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秘密
心惊胆战狂奔出城外的八水一路上来不及在脑袋里理清为何没有追兵的缘由，因为身着拖沓厚重的白无垢的新娘此刻正狼狈的在离城外十几里远茂密的森林中气喘吁吁。
若不是因为自己现在特殊的处境，真的很想悠闲自得的好好游历一番物产丰富环境幽美的鹿儿岛。
为婚礼专门梳起的岛田髻因自己一路的狂奔而有些松散，八水身上的衣物早就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有些难受，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汗水，发现袖子上蹭出一片花色。
不用照镜子也可以想象出自己现在狼狈不堪的鬼样子。
八水扬起头望了一眼看不到顶的参天大树，警惕地环视了一圈灌木重生的四周，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还未来得及享受片刻休憩，却被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再一次将自己的心脏疯狂加速。
头顶蓦地窜飞过几只受惊的鸟儿，那些在森林中借势隐蔽身形，缓缓靠近的萨摩兵还是被八水发现了踪迹。
愤恨地唾弃了一声，咬咬牙再次提起碍手碍脚的婚服在 杂草丛生的林中艰难的迈开双脚。
应该快到九桥广元说的那个地方了吧！
从身后的灌木丛里悄然无息的伸出的火枪，直指前方那抹毫不知情的白色背影。
几声枪鸣在深幽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西南方向的一处空地上，听到枪声的冲田总司和斋藤一对视的目光中皆是心惊，不约而同想要前往枪鸣之处时却被悄无声息从前方款款走出的一名与雪村千鹤相貌极为相似的少女拦住了去路。
微眯的双眸警惕地注视着可疑的少女，冲田总司只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冲田总司冷声道。
而从少女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斋藤一的左手便紧握刀柄不曾松开，冷静沉稳的他气息陡变。
少女掩袖轻笑：“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大人，别来无恙啊！”
所有的记忆被拉伸，冲田总司微微偏着头，盯着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与他们碰巧相遇的少女。
“南云熏”
应该不是碰巧相遇这么简单吧！
“能被冲田总司大人记住，是妾身的荣幸。”
“所以，你现在有什么企图？”
注视着表露出极不友好态度的新选组的天才剑客，南云熏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想必二位不远千里从京都而来，就是为了新选组局长助勤川山八水，而不幸的是，那位大人此刻正处于性命危难之中”
斋藤一快速拦下有些失控的冲田总司，他凝视着前方的少女，清冽的双眸划过一丝冰冷，道：“你前来告知我们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是以新选组助勤川山八水同族的身份向二位通风报信，如果再继续耽搁下去，哪怕是上一任南之鬼族首领早已指定给那位西之鬼族的未婚妻，川山八水也不能逃脱悔婚的惩罚风间千景一定会杀了她”
一丝愕然涌上那张俊美疲倦的面容上，冲田总司难以置信地盯着说话之人。
同族？面前的南云熏也是鬼族么？
还有，什么叫早已指定给西之鬼族的未婚妻？
他不信。
又一声两声枪鸣，冲田总司握紧刀柄毫无犹豫地向发出枪鸣之处飞奔而去。
“总司！”急唤出声的名字却随着身影的消失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那斋藤大人，妾身先告辞。”
秀丽蹁跹的少女微微一笑向斋藤一微微颌首，转身缓缓走向林深之处。
而此时的八水有些难受，身体内的某样东西在缓缓流逝。
她不相信口口声声称呼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秋山绫为未婚妻的风间千景，此时居然决绝冷漠的将手中名为童子切安纲的长刀深深的刺进这副身体中。
白无垢上，被鲜血晕染开了大片。
在风间之前，击杀不知道为何冒出这么多可以在白天行动的罗刹的少女几乎消耗殆尽了大半的体力。而此刻的八水无力地依靠在身后的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从嘴里咯出的一口血滴落在胸口的衣襟上，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少女狼狈不堪的面容，她低下头痛苦地盯着被自己紧握在手中，故意偏离心脏却刻意捅伤了自己肺部的长刀。
多么透彻的痛
不是一刀致命，而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八水冷笑着，她缓缓抬起头，对上风景千景那双凝聚了太深的恨意犹如寒冰的双眸。
杀了她八水又有什么用，真正的秋山绫早就死了！
风间抽出对方体内的长刀，带血刀刃泛着微微淡紫色的寒气，他面无表情凝视着面前气若游丝的少女:“这把刀名叫童子切安纲，由伯耆国的刀匠安纲打造。源赖光用此刀斩杀大江山中名叫酒吞童子的鬼神之后，由此而得此名。不过本大爷从没想过，刚得来的这把名刀第一个沾上会是你秋山绫的血”
“啧”八水捂住缓缓流血的伤口，倔强地嗤笑道，“弑鬼么”
“秋山绫，你背弃鬼族道义，忤逆鬼族先辈的遗愿，今日，我就替鬼族清理门户”
沉默不语的少女低沉的嗤笑声在风间千景面前逐渐放大。
少女此刻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在风间千景眼里却是充满了对他无尽的嘲讽和怜悯。
带着浓浓血腥味的风刺激着冲田总司和斋藤一的神经，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这么远的距离还是如此浓烈。
那神色紧张的二人握紧刀鞘，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风间千景冰冷的目光俯视着此时跌坐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秋山绫。散乱的发梢沾上了血迹，垂落下来遮住了少女的面容。
风间千景问自己，此时此刻他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这名曾以为可以和自己相伴一生，成为他重振鬼族的最有利的选择和最坚实的后盾。
“风间”
意识渐渐模糊的八水无力的捂住被长刀刺伤后，逐渐感觉到伤口开始火辣辣的灼痛，在意识到这就是风间千景手中童子切安纲造成的伤痛后，八水血迹未干的双唇缓缓张开。
“我根本不是秋山绫”
八水看了一眼躺在不远处早已没了气息的九桥广元，眼泪夺眶而出，“我只是苟且偷生在秋山绫体内的一缕孤魂真正的秋山绫，在南之鬼族被灭门那晚就已经死了。”
绯色瞳仁紧缩，风间千景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惊，可是随后便镇定下来，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传入八水耳中。
“你当我是傻子吗？为了欺骗我，这样的天方夜谭你也能编出来，你以为告诉我这个，就能得到我的饶恕？”
无力却有些偏执的嘲笑声让风间千景紧握刀柄的手着重了几分。
“越是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人越是听不得他人的言语风间，我真是可怜你可怜你这辈子都没有爱与被爱的权力”
苍白的嘴唇一字一顿地讽刺着高举着佩刀，目光越来越阴鸷的风间千景。
「秋山绫，你给我了重生的机会，可是我却被口口声声说要娶你为妻的男人剥夺生存的权力。
九桥广元，你为我挡下一切危险，我却不能为秋山家手刃仇敌，也害你丢了性命」
活着是一种希望，也注定要承受痛苦。
既然如此，那不如死去，无悲无痛，无忧无喜。
高举佩刀的手臂断然挥下，八水认命般地闭上双眼，迎接斩断她与这时代一切关联的致命一击。
“八水！！！”
耳边传来熟悉又怀念的声音。
悲切，痛苦。
身侧飞快越过的人影带起一阵疾风。
“叮——！！”
空洞的眼神仰视着横刀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
是谁？
“真有本事，居然能够找到这里。看来称你们这群人为幕府的走狗，还真是十分贴切。”
凉薄的声音在冲田总司听来格外刺耳，他凝视风间千景阴戾目光的双眸杀气腾腾。
“你有什么资格对新选组评价！你又有什么资格伤害八水！”
不给对方任何喘息机会的三段突刺，每一招都凝聚了冲田总司无法言喻的仇恨和杀意。
风间千景冷笑着，轻松自如的应付新选组所谓的天才剑客的攻击。这种水平剑术，在他眼里，也只有死在他的刀下这一种结局。
敏捷地捕捉到对方防御的空荡，一招将其致命的寒光在轻视对方的眼眸中顿在半空。凭空出现的那双深邃凌冽的眼眸深处犹如吞噬一切的深渊。
斋藤一毫不犹豫地选择主动出击，刺向风间千景的刀尖招招致命。
这是一场胜不在人数，而是剑术的战斗。
冲田总司和斋藤一输了。
在被风间千景毫不费力一个转身将斋藤一踢到在地的那一刻，斋藤一就已经输了。
在被风间千景挑飞了手中的长刀，当锋利尖锐的刀尖贯穿了这个沾染鲜血的白无垢，面对为自己挡下这致命一击的少女时，冲田总司就已经输了。
八水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想要对面前悲痛欲绝的冲田总司说些什么，唇齿轻启却涌出满口的鲜血。
绯色的双眸失神的看着为冲田总司奋不顾身挡下他佩刀的少女，风间千景怀揣着难以言喻的心情抽回长刀，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无人注意到八水是何时冲过来的，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保护了她想要保护的人。
残破不堪的身体就像凋零的落叶，缓缓倒下。
雨，从开始的淅淅沥沥滴落在树叶上的清脆缓缓变成哗哗啦啦沉重的拍击。
斋藤一将早已浑身冰冷的九桥广元安葬在原地，虽然不知他为何死去，但是对于八水来说，九桥广元也算是亲人了。将手中的最后一捧泥土安置在那座孤坟后，斋藤一回过头，望了一眼跪在雨中怀抱着因失血过多而导致昏迷不醒的八水冲田总司。
斋藤一握紧手中的泥土，垂首不语的男子在雨水的掩饰下无声地留下眼泪。
“现在最好先回城找大夫”斋藤一走到冲田总司面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平缓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缓缓站起身的冲田总司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将身体开始有些发烫的八水稳稳地抱在怀中后迈开有些不听使唤的双腿向前方走去。
雨越下越大。
冰凉的雨水浸透了全身，渗进皮肤缓缓聚在跳动的心脏深处，凝结成冰。
天雾九寿悄然无声地落在独自站在断崖边的风间千景身后。
“不管怎样，秋山绫毕竟是南之鬼族风间这次你真的做的有些过分”
冷峻的脸庞划过一滴水珠，在下颚停顿了一下无声地滴落在地上。
俊美的容颜勾起一丝自嘲。
什么叫可怜他风间千景没有爱与被爱的权力？
不知为何，风间千景脑海中出现一个很久之前的画面，那场琴瑟绕梁让自己心中震撼许久的情景。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会想起那名叫伏羲的女人？
“回去吧！”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风间千景转身离开断崖，“以后不要再提起秋山绫，对于我而言，她已经死了。”
死在他那把童子切安纲的刀下。
在八水的记忆中，九桥广元一直都是个让她喜忧参半的男子。
作为朋友，他却不站在她的立场，坚持着身为南之鬼族家臣的职责和义务。
作为家臣，他却不顾违背鬼族道义，插手新选组，只为了替八水了却心愿。
直到最后，九桥广元先是替八水挡下萨摩那些罗刹兵的子弹，后来又在八水和风间千景的战斗中替她挡下致命一击。
强撑着身体的九桥广元在最后发不出声音的嘴型中，告诉悲痛欲绝的八水——
「我终于实现自己的梦想，保护了我想保护的人。」
还有那句，无人知晓的——
他九桥广元好像喜欢上了名叫八水的女子。
眼睁睁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八水终于明了，她一直都在质疑和疏离的九桥广元，却是一直默默地用他的方式守护着自己。
紧闭的眼角缓缓滑落着泪水。
三天后，在昏迷中依旧清晰记得那日露出此生足矣神情的九桥广元是如何替自己挡下致命攻击的场景的八水，缓缓睁开双眼。
雨，断断续续地连下了三天三夜。
没有点灯的房间有些阴暗。
八水缓缓转过头，看到了靠坐在墙边浅睡中的冲田总司。
或许真的太累了，直到八水换上替她准备好的那套男装，悄悄拿起御伽噬魂刀离开房间时，冲田总司都没有醒过来。
“你去哪儿？”
回廊上顿住的脚步，却没有转身的意思。
嗅到一丝浓浓的药汤味，八水不敢面对刚刚为她熬好了药送过来的斋藤一。
“呐，一君”八水隐忍哭声，缓声道，“我要离开这里了”
雨水敲打着屋顶上的瓦砾，发出急促清脆的声响。
斋藤一清冽的双眸微凝，他听得出八水并不是在开玩笑，那种无可奈何或者是痛心欲绝的声音让面前单薄的背影更加无助和绝望。
“你要去哪儿？”
没有表达自己同意或者不同意，再一次决然地问着少女的下一步的选择。
“我”
“八水！！！”
瞬间落入温热的怀抱中的八水怔在原地。
“对不起，我刚刚睡得太沉，居然没有发现你居然离开了”
冲田总司从身后将八水紧紧环住，失而复得的男子将脸颊深埋在少女柔顺的秀发中。
有力挣脱对方的环抱，八水在冲田总司的讶异中转过身，微笑着说道：“这么久以来，八水感谢新选组各位的厚爱和信任 现在，我陆八水要离开了”
二人惊诧不已的注视着面前神情有些奇怪的八水，接下来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那二人露出从未有过的难以置信。
“我不是秋山绫，也不是川山八水，我只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有幸重生在秋山绫身上的一缕孤魂”
有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就不会是秘密。
如果有人心甘情愿替你至死保守，所谓的秘密也会被时间封存，如同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时代一般。
冲田总司强撑着笑脸，笑眯眯地注视着八水：“是不是因为我和一君来的太晚，你不高兴了？”
“想离开新选组有千万种理由你的这种我不能接受。”斋藤一定住心神，将手中的药碗递到八水面前，“把药喝了！”
“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被手打落的药碗重重的掉在回廊上。
如果她八水还要继续留在新选组，她真的不敢想象未来还会有什么困扰来麻烦新选组所有人。
情绪有些激动的八水倒吸一口凉气，右肺的伤口似乎因刚刚的大幅度的动作裂开了，被童子切安纲重伤的地方依旧火辣辣的疼痛。
不自主地捂住伤口，手心触摸的地方渐渐被鲜血渗透。
“总司，你把八水带回房间，我去请大夫。”
疼出一身冷汗的八水无奈地反驳着：“有没有好好听人说话啊？”
“再任性下去，我会生气的。”冲田总司微眯双眼，嘴角轻扬的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不管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我冲田总司都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没有！”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去找大夫的斋藤一听不出语气的回答少女。
看似无稽之谈的言语，却让冲田总司和斋藤一心中依然存在一点难以置信，当他们仔细回想从第一次遇到少女时的场景，以及平日里的接触，真的会发现她与这个时代女子的不同。
孤僻喜静的性格。
偶尔吐露的新鲜怪异的词语。
会很多这个时代女子甚至是男子都未接触过的东西。
更明显的是她的饮食习惯
一个不喜爱日本酱菜c生鱼片c寿司和饭团的少女。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越来越不可思议。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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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因为自己现在特殊的处境，真的很想悠闲自得的好好游历一番物产丰富环境幽美的鹿儿岛。
为婚礼专门梳起的岛田髻因自己一路的狂奔而有些松散，八水身上的衣物早就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有些难受，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汗水，发现袖子上蹭出一片花色。
不用照镜子也可以想象出自己现在狼狈不堪的鬼样子。
八水扬起头望了一眼看不到顶的参天大树，警惕地环视了一圈灌木重生的四周，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还未来得及享受片刻休憩，却被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再一次将自己的心脏疯狂加速。
头顶蓦地窜飞过几只受惊的鸟儿，那些在森林中借势隐蔽身形，缓缓靠近的萨摩兵还是被八水发现了踪迹。
愤恨地唾弃了一声，咬咬牙再次提起碍手碍脚的婚服在 杂草丛生的林中艰难的迈开双脚。
应该快到九桥广元说的那个地方了吧！
从身后的灌木丛里悄然无息的伸出的火枪，直指前方那抹毫不知情的白色背影。
几声枪鸣在深幽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西南方向的一处空地上，听到枪声的冲田总司和斋藤一对视的目光中皆是心惊，不约而同想要前往枪鸣之处时却被悄无声息从前方款款走出的一名与雪村千鹤相貌极为相似的少女拦住了去路。
微眯的双眸警惕地注视着可疑的少女，冲田总司只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冲田总司冷声道。
而从少女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斋藤一的左手便紧握刀柄不曾松开，冷静沉稳的他气息陡变。
少女掩袖轻笑：“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大人，别来无恙啊！”
所有的记忆被拉伸，冲田总司微微偏着头，盯着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与他们碰巧相遇的少女。
“南云熏”
应该不是碰巧相遇这么简单吧！
“能被冲田总司大人记住，是妾身的荣幸。”
“所以，你现在有什么企图？”
注视着表露出极不友好态度的新选组的天才剑客，南云熏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想必二位不远千里从京都而来，就是为了新选组局长助勤川山八水，而不幸的是，那位大人此刻正处于性命危难之中”
斋藤一快速拦下有些失控的冲田总司，他凝视着前方的少女，清冽的双眸划过一丝冰冷，道：“你前来告知我们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是以新选组助勤川山八水同族的身份向二位通风报信，如果再继续耽搁下去，哪怕是上一任南之鬼族首领早已指定给那位西之鬼族的未婚妻，川山八水也不能逃脱悔婚的惩罚风间千景一定会杀了她”
一丝愕然涌上那张俊美疲倦的面容上，冲田总司难以置信地盯着说话之人。
同族？面前的南云熏也是鬼族么？
还有，什么叫早已指定给西之鬼族的未婚妻？
他不信。
又一声两声枪鸣，冲田总司握紧刀柄毫无犹豫地向发出枪鸣之处飞奔而去。
“总司！”急唤出声的名字却随着身影的消失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那斋藤大人，妾身先告辞。”
秀丽蹁跹的少女微微一笑向斋藤一微微颌首，转身缓缓走向林深之处。
而此时的八水有些难受，身体内的某样东西在缓缓流逝。
她不相信口口声声称呼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秋山绫为未婚妻的风间千景，此时居然决绝冷漠的将手中名为童子切安纲的长刀深深的刺进这副身体中。
白无垢上，被鲜血晕染开了大片。
在风间之前，击杀不知道为何冒出这么多可以在白天行动的罗刹的少女几乎消耗殆尽了大半的体力。而此刻的八水无力地依靠在身后的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从嘴里咯出的一口血滴落在胸口的衣襟上，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少女狼狈不堪的面容，她低下头痛苦地盯着被自己紧握在手中，故意偏离心脏却刻意捅伤了自己肺部的长刀。
多么透彻的痛
不是一刀致命，而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八水冷笑着，她缓缓抬起头，对上风景千景那双凝聚了太深的恨意犹如寒冰的双眸。
杀了她八水又有什么用，真正的秋山绫早就死了！
风间抽出对方体内的长刀，带血刀刃泛着微微淡紫色的寒气，他面无表情凝视着面前气若游丝的少女:“这把刀名叫童子切安纲，由伯耆国的刀匠安纲打造。源赖光用此刀斩杀大江山中名叫酒吞童子的鬼神之后，由此而得此名。不过本大爷从没想过，刚得来的这把名刀第一个沾上会是你秋山绫的血”
“啧”八水捂住缓缓流血的伤口，倔强地嗤笑道，“弑鬼么”
“秋山绫，你背弃鬼族道义，忤逆鬼族先辈的遗愿，今日，我就替鬼族清理门户”
沉默不语的少女低沉的嗤笑声在风间千景面前逐渐放大。
少女此刻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在风间千景眼里却是充满了对他无尽的嘲讽和怜悯。
带着浓浓血腥味的风刺激着冲田总司和斋藤一的神经，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这么远的距离还是如此浓烈。
那神色紧张的二人握紧刀鞘，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风间千景冰冷的目光俯视着此时跌坐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秋山绫。散乱的发梢沾上了血迹，垂落下来遮住了少女的面容。
风间千景问自己，此时此刻他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这名曾以为可以和自己相伴一生，成为他重振鬼族的最有利的选择和最坚实的后盾。
“风间”
意识渐渐模糊的八水无力的捂住被长刀刺伤后，逐渐感觉到伤口开始火辣辣的灼痛，在意识到这就是风间千景手中童子切安纲造成的伤痛后，八水血迹未干的双唇缓缓张开。
“我根本不是秋山绫”
八水看了一眼躺在不远处早已没了气息的九桥广元，眼泪夺眶而出，“我只是苟且偷生在秋山绫体内的一缕孤魂真正的秋山绫，在南之鬼族被灭门那晚就已经死了。”
绯色瞳仁紧缩，风间千景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惊，可是随后便镇定下来，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传入八水耳中。
“你当我是傻子吗？为了欺骗我，这样的天方夜谭你也能编出来，你以为告诉我这个，就能得到我的饶恕？”
无力却有些偏执的嘲笑声让风间千景紧握刀柄的手着重了几分。
“越是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人越是听不得他人的言语风间，我真是可怜你可怜你这辈子都没有爱与被爱的权力”
苍白的嘴唇一字一顿地讽刺着高举着佩刀，目光越来越阴鸷的风间千景。
「秋山绫，你给我了重生的机会，可是我却被口口声声说要娶你为妻的男人剥夺生存的权力。
九桥广元，你为我挡下一切危险，我却不能为秋山家手刃仇敌，也害你丢了性命」
活着是一种希望，也注定要承受痛苦。
既然如此，那不如死去，无悲无痛，无忧无喜。
高举佩刀的手臂断然挥下，八水认命般地闭上双眼，迎接斩断她与这时代一切关联的致命一击。
“八水！！！”
耳边传来熟悉又怀念的声音。
悲切，痛苦。
身侧飞快越过的人影带起一阵疾风。
“叮——！！”
空洞的眼神仰视着横刀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
是谁？
“真有本事，居然能够找到这里。看来称你们这群人为幕府的走狗，还真是十分贴切。”
凉薄的声音在冲田总司听来格外刺耳，他凝视风间千景阴戾目光的双眸杀气腾腾。
“你有什么资格对新选组评价！你又有什么资格伤害八水！”
不给对方任何喘息机会的三段突刺，每一招都凝聚了冲田总司无法言喻的仇恨和杀意。
风间千景冷笑着，轻松自如的应付新选组所谓的天才剑客的攻击。这种水平剑术，在他眼里，也只有死在他的刀下这一种结局。
敏捷地捕捉到对方防御的空荡，一招将其致命的寒光在轻视对方的眼眸中顿在半空。凭空出现的那双深邃凌冽的眼眸深处犹如吞噬一切的深渊。
斋藤一毫不犹豫地选择主动出击，刺向风间千景的刀尖招招致命。
这是一场胜不在人数，而是剑术的战斗。
冲田总司和斋藤一输了。
在被风间千景毫不费力一个转身将斋藤一踢到在地的那一刻，斋藤一就已经输了。
在被风间千景挑飞了手中的长刀，当锋利尖锐的刀尖贯穿了这个沾染鲜血的白无垢，面对为自己挡下这致命一击的少女时，冲田总司就已经输了。
八水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想要对面前悲痛欲绝的冲田总司说些什么，唇齿轻启却涌出满口的鲜血。
绯色的双眸失神的看着为冲田总司奋不顾身挡下他佩刀的少女，风间千景怀揣着难以言喻的心情抽回长刀，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无人注意到八水是何时冲过来的，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保护了她想要保护的人。
残破不堪的身体就像凋零的落叶，缓缓倒下。
雨，从开始的淅淅沥沥滴落在树叶上的清脆缓缓变成哗哗啦啦沉重的拍击。
斋藤一将早已浑身冰冷的九桥广元安葬在原地，虽然不知他为何死去，但是对于八水来说，九桥广元也算是亲人了。将手中的最后一捧泥土安置在那座孤坟后，斋藤一回过头，望了一眼跪在雨中怀抱着因失血过多而导致昏迷不醒的八水冲田总司。
斋藤一握紧手中的泥土，垂首不语的男子在雨水的掩饰下无声地留下眼泪。
“现在最好先回城找大夫”斋藤一走到冲田总司面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平缓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缓缓站起身的冲田总司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将身体开始有些发烫的八水稳稳地抱在怀中后迈开有些不听使唤的双腿向前方走去。
雨越下越大。
冰凉的雨水浸透了全身，渗进皮肤缓缓聚在跳动的心脏深处，凝结成冰。
天雾九寿悄然无声地落在独自站在断崖边的风间千景身后。
“不管怎样，秋山绫毕竟是南之鬼族风间这次你真的做的有些过分”
冷峻的脸庞划过一滴水珠，在下颚停顿了一下无声地滴落在地上。
俊美的容颜勾起一丝自嘲。
什么叫可怜他风间千景没有爱与被爱的权力？
不知为何，风间千景脑海中出现一个很久之前的画面，那场琴瑟绕梁让自己心中震撼许久的情景。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会想起那名叫伏羲的女人？
“回去吧！”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风间千景转身离开断崖，“以后不要再提起秋山绫，对于我而言，她已经死了。”
死在他那把童子切安纲的刀下。
在八水的记忆中，九桥广元一直都是个让她喜忧参半的男子。
作为朋友，他却不站在她的立场，坚持着身为南之鬼族家臣的职责和义务。
作为家臣，他却不顾违背鬼族道义，插手新选组，只为了替八水了却心愿。
直到最后，九桥广元先是替八水挡下萨摩那些罗刹兵的子弹，后来又在八水和风间千景的战斗中替她挡下致命一击。
强撑着身体的九桥广元在最后发不出声音的嘴型中，告诉悲痛欲绝的八水——
「我终于实现自己的梦想，保护了我想保护的人。」
还有那句，无人知晓的——
他九桥广元好像喜欢上了名叫八水的女子。
眼睁睁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八水终于明了，她一直都在质疑和疏离的九桥广元，却是一直默默地用他的方式守护着自己。
紧闭的眼角缓缓滑落着泪水。
三天后，在昏迷中依旧清晰记得那日露出此生足矣神情的九桥广元是如何替自己挡下致命攻击的场景的八水，缓缓睁开双眼。
雨，断断续续地连下了三天三夜。
没有点灯的房间有些阴暗。
八水缓缓转过头，看到了靠坐在墙边浅睡中的冲田总司。
或许真的太累了，直到八水换上替她准备好的那套男装，悄悄拿起御伽噬魂刀离开房间时，冲田总司都没有醒过来。
“你去哪儿？”
回廊上顿住的脚步，却没有转身的意思。
嗅到一丝浓浓的药汤味，八水不敢面对刚刚为她熬好了药送过来的斋藤一。
“呐，一君”八水隐忍哭声，缓声道，“我要离开这里了”
雨水敲打着屋顶上的瓦砾，发出急促清脆的声响。
斋藤一清冽的双眸微凝，他听得出八水并不是在开玩笑，那种无可奈何或者是痛心欲绝的声音让面前单薄的背影更加无助和绝望。
“你要去哪儿？”
没有表达自己同意或者不同意，再一次决然地问着少女的下一步的选择。
“我”
“八水！！！”
瞬间落入温热的怀抱中的八水怔在原地。
“对不起，我刚刚睡得太沉，居然没有发现你居然离开了”
冲田总司从身后将八水紧紧环住，失而复得的男子将脸颊深埋在少女柔顺的秀发中。
有力挣脱对方的环抱，八水在冲田总司的讶异中转过身，微笑着说道：“这么久以来，八水感谢新选组各位的厚爱和信任 现在，我陆八水要离开了”
二人惊诧不已的注视着面前神情有些奇怪的八水，接下来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那二人露出从未有过的难以置信。
“我不是秋山绫，也不是川山八水，我只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有幸重生在秋山绫身上的一缕孤魂”
有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就不会是秘密。
如果有人心甘情愿替你至死保守，所谓的秘密也会被时间封存，如同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时代一般。
冲田总司强撑着笑脸，笑眯眯地注视着八水：“是不是因为我和一君来的太晚，你不高兴了？”
“想离开新选组有千万种理由你的这种我不能接受。”斋藤一定住心神，将手中的药碗递到八水面前，“把药喝了！”
“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被手打落的药碗重重的掉在回廊上。
如果她八水还要继续留在新选组，她真的不敢想象未来还会有什么困扰来麻烦新选组所有人。
情绪有些激动的八水倒吸一口凉气，右肺的伤口似乎因刚刚的大幅度的动作裂开了，被童子切安纲重伤的地方依旧火辣辣的疼痛。
不自主地捂住伤口，手心触摸的地方渐渐被鲜血渗透。
“总司，你把八水带回房间，我去请大夫。”
疼出一身冷汗的八水无奈地反驳着：“有没有好好听人说话啊？”
“再任性下去，我会生气的。”冲田总司微眯双眼，嘴角轻扬的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不管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我冲田总司都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没有！”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去找大夫的斋藤一听不出语气的回答少女。
看似无稽之谈的言语，却让冲田总司和斋藤一心中依然存在一点难以置信，当他们仔细回想从第一次遇到少女时的场景，以及平日里的接触，真的会发现她与这个时代女子的不同。
孤僻喜静的性格。
偶尔吐露的新鲜怪异的词语。
会很多这个时代女子甚至是男子都未接触过的东西。
更明显的是她的饮食习惯
一个不喜爱日本酱菜c生鱼片c寿司和饭团的少女。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越来越不可思议。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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