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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节 忽然间孤独了

  商羊去了上海,暂时没有了联系。

  忽然间世界变得冷清了。

  忽然有一天,大镜打算搬家。

  我想给他帮忙搬,忽然我发现不用我帮忙。

  大镜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了:一把牙刷,一个牙缸,三条内裤。

  这是大镜的所有家当了。

  大镜临走的时候,把电炖锅里的羊肉吃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堆羊骨头给我。

  他仿佛不是搬家,而是以搬家为理由吃羊肉。

  大镜走了之后,忽然间我的世界变得安静了,我开始注意身边以前没有发现的东西。

  比如:食用盐袋子上标着国务院专用盐。我心想商家也是够可以的,居然打出这样的广告,是不是在提醒大家吃这个盐巴要高大上,吃这个盐巴,将享受国家领导人的待遇了。

  新闻上说,中国人现在外出都已经不带钱包了,大家都在扫码,今年又叫“码年”。我忽然间开始担心大街上的扒手,他们是不是也该另寻出路了,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非法勾当等待他们,真为他们担心。

  中国的移动支付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列,我又开始担心一些钱币流通。真的有一天全民开启支付业务,会让一些孩子们不再认识真正的钞票面值,当他们看到百元大钞的时候,认为是废纸一张。如果一个人拿了一叠人民币的时候,会不会认为是个累赘。

  现在,我好奇的是一些没有被二维码,微信波及的一些行当,好像已经没有了。

  前几天,一对新人结婚新娘胸前挂了一个二维码,说是为了收份子钱而特意设计的。当新闻出来之后,随之引来了网友的谩骂。再就是去参加新出生婴儿的满月酒,过年收发压岁钱,这些都不适合以二维码微信把钱转账,那样总觉得大家都是为了钱而聚在一起的,都是为了收压岁钱而来的。往昔,在接受压岁钱的时候,父母还在和一些长辈客气客气,有时候又会执意不要。现在如若特意制作一个二维码,如果一些长辈要扫码发压岁钱,这边的家长拿起二维码,又会怎么说呢?难道说:别扫了,孩子都大了。一边说一边主动掏出二维码岂不是又矛盾又尴尬!

  “你搬哪里去了?”

  “第八医院附近,恭候您的光临。”

  “我才不去呢!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懂的。”

  “你和人家小护士是怎么认识的?”

  “那还要从我们挨揍开始。那几天我天天去医院换药,每次都能偶遇小甜甜。”

  我这才知道那个女护士叫小甜甜。

  小甜甜是心内科的,大镜是皮外伤,在护士站就能处理好,她居然能偶遇心内科的护士,我也是佩服的没有谁了。

  “你怎么能跑心内科去?不就是崴了脚吗?”

  “我去护士站,一直说脚痛。然后人家护士问我怎么弄伤的,我说在心内科撞到了头!她就更加不相信了。于是我带她去了心内科的事发地点。”

  “我记得你飞脚踹别人,踹到了门把手,才崴了脚,对吧?”

  “都怪我当时动了恻隐之心,就像在高速开车,为了躲避一只猫,撞了护栏,性质是一样的。”

  “之后呢!”

  “之后,我就在心内科不停的喊痛,直到小甜甜出来,我才不痛了。之后我天天拿着纱布上楼找小甜甜,我告诉她只有看到她,我的脚才会缓解疼痛。”

  “一共换了几次药?”

  “十八次”

  “我记得这是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才十五天。”

  “周六周日,早晚都去!”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崴了脚天天去医院换药的,周六周日还去两次!

  我手机里保存着一个混乱的视频,视频里的主要内容是两个年轻人在医院里被死者家属狂殴的内容。

  那些打人者,表情悲伤,几乎是极度悲伤。虽然我和大镜被打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是我却一点都不恨他们,反而为他们的遭遇感到同情。

  大镜坚持要说他在镜头里有一个动作非常像李小龙,我看了几遍,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李小龙的动作,只看到他缩成一团对自己保护的非常好。

  今年嘉兴的冬天持续的非常长,今年没有下雪。想到以往下雪的日子,仿佛失望比惊喜多。

  嘉兴是个水城,几乎有四分之一的地方都被河流占据,所以嘉兴的冬天不是太冷。嘉兴的河流常年被河水包围,所以嘉兴的地表不会太冷,更不会出现大面积冰冻。即使有漫天飞舞的雪花,也能形成一种浪漫的氛围,可是却不能长时间在地表停留。刚开始下的雪到了地面瞬间就融化了,一些来不及融化的雪也浸满了雪水,那就不是雪白,而是冰的颜色了。所以在嘉兴,不要期望能在大雪纷飞的季节里打雪仗,堆雪人,最多也只是享受一下雪花漫天飞舞的感觉。

  这个时候,我会更多的想念潼城的冬天。潼城隶属鲁西南,属于四季分明的地方,有些地方也说四季分明,但我觉得都不如潼城的四季突出。单说潼城的冬天吧,潼城的冬天首先是严寒,接着一般在十一月份左右会下一场大雪,白天的雪很少能积太厚,如果下上一整夜,那才叫真正的冬天。那时候大地被雪水覆盖,经过严寒完全把大地封住。然后大地之上覆盖厚厚的积雪,即使有艳阳高照,也会回把地表融化。这个时候的大地关闭了一切与外界勾通的机会,加入有人非要用铁锹翘起一块土壤,那也许就会掀起一大块饱含冰块的土块,半天也融化不了。下了雪之后,大家会在村外的树林里竞相追逐,打雪仗,堆雪人,玩到浑身冒着热气才算尽兴。也有的借助冰封的地面制作十几米的冰道,在那上面划过,有一种飞翔的感觉。

  冬天是最适合恋爱的季节,也许以前不是这样。因为冬天临近新年,每逢新年前后,总有一些外出打工的少男少女回家,大家相互认识。有的稍微有点感情基础的,走在漫天雪地里,仿佛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两个人可以自由的畅聊,可以相拥相偎,绝对是一种极其浪漫的体验。

  潼城的冬天确实很冷,但是我听到的一个笑话更是冷的过分。那是一个传说,传说中国的最北方冷的出奇,那里的人不敢留胡子,他们怕喝水时,稍微一打盹,就可能把胡子冻在碗上。还说那里的男人出去撒尿,手里都拎着一根木棍,他们会一边撒尿一边用木棍敲,要不然就会形成冰柱。这时我会想到屋檐下那样的冰柱,万一我们的世界真的有一天变成那样,我外出小便的时候,也需要带根木棍了!

  当然现在离不开朋友圈,经常有些人在上面晒一些令人羡慕的事。比如有的晒孩子的作业,有的晒孩子的水墨画,有的晒和女朋友旅游,有的晒在哪里吃饭的。以前这些我从来不看的,现在却不由自主的关注了,有时候还跟风点赞。

  我确实也不能逛街,大街上的男男女女,恩恩爱爱,唧唧我我。以前我从来不羡慕,现在忽然间开始羡慕了。羡慕男孩有一个魔鬼身材的女朋友,羡慕男人身边偎依着一个像小鸟一样的女人,羡慕中年男人身边有一个安静的妇人,戴着一顶大小合适的礼帽忽然间我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不错,我最熟悉的莫过于大镜。以往这个时候大镜会像中电一样,投入我的怀抱,然后搂着我的肩膀。

  现在的大镜显得很文静,非常有礼貌的向我招手。我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原始人本来过着茹毛饮血的,忽然间穿上了西装,坐下来喝咖啡了。虽然我不习惯他绅士风度的打招呼,可是我还是咬着牙忍了下来。

  “你好!”

  我当然不是跟大镜打招呼,而是出于礼貌,和那个女孩打招呼。

  “你好!”女孩的声音很甜,好像童声,但又不是童声。

  “你们这是去哪?”

  “打算去看电影!”大镜说。

  “最近有什么好的电影?”

  “冯导的芳华,打算去看看,要一起吗?”

  “不了,我还要去书店。”

  “伟大诞生于寂寞,灵感来自于孤独,你用去书店的理由表示你的谦卑,而不愿意见证我们的唧唧我我。”我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是我的名言,却被大镜用来打击我。

  “别贫了,你们去吧,电影快开始了。”

  大镜和小甜甜离开了我,大镜不忘了向我挥手。

  我走向了一家藏在地下的书店。

  在书店里,无论如何都找不出一本我愿意静下心来读的书,也许自己的心还在某一个高处飘着,无法让我安静。

  难道是自己真的孤独了。

  其实在嘉兴的十年,类似的场景我也经历过。我也不知道这是大镜的第几任女朋友了,我只知道每当大镜谈了新的女朋友,就会匆匆忙忙的从我那里搬走,每次失恋后都会找我喝酒,然后把他的牙缸,牙刷,内裤一起搬过来,和我一起生活。我希望大镜这一次可以珍惜。

  十年,没有任何一天能像今天一样,让我感到孤独。我真怕有什么忽然间闯进来,来一次趁虚而入,但想什么就会发生什么。

  我多年不用的qq忽然间发来一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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