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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医院

  他像是在水里,意识不断下沉,有气泡从他身边悠悠上浮。

  耳边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但都听不清楚,那些声音像是从水面上透过水传来的,变得模糊,只能隐约听见血压c急救c输血c儿子几个字眼。

  可能是自己在医院里吧,可能父母也在,秦川推测着。

  他想睁开眼睛,可眼皮沉重的就像是压上了石头,无论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身子也完全动不了,但还有意识,能听见或者感觉到周围的事物,就像小时候经历过的鬼压床。

  这种感觉非常痛苦,就像是灵魂被束缚在驱壳里,或者像是被人彻底捆住,连一根手指也动不得。

  秦川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植物人,鬼压床还有醒来的时候,但他感觉自己挣扎了小半个钟头,除了无比的闷憋感什么作用都没有。

  他干脆放弃了反抗,任由自己昏昏沉沉地睡去。

  就这样醒了睡c睡了醒,不知过了多久,有亮光撕开黑暗穿透进来,秦川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白色的房间里,空无一人,窗帘拉着,显得有些昏暗,但饶是如此,秦川的眼睛仍然被亮光刺痛。

  抬手下意识地去揉眼睛,手上却传来一阵刺痛,同时传来的还有拉扯感,秦川低头看去才发现手上打着吊针。

  挂架上的输液瓶已经流淌走了三分之二了,秦川挣扎着自己给自己拔了针,类似鬼压床的感觉太难受了,他已经不想再被任何东西束缚住了。

  看起来这是医院的三人房,秦川旁边还有两张病床,只不过还没有主人入住,被褥收拾的整整齐齐。

  病房里的设施还算完善,空调源源不断地往房间里输送暖风,秦川觉得有些闷,便打开窗户透气。

  他又去了一趟厕所,结果嘘嘘到一半的时候房间内传来女子的惊呼声,险些中途酣畅的时候给吓回去。

  “天呐,病人跳楼了!”女子在惊呼——听声音还是说的自己?

  秦川推门而出,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孩正趴在窗上向下观望,不由得汗颜。

  他从背后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不大的动作却几乎将她吓得跳起来,秦川忙一只手扶着她,省的她太激动再从楼上掉下去。

  从年龄看这个护士也就二十出头,正是毕业后刚刚工作的年纪。长得也很漂亮,虽然还算不上四大校花的程度,不过也足够让人赏心悦目。

  看到秦川没事她放下心来,说话也轻松随意了很多。

  “哇,你搞什么,我还以为你跳下去了”护士轻轻拍着自己的胸膛:“还好你没想不开,吓死我了!”

  “我为什么要想不开?”秦川哭笑不得:“我长了一张想自杀的脸么?”

  “你不是因为自杀才送进来的么?”护士惊讶道:“那天你被送进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和伤口,简直像是绞肉机了滚了一圈出来的,不是自残是什么?”

  “那只是意外”秦川挠挠头,身上的伤口被牵动,隐隐作痛,“说了你也不信的。”

  “不想说就算喽,把过去的事都忘了吧。”护士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没有相信秦川的话,也没有继续追问,大概心里还是认为秦川是个想要自杀的孩子,笑道:“去看看你的父母吧,他们一直守着你。”

  “我父母呢?”秦川眼睛一亮,脸上情不自禁地带上了笑容。

  “你父亲买饭去了,母亲应该交钱去了吧,很快就能回来了。”护士笑笑:“我叫初柔,有事找我就可以。”

  她的话音未落,秦川已经看到了父母,两个人结伴一块回来,在门外看到秦川站在房内,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竟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最后是秦母紧跑两步,将秦川紧紧抱在怀中,压抑的哭声响起在秦川胸前。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秦继阳也抹了抹眼睛,拍了拍秦川的肩膀,这个宽厚的男人没有多说什么,但湿润的眼睛和扬起的笑容表达了一切。

  初柔笑着看着眼前一家团聚的一幕,对秦川努了努嘴角,指了指床边上的呼叫铃,示意他有事就找自己,在秦川点头后,就轻轻离开了。

  秦川只是紧紧拥抱住自己的母亲,从母亲断断续续地哭诉中,他知道了自己昏迷了足有一周,期间唐晓竹一家人c李梦瑶甚至李天明等人都来看过自己。

  但医生遗憾的表示秦川的某些伤口太深,可能伤到了颈椎的神经,因为在第二次手术时,医生甚至从秦川颈椎旁边挖出一片两指深的鳞片来。

  鳞片紧贴这秦川的颈椎,医生取出来的时候都心惊胆战。仔细回忆,秦川觉得可能是高空坠落时,蛇王身上的鳞片被自己砸断,才扎进去的。

  医生说秦川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或者截瘫,这三个字让秦川父母感到如同受了晴天霹雳。

  现在看到自己的孩子好好地站着,秦川父母怎能不感到欢欣雀跃。

  等父母哭够了,秦母抬起头看着自己儿子的脸,发现秦川满脸泪水。

  她伸手抹去秦川的泪,却越抹越多,泪水开了闸一样涌出,在秦川脸上肆意纵横。

  “怎么了,儿子,没事了”秦母试图要安慰儿子。

  “老和尚师父他死了!”秦川声音哽咽的几乎无法言语,“我去给他报仇了。”

  秦父秦母同时愣住了,泪水从脸上滑落,老和尚对他们而言,更像是一个温柔的长辈,类似于自己年迈的舅爷。

  秦母知道老和尚在自己儿子心中的地位,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其实也不用安慰,尽情发泄痛苦才是正道。

  有些事无法安慰,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就像是从心里挖走一块肉,从此之后伤疤永存,只要揭开就鲜血淋漓。

  直到秦川哭累了,秦父秦母才将他劝回床上,一个星期没有进食,全凭葡萄糖撑着,秦川的身体很虚弱,哪怕是痛哭也费劲了所有的力气。

  秦父出门去给秦川买饭,秦母一直守着儿子。

  等秦父回来的时候,秦川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嘴角有了笑意,好像是在梦中见到了老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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