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预谋
“瞧这大冷天儿的，妹妹怎地不在屋里好好休养，跑出来作甚？”叶灼赶紧迎上去，将苏雪衣掺着。
苏雪衣没有行礼，只是唇边勾起浅笑，虚虚弱弱地说：“近来总觉得头晕，许是屋中炭火太重，便想着出来透透气。”
“说得也是。”叶灼为她拢了拢斗篷，“雪停了就该化雪了，所以天气便更是寒彻骨髓，下人们兴许担心你冷着，便多替你加了炭盆。”
“嗯。”苏雪衣点点头，反过来握住了叶灼的手腕，状似无意地捏着她的脉，“叶姐姐，雪衣想去花园转转，您能陪雪衣去么？”
“妹妹都主动提出了，哪有不答应之理。”叶灼不动声色地将手腕子从苏雪衣手中挣开，然后向边上挪了半步，“走吧。今日我便陪苏美人逛一逛花园。”
苏雪衣半垂眸子，做出羞涩的模样：“多谢叶姐姐。”
叶灼爽朗地笑了几声，“客气！”
一路上，叶灼是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后头则是被小心翼翼掺着缓步慢行的苏雪衣。
冬季的花园其实没什么好看的，除了常青树，便只有覆在院中树枝翠叶上的雪。
因着时常有人打扫，花园中并没有太多积雪，只是零零散散的雪白挂在树梢枯枝上，为光秃秃的枝桠装点。
当然，除了这些无甚看头的东西，花园中还有湖，一方结了冰的湖。
在叶灼记忆中，这个湖，这么些年来，可是害了不少人。
要么是直接淹死人，要么是利用落水害人命。
不过这湖虽是直接或间接害死了许多人，但它的美貌却不可否认。
春来时碧波漾漾，镜水倒映嫩柳，柳枝拂水，涟漪泛泛；夏至时芙蕖出水亭亭立于片片荷叶之间，像是二八少女娇羞掩面；秋分时残荷满湖，却是别有一番风韵；而冬到时，湖水触雪结了冰，晶莹剔透的湖面迎着鹅毛般的大雪，银素铺天盖地，好看得很。
想来，这也是为何，古往今来，富贵人家都喜欢在自家后院挖一个湖出来的原因。
风雅本不用故意附庸，因为有些东西，本就是风雅之物。
譬如这湖。
又譬如，无数院子中千篇一律的假山里水。
叶灼正感慨得有劲儿，便闻苏雪衣道：“叶姐姐，我们去亭子里坐坐吧？”
叶灼看了看湖心的小亭，忽然想起先前与肖纵在亭中搂搂抱抱被苏雪衣撞破的场景，不禁弯了唇角。
“好。”
叶灼轻轻掺着她，将她引上木桥，走进风亭。
叶灼本想将苏雪衣牵着去坐下，但苏雪衣本人却并不想。
她一到亭子里，便反牵着叶灼，愣是将她拉着往亭子的边缘带。
冬天本就风大，加上她们此时又是正面对着冰面，那凉风带着湖面的寒气直冲脑门，将叶灼冷得瑟瑟发抖。
而苏雪衣，也不知是她当真穿得厚还是真不怕冷，不但没有半点在吹冷风的感觉，甚至还有兴致感叹：“也不知这湖面的冰何时才能化了。”
叶灼此时已经冷得只想蹲下缩成团，苏雪衣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硬是将她手死死拉着，让她响动一下都不能。
因此，叶灼并不想回答她的话，便闭着嘴由着她一个人爱咋感叹咋感叹。
“以前总是听说皇城的雪如何如何美，却一直不得见。每每想到诗中那句‘飞雪似杨花’便会好一番想象，如今随王爷来了皇城，有了看雪的机会，却因这破败的身子不敢出门，一个冬过去，也只是匆匆看了几眼。”
苏雪衣坐在亭沿的板子上，一手吊在栏杆上，双目含愁地望着冰面，细眉微微蹙着，仿佛有无限哀愁诉不尽一般。
叶灼就很无奈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矫情，一边回想着苏雪衣的阴招有哪些，一边思考着待会儿若是苏雪衣要故意跳湖她该怎么救人。
“叶姐姐，你怎地都不说话？尽是雪衣一人在说，可是招你烦了？”
苏雪衣抬头看向她，清澈的眸子直登登地望着她的眼睛。
“没有的事。”叶灼拼命摇头，“是妹妹你长得太美了，叫姐姐我都看呆了。”
“看着妹妹的脸，我便想到了褒姒。为了得她一笑，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以前我还在想，是何等姿色的美人才能令人沉迷至此，直到真正将妹妹的脸看清楚了，我才知，世间美人，最美的怕就是像妹妹这般。晶莹剔透，玲珑生姿。”
叶灼说得是声色俱全，叫闻者皆是动容，就连她自己都差点信了自己的鬼话。
也不知苏雪衣是否会信这一席颇具技术含量的鬼话，反正她信不信都会做出一副相信的样子。
只见她顿时红了脸颊，娇羞掩面，含笑道：“雪衣倒是觉得姐姐才是最好看的。”
闻言，叶灼暗暗吐了吐舌头，强忍翻白眼的冲动，用没被抓住的手拍了拍她的肩。
叶灼手尚未离开她的肩，她头上的一支簪子便顺溜地从她发髻中滑了下来，并掉在了结冰的湖面上。
“啊！簪子！”
苏雪衣大喊一声，便起身要翻过围栏想下去捡。
叶灼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住。
却不知苏雪衣哪里来的力气，与她拉锯几下，竟是生生挣脱，向后仰倒跌进了湖中。
不算厚的冰面承受不住她忽然下降的重量，立马裂开，破了一个大洞。
苏雪衣便这般顺着大洞往下沉，好在她还没摔晕，知道在水里扑腾。
叶灼见状，本想下去救她，却是被一道紫色身影抢了先。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苏雪衣便被那紫衣人从冰窟窿里头捞了起来。
待那人抱着苏雪衣上了岸，叶灼便淡定地矮身问安：“妾身见过王爷。”
肖纵只用余光瞥了她一眼，便抱着苏雪衣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望着他与一众丫鬟急匆匆的背影，叶灼内心略感复杂。
她竟是没想到，苏雪衣是这么打算的。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她刚刚跳下去，他就正好看见了。
分明就是事先算计好了的！
原来苏雪衣早有这样的打算，即便今日她不去东风园，苏雪衣也会自己找上她，然后叫她陪着去花园。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肖纵看见这一幕。
她与苏雪衣推搡拉扯，这般的场景，在外人眼中便会自动变成她在推苏雪衣。
毕竟她是真的坠了湖，而她，也真的有跟她拉扯。
只可惜，这苏雪衣打错了如意算盘。
她千算万算，总归是算漏了肖纵与她之间，只存在这互相利用的关系。
他利用她铲除后院祸害，拔除各方眼线与麻烦，而她，则是利用他在明面上给的宠爱，为所欲为，想弄死谁弄死谁。
但她最终的目标倒不是那些谁，而是苏雪衣。
她叶灼最想杀的，还是苏雪衣，而那些夫人，不过是餐前小点，用来垫肚子的罢了。
分析着利害关系，叶灼倒也不操心肖纵会与她为难。
现在的她对于肖纵来说，还是一枚比较有用的棋子，就算苏雪衣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肖纵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将她废了，或者是灭了她。
所以，她此时也算是有恃无恐了。
“啧啧，好好的礼没送出去，好好的兴致也没了。青芽红朵，回去了。”她一边走一边说，待她说完，已经甩了两个小丫头很远。
青芽和红朵迈着小碎步赶紧跟上，心中却是担心极了。
方才的全过程她们看见了，而方才王爷的脸色，她们也看见了，黑得似煤炭一般。
这次，王妃怕是要吃苦了。
两个丫头暗暗想着，却没有过多担心叶灼，而是害怕自己受到连累。
她们是叶灼院中的人，平素跟着叶灼吃好穿好，若是叶灼落魄了，兴许她们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但最后才发现，她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王爷宠王妃竟是宠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夜间，肖纵从东风园出来，便直接来了桃夭院，而叶灼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来，也早早的就端了张躺椅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盖着毯子抱着暖炉恭候着他。
“王爷安好。”叶灼见肖纵来了，也没动，只是口上意思了一下。
“王妃好大的胆子！”肖纵故作不悦，厉喝一声。
叶灼配合地点了点头，“可不就是大嘛。”
肖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毫无波澜：“起来。”
“好嘞！”叶灼笑嘻嘻地答了一声，便抱着暖炉站起来。
肖纵默默看着她起身，然后便一声不吭地先提步进了叶灼的屋，叶灼亦后他一脚进了屋。
关上门，叶灼走到桌旁坐下，还顺便翘起了二郎腿。
“说吧，想怎么跟我算账？”一进了屋，叶灼便更加猖狂，也不喊什么王爷c妾身。
肖纵默默看着她，过了半晌，才缓缓道：“雪衣的孩子没了。”
叶灼闻言，鼓大了眼睛，“没了！”随后又平静下来，摇了摇头，“啧啧啧，女人狠起来真是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看见是你将她推下去的。”肖纵又道。
叶灼斜觑她一眼，将手中暖炉抱紧了些，叹道：“你看见的是这么回事，心里怕是比谁都清楚真相。”
肖纵道：“是。”
“所以，你准备如何？”叶灼挑眉看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废了我还是留着我让你的宝贝心肝继续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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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衣没有行礼，只是唇边勾起浅笑，虚虚弱弱地说：“近来总觉得头晕，许是屋中炭火太重，便想着出来透透气。”
“说得也是。”叶灼为她拢了拢斗篷，“雪停了就该化雪了，所以天气便更是寒彻骨髓，下人们兴许担心你冷着，便多替你加了炭盆。”
“嗯。”苏雪衣点点头，反过来握住了叶灼的手腕，状似无意地捏着她的脉，“叶姐姐，雪衣想去花园转转，您能陪雪衣去么？”
“妹妹都主动提出了，哪有不答应之理。”叶灼不动声色地将手腕子从苏雪衣手中挣开，然后向边上挪了半步，“走吧。今日我便陪苏美人逛一逛花园。”
苏雪衣半垂眸子，做出羞涩的模样：“多谢叶姐姐。”
叶灼爽朗地笑了几声，“客气！”
一路上，叶灼是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后头则是被小心翼翼掺着缓步慢行的苏雪衣。
冬季的花园其实没什么好看的，除了常青树，便只有覆在院中树枝翠叶上的雪。
因着时常有人打扫，花园中并没有太多积雪，只是零零散散的雪白挂在树梢枯枝上，为光秃秃的枝桠装点。
当然，除了这些无甚看头的东西，花园中还有湖，一方结了冰的湖。
在叶灼记忆中，这个湖，这么些年来，可是害了不少人。
要么是直接淹死人，要么是利用落水害人命。
不过这湖虽是直接或间接害死了许多人，但它的美貌却不可否认。
春来时碧波漾漾，镜水倒映嫩柳，柳枝拂水，涟漪泛泛；夏至时芙蕖出水亭亭立于片片荷叶之间，像是二八少女娇羞掩面；秋分时残荷满湖，却是别有一番风韵；而冬到时，湖水触雪结了冰，晶莹剔透的湖面迎着鹅毛般的大雪，银素铺天盖地，好看得很。
想来，这也是为何，古往今来，富贵人家都喜欢在自家后院挖一个湖出来的原因。
风雅本不用故意附庸，因为有些东西，本就是风雅之物。
譬如这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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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灼正感慨得有劲儿，便闻苏雪衣道：“叶姐姐，我们去亭子里坐坐吧？”
叶灼看了看湖心的小亭，忽然想起先前与肖纵在亭中搂搂抱抱被苏雪衣撞破的场景，不禁弯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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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灼轻轻掺着她，将她引上木桥，走进风亭。
叶灼本想将苏雪衣牵着去坐下，但苏雪衣本人却并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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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苏雪衣，也不知是她当真穿得厚还是真不怕冷，不但没有半点在吹冷风的感觉，甚至还有兴致感叹：“也不知这湖面的冰何时才能化了。”
叶灼此时已经冷得只想蹲下缩成团，苏雪衣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硬是将她手死死拉着，让她响动一下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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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灼就很无奈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矫情，一边回想着苏雪衣的阴招有哪些，一边思考着待会儿若是苏雪衣要故意跳湖她该怎么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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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灼手尚未离开她的肩，她头上的一支簪子便顺溜地从她发髻中滑了下来，并掉在了结冰的湖面上。
“啊！簪子！”
苏雪衣大喊一声，便起身要翻过围栏想下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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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苏雪衣哪里来的力气，与她拉锯几下，竟是生生挣脱，向后仰倒跌进了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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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灼见状，本想下去救她，却是被一道紫色身影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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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纵只用余光瞥了她一眼，便抱着苏雪衣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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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是没想到，苏雪衣是这么打算的。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她刚刚跳下去，他就正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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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苏雪衣早有这样的打算，即便今日她不去东风园，苏雪衣也会自己找上她，然后叫她陪着去花园。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肖纵看见这一幕。
她与苏雪衣推搡拉扯，这般的场景，在外人眼中便会自动变成她在推苏雪衣。
毕竟她是真的坠了湖，而她，也真的有跟她拉扯。
只可惜，这苏雪衣打错了如意算盘。
她千算万算，总归是算漏了肖纵与她之间，只存在这互相利用的关系。
他利用她铲除后院祸害，拔除各方眼线与麻烦，而她，则是利用他在明面上给的宠爱，为所欲为，想弄死谁弄死谁。
但她最终的目标倒不是那些谁，而是苏雪衣。
她叶灼最想杀的，还是苏雪衣，而那些夫人，不过是餐前小点，用来垫肚子的罢了。
分析着利害关系，叶灼倒也不操心肖纵会与她为难。
现在的她对于肖纵来说，还是一枚比较有用的棋子，就算苏雪衣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肖纵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将她废了，或者是灭了她。
所以，她此时也算是有恃无恐了。
“啧啧，好好的礼没送出去，好好的兴致也没了。青芽红朵，回去了。”她一边走一边说，待她说完，已经甩了两个小丫头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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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后才发现，她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王爷宠王妃竟是宠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夜间，肖纵从东风园出来，便直接来了桃夭院，而叶灼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来，也早早的就端了张躺椅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盖着毯子抱着暖炉恭候着他。
“王爷安好。”叶灼见肖纵来了，也没动，只是口上意思了一下。
“王妃好大的胆子！”肖纵故作不悦，厉喝一声。
叶灼配合地点了点头，“可不就是大嘛。”
肖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毫无波澜：“起来。”
“好嘞！”叶灼笑嘻嘻地答了一声，便抱着暖炉站起来。
肖纵默默看着她起身，然后便一声不吭地先提步进了叶灼的屋，叶灼亦后他一脚进了屋。
关上门，叶灼走到桌旁坐下，还顺便翘起了二郎腿。
“说吧，想怎么跟我算账？”一进了屋，叶灼便更加猖狂，也不喊什么王爷c妾身。
肖纵默默看着她，过了半晌，才缓缓道：“雪衣的孩子没了。”
叶灼闻言，鼓大了眼睛，“没了！”随后又平静下来，摇了摇头，“啧啧啧，女人狠起来真是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看见是你将她推下去的。”肖纵又道。
叶灼斜觑她一眼，将手中暖炉抱紧了些，叹道：“你看见的是这么回事，心里怕是比谁都清楚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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