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静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一觉醒来，我已经脚踏京都的土地了。
进了婧园，妈妈看见我一把抱住我大哭起来：“婧儿，你终于回来了，再不会来，妈妈准备去东北找你。我的宝贝，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磨难等着你？我们不在这里住了，我们回陶城，我和你爸养着你，不能让你再受苦了！这里不适合我们！”
听到妈妈的哭泣，我泪如雨下，随行的他们也脸色灰暗，不知说什么好。
萧以恒隐忍的悲痛一触即发，他噗通一下跪在我妈面前：“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婧儿受罪了，你相信我，谁害了婧儿，这一次我一定把他找出来，给她一个说法！”
妈妈哭着说：“我知道你对她好，也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是我不能因此就让婧儿把命丧在京都。既然我养了她，就会对这个女儿负责一辈子，人的一生，荣华富贵固然重要，命更重要，没了命，别的都无从谈起。”
萧以恒声音暗哑：“妈，对不起，今后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妈妈坚持着：“对不起，以恒，我是真怕婧儿有什么闪失，不光对不起她，我还对不起她的生身父母。你让我们回陶城吧，让她过一段安稳的日子，我只要每天看到她活蹦乱跳地在我面前就可以了。对了，你今天为什么不把她送医院，还把她带回家里，她都这个样子了，你就不给他检查检查？”妈妈说完哽咽不止。
萧以恒顿时慌了：“妈，你听我说，婧儿这样，我不想被人看到，我会叫医生到家里来的。”
他冷脸如霜，转头对郑源恶声恶气地说：“赵医生呢，怎么还没到？！”
郑源急忙打电话：“赵毅，你走到哪里了？限你十分钟赶到婧园，否则后果自负！”
妈妈不好说什么了，停了一下又说：“以恒，你起来吧，我不想埋怨你，但我也不想女儿死在你的恩怨里，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不是随口说说，我是真的想带婧儿回去。”
萧以恒一脸悲戚，但言辞温柔：“妈，这事咱们慢慢商量，先让婧儿恢复好身体再说，好不好？”
这时，爸爸走过来，看到我面容憔悴，衣衫褴褛，马上也心疼不已：“有什么话进屋再说，老婆，你没看见婧儿需要休息吗？”
这样，妈妈才放开手，让萧以恒把我抱进了我们二楼的卧室。
接着，萧家的家庭医生赵毅匆匆赶来，仔细地为我做了全身检查。
他看我神志清醒，思路清晰，一脸的惊喜：“刘婧，你能恢复这么快，真是奇迹！”
我看四周无人，偷偷问他：“赵医生，我怎么啦？”
他愣了一下，明白我恢复记忆后，又失去了那段糊涂的记忆。他看了看我说：“不知该不该告诉你，两个月前，你发生车祸，严重脑震荡，胸前两根肋骨骨折，失血严重，输了好多血才抢救过来的。”
我默默点点头：“噢，那么严重啊！”
“当然，这次车祸你虽然捡了一条命，但头颅中有淤血，手术清除了大块血瘀，但仍然有小部分血瘀没有清除干净，它们压迫着你的脑神经，造成了你的部分记忆丧失，只残存了十岁以前的记忆，只认识十岁以前的人，其余的脑存量都暂时消失，这在医学上叫应激性记忆障碍。”
“我说呢，我都不记得我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冰天雪地里。”
“你能告诉我你醒来后发生了什么吗？”
“我醒来后躺卧在一个铺满厚厚积雪的峡谷里，浑身冰冷，头上有淤血，然后我躲过了两个人的追踪，连滚带爬地找到了一户人家，昏倒在人家门口。”
赵毅唏嘘不已：“刘婧，你真是命大，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这次是因祸得福了！我分析可能你在不经意间，脑袋受到了什么的碰撞，万幸的是，不但没让你再出意外，反而撞醒了你的记忆。”
我苦笑一声：“那真是万幸。”
赵毅低声说：“我听说在你失踪的这几天里，萧总都快疯了，不吃不喝，把身边的人骂了一个遍，说如果找不到你，你家的保姆和司机一律开除！你还记得你怎么出去的吗？”
我摇摇头。
“那他们怎么找到我的呢？”
“据说因为你失忆了，怕你走丢，萧总在你手腕处装了一个跟踪器。”
我举起右手：“是这个吗？”
赵毅端详那个手镯一样的东西半天：“大概是。”
我本来想从赵毅这里多打听一点我失忆后的情形，偏偏萧以恒走近我们：“检查完了吗？完了就出去，她现在很虚弱，说不了太多的话！”
赵毅不敢直视萧以恒的黑脸，看着我说：“身体基本没什么内伤，腿部有淤青，脚部有冻伤，养几天就无大碍了。不过，脑部最好去医院做个ct检查，看看情况究竟如何？”
萧以恒冷然脸说：“知道了，你出去吧。”
赵毅走了，萧以恒和我面面相觑，我们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他眉心紧蹙，默默在我面前坐下来，那股久违的寒气直逼过来，让我说不出的压抑。
因为我脑海里出现了他和谭佳媱缠绕在一起的情景，赶都赶不走。
“谭佳媱很漂亮。”打破僵局，我没出息地说了这样一句话，说完就后悔了。
萧以恒脸色更阴郁了，半天没说话，闭上眼，右手捏了捏鼻梁，然后抬起头来，直视我的眼睛：“婧儿，你相信我对不对？我希望你能听我解释。”
我不忍看他深邃的目光中蓄满的忧伤，也摆脱不了他看谭佳媱时不一样的眼光。于是，我谈谈地说：“以后吧，今天我累了。”
萧以恒一把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喃喃自语：“婧儿，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会受不了的，你不如像以前一样教训我，大声和我吵架。”
我泪流双行，默默无言，任凭他抱着，身子僵硬地挺在那里。
爱无端，恨无言，爱恨在时间和空间里起伏转换，我已记不起那一句是最初的誓言。萧以恒在我心中是守护爱神的使者，他对杨紫斐五年的坚守让我动容，但他和谭佳媱的床戏却狠狠打击了我的痴念，粉碎了我对爱情的憧憬。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他和谭佳媱分明是最般配的一对，可是，我的心和理性却不在一条道上，那份对他无限留恋的情愫在心中荡漾着，难以拿捏。
正在我的心翻腾纠结不已时，妈妈端着一碗粥走进来：“婧儿，喝点粥吧。”
萧以恒不得已放开了我，脸色凝重看着我喝下了两口米粥，就转身走出去了。
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我的心一沉，一股闷气堵在胸口，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妈，我不想吃了。”我闷闷地说。
“婧儿，我想带你回家过年，你说好不好？”
我不置可否：“妈。你决定吧。”
“那行，你先养几天，我让你爸定好火车票，我们二十八回陶城。”
妈妈是听说了什么吗？为什么这次一反常态对萧以恒如此态度？她向来对自己的女婿是满意加赞赏的。
或许，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也不错，留出空间，让彼此想清楚——我们这份悬殊太大的婚姻是不是该存续。想想看，我的诸多磨难，好像都和我的不自量力有关，我因为贪心，把自己置于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包括这次的历险，也是这样吗？会是谁呢？是我眼前飘过一个身影，却不敢确定。她像女神一样存在，会做这样残忍的事吗？
“妈，我不是失忆了吗？”我问，“是谁把我带出了婧园？”
妈妈一脸自责：“当天你在画画，谭佳媱来了，她要带你出去玩，我本来不想你出门，她说多出去见见世面对你恢复记忆有好处，我才答应了，要知道有这样的恶果，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出去了，我就没回来吗？”
“谭佳媱说晚饭前就把你送回来了，她看着你走进婧园的。萧以恒看了门口的监控视频，确实有你下了谭佳媱的车子，进入婧园的身影，可是我们却都没看到你。”
“谭佳媱怎么说？”
“谭小姐痛哭流涕，后悔自己没把你送到我面前，说自己肠子都悔青了。”
“萧以恒呢？”
“他当时在浦州，听说你失踪了，连夜赶回京都，搜素你的信号，你身上的信号时有时无，但基本能确定，你乘火车去了东北。因为紧急，他都没来得及报警，让魏鹏开着直升机直接追了过去。幸亏你福大命大，不然，妈妈也不想活了。”
我搂住妈妈，把脸贴在她痩削的脸庞上：“妈，不要想太多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妈妈轻抚我的脸蛋，探询地问了一下：“你开车向来小心，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赶紧回答：“妈，没事，那天只是意外。”
妈妈意味深长地瞧了我一眼，不再深究：“好吧，妈不问了，幸亏你还活着。”
“你放心，我会活得好好的，我还要给你养老送终呢！”
“妈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要我乖女儿幸福就好。”
“我会的。”
正当我们娘俩谈兴正浓时，门被推开了，来的是我亲妈林雪芳。顿时，我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此时此景，我并不想见到她。心中翻涌着诸多不快，她的到来，无疑更增添了复杂的烦恼。
林雪芳好像哭过，脸有泪痕，她无视我的漠然，亲切地问候着：“婧婧，怎么样？”
“我没事，让你挂念了。”我淡淡回答。
“我看你瘦多了，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买来。”林雪芳母爱满满。
“不用了，家里什么都有。”我还是不习惯她的温情。
林雪芳慢慢走近我，伸出右手想我受伤的半边脸，我不自觉地转了一下头，她也不在意，又伸出左手，在我那边脸上摩挲着，我便不好意思拒绝了，她一边一边流着泪：“我可怜的女儿，你又受苦了，一切根源都在妈妈身上，你如果在妈妈身边长大，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害你了。现在，你遭一回罪，就是在妈妈心口上戳一刀啊！妈妈心疼得吃不好睡不着啊，你说，妈妈怎么办才好啊？”
我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出来了，静静地滴落在林雪芳的手背上，她浑然不觉。我不知该对亲妈说什么，埋怨不好安慰也不行，只好默然不语。
妈妈看我一脸无序，轻轻拉过林雪芳，温言道：“别哭了，孩子刚回来，身体不好，你一哭，她该伤心了。”
林雪芳看了我一眼，见我果然泪流满面，就止住了哭声，脸上堆起笑容：“你看我，只顾自己悲伤，忘了婧婧的心情了，都是妈妈不好。”
妈妈替我回答：“你的心情孩子能理解，她不会怪你的，走，我们出去说会话，让她自己歇会。”
妈妈牵着林雪芳出去了，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轻松下来。闭上眼想休息一会儿，心潮汹涌澎湃，一时竟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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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婧园，妈妈看见我一把抱住我大哭起来：“婧儿，你终于回来了，再不会来，妈妈准备去东北找你。我的宝贝，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磨难等着你？我们不在这里住了，我们回陶城，我和你爸养着你，不能让你再受苦了！这里不适合我们！”
听到妈妈的哭泣，我泪如雨下，随行的他们也脸色灰暗，不知说什么好。
萧以恒隐忍的悲痛一触即发，他噗通一下跪在我妈面前：“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婧儿受罪了，你相信我，谁害了婧儿，这一次我一定把他找出来，给她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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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儿，我想带你回家过年，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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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不是失忆了吗？”我问，“是谁把我带出了婧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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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了，我就没回来吗？”
“谭佳媱说晚饭前就把你送回来了，她看着你走进婧园的。萧以恒看了门口的监控视频，确实有你下了谭佳媱的车子，进入婧园的身影，可是我们却都没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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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以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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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意味深长地瞧了我一眼，不再深究：“好吧，妈不问了，幸亏你还活着。”
“你放心，我会活得好好的，我还要给你养老送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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