对于“老手”的概念终于有所了解,他发现昨天得出的结论里多出许多无法解释的点。

  其中就包括已经看过一次的,关于扮作折露的“伪装者”在事发后正常到无可挑剔的举动记录。

  思路清晰,摆脱潜意识里给自己施加的重压后,石头不禁再次对昨天认定“伪装者可以随意切换人格”的想法产生怀疑。

  昨天在刑室的审讯里,石头第一次将自己的“超规则”以画之外的方式触发,他不相信“伪装者”当时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争取破开‘伪装者’的心防”,这是黑狗在与萌主商定后,提出来的建议,但具体的做法全部需要石头一个人去考虑。

  听上去像是天方夜谭,石头当时尝试的是让“伪装者”变回那个向来行正坐直忠于“兽耳萌”的折露。现在想起来,他的做法几乎完全偏离了萌主与黑狗定制的目标,最后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

  只能解释为,“折露”确确实实仍然存在于“伪装者”体内,但在他褪去“折露”这个名字之后,那个女孩的人格便不再是他所能随意控制的了。

  那么,在他当初扮作折露的时候,原本属于他自己的那个人格,以及他在那之前或许承受过的其他人格,会不会产生什么冲突,导致他留下其他线索了呢?

  如果这些冲突确实发生过,那么,另一个不能确定是否存在的间谍,是不是也留下了同样的痕迹呢?

  文字记述足够详尽,一个又一个疑点被石头标明出来,然后一一得到答案,但很多东西必须要从当事人口中得到证实,才能算得上可靠的依据。而恰好,望月在当年那次间谍事件里担任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那次事件发生后,为了排除内部人员仇杀的嫌疑,暗中进行观察的人员其负责人,就是望月。

  “喵?那时候的事情喵”

  听到石头表明来意,望月习惯性地抬起手蹭着脸颊,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在认真回想。

  石头看着她嘴角那根草杆一样竖起来的细木棒忍不住扶额,小萝卜在一旁坐着,监督一样紧紧地盯着她,仿佛生怕她没有吃完的样子。

  望月的伤与石头不同,伤及内脏的同时体内还染上了某种毒素,所以医师没有使用与作用在他手臂伤口上的那种速效伤药,经过几天的治疗也只是完成了排毒的过程,伤口愈合依旧缓慢。

  所以为什么要坚持吃糖啊!这种东西真的不会影响伤口修复么?石头坐到那张空出来的床上,一边等待望月的回答,一边像小萝卜那样盯着她的嘴角,在心里胡乱地想着。

  从地图上看萌主要去的地方大概有近百公里的路程,考虑到兽娘们为了保证速度轻装前往,以及她们本来就超出常人许多的速度与耐力,大概中午之前就能到达目的地,现在应该已经行进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去展馆的时候,他顺便查阅了“学生会”的相关资料,知道了这是个通过垄断“学校”这一基础设施,隐性地将影响力扩张至整个永恒国度的庞大阵营。

  成员组成基本是从普通学生中挑选出来的暴力分子,借肃清校园风气的名号将那些学生送上学校之外的战场,同时还在关注着以学生身份来到这个世界的“超规则者”,并将他们培养成忠于阵营的中层人员。

  “学生会”的会长,英雄“袖章”是这种体制的发起人,可怕的是,“袖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比黑狗仅仅早了一年,据说初到永恒国度时仅有十三四岁的那个人,却在短短的时间让“学生会”壮大到了这种规模。

  呀,这么看上去,感觉那才是应该作为主角的穿越者模板才对。石头眨眨因为愣神变得干涩的眼睛,却忽然听到呜咽似的叫声。

  “唔——喵!你们到底在盯着我的脸看什么喵!”

  “小萝卜,监督。”那个孩子很快反应过来,适时解释说,“雄性,变态。”

  “喂”

  “这就是能想起来的所有细节了喵。”望月含着竹筐里拿出来的最后一颗糖果,脸色还在因为气愤的大叫牵动了伤口,而变得红白交替。

  “至于当时负责监视折露‘伪装者’的那个人是谁,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直接负责的部分是处理各组汇报上来的结果喵。”她想了想,又说,“各组的负责人名单也有记录,不过机密等级非常高,没有萌主的手令大概是查阅不到的喵。”

  她是个藏不住心里想法的女孩,石头对此已经十分了解,所以当他看到望月的眼睛时,把来到嘴边的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但那份因为托付出去的信任最终变成虚妄的愤怒,与回想起大概至今被人当做间谍葬在无名墓中的同伴,所流露出的哀伤,面对这两种让人心中刺痛的情绪,石头无法告诉她,真相或许更加残酷。

  是的,在展馆中看到的那些档案,原本就是萌主给予了他足够权限,才能看到的真正的机密。

  而他,也早就已经知道了在那件事中对折露直接负责的观察者都有谁,接下来只要再对这些拥有嫌疑的人进行逆向地调查,就能让某些或许不存在的事变成铁证一样的事实。

  “小萝卜,走吧,工作了。”石头站起来,与提起竹筐的小萝卜走向门口,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望月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新人喵。”

  他闻声回过头,眼睛却忽然像被映着窗外的阳光,仿佛燃烧起来的那双瞳灼伤。

  “望月,生气。”

  小萝卜跟在石头稍后的地方,抱着竹筐轻轻地说,少见地,她睁开了似乎永远都在半睡半醒的红色眼睛,那双总是蔫败在头顶上的耳朵仿佛下一刻便会笔直地紧绷起来。

  石头没有回应她,只是受伤之后习惯了低垂在身边的右手,似乎想要紧紧地握成一个拳头,望月那近乎怒吼的话语还在耳畔,久久不能淡去。

  他们一路都没再有过交谈,这样沉默地回到了糖果店里,小萝卜将竹筐放到柜台上,坐在柜台后面,大概是在校对账本的落叶抬起头,看到了两人表情异样的脸。

  片刻后,她将手里的账簿放下,缓缓地站了起来,嘴唇抿成一条浅浅的直线。

  “第三个问题,找到答案了么?”

  平静的问话将石头从沉思中唤醒,蜷曲的手指终于攥到了一起,已经几近愈合的手臂上传来隐隐的痛感,可就是这种与望月的话语相比起来不咸不淡的感觉,却让他心里生出篷乱的火团。

  “还没有!”石头垂下头,纵使胸中郁结的呼吸让他忍不住想要脱口而出,可最后说出口的,却只能是不甘的低语。

  一只柔软的手掌拍在他的肩头,石头抬起脸,看见落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柜台外面,她的另外一只手落在小萝卜的头顶,温柔地抚平那对耳朵。

  “既然这样,那就继续去找吧。”落叶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又一次让石头感到似曾相识的笑容沁灭了躁动的情绪。

  “不要让无法亲手寻求答案的人失望啊。”

  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来。他重重点头,与小萝卜一起,静静转身离去。

  落叶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手指搭到摆在柜台的账簿上,轻轻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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