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云骤聚
洛天缺请虞都在院内的湖边落座，侍者奉上香茗，洛天缺道：“寒舍简陋，师兄见谅，稍后再正式接风。”虞都道：“道友说得哪里话，是贫道冒昧来访，打扰道友。”
“师兄不必客气，侠客行虽然不属于正道，但和正道诸宗也是荣辱与共。本行对你们也是敞开心扉，亲如一家。是以师兄虽非我师兄，却是我师兄。”
虞都道：“道友的心胸，虞都佩服。倘天下如此，无事永享安宁也。”洛天缺一笑，道：“师兄来此，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虞都心中顿安，道：“道友真是有一双慧眼，贫道确实有事情请教。”
“哈哈，说不上什么慧眼，师兄乃是云端人物，按理说来了掩日城应该有些风声才对，而我却从没听说。如今悄然光临，必有要事。”洛天缺笑道。虞都说：“事是有些事，但还说不上要事。”
洛天缺好奇道：“哦？师兄请说。”
虞都道：“半穹草原上魔影重重，道友久居此地应该知道，”洛天缺点点头，虞都又说：“前阵子贵行的玉简已经传到宫内，我师父闻之就让我先过来看看。可惜本宫在此地就一个清心寡欲的长老，不问世事，我没办法，只能来求道友了。”
洛天缺听了说：“魔教的事情出现也有十几年了，起初也以为不过是小股魔教子弟作祟，不想几年间声势大作，等本行反应过来，半穹草原已大半落入魔教手里。”
“掩日城是人间与蛮荒的咽喉，贵行向来在此下大功夫，半穹草原那等不毛之地虽说无主，但也默认是贵行的地盘。以你们在这里的实力，魔教怎敢逗留？”这是虞都十分好奇的事情，魔教在千余年前的战争中实力大损，只能在各地苟延残喘，怎么会大张旗鼓的在侠客行眼皮子底下捣乱？
洛天缺道：“师兄有所不知，据各方形势推测，现在盘踞在草原上的不是魔教残留在人间的余孽，而是逃入蛮荒的魔教正宗回来了。”虞都垂眉思索，缓缓说：“我亦有此顾虑，可蛮荒世界危险重重，不说普通弟子，就是那些星宿魔枭也是死多生少。魔教当初入蛮荒无异于慢性绝种，何以有此实力？”
“这我也不知道。”洛天缺面露疑色，看来他也想过这个问题。虞都离座走到湖边，面无表情的问：“贵行对于这个问题，是什么打算？”洛天缺苦笑道：“师兄这话可问错人了，在下不过是一小卒，哪里会知道这等？”
虞都沉默，他显然高估这位道友，想来也是，方今之世，有哪个岁不过两百春秋者可以比肩自己？换个话题道：“我来的时候路过会元山，昔年的正道大宗太玄门惨遭灭门，出手的就是魔教狐后山。”
“师兄确定？本城挡在草原和会元山之间，魔教何以有此胆量？”洛天缺十分惊讶。虞都道：“我和她们交过手，是狐后山的两位少姬，她们亲口承认，会同出现的还有旧时的圣殿如意令，有人甚至发动了与日同辉。”
洛天缺有些无语，只道：“好个肆无忌惮的圣教。”虞都说：“出手的魔教人员不多，他们借助了会元山其余门派的力量，农宫是最重要的一环，望道友明察。”洛天缺道：“半月之内，一定给师兄交代。”
“如此就有劳了。”
洛天缺忽然问：“师兄来掩日城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映月山？”虞都道：“掩日城是商行的地盘，贫道有自知之明，只是来看看罢了。”
洛天缺道：“魔教无所顾忌的占了草原，本行不可能不理，新任太上长老廉钧已经应城主邀请，不日就到。”虞都微微诧异，人间论名望声威最盛者三人：青宫万玄，须弥山空相，侠客行道后。第二梯队就是其余各派掌门人和几位太上长老了，都是耳熟能详的人物，可是这位廉钧却是第一次听说。
“贫道孤陋寡闻，敢问这位前辈是何方神圣？”虞都问道，洛天缺说：“哈哈，师兄不必自谦，这位长老早年游历蛮荒，近来才回人间，两年前应仙翁邀请，出任本行太上长老。”
“原来如此。”
洛天缺又说：“再告诉师兄一个消息，这位长老岁不过五百。”
“什么！”洛缺有些难以置信，脑海里浮现的是映月山太清峰后山祖师祠堂里的那尊灵位：清静。
“我当初得知这个消息一如师兄所惊讶，本行成立以来，从来不曾有过这等事情，不知是哪样的风华人物。”洛天缺感慨道。虞都说：“五百岁的侠客行太上长老，风华绝代已经不足以形容啦。”
虞都和洛天缺两人闲聊的时候，婧凝则在宝幢山教徐轻扉练剑。小姑娘资质极好，让婧凝仍不住生出留在自己身边的念头，只不过念及祖师祠堂那位的举世无双，还是作罢。
“姑姑，我练得好吗？”收住剑势，小姑娘问道。婧凝夸她说：“极好，姑姑要是在练剑上有你这份资质，你大先生就不见得打得过我了。”大先生是小姑娘对虞都的称呼。
“大先生很好啊，他经常打姑姑吗？”
婧凝被逗得一笑：“他不会的。”小姑娘有些懵懂，婧凝又说：“你练的太玄经是极好的修行功法，天下也难找了，剑术威力虽大，却不根本。要想在大道上走得远，你需要在太玄经上下功夫，知道吗？”
“哦。”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头，婧凝说：“你要是喜欢练剑，过阵子姑姑带你去见另一位姑姑，她的剑才是真的厉害。”
小姑娘兴奋道：“哇，原来大先生还有一位姑姑，她也会像姑姑一样对我吗？”婧凝有些头大。
抓着小姑娘的手腕，婧凝缓缓输送进去一些元气给她缓解刚刚练剑带来的幸苦，忽然跟她说：“菲儿，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别闷在心里，跟姑姑说，会好一些。”
徐轻扉忽然安静了，“哦”一声。
“今天的修行到此结束，玩去吧，别走远。”婧凝宣布今日功课结束，小姑娘点点头，轻飘飘的走了。到底孩子心性，憋不住。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和虞都的幼年，不明白虞都为何小时候就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自己可调皮多了。
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虞都回来了。进屋后婧凝扶着他的领子说：“菲儿身上的异常，你应该早有察觉吧？”虞都笑道：“珠光宝气，虽有精妙秘术遮掩，但如何能逃本座法眼？”
笑着锤他，说：“好几天的观察下来，她体内应该封印了万分玄妙的东西。她自己要是有朝一日修为大成，倒是能够为她所用；不然就是随着她的血脉遗传到子女身体里，万一要是没子嗣，就要随她入土了。”
虞都问：“天下间还有此等术法？宝物随遗传流转？”婧凝道：“此术虽少，却不是没有，真灵血脉的传承和它有些类似的。”
“各有各的缘法，随她吧。”虞都轻轻说，婧凝有些惊愕：“你不想知道她体内的是什么？”虞都道：“太玄门虽然是正道大宗，但底蕴远远不如本宫，又是一代不如一代，这些年流传出来的宝贝几乎都把家底耗光了。如果猜的不错，十有就是那星空盘了。”
“你这么肯定？”婧凝有些错愕，虞都捏着她的耳朵取笑道：“夫人不必装啦，星空盘虽然珍贵，我还不屑于强抢，不会剖了菲儿取宝的。至于她以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她的造化了。何况还不一定是星空盘呢。”
“我不管，你不能给我孩子，她就是我闺女了，你可对她好点。”
虞都登时不爽：“这能怪我一个人。”婧凝使劲掐他：“就怪你。”
“她年纪轻轻就承受这样的秘密，我们也不好点破，你平时注意点，别酿成心魔了。”忍着疼虞都如是说道，女伴点点头。
虞都一行在宝幢山住下，开始调阅近些年来附近地区的事件记载，特别是关于半穹草原上魔教的种种，十几年来侠客行对他们的调查可没有停过，虽然没什么太深入的，但了胜于无。洛天缺对于这个要求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掩日城位于十万大山的山口，出去就是半穹草原，再越过草原就是无边无际的蛮荒世界。而它的背部十万大山再过去就是人间腹地。
魔教弄得掩日城风声鹤唳，人间各大势力都有耳闻，只不过侠客行没有正式通知就算是人家的自家私事，谁也不好插手。然而如今形势突变，侠客行向正道诸宗都发了降魔玉简，想来该是事情有出乎预料的地方。故而人间本来风平浪静，一时间却是各方侧目半穹。
正道向来以青宫和须弥山为首，所以就算是降魔玉简摆到了各大掌门人的桌子上，大范围的行动还是没有。谁教青宫只叫了宫主万玄的徒弟去？他是个不足百岁的黄口小儿。
但是也要有相应举措，故而各大宗门的年轻弟子蜂拥而至。他们没什么事故，只当是一般的降妖除魔，想要成名。知道内情的上层人物也不揭破，只当他们去历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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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不必客气，侠客行虽然不属于正道，但和正道诸宗也是荣辱与共。本行对你们也是敞开心扉，亲如一家。是以师兄虽非我师兄，却是我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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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说不上什么慧眼，师兄乃是云端人物，按理说来了掩日城应该有些风声才对，而我却从没听说。如今悄然光临，必有要事。”洛天缺笑道。虞都说：“事是有些事，但还说不上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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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都道：“半穹草原上魔影重重，道友久居此地应该知道，”洛天缺点点头，虞都又说：“前阵子贵行的玉简已经传到宫内，我师父闻之就让我先过来看看。可惜本宫在此地就一个清心寡欲的长老，不问世事，我没办法，只能来求道友了。”
洛天缺听了说：“魔教的事情出现也有十几年了，起初也以为不过是小股魔教子弟作祟，不想几年间声势大作，等本行反应过来，半穹草原已大半落入魔教手里。”
“掩日城是人间与蛮荒的咽喉，贵行向来在此下大功夫，半穹草原那等不毛之地虽说无主，但也默认是贵行的地盘。以你们在这里的实力，魔教怎敢逗留？”这是虞都十分好奇的事情，魔教在千余年前的战争中实力大损，只能在各地苟延残喘，怎么会大张旗鼓的在侠客行眼皮子底下捣乱？
洛天缺道：“师兄有所不知，据各方形势推测，现在盘踞在草原上的不是魔教残留在人间的余孽，而是逃入蛮荒的魔教正宗回来了。”虞都垂眉思索，缓缓说：“我亦有此顾虑，可蛮荒世界危险重重，不说普通弟子，就是那些星宿魔枭也是死多生少。魔教当初入蛮荒无异于慢性绝种，何以有此实力？”
“这我也不知道。”洛天缺面露疑色，看来他也想过这个问题。虞都离座走到湖边，面无表情的问：“贵行对于这个问题，是什么打算？”洛天缺苦笑道：“师兄这话可问错人了，在下不过是一小卒，哪里会知道这等？”
虞都沉默，他显然高估这位道友，想来也是，方今之世，有哪个岁不过两百春秋者可以比肩自己？换个话题道：“我来的时候路过会元山，昔年的正道大宗太玄门惨遭灭门，出手的就是魔教狐后山。”
“师兄确定？本城挡在草原和会元山之间，魔教何以有此胆量？”洛天缺十分惊讶。虞都道：“我和她们交过手，是狐后山的两位少姬，她们亲口承认，会同出现的还有旧时的圣殿如意令，有人甚至发动了与日同辉。”
洛天缺有些无语，只道：“好个肆无忌惮的圣教。”虞都说：“出手的魔教人员不多，他们借助了会元山其余门派的力量，农宫是最重要的一环，望道友明察。”洛天缺道：“半月之内，一定给师兄交代。”
“如此就有劳了。”
洛天缺忽然问：“师兄来掩日城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映月山？”虞都道：“掩日城是商行的地盘，贫道有自知之明，只是来看看罢了。”
洛天缺道：“魔教无所顾忌的占了草原，本行不可能不理，新任太上长老廉钧已经应城主邀请，不日就到。”虞都微微诧异，人间论名望声威最盛者三人：青宫万玄，须弥山空相，侠客行道后。第二梯队就是其余各派掌门人和几位太上长老了，都是耳熟能详的人物，可是这位廉钧却是第一次听说。
“贫道孤陋寡闻，敢问这位前辈是何方神圣？”虞都问道，洛天缺说：“哈哈，师兄不必自谦，这位长老早年游历蛮荒，近来才回人间，两年前应仙翁邀请，出任本行太上长老。”
“原来如此。”
洛天缺又说：“再告诉师兄一个消息，这位长老岁不过五百。”
“什么！”洛缺有些难以置信，脑海里浮现的是映月山太清峰后山祖师祠堂里的那尊灵位：清静。
“我当初得知这个消息一如师兄所惊讶，本行成立以来，从来不曾有过这等事情，不知是哪样的风华人物。”洛天缺感慨道。虞都说：“五百岁的侠客行太上长老，风华绝代已经不足以形容啦。”
虞都和洛天缺两人闲聊的时候，婧凝则在宝幢山教徐轻扉练剑。小姑娘资质极好，让婧凝仍不住生出留在自己身边的念头，只不过念及祖师祠堂那位的举世无双，还是作罢。
“姑姑，我练得好吗？”收住剑势，小姑娘问道。婧凝夸她说：“极好，姑姑要是在练剑上有你这份资质，你大先生就不见得打得过我了。”大先生是小姑娘对虞都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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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凝被逗得一笑：“他不会的。”小姑娘有些懵懂，婧凝又说：“你练的太玄经是极好的修行功法，天下也难找了，剑术威力虽大，却不根本。要想在大道上走得远，你需要在太玄经上下功夫，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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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锤他，说：“好几天的观察下来，她体内应该封印了万分玄妙的东西。她自己要是有朝一日修为大成，倒是能够为她所用；不然就是随着她的血脉遗传到子女身体里，万一要是没子嗣，就要随她入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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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都一行在宝幢山住下，开始调阅近些年来附近地区的事件记载，特别是关于半穹草原上魔教的种种，十几年来侠客行对他们的调查可没有停过，虽然没什么太深入的，但了胜于无。洛天缺对于这个要求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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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向来以青宫和须弥山为首，所以就算是降魔玉简摆到了各大掌门人的桌子上，大范围的行动还是没有。谁教青宫只叫了宫主万玄的徒弟去？他是个不足百岁的黄口小儿。
但是也要有相应举措，故而各大宗门的年轻弟子蜂拥而至。他们没什么事故，只当是一般的降妖除魔，想要成名。知道内情的上层人物也不揭破，只当他们去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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