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雨（中）
由于不适应太多狗的气味，黑狗遣散了一众小弟，敞开了仓库的大门让空气流通起来，即使如此，望月仍然露着不自然的表情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鼻翼，说话有一种瓮声瓮气的感觉。
在萌主离开去往其他领地的当下，小镇此次“既定领土战争”领导者的角色自然就轮到了作为“兽耳萌”队长级别的望月来担当。
由于小萝卜对于这个世界的“战争”而言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新手”，所以即使在间谍事件至今的一个月期间小萝卜通过了“兽耳萌”内部的参战成员考核，望月也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的让她任意行动。
自从“既定领土战争”的初选战开始，她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与暂住在“狗帮”领地的小萝卜见面。
当然，她会这样做的原因，其中也包涵了某位曾作为萌主近侍现今身份是糖果店长的女孩的意志。
“那么，让人感觉稍微有些在意的事情是什么喵？”
望月抬起手掌轻轻在面前扇动，似乎是因为狗群的气味已经散去，她也不再显得那样难过。小萝卜听到她的话，与石头对视一眼。
石头轻轻点头，随后从“小金库”里取出今日曾在广场角落取出过的那些资料卡。
看到那些稿纸上相较于昨天明显更加详实了的讯息和资料，望月和黑狗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看样子萌主的猜测是正确的，从‘存在’最根本处取得最真实的情报，然后经由你的‘超规则’进行转译，最后真的可以让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变成任何人都能够理解的数据与文字”黑狗砸砸嘴，挑眉看向石头说，“果然，那种能力并非单纯的‘构筑’那么简单。”
“真是不可思议喵，如果放在往常，这种等级的情报只能冒着危险混进敌方领地，才能慢慢搜集整理出来喵！”望月也表示赞同，手指飞快地捻动纸页，然而待她翻到某一页时，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喵？这是”
“这就是刚才所说的那件事。”石头抽出那张与其他资料相比显得淡薄与空白的稿纸，将它单独平铺在桌面，指着其中的内容说。
“情报搜集已经进行了三天，从最初两天的观察和小规模的接触中，我和小萝卜已经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对所有参加这次初选战的人物与其所处阵营势力都做好了相关的记录。”
“换句话说，前两天，我们就已经将从那里见到的所有人，最基本的姓名c阵营以及见证委托处所公示出的情报做好了统计。那些交手过一次的对手拥有怎样的超规则也都有了初步的判断。”
“今天是第三天，先手资格争夺之后的积分争夺，与附近阵营排除的参战者进行二次交手的时候，所能获取的情报基本上都已经达到了你们所看到的量。”石头指了指一旁那些堆积在一起文字密密麻麻排布着的资料卡，然后皱着眉，看向身前那张近乎空白的稿纸，“但，这个人”
“交手，但是，记不起”小萝卜隐约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讷讷地说。
“记不起，是什么意思喵？”
望月不禁有些吃惊，既然小萝卜会主动开口，那么她所说的“交手”，想必就是在说“与这个人交手的是我”。
自从间谍战落幕后，小萝卜早就觉醒了“真名”一事在“兽耳萌”高层中正式公开，亲自领教过这份“仿佛能洞彻一切”的能力之后，望月在担心过大的压力会对这个孩子造成不利影响的同时，以“兽耳萌”队长为出发点考虑的她，内心深处隐约已经对小萝卜产生了“同僚”一样的信任感。
然而这种匪夷所思的回答，让望月不禁怀疑，情报搜集这种任务，交给一个小孩子去做是不是真的有些太早了。
“人与人之所以可以共事，不正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之上么。”望月一愣，下意识地对上了那道明亮得让人心慌的目光。
“会让孩子受伤的。”石头笑着收回视线，“所以,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啊。”
什么喵，只才过去了一个月居然就几乎完全忘记了，那时在这间仓库里，可是这个男人才让自己第一次了产生被人“洞彻”的奇妙感觉啊。
“喵，果然是天然‘般配’的组合喵。”望月歉意地望向耷拉着耳朵，对自己先前心中所想好未察觉的小萝卜，然后收拾情绪，认真地望向石头，“那么，能否详细地说明一下情况喵。”
“嗯，但是在那之前”石头拍拍小萝卜不再竖起耳朵的头顶，“怎么样，准备好了么？”
又来了，那种熟悉的，令人不悦的灼热感，从手臂上那道狭长的伤疤中隐隐传来的刺痛，以及仿佛从身体里孕育而出的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
如同在目不可视的黑暗里，睁开了一双冷漠注视向自己的眼睛。
到底是从何处，在何时，见过的什么地方？
那片仿佛死了的，没有丝毫生气的。
只有孤独与寂静的。
荒原？
汗水从眉心滑落到鼻尖，石头忽然剧烈的喘息起来，令人窒息的滚烫气息伴随着新鲜空气的涌入，从气管与肺叶里飞快地排出。
手指传来被紧紧抓住的感觉，他睁开眼，看见指间那端小萝卜有些担忧的表情。
石头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自己没事。他自己很清楚，这与一个月前那次莽撞地在体内放大自己存在时的情况相似，只是使用“超规则”所产生的负荷接近身体所能承受极限时的表现。
但那些恍若梦幻，让自己有如身临其境一样产生熟悉感的荒原，到底是什么？
“有效果，安心。”小萝卜那对耳朵无力地低垂在脸颊两侧，她擦擦布满细汗的前额，难得地笑着点了点头。
察觉到情报搜集失败的事实之后，石头与小萝卜在回到废弃街区之前，尝试了许多方法，想要将那份从脑海中被莫名抹去的记忆以及曾经明确感受过的“存在”重现出来。
记忆也是一种“存在”，但与一般的“存在”相比，那是建立在已有“存在”之上的，与不会改变本质的“存在”不同，是会轻易受到影响，比如遗忘或者错乱的“印象”。
但正是以为如此，那名来自阵营“雨”的参战者，不论其所拥有的“超规则”到底是什么，有着怎样的作用，归根结底也都不会是“抹消存在”那样骇人听闻的恐怖能力。
只要知道了这一点，那么，拥有“存在构筑”，又不仅仅只是“存在构筑”这样“超规则”的石头，在小萝卜通过那时所处环境中草木花石乃至于空气中所听到的，同样记录着那个人的“存在”的“声音”，就可以通过石头的“超规则”，增强，补全，然后再现出来。
这便是小萝卜直到望月到来之前，一直在竭力发动“真名”的原因。
听到小萝卜的声音，石头回过神来，静静地深呼吸着，将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从脑海中驱散出去，随后看向那张已经被黑狗和望月的脑袋遮挡住了的稿纸。
在那副被笠帽与斗篷遮挡住身材容貌的画像下方，原本除去了阵营之外，到处都是未知空白的地方，纵使不多也并不清晰，但与先前相比，总算多了一些让人感到欣慰的痕迹。
之所以称之为“痕迹”，是因为出现在稿纸上的字迹，全部像是被什么打湿了一般，显得模糊不清，形状难辨。
“喵，这种文字，我记得是来自于你们家乡”望月努力辨认着纸上的笔划，终于放弃了一样不情愿地看向黑狗，“小色狗，翻译一下喵。”
“喂，这是应该向同盟领主表示出的态度么？至少给我加上‘请’啊”
黑狗跳到桌子上，低头看着那些除去自己用于记录一些东西，再难见到了的久违了的方块字，歪着脑袋，眯起眼睛喃喃地念着。
“身形判断为喂，为什么这里会模糊的这么严重啊，这应该是‘男性’没错”片刻后，它也放弃了似的忿忿不平地将脸扭向石头，“我说，好歹把字写得好看一些啊！”
石头愣了一下，看向纸上的字迹，不禁有些汗颜，因为那确实是自己扭曲如虫爬的字迹。他道了声抱歉，然后捧起稿纸，仔细分辨着连自己都很难看清楚的字迹。
“身形判断为较为瘦弱，中等身材的男性。战斗特点为这个字是”
“喂，不要这么无厘头啊！”
“啊，抱歉抱歉战斗特点为偏向于趋避或刻意趋避其本身应该是速度超常的抱歉，这里有两个字彻底模糊掉了。”
“虽然没有使用武器，但可可以判断是使用这个字为什么也会这么模糊，使用某种东西的强者，通过‘真名’所获得的优势，似乎对其而言完全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喵？这可是不得了的消息喵”
“然后是其左脚似乎不良与行，右臂也好像受到某种限制因为其总是在刻意回避使用左腿发力与右臂发起进攻。”石头抬起头，看向小萝卜，“是这些，没错吧？”
小萝卜无声地点点头，只是眉头微微蹙在一起，像是在回想记忆中的某些东西是不是与当时的情况有些出入，但看她最后没再说什么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情报就对了。
“姓名喵？这个恐怖新人的姓名喵？”望月从桌子一侧绕过来，“小萝卜与人交手竟然占不到先机优势，这种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喵。”
“姓名啊”黑狗盯着那两块莫名湿透了的字迹，无奈地说，“不行啊，虽然勉强能看出形状和结构，但是”
“雨”石头忽然说，“这个人名字里的第二个字，是雨。”
“嗯？”黑狗扫了一眼，很快就认为字迹知道了石头这样判断的原因，“原来如此，那个字形，确实和‘阵营’名称的‘雨’字看上去一模一样啊。”
“啊嗯。”石头欲言又止，终究没再说些什么，其实他之所以说那是个“雨”字，与阵营名称中的雨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感觉，那个字应该，也只能是雨而已。
说起来，为什么没能通过“存在增强”完整出现在纸上的字迹会被打湿呢？以经验来说，就像之前的一个月中出现的某些情况，哪怕是构成“水”的“存在”，失败后的产物也都会是深秋枯叶一样以被烧焦了的痕迹呈现出来才对。
目光飘落到一旁那些详尽并且字迹清晰的资料卡上，眼角的神经忽然莫名地抽动了一下。
为什么？
石头将目光重新落在身前水迹斑斑的稿纸上。
他之所以能够将原本只有小萝卜能够听懂的“存在的声音”转变成为“普通的文字”，其实，是他依据间谍战时那种爆体一般的经验，通过“存在构筑”在体内留下了“石头”这一“存在”的虚像。
通过“石头的存在”去理解“小萝卜的存在”所接收到的“存在的声音”，然后再通过本身作为“笔”这一概念的“一支笔”，将虚无的文字呈现在拥有实体的稿纸上。
换言之，那个“存在的虚像”，就像石头在可视的世界里沟通不可视的存在所制造出的分身。
可为什么，明明是通过没有实体的自己“存在”的“分身”，所写出的“本人”能理解的文字，只有这一份资料卡的笔迹与其他资料卡相比会显得如此不同？
不，甚至就连同一张纸上的那个“雨”字，与被浸湿的“雨”字，写法上都有些许不同。
石头凝视着那些虫爬似的字迹，总感觉这样的写字方式，有种莫名的熟悉。
算了，大概是太过于集中精神，大脑的某些区域过热功能有些失常了吧。他这样想，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石头准备与黑狗和望月讨论关于“雨”的事情时，沉默地坐在一旁的小萝卜，有一瞬间目光失神地飘落在他的身上。
她的嘴唇轻轻张合，声音低得像是在问谁都看不见的某一个人。
“季雨，是谁？”
：写到这里，忽然感觉这一大章标题应该用般配般配真般配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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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小萝卜对于这个世界的“战争”而言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新手”，所以即使在间谍事件至今的一个月期间小萝卜通过了“兽耳萌”内部的参战成员考核，望月也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的让她任意行动。
自从“既定领土战争”的初选战开始，她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与暂住在“狗帮”领地的小萝卜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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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明明是通过没有实体的自己“存在”的“分身”，所写出的“本人”能理解的文字，只有这一份资料卡的笔迹与其他资料卡相比会显得如此不同？
不，甚至就连同一张纸上的那个“雨”字，与被浸湿的“雨”字，写法上都有些许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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