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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杨夫人来了

  以后的一段日子,倒也风平浪静。我所顾及的亲妈林雪芳并没在我的视线里出现。

  爸妈因家中有事,回山东老家了,说好了办完事就回来,我喜欢看他们生活在我身边。

  工作室里,韩莹把握设计方向,彭亚柠和冯悦负责设计。余下的接待和采购之类的,就留给我了。大家各司其职,各尽其责,一天天忙碌起来,工作室逐渐步入正轨。

  韩莹既要对设计负责,还要跟着我跑前跑后,和我一起体会到了创业的辛苦。这家伙一天到晚喊累,日日嚷着要求加工资。对此,我笑而不语。她现在的工资是原来的三倍,她是累并快乐着,故作矫情而已。

  杨子洛来找她,他们就趁机偷偷溜出去一会喝杯咖啡。碰上忙着,无法脱身。韩莹就骂我黑心老板,要榨尽她身上的最后一滴血,剥夺她恋爱时间。

  杨子洛在她身边帮忙,既不附和也不反对她,笑眯眯地望着,任她胡扯,半点脾气也没有。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这种情景。

  我这个弟弟,脾性随了爸爸,斯文有礼,长得唇红齿白,有富家公子的从容高贵,没有富家公子的偏执纨绔。把韩莹这个花痴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一天24小时和他腻在一起。

  我曾悄悄对韩莹说:“你别嚣张,嫁到杨家,你要叫我三姐的,小心我给你穿小鞋!”

  韩莹立时兴致不高:“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担心他们家看不上我,尤其是你们的那个妈,眼光高的很。”

  我安慰她:“爱情这东西,谁知道呢?两年前我和萧以恒还行走在不同的轨道里呢!或许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的。”

  韩莹双手合掌,拜了几拜:“请老天爷保佑我们吧。”

  我忍俊不禁,笑着看她表演。正说话间,萧以恒来电话了:“婧儿,几点下班?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欢快地说:“现在就可以下班,你有事啊?”

  “没有,只是告诉你我回家吃饭。”

  “好的,我马上回家,你不用接我。”

  韩莹满眼的羡慕不加一点掩饰,酸酸地说:“少在我面前秀恩爱!”

  等我回到家中,萧以恒还未到。赵翠接过我手中的包,说:“太太,杨夫人在客厅等你。”

  “哪个杨夫人?”我疑惑。

  “斐斐的姥姥。”

  “我知道了。”我心跳顿时加速,心慌起来。虽然表面保持平静,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七上八下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心里惴惴不安,脚步变得沉重起来。萧以恒呢,他什么时候到家?

  大厅里的林雪芳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她四下徘徊着,仿佛在观察我们家的摆设。我想她应该是和我一样忐忑,表面强自镇定罢了。

  看到我走来,她站定了身体。

  “婧婧,回来了?”林雪芳笑着,一脸谄媚,让我极不舒服。

  不知她这半辈子摆了多少回这种态度,才在杨家站稳了脚跟,享受到了贵妇人的生活。比较起来,我还是欣赏刘若梅妈妈,一生活得坦诚磊落。

  “您来有什么事吗?”她不请自来,突兀造访,让我一时不知用什么心态来接待她,胸口堵着一口浊气,语气生硬冰冷,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无视我的姿态仍然笑着说:“我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潜台词是,你丢都丢了,二十几年来不问死活,今天来问候有意思吗?

  林雪芳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恢复平静。

  毕竟,我这个曾经在她眼里一文不值的女孩,如今成了她的亲生女儿,她不尴尬才怪呢!何况,我是一个满身长刺的女儿。

  我们母女一时无语,陷入沉闷的氛围。幸好,赵翠送来两杯茶,缓冲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杨夫人,请喝茶。”

  “好,谢谢。”

  赵翠很快出去了。

  “婧婧,你现在和以恒还好吧?”林雪芳不知是真关心还是没话找话。

  “我们很好啊!”我依然硬邦邦的,带着赌气的成分。

  “那就好,那就好。”林雪芳喃喃自语。

  “您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我想上楼休息一下。”我开始撵人人了,一直处在这种尴尬的氛围,我憋闷的很。

  “婧婧,我”林雪芳欲言又止。

  “您如果想找萧以恒谈公事,去公司找他吧。”我想阻止她说下去,接过话转移话题。

  “婧婧,妈妈对不起你!”林雪芳望着冷面如霜的女儿,脸上渐渐起了羞愧之色。

  我的冷漠和不耐烦,终究让她装不下去了。于是她大叫着我的名字,一把拉住了我,瞬间泪流满面。

  我绷住小脸,强捺翻涌而来的恶劣情绪,扯过她的衣襟就往外推:“这是说哪里的话?您堂堂杨家贵夫人,荆花的副总裁,哪里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只要我没惹你生气,我就很万幸了!我只有一个妈妈叫刘若梅,您自称妈妈,这又从何谈起?”

  林雪芳一脸狼狈和无奈,她望着满腔怒火中烧,一脸排斥的亲生女儿,放下了往日的威风和尊严,眸光中闪出一道母爱的温柔,任凭我无礼撕扯,不做任何抵抗。

  “婧婧,妈妈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吧。”她声音里充盈着哀伤和自责,竟瞬间软化了我的冷漠和恶毒。

  我的委屈和悲伤塞满了胸膛,我已无力承受;眼泪汹涌而来,我已无力阻挡。我马上要崩溃了!

  我却不想让林雪芳看到我的无力和软弱。于是,我丢下她一口气跑到二楼的卧室,关上门,嚎啕大哭起来。

  请晶莹的泪水冲刷一下我阴霾的灵魂,冲掉我被人抛弃的尴尬和不安吧,让我在今日重获新生,不再伤悲和烦恼!

  亲妈当年为了迈入豪门而抛弃了亲生骨肉,我的命好,遇到了刘若梅c候爸和齐爸这些好人。如果反之呢,天知道我今天会在何处?

  我想起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他因为大人的争斗无辜地丧失了生命,我苦命的孩子!

  想起我那未曾谋面的姐姐,英年早逝,留下一个孤苦伶汀的女儿,我可怜的姐姐!

  想起亲妈突然来认亲,杨家人却不知道我的存在,这不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吗?

  思来想去,胡思乱想,我愈加伤心,哽咽难止。

  林雪芳追到二楼,把门敲得震天响。

  “婧婧,别哭了!你出来,听妈解释一下!”林雪芳也在大声哭泣。

  我没有开门,我很累,瘫坐在地上,四肢不听使唤,也没有精神面对她了。

  好在萧以恒赶到家中,他先劝走了林雪芳,然后打开了房门。

  他把我抱在怀里,温言相劝:“想理就理,不想理就打发掉,干嘛这么激动?害自己难受。”

  “她现在来自称妈妈,当年为了那无尽的欲望,竟舍弃亲生骨肉,还瞒住了所有人。”我郁愤难消。

  “对呀哈,你也说是当年,那都是过去了二十年的事了。”萧以恒劝解我。

  “反正被抛弃的不是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服气。

  “那我也说当年吧,在我五岁那年,我妈死了不到三个月,我爸就把继母何清华和两岁的萧以恺领回了家。你说,我那时感觉天塌了地陷了,不为过吧?对一个刚刚失去母爱的孩子来说,那该多么无力又无助!至少,你的童年过得很幸福不是吗?”

  萧以恒语调平静,神色平和。

  我突然想起那位备受他珍惜的王奶奶,年幼的小以恒被亲生爸爸无视时,正是那位老人家给了他最珍贵无私的爱护和温暖。说起来,他受到的伤害比我重多了。

  如今成长为这样一位优秀的男人,他经历的坎坷和要克服的痛苦,比我多得多。他却比我沉稳和豁达有韧性,他值得我学习!

  想到这里,我的委屈和怨气突然少了许多。不为别人,为了眼前这位爱我的男人,我也该坚强一些,从容一些。让我们相互温暖,彼此扶持,相携走过一生吧!

  萧以恒看我情绪稳定了,笑着说:“我就知道我的婧儿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为了奖励你的大气,在非洲的二十位行政人员的西装制服由你的工作室定制了!”

  我懒懒地望他一眼:“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想哄你高兴呗。”

  我白他一眼:“施舍的?”

  “什么话?外包的。”他笑嘻嘻。

  “好吧,有钱谁不挣啊!”我勉强应允,“可是,非洲毕竟气候恶劣,环境不好,你要让萧以恺在那里待多久?”

  萧以恒脸色一暗:“不是我要他去的,是他自己非要去的。”

  “噢?”我不太理解,里面有什么隐情吗?我不便多问。

  因为亲妈带来的情绪波动,让我疲惫不堪。于是我说:“晚上我不想吃饭了,我要睡一觉。”

  萧以恒看我一脸困倦,说:“好吧,等你醒来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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