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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三章 漪錵坠(十一)

  天边雷声轰鸣。

  凌笙手里的剑越来越近。

  帝君没有还手,他仍在自顾自地说道:“哥哥,小的时候,你很疼我,我在院子里的花架下对着星星发过誓,此生此世,绝对不会动手伤你。遵守誓言并不是我的强项,但是对于你例外,因为你是我的哥哥,最疼爱我的哥哥。”

  凌笙没有理他,长剑迎面劈来,越来越近。

  突然之间,长剑停了下来。

  凌笙瞪大了眼睛。

  夏溪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天上的诸神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唯独帝君仍然站在凌笙面前,冷冷地看着他,轻声道:“我说过,我不会动手伤你。”

  “叮”地一声,凌笙的长剑落在低山,他低头,看着胸口处尖锐的冰凌,不敢置信地回头。

  身后,雪姬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手里的冰凌变成了血红色。

  凌笙不敢置信地说道:“雪姬,是你,是你,居然是你。”

  雪姬冷冷地回答道:“是啊,大人,是我,是我,从来都是我。”

  很多年前,凌笙进山狩猎,在一片霜雪中捡到了这个孩子。那个时候的她脸色泛黄,满是雀斑,像是一只丑陋的鸭子,他将那个孩子抱到天上,亲自抚养。许多年后,那个被所有人嘲笑的丫头出落得倾国倾城。并且成为了天界司雪仙子之首,凌笙一直视她为最亲近的心腹,

  可凌笙不知道,早在他遇见雪姬之前,早已有了另一个故事。

  雪姬六岁便遇见了在雪山之顶打猎的帝君,一见倾心。凌笙幼年的时候与帝君几乎一模一样,凌笙入山的时候,雪姬误以为那个人是自己是自己倾心的人,所以故意撞了出来。凌笙带雪姬上天之后,雪姬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也许对于雪姬来说,数百年的朝夕相处抵不过最开始的怦然心动吧。

  漪錵坠是天地之间的至宝,就算是帝君也无法察觉到它的位置。然而,凌笙从一开始便忽略了雪姬。

  天边突然下起了大雪,纷飞的素雪很快将冰凌上殷红的鲜血覆盖了。

  雪姬的力量远比凌笙想象中要强大许多,冰凌所留下的是一道致命伤。

  凌笙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漫天的风雪中,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大雪山。

  “从此以后你便跟着我吧,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摇摇头,只是低着头看着手里脏兮兮的布娃娃。

  凌笙看了看漫天的大雪,喃喃说道:“既然是在大雪之中遇见你,便给你取名为雪姬吧。来,雪姬,跟着我回天界吧。”

  “好。”女孩在雪地里乖巧地点了点头。

  凌笙与雪姬因为这大雪结下的缘分,最终在这纷纷扬扬的大雪中结束了。

  “我要死了吗?”凌笙看着阴沉的天空,心里满是不甘,“可是我还没有见到初晴,我的初晴。”

  夏溪颖吐了一口寒气,大声说道:“你还没死呢,撑住啊,我马上带你去见你的初晴。”

  凌笙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漫天的飞雪,看到了自己胸口止不住的鲜血。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夏溪颖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

  “夏溪颖,谢谢你。”凌笙虚弱地说道。

  夏溪颖擦了擦额角的汗,喘息着说道:“先别急着谢我,等你好了。和你的初晴一起来谢我吧。”

  凌笙摇摇头,微弱地说道:“我好不了了。”

  夏溪颖沉默了片刻,他不知说什么是好,那冰凌正中要害,毫不留情。如今的凌笙多半已经是处于回光返照的状态了。

  漪錵坠在雪地里散发这暗金色的光芒,有了这个坠子,天界的人一时半会追不上他。

  “十年前,我因厌烦天界日复一日的光景。所以私自下界,我是天界的亲王,他又是我的弟弟,所以我随时出入人间也不会有人来追究我的责任。可那一天不同,那一天,我去了界山。那是我第一次去界山,也是在那一天,我遇见了柳湖边遇见了坐在界树下看书的初晴,她穿着一身浅红色的襦裙,坐在界树下的青石板上,一页一页地翻着手里的书籍,界树的叶子纷纷落下,洒在了她的衣摆上,书页里,可她没有察觉,仍是静静地坐在石板上看着书,阳光洒落在湖面上,就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一般。”

  “从那以后,我便会经常偷偷地跑到界山去,我有漪錵坠,天下没有结界能够拦住我,而且无论是他还是界山都没有发现我,我和初晴在界树下相识相恋。一起数着树叶变黄c结果的日子。青石板下的那本书逐渐泛黄,日子也一天天地在手心中流过。你知道吗?那种笑着看流年流淌的日子真的很幸福。”

  夏溪颖觉得眼睛有点发酸,他听着凌笙在他耳边一句句地说着昔年的往事,可越完美的爱情,越完美的幸福到了这一刻就显得越残忍。

  夏溪颖觉得眼前一片雪白,放眼望去,一片雪海茫茫。

  夏溪颖体力消耗严重,他在亲王府受的伤本来并没有全好。又在天界拼死就下了凌笙受了不轻的伤,而此时越接近兰椛镇,大雪越大,天气越寒冷。有了漪錵坠,帝君确实不知道她们的具体位置,但是帝君一定知道,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便是兰椛镇。

  夏溪颖一个踉跄,跌倒在了雪地里。

  “我靠。”夏溪颖大骂一声,从雪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来不及检查自己的伤势,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抱起凌笙。

  凌笙的呼吸已经停止了,胸口处巨大的伤口仍在不停得留着鲜血。夏溪颖被吓得不轻,大声喊到:“喂喂凌笙,你别死啊,你不是要见你的初晴吗?我我靠。”

  夏溪颖无奈,他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雪又这么大,木安安也不在他的身边,他一个凡人,想要跨过这雪地简直是痴人说梦。

  “怎么办?怎么办?”夏溪颖急的不行。

  雪地反射着天空的阳光,刺得夏溪颖眼睛发酸。夏溪颖伸出双手,遮住那刺眼的光线,隐隐约约中,他仿佛看到了雪海之中有人影缓缓而来。

  夏溪颖仔细地看了看,发现来人居然是木安安。

  “安安,安安,这边。”夏溪颖拼命地招手。

  “溪颖。”木安安自然也发现了夏溪颖,他迈着短腿,飞快地跑了过来。

  “溪颖,你怎么了,怎么吐了这么多血啊?”木安安看到夏溪颖受伤,急得不行,急忙从身体里掏出了几颗红色的药丸。

  夏溪颖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没事。你来了便好,快带我们去找初晴。”

  木安安皱了皱眉,站在原地没动。

  夏溪颖疑惑,问道:“怎么了?你傻啦。快点啊。”

  木安安顿了顿,说道:“溪颖,初晴她她死了。”

  雪地里的凌笙猛然睁开了眼睛。

  “带我去找她。”凌笙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波动,也许,到了最后,最重要的人没有了,他便也不再有任何奢求了吧。

  木安安从身体内取出了初晴的尸首。

  初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凌笙沿着雪地爬向前去,抚摸着女子的脸颊,笑道:“我记得,第一次见她,她也是穿着这样淡红色的衣服。”

  夏溪颖叹了一口气。

  凌笙倒在初晴的怀里,久久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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