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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言及君子,温润如玉;万川有水,川流不息。玉秀其中,专以远闻,百舸争流,临川扬帆。”

  老者看着轮椅男子露出的右手手腕,口中啧啧两声:“嗯,不错,很不错!那老朽就再送先生两句话:钟阜龙蟠临九天,凌空俯民万。红颜佳人多残玉,川平万马湮!先生好自为之,且行且珍惜!”

  轮椅男子闻言,眼神瞬间深邃两分,可随之又释然,淡淡开口:“老先生慧眼博学,着实令在下倾佩,只是我二人还有事在身,便先告辞了,多谢良言相赠。”

  “哎?哎?先,先别急嘛。”

  看着少年推轮椅便要走,老者当即出口相拦,嘿嘿一笑,只是语气中似乎有些难于启齿:“这个,这个先生既然都说我算的并无差错了,是否能予我稍许,嘿嘿”

  老者没有把话说完,脸上又现出初始之时那般玩世不恭,对着转过头来的少年搓了搓手指,财迷般笑着。

  “老先生,您不是说钱不钱的不重要吗?怎么现在又,况且你那幢幡上不是写了,见有缘人不收钱吗?啊哈?”少年戏谑地看着老者,坏笑两声,却并没有要拿钱的意思。

  “这个,哈哈,你懂的,出来混口饭吃不容易,家里都快揭不开锅咯,小兄弟就当行善积德,救济一下我这个糟老头子,如何?”

  老者说着,又“嘿嘿”笑了两声,只是不知何时,他已来到少年近前,伸手指了指身后:“而且,小兄弟似乎眼神并不太好,怎么少看了一个标点符号呢?这幢幡上明明是写的:见有缘人,不,收钱!”

  “嘁,骗子!”

  少年冲着老者撇了撇嘴,却听老者大义凛然的回了一句:“这怎么能说老朽是骗子呢,幢幡上明明白白写着,你没细看,那只能说是你的眼神不好。”

  “你还好意思说?你把那标点符号写的那么小,不是明摆着坑人吗?我告诉你,没钱!你别看我年纪小,脾气可不大好,再纠缠小心我扁你。”

  少年大叫一声,却见老者顿时挤眉弄眼打手势:“小兄弟莫要聒噪,莫要聒噪哦,再把我本来都不多的客人都吓跑了。”

  “屁的客人,你也不看看这街上,除了我和我哥,连条能喘气的狗都看不着,还你的客人,你糊弄鬼呢!”

  看着少年阴冷下来的眼神,老者转着头张望了下四周,原本还稀稀拉拉来往的几人,已经早就不见了踪影,当下便尴尬的搔了搔头发。

  可正在这时,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两声有些稚嫩的“汪汪”犬吠,少年瞬间惊瞪起双眼:“哪儿来的狗?”

  老者脸色又恢复了狡黠,“嘿嘿”笑着,屁颠屁颠跑回算命摊前,边跑边喊:“我的狗,我的狗。”

  他将竖在一边的幢幡转了一圈,这幢幡的背后居然挂着一个小箱子,他将箱子打开,然后从里面抱出一只小哈巴狗。

  此狗一只眼黑,一只眼白,黑白分界线在脸的中间位置蜿蜒分布,整张脸因此看上去,竟然颇似一张“阴阳”图案。

  少年一张脸上写满了惊讶,这还真是活见鬼了,世间竟有长得如此神奇的狗!

  看着老者将狗抱到自己近前,少年目光陡然阴厉起来,寒欲摄魄。却不曾想,那狗竟然丝毫不惧他的眼神,反而回瞪了一眼,等的少年心里有些发毛。

  少年郁闷的回头看向轮椅上的灰衣男子,却发现后者已经阖上双目,瞬间白了他一眼。

  他不再去看那只狗,有些不耐烦的看向老者:“我说老先生,你究竟让不让路?别想着坑我,我只有一句话,没钱!”

  老者轻咳两声,双脚踏前两步贴近少年,压低声音道:“如果小兄弟无钱可出,也不打紧,要不这样,我这里有一个共同发财的门路,你们在这附近多宣传宣传我的神机妙算,到时赚的钱财,咱们二一添作五,分了如何?嗯?”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

  呵呵

  呵

  额”

  看着少年双手环于胸前,单脚不住点地,嘴角一抖,满是不屑的样子,老者堆起满是褶子的脸骤然平缓了许多,笑声戛然而止。

  这一刻,他很清楚,自己,尴尬了!

  只是,他似乎,只猜对了一半!

  少年不仅不屑,那眼神冷冽的样子,分明还,生气了:

  “靠,你果然是个骗子,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蛋,省的在这里祸害别人,要不然,就我这暴脾气一上来,我自己都怕的,到时候可别说我不尊老。”

  看少年说着,晃动着拳头眼看就要动手,老者“嗖”的一声转身,捞起马扎,拔起幢幡,撒腿就跑,同时还不忘口中念念有词:

  “这年头儿真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一言不合就动手,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啊,尊老爱幼啊,小兔崽子,气死老朽,真真是气死老朽”

  听着老者渐渐模糊的声音,少年一阵郁闷,正要追上前去修理修理他时,却被轮椅男子伸手制止。

  似乎是知道后面没人追来,已渐渐与夕阳霞光融为一体的老者顿时大笑出声,回头冲远处的少年做了个鬼脸,让后者顷刻间怒红了脸。

  “这个老骗子,下次见了他,非痛扁他一顿不可。”

  看着少年那愤愤不平的样子,灰衣男子挑了挑眉:“有缘,自会再见的。”

  “行了,哥,人都走了,别装深沉了。”

  看着少年冲着自己撇了撇嘴,灰衣男子没有去介意他的话,只是微微眯了眯眼,远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

  他是谁?

  为什么如此巧合,我们刚到华浦,就恰好碰到了他?

  为什么他会说那样一番话?

  他能猜出我的名字,难道真的只是卜卦算命之人神机妙算?

  装作玩世不恭,却能在影子毫无防备之下近身对他做手脚,又在眨眼间消失无踪,如此恐怖实力,他究竟是何身份?

  心里对老者存有太多的疑问,只是他清楚,这些问题,他可能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这世上当真有世外高人么?

  他深吸了口气,兀自摇了摇头。

  “这老先生很不简单,把腰上纸张拿来与我一瞧。”男子伸手拍拍少年臂弯,轻声说道。

  “这,这是什么鬼?”少年闻言下意识往腰上随便一摸,随即拽出夹在腰间的纸张,可当他将其递向轮椅男子时,才骤然大惊,自己腰间何时有的这一纸张?

  “这,这老骗子什么人?”

  男子似笑非笑,嘴角一动,摇摇头将纸张接下:“有缘人吧。”

  “放心,他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当然,应该也不会成为我们的朋友。他能轻易道出我名字由来,很不简单。”

  “这也太邪乎儿了点吧?真的假的?”看到男子打出手势,少年边推轮椅走着边疑惑道。

  “是我给的他提示。”男子垂下眼睫,轻抚腕上玉珠,随即打开纸张。

  轮椅男子,沈氏玉川。

  纸张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但男子看后却登时眉心紧锁,怔怔地回头再度望向老者离去的方向,出神许久:

  世事无常,天道轮回。复仇兴国之路千难万险,一朝踏错,必将万劫不复!

  脑海中猛然浮现起十年前那个夜晚自己见到的黑衣蒙面人,想起那夜那人对他说的,令他至今记忆犹新的话,他心中一悸:内容如此相像,可是,声音不同!

  这时,少年冷不丁冒出一句:“哥,刚才天上出现的那个奇观,是怎么回事?”

  “紫芒曜日!”

  男子正色道出四字,紧接着又说:“应该算是一种天兆吧,不过具体是何征兆我也不清楚,据《通史》所载,此等奇观数千年来一共出现过三次,分别是秦始皇时期,唐贞观时期,以及明洪武时期,算上这次,应该是第四次了。”

  看着少年一脸懵然的样子,男子摇了摇头,轻声道:“算了,我们走吧”

  恰在此时,已走出很远的老者忽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边夕阳,低声一叹:“天煞孤星,乃孤辰劫煞双格并依,一生灾祸连连,是万中无一的至绝孤苦命相,然其眉宇之间所汇聚的那丝卓异神采,分明又是文昌文曲双格并立,乃才思敏捷的天纵奇才命相,如此截然相反的两种命格,竟同时生于一人之身,没想到,我也会判断失误。”

  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人的身影,当下嘿嘿一笑道:“两个天纵奇才,却也同是天煞孤星,真是有趣,有趣得紧哪!”

  说着,他又回头望了望轮椅男子所在的方向,似是在对男子诉说,又似在喃喃自语:

  “你可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与你很像很像的人,在等待着你,等待着你这个他生命中,注定的宿敌!”

  “你们的相遇,还真是令人期待啊,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他目光又投向夕阳,想起方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眉间闪过一丝凝重:“紫芒曜日,帝星降世,这场注定的宿命浩劫,不知道又要致使多少生灵涂炭。希望,你可以结束这不断的宿命轮回吧!”

  说完,他身形一纵,眨眼间消失在斑斓晚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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