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结局
每天早上起床之后，顾世安习惯去小区楼下的公园里面散会儿步。往常她醒来盛易南已经从城郊带着自己爱吃的枣泥糕回来了，今天早上都喝完了一碗粥，还没见到盛易南人，阿姨一遍擦着桌子一遍说：“今天是不是周一啊，周一早上上班的人多，路上可能塞车了，这就没谱了，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
顾世安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塞车麻烦死了，北京几乎天天塞车，简直就是本世纪上班族一大噩梦。要是赶上早上，就中关村那地儿，运气不好的话，一公里能塞三个小时。还以为二三线城市好一点，没想到回了平城，还是逃不了这个。”
阿姨见她那碗粥已经见了底，试探着说：“要不然今天我陪你去公园逛逛吧，你不能一个人出门，先生要是知道了，又该埋怨我了。”
自从搬到这儿有一次一个人自告奋勇下楼倒垃圾被困在电梯里面整整一个半小时之后，盛易南就再不允许顾世安在没有人陪同的情况下出门，跟阿姨已经强调了无数遍这个问题。
顾世安想起那次被困在电梯里面的经历，也笑了一下，道：“我们今天走楼梯下去，反正就住四楼，还是别贪图那个享受了，到时候又困在电梯里面就亏大发了。”
两个人锁了门刚要沿着楼梯下去，阿姨忽然想起卫生间里还有个垃圾袋没有拿出来，站在上面一级台阶对顾世安说：“卫生间里面还有个袋子，我给拿出去，要不然都该有味儿了。等我一下啊，马上就好。”
她们出门之前没有拿包，阿姨在上衣口袋里掏了好久，都没找到钥匙，渐渐焦急起来：“难道走的时候忘记拿钥匙了，我这个记性也真是的，不会真的没带吧”
顾世安往台阶上迈一步，刚想提醒阿姨再找一找裤子口袋，脚下却已经踩空，身子失去重心，整个人从长长的楼梯上滚落下去。
阿姨大叫一声，看着地上的顾世安脸色已经扭曲，一抽一抽地吸着气，当即三魂吓掉了七魄：“我的天哪！太太，你忍住，我给先生打电话，就给先生打电话！”
盛易南接到电话之后整个人像傻掉了一样，还是电话那头阿姨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先生，我已经打过120了，但是救护车还没有来，现在我怎么办啊？太太流了好多血，她疼死了”
没等阿姨把后面的话说完，盛易南就焦急喊着：“她现在能说话吗？一定要她保持清醒我马上回去”
阿姨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住了，但好在年纪大，很快就反应过来，努力将顾世安的头放在自己双腿上，好叫她躺平些，同时不停跟疼得全身发虚汗的顾世安道：“太太，没事的，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先生也会赶回来，你跟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你先不能睡，你要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你要保持清醒”
盛易南闯了十七个红灯，车子如离弦的箭一样停在了医院楼下。那医院的保安主管认识盛易南，知道这是林高远医生的朋友，于是过来询问：“盛先生，来探望病人？”
他一把揪住保安主管的衣领，也不知道眼前的人说了什么，只是茫然地问：“刚才是不是有一个孕妇被送过来了？那个孕妇呢？那个孕妇呢？”
保安主管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自己好心好意关心一下，却被莫名其妙揪住了衣领，也被吓到了，最后还是匆匆赶来的林高远拉开了盛易南：“在五楼，刚送过来不到半小时。”
顾世安还没进产房，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手因为疼痛胡乱挥舞着，不管医生问什么问题，她都只回答一个疼字。
盛易南一看到她这个情况，发飙了：“你们医院到底在干什么，不能采取一点措施吗？医生！医生！”
林高远看着周围面露难色的医生，对盛易南说：“我们医院最好的产科医生都在这儿了，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是先出去，不要留在这里，免得耽误医生治疗。”
宫缩很快开始，顾世安肚子痛得厉害，抓着旁边一个自己熟悉的手，迷迷糊糊闭着眼睛问：“我要生了吗我要生了吗”
毕竟是一个外科医生，盛易南也没见过产妇生孩子，这下子更是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说些有的没有分散顾世安的注意力：“你跟宝宝都会没事的，不要害怕，我在这里，我会守着你们，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疼了整整六个小时之后，顾世安才被推进了产房。明晃晃的无影灯光下，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就好像是浮动着的幻影，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她身边晃来晃去。一个戴口罩的女医生伸手探进她身下，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疼得浑身哆嗦起来，耳边隐约听见那个人对盛易南说：“情况不是太好，要做好心理准备。”
阵痛是一阵一阵的，不痛的时候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痛起来的时候仿佛下面要被撕裂了一样，顾世安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灼热了旁边盛易南的心。他守在她身边，紧紧抓着她的手，安慰道：“你很坚强的对不对，你不会有事的，我就在你们身边，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还是刚才那个女医生的声音响起来：“胎心不稳，无法生产，我们现在要给产妇输氧，请家属出去等待。”
盛易南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扶出来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觉得自己连站都站不稳了，阿姨在跟他说话，林高远在跟他说话，但是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惶惶不安得厉害。产房里面传来顾世安撕心裂肺的叫声，隔着门板，他似乎都能看到里面那张苍白虚弱的面庞。心里面乱糟糟的，双腿不由自主发软。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助产的女护士急急忙忙跑出来，一把摘下口罩：“孩子的头太大，卡住了，产妇已经处于半休克状态，现在大出血，我们要进行剖腹产，将孩子取出来，请家属签字确认。”
很快有人拿了一张纸来让盛易南签字，他只感觉眼前模糊一片，那张纸上面写了什么一个字都看不清楚，握住笔的手抖个不停，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之后，他才能想起来“盛易南”三个字应该怎么写。
尖锐的哭泣声突然戛然而止，产房里面一片寂静，不再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盛易南将自己贴在门板上，努力想要探知为什么里面没有声音，稍稍靠近一点，却又听到一个清脆响亮的哇哇声骤然响起。
阿姨激动得一拍手掌，欣喜道：“老天保佑，生了，终于生了。听着声音，这么大这么嘹亮，肯定是个小伙子了，恭喜先生，恭喜！”
林高远嘴角露出个欣喜的笑容，他早已为人父，尝过乍为人父时无法言明的欣喜，但是看到眼下这情景，也不由心生几分感动，安慰般拍了拍盛易南的肩膀，道：“母子平安，恭喜。”
盛易南没有时间感受新生命降临的奇异，口中忽然哆哆嗦嗦出一句：“里面为什么没有声音了？”
三年后。
盛易南提着一个黑森林蛋糕刚进门，一个娇小的身影就“咚咚”地跑过来，他弯下腰将小人儿抱起来爱怜地亲了一口，问：“安安今天在学校里面乖不乖，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盛如安带着软绵绵的童音乖乖地回答：“爸爸，我在幼儿园里面很乖呀，老师今天又夸奖我了，还奖励我一个大五角星呢！这个只有我一个人有哦，林林那个小不点都没有！”
一提到这个，盛如安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整个人更加明媚了几分，还不忘得意地指一下自己书包上面挂着的那个五角星装饰物，一转眼看见盛易南无奈地摇头，又撒娇道：“明天我们可以去林林家玩吗？爸爸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我要跟林林一起玩那个大拼图”
盛易南听她这样撒娇心里面一软，道：“安安最近都很听话，爸爸今天奖励你一个大蛋糕，但是你要记住哦，林林比你大，你不能再叫人家小不点了，否则，你可可阿姨就要生气了。”
盛如安人小鬼大，哼出一个不屑的鼻音，软软地道：“可可妈妈才不会生我的气呢，她最疼我了，而且，林林本来就比我小吗，比我小多了，起码小四个厘米！”
自从跟林高远儿子比过一次身高之后，盛如安就为自己比人家高四厘米这个事实激动不已，一见面就要用这个理由压制快要四岁的林林，非让人家喊自己姐姐，让盛易南又好气又好笑。
见爸爸笑了，盛如安更加得意，抱着盛易南的脖子不撒手，一边摇一边继续撒娇：“明天可不可以去嘛，爸爸，我真的好想玩，可不可以嘛”
盛易南浅笑一下，将怀里的人放下地，略微严肃一些道：“安安，忘记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盛如安转动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思考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下来，小声回答：“我太不听话了，把这个都给忘记了，明天我们要去看妈妈的。”
眼前小人儿的神情变化没有逃过盛易南的眼睛，他摸一下盛如安因为愧疚低下的头，道：“好了，今天吃完蛋糕之后早点睡，明天我们去看妈妈好不好？”
盛如安重重点一下头：“嗯。”
第二天，城郊墓地。
一大一小两个单薄的人影立于一座墓碑前，小人影抽动一下自己有些发红的鼻头，鼻音甚重地问：“爸爸，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是吗？”
盛易南一把抱起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的盛如安，道：“妈妈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一直在我们的身边，爸爸的心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周围安安静静的，上午的阳光暖暖洒下来，而墓碑前，一大束白玉兰开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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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世安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塞车麻烦死了，北京几乎天天塞车，简直就是本世纪上班族一大噩梦。要是赶上早上，就中关村那地儿，运气不好的话，一公里能塞三个小时。还以为二三线城市好一点，没想到回了平城，还是逃不了这个。”
阿姨见她那碗粥已经见了底，试探着说：“要不然今天我陪你去公园逛逛吧，你不能一个人出门，先生要是知道了，又该埋怨我了。”
自从搬到这儿有一次一个人自告奋勇下楼倒垃圾被困在电梯里面整整一个半小时之后，盛易南就再不允许顾世安在没有人陪同的情况下出门，跟阿姨已经强调了无数遍这个问题。
顾世安想起那次被困在电梯里面的经历，也笑了一下，道：“我们今天走楼梯下去，反正就住四楼，还是别贪图那个享受了，到时候又困在电梯里面就亏大发了。”
两个人锁了门刚要沿着楼梯下去，阿姨忽然想起卫生间里还有个垃圾袋没有拿出来，站在上面一级台阶对顾世安说：“卫生间里面还有个袋子，我给拿出去，要不然都该有味儿了。等我一下啊，马上就好。”
她们出门之前没有拿包，阿姨在上衣口袋里掏了好久，都没找到钥匙，渐渐焦急起来：“难道走的时候忘记拿钥匙了，我这个记性也真是的，不会真的没带吧”
顾世安往台阶上迈一步，刚想提醒阿姨再找一找裤子口袋，脚下却已经踩空，身子失去重心，整个人从长长的楼梯上滚落下去。
阿姨大叫一声，看着地上的顾世安脸色已经扭曲，一抽一抽地吸着气，当即三魂吓掉了七魄：“我的天哪！太太，你忍住，我给先生打电话，就给先生打电话！”
盛易南接到电话之后整个人像傻掉了一样，还是电话那头阿姨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先生，我已经打过120了，但是救护车还没有来，现在我怎么办啊？太太流了好多血，她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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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了整整六个小时之后，顾世安才被推进了产房。明晃晃的无影灯光下，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就好像是浮动着的幻影，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她身边晃来晃去。一个戴口罩的女医生伸手探进她身下，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疼得浑身哆嗦起来，耳边隐约听见那个人对盛易南说：“情况不是太好，要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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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小人儿的神情变化没有逃过盛易南的眼睛，他摸一下盛如安因为愧疚低下的头，道：“好了，今天吃完蛋糕之后早点睡，明天我们去看妈妈好不好？”
盛如安重重点一下头：“嗯。”
第二天，城郊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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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易南一把抱起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的盛如安，道：“妈妈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一直在我们的身边，爸爸的心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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