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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楔子

  乾元894年,在晋州与阳州两城之间有一条夹于两山之间的官道。而宽阔的管道智商一支三百余人的小队,皆身穿一套赤色精钢军甲的队伍整齐行进。军队中分前后纵队,密不透风地保护着中间一辆奢华的金云纹马车。

  而行在队首的将军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美须大汉,手持一柄血色长戈,长戈寒光内蕴,给人以肃杀之气。其身下一匹彪悍大马——黑鹿角马,马行龙步,每走一步脚边都有一微风漩涡般的飞翼,好不威风凛凛。而大汉身后每个士兵都精神抖擞,双眼狂热看向胡须大汉时,双眼都无不透露着对他的崇拜与信任。

  这便是大秦帝国名扬四海的三大北伐军之一,赤炎军。赤炎军因作战骁勇无比c配合有方,在与其他两路北伐军的配合之下终打败了盘踞在秦国以北的车虎国大军,赢得了长达二十年的和平条约。

  秋高气爽,天上几朵惨淡的白云飘荡着。官道在山岭之间,管路边皆是铺满一片金黄色,微风轻轻掠过,落叶飞舞,让将军也颇想唱词几句。

  忽然,从路旁落叶堆中滚出一个衣裳褴褛,满脸褶皱与污土的银发老人扑倒在地上。

  杨秉将军被这突兀有些惊吓,他一生谨慎惯了,所以即使和平时期也从未放松警惕却还是察觉不到此人。但他仍心境不凡,瞬间冷静下来,拍了拍身下的黑鹿角马。

  黑鹿角马与主人相识多年,早已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当即心意相同,嘶鸣一声,整列军队都停立下来。

  将军也从马上跃下,独自去搀扶老人,帮其拍去身上的尘土后,开口道:“老人家,这身体可有大碍?这荒山野岭之中,独自一人甚是危险。”

  银发老人虽然一身污秽不堪,银灰的双目却透露出一种异于常人的精光,只一眼,仿佛把将军的今生想法都看透彻。

  老人收回了目光,锤了锤刚才摔痛了的背脊,轻轻咳了咳一下,温和如水的问道:“感谢将军相助,已无大碍。敢问将军,今夕何年何月?”

  将军听后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凭空出现的老者一眼,说道:“老人家,乾元894年十月中旬。”

  银发老人听后点点头,低着头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后,又问起:“这里可是乌落?”

  将军思虑甚多,虽然觉得这人可疑,但是观其身上没有丝毫杀气,又感觉不到恩赐之力的波动。再说,若是刺客,定不会如此突兀的出现在我面前。而且其身上隐隐有一种虚幻缥缈的力量在保护着他,还是小心为妙。

  将军回道:“老人家,此处正是晋阳两周交界之地,乌落官道。”

  银发老人脸色微变,顿时一叹,拍了将军肩膀徐徐离开,说道:“杨将军,时不改命。老夫敬你,你我今日之间今日也算一丝因果,他日定在报答你。”

  杨秉被这突然的话语说得一楞,转身一看,老者背影有些虚幻,徐徐一步只留下一个残影。杨秉滴下一滴冷汗,这身法实力已然是此间无敌,幸好高人无心取他性命,不然今日就要交代在这了。不过,高人刚刚所说之话到底何意?

  杨秉摇了摇头,高人的身影已不在视线之中,也不再细想那话中之意,跃上黑鹿角马继续行进。不过他的心头却如负千钧般一样沉甸甸,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军队继续行进,大约半个时辰刻后,一声尖锐的鹰唳撕破原本的宁静,数只巨大的金颈巨鹰从天空中俯冲而下,冲散了军阵,抓起几人,砸向金云纹马车。

  紧接着,官道两边的半山腰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立起一面大旗,而敌人借着地势向着赤炎军冲刺过去。细看这突袭的军队中人,每人皮肤表层隐隐有一层黑色符文在缓缓流动,如同一片乌云黑压压而来。

  杨秉大吃一惊,不仅感觉不到一丝敌人的气息,而且此行如此隐秘怎会有敌人知晓。但杨秉实在不亏赤炎军将领,遇到此种棘手敌况但也经验颇丰,大声吼道:“轻盾兵以阵法师圆心,阵法师以圆甲阵应对!你,你们几个,随我去保护小主!”

  说着,随意指了二十精兵,而自己便立即策马奔向那金云纹马车。

  杨秉凭着黑鹿角马冲刺之力,轻踩了一下马背,跃上半空,手中的血色长戈一阵挥舞,瞬间把三只金颈巨鹰收割完毕。金颈巨鹰落地便化作腐朽碎片飘散而去,其余巨鹰却顿时散开,飞向天际。

  而此时,最外围的士兵已经与敌方短兵相接,赤炎军经验丰富且战法有度一时无忧,但敌人至少三千有余,敌我兵力差距悬殊,也只能抵御敌人一时。

  杨秉断策,定然不能久战,赶紧带着赤炎子弟逃出此地才为上策。

  马车坚硬无比,巨鹰无法破坏其一二,但马车摇晃不已。扬秉一抓,猛地定住,终于停止了摇晃。

  一位面容清秀的妇人先打开车窗后也不言语,只是双目深情的望着那个立于天地间的魁梧背影,满眼深情地看着自己的盖世英雄。她根本不担心刚才如何,只要有他在,便心安。

  马车紧闭的木门才微微一开,先探出一双眼,然后从中跳出一个剑眉星目的负剑少年。少年微微一笑,询问道:“杨老头,遇到土匪吗?看来,我能大展手脚,使出李家秘剑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杨秉瞥了一眼少年,神情严肃地说到:“李小子,小主可好?看这势头,敌人不仅了解我军战备和行程,还能在此地布满下这么多兵力,还有背后还有强大阵法支持,我也无法确定能否赢。待会,我想个法子,你赶紧带着小主和婉秋逃离此地。”

  少年李亨收起笑脸,顿时面容冷了下来,毕竟让这位帝国将军能说出此话的情况,实在不多。顿时从己的腰间拔出一把透出无尽寒光的青色利剑,说:“小主安好。遵命,定会把小主和婉秋姑姑逃出去。”

  杨秉点点头,投以信任的目光,说:“我待会带着军队给你冲出一个缺口。这云车太过显眼而又缓慢,黑鹿角马跟着你们。冲出去之后,你们就再骑着我的黑鹿角马逃出去。”

  “不!杨哥。”原本沉默不语的妇人双目晶莹,急促的说道,“此次离开云郡去京都出发前,你答应了我什么!你又要抛下我!”

  杨秉铁汉柔情,额头靠着她的额头,摸着妇人的秀发,说道:“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了,也答应你的太多,我做不到的也更多。可是这次我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为了这个孩子,也为了还未出生的孩子。你就先跟着李小子逃出去,这样我们才有机会相见。相信我的实力!我可是大将军啊,乖,听话!”

  李婉秋满脸梨花带雨,心知相差十倍的军力哪是人力能轻易扭转,便死死攥着杨秉的衣袖不松手,她才不相信这男人此时的话。

  杨秉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对着李亨再嘱咐一句:“此番离去不要再回晋城,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京都应该发生不测了!”

  李亨心头有些难受,但知事情轻重,更知杨秉此时的抉择无比正确,点点头应了下去。

  杨秉再次温柔的抚摸了李婉秋那长长的黑发,轻轻的在她脸颊上吻了一口,坚定地说:“我走了!”

  说完,从胸口掏出一块蟒状血色玉佩,放置于李婉秋怀抱着的婴孩的裹布之中,最后他右手的指尖韵着一团血色光芒,一划,袖断分离。

  背后的哭泣声愈发让人痛心,能听见她心碎满地的声音,但将军却无比坚定了这颗勇往直前的心。

  杨秉骑上另一匹战马,护卫金云纹马车一旁。然后他双手绷紧发力,顿时浑身血气缠身,发出雷霆一般的战吼:“兄弟们,此时守在此地也是死路一条,随我冲出重围,杀啊!”

  本在浴血奋战中的赤炎军听闻都浑身一振,他们的眼睛也染上一抹妖异的红色,身上筋肉壮大了一圈,浮着一层薄薄的血雾。

  眼前原本凶猛如虎的敌军,此刻在疯狂的赤炎军面前,犹如撼树蝼蚁一般渺小脆弱,双方都化成只知战斗的恶魔,脑海中只有将眼前的敌人厮杀殆尽才肯罢休的念头。

  杨秉大汗淋漓,刚才的一番已然花费了他不少恩赐血力,他看准两军交锋最激烈一刻后,对着李亨说道:“就是现在,李小子。”

  李亨会意,不断抽动着手中的马鞭,生怕一刻的停顿就会任务失败,辜负杨秉的信任,失去身后两个重要之人。

  马车如离弦之箭冲出,杨秉与精兵不断将前行道路上阻挡士兵化作肉碎残肢。

  然,纵观而整片战场已是血流成河,白骨累累,而赤炎军的阵法已破,所剩已寥寥无几,可敌人却依旧如同蚁潮般涌来,不断消磨着杨秉的体力与血力。

  势不可挡的杨秉已快突破敌人包围,仅有一步之遥了。

  突然,地面崩解,在飞扬的尘土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岩石巨手拍向马车。杨秉原本已准备断后,与追兵纠缠上,此刻想去救援却抽离不开身子。

  李亨惊慌失措,只能竭尽全力拉着缰绳让马车改变行进方向,马车倒地滑行,车厢也险险避过那巨掌一拍,而两只普通战马已血肉模糊,黑鹿角马却颇有灵性的一闪而过。

  马车侧翻在地,而李亨也受到了冲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半伏在地,恶狠狠地盯着那尊三丈多高的岩石巨人。

  而马车中的李婉秋竭力护住婴孩,只是妆容与衣物凌乱,她看了看怀中的婴儿仍在美梦之中,不为外界所打扰,且笑的格外甜美。她也暗暗放心,赶紧离开车厢,再待在车厢里面更危险。

  而杨秉战意飚升,迅疾地结了一个法印,无数尸体上的精血不断涌向他。他身上血气大增,向四周挥出一道又一道锋利无比的血红色残月波。四周的敌人都被拦腰截断,当场毙命。其余敌人双目惊恐的看着这个战场死神,此时他气势滔天,谁也再不敢上前一步。

  杨秉也不理会这些敌人,骑着战马直奔岩石巨人,跃起三丈多高,将手中的长戈高举过肩,竭尽全力劈向岩石巨人。岩石巨人双臂护在额前,想要抵挡这全力一击。然而,血色长戈亦是锋利无比,不仅劈断了巨人的两臂后,还逼得巨人便退避数步。

  还未落地的杨秉,向李亨大声吼道:“还愣着干嘛!逃啊!”

  李亨也不再发愣,以杨秉传授的特殊哨法招来一直紧随其后的黑鹿角马,强抱着李婉秋与婴孩跃上马,绝尘而去。而李婉秋挣扎,欲把婴孩交给李亨,自己只身回去参加战斗。李亨无奈之下,只能运气,一个守到,击晕了李婉秋,继续策马赶路。

  杨秉看着那不断远去的背影点点头,再望向这岩石巨人,大喊道:“这石头人都烂了,还躲在这背后。真男人就出来更老子干个痛快!”

  忽然,岩石巨人一阵抖动,化作数块巨大岩石不再动弹,而在岩石之中却传来一温文尔雅的声音。

  “将军之姿在下果然佩服,此等恩赐技巧,此等武技,真是美妙啊!若是寻常的那些渣滓,可要跟我这石巨人打个半天。你这血之恩赐,真是美妙,让我浑身都颤抖起来!秦国第一将,你这人头我要了!”

  杨秉睁着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这出现之人,他半赤裸着胸膛,露出一身匀称古铜色肌肉,而一套飘逸的黑色绸衣随风飘扬,浑身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邪气。他警惕着眼前之人,他若是召唤型恩赐,居然这么轻易就被讥讽而出,他有些猜不透此人的心思

  但他身上杀气亦是不容小嘘,杨秉问道:“你究竟是何人?若是天武榜之上之人的新进小生,也没我不认识的。”

  “何鱼生,我此等小人物怎么上的了天武榜。”何鱼生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纸扇不断摇着,自嘲道:“将军,我也敞亮的跟你说,有人可是花了大代价要你这项上人头。”

  “哟,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杨秉不容挑衅,说,“你这仗本来打得还算有些章法,不过你嘛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何鱼生说:“将军远征北蛮,扫近海之乱等战功闻名天下。而我一平头小民,我怎能与您比较,能得这一点点赞誉已是天大荣幸。不过今日将军就要在败在一个小民手上,想来更不过如此。”

  扬秉说:“别说这些屁话,赶紧有招就使出来。”

  何鱼生微微一笑,说:“此次算我们生死决斗,希望将军竭力战斗,尽我小民一兴。”

  杨秉竖目一立,抱拳一敬,浑身血气不再弥漫,而是内敛入身,化成全身狰狞的血纹,而血色长戈也壮大了一倍,长出十分恐怖狭长的倒刺。此时的杨秉犹如浴血阿修罗般,狰狞得让人心惊胆战。

  而何鱼生只是静静的看着,还是摇着纸扇,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血十!”杨秉背后一个十之血字浮现,顿时速度大升,宛如炮弹一般猛冲了出去,手中的长戈凝着粘稠的血光,地面也不断被崩解。

  三丈!

  一丈!

  何鱼生仍一动不动,歪头一笑,看着不断逼近的杨秉。

  一寸!

  嗖!一道黑色刺芒闪过,杨秉猛地砸向地面,地面四周的土地都龟裂开了。半空之中,黑芒再次涌动,增生成四根黑色长矛将杨秉的四肢牢牢的钉在地面上。

  而半空中黑芒撕裂开一道更深邃幽暗的裂缝,一个身影从中飘出。他浑身都笼罩在一团黑雾之中,而漂浮着黑影上的是一个苍白的骷髅面具,面具双眼冒着一股幽蓝色的光芒,实在诡异至极。

  黑雾轻蔑的看着地上的杨秉一眼后,对着何鱼生微微恭了下腰,说道:“吾之主,契约完成!不过,吾主,这样以自己生命为筹码的游戏,实在太过危险,所以吾还是自行出手解决,希望吾主见谅。”

  “你不觉得这样的游戏很好玩?紧张,刺激,还有在死亡之息不断向你涌来的,都让我好愉悦啊!哈哈哈!”何鱼生丝毫不在意刚才的凶险,癫狂地说道。

  黑雾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站立,准备听从着主人的下一任命令。

  地上的杨秉被四根黑色长矛钉中,伤口不断涌出鲜血,渐渐染红了大地,黑色长矛上附带的黑气能不断更能催动肉体腐烂,他破口大骂:“你个苟娘养的崽,艹你全家!妄为恩赐者!”

  黑芒又再次涌动,一柄黑色长剑从腾空出现,噗嗤一声没入杨秉的胸膛,杨秉口吐鲜血,身上的血纹已无法维持,露出原本的肉体。

  何鱼生缓缓蹲下,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说:“我可没当过自己是一个恩赐者,是你天真的以为恩赐者在这世界上必须按这你们指定正义的规则行事。而且恩赐者这种东西,有我的仆人厉害吗?哈哈哈,而且我会傻到那么放弃石灵跟你硬碰硬吗?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放跑的那两个我是真的没有一丝兴趣,我是不会不收钱做多余的事的。”

  说着,何鱼生用手指从杨秉的伤口粘了一些殷红的血液放在口中品尝。他脸上露出更加愉悦的表情,这种沸腾的热血,再加上愤怒的提升血液,这味道真是比所谓的山珍海味还美味。

  杨秉双目血红全然褪去,他打算放弃自己右手也要挣脱开。但黑色长矛却化作触手一般缠住全身,生出倒钩,不断收紧。

  杨秉肉体一点点的被吞噬腐烂,再难以挣扎时,他喘着粗气,极为勉强的骂道:“你个狗杂种!老子要把你撕啊啊啊”

  黑雾未等杨秉说完,控制着黑色触手收得更紧,噼啪,骨头破碎声,杨秉此时全身骨头已粉碎。

  “你就这么想死吗?”何鱼生听着这惨叫,笑得更加狰狞,拍了拍杨秉的脸。

  杨秉对着何鱼生啐了口血沫,说:“老子从不怕死!你再怎么折磨我也没用,只怪自己这几年不知长进,实力不足被你这小人给暗算了。赶紧!给老子一个痛快的!”

  “好!”何鱼生轻轻擦去血沫,赞许的看了杨秉一样,然后掏出一把小刀,插入心脏,再不断用着小刀,一点又一点的将头颅割落,顿时血花四溅,

  早已逝去的杨秉头颅上,嘴角带着一抹无悔的微笑,他临别前的最后一眼看了这个世界的天空。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晃回当年一个意气风发的醉酒少年在醉秋楼,卖弄着武艺吸引着两个影响其一生的女人,一个我最爱的,一个最爱我的;又想起在深林之中遇到了黑鹿角马,花费百般磨难,才得到它的认可。与他,这位无言的战,驰骋沙场,征战四方;最后想起此行回京都前,她那无悔的誓言,以及自己对其的承诺,却自己永远做不到的承诺。

  对不起,婉秋,我又做不到了,他的眼闭上时满是对她的无限愧疚。

  何鱼生唤来一直围观着战斗的千夫长,交代他好生安葬杨秉尸身后。再交接一些兵符交接完毕,便把打扫战场之类的琐碎全权交给副将,而自己也该离开这里了。

  何鱼生转头对着黑影,说道:“巫影,虽然他是敌人,但是我还是敬佩他这种人的,一生戎马北疆,却死在自己护卫的国土里,该说悲凉还是可笑呢?算了,算了,这种风格不适合我。我们回京都吧,他一死,我们就可以好好享受我们的荣华富贵了。”

  名为巫影的黑影恭了恭身,并不在意眼前死的是何人,发生何事,他眼里只有他的契约和主人,说:“契约完成!”

  巫影不断低吟着一段咒语,原本无一物的半空如玻璃一般碎裂,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漩涡。何鱼生与巫影化作一团黑雾,钻入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围观者都止不住惊叹。

  从暖暖的午阳到现在赤色的夕阳半依着远方的山腰,天地都被染上一阵血红,而这夕阳下两个身影仍旧不断策马奔腾。

  李亨逃脱后一刻也没有停留,骑着黑鹿角马只敢不停加速逃跑。他知道云城已是龙潭虎穴,原本自己就是如同浮萍一般,无依无靠,也不知能去投靠谁,一时之间只能在这片深山之中不断地逃着。

  至少离开越远越好,带着李婉秋姑姑和少主活下去,这两个念头不断回响在李亨的脑海之中。

  而黑鹿角马确实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宝驹,在接连战斗之后,仍旧长时间的飞驰,好几次李亨想要停下,可黑鹿角马却不予理会。突然,黑鹿角马口角溢出白沫与鲜血,但还是马首高仰,依旧不知疲惫一样,始终保持着持续的高速,向着前方奔驰。

  “停下吧!”李亨不断攥着缰绳,不想再看着这相识的伙伴再继续奔跑下去。

  终究,黑鹿角马脚下一软,倒在草地上,若有若无的喘息着。

  李亨早已察觉不对,即时护住仍在昏迷的两人跳开了,把两人轻轻放在树荫之下,就小跑过去察看黑鹿角马的情况。

  黑鹿角马此时眼神迷离,头上的棕色犄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灰,不断剥落成灰尘飘散。它嘴里的白沫与鲜血不断的涌出,但它用头拱李亨数下,示意着他赶紧离开此地,生怕身后还有敌人的追兵。

  李亨见状,抱住黑鹿角马,悲伤的说道:“我知道,你今日已经很努力了,我们已经安全了!你等着,我这就去附近的县城找医师!你没事的!”

  说完,李亨便起身欲走却被黑鹿角马咬住衣襟,它灵性的摇了摇头,知道今日大限已至,然后对着那惨淡的天空嘶鸣一番,然后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弹。

  任由李亨怎么呼唤,怎么摇晃,黑鹿角马已没有了反应,它身体的感觉一点点的消逝,它看到了它最爱的主人在一片白色的极光之中等着它,等着它再去征兆四方,遨游四海,它在一团白光之中又恢复你平时的矫健般奔向着他

  李亨跪倒在地,泪水不争气的往外流。他从逃跑一直强忍着心情,他知道这一走,此生恐怕难见杨将军了。可,必须完成杨秉交代的任务,好好保护自己恩人的亲人,儿女。可现在黑鹿角马累死在他面前,他的情绪决堤一般的倾泻而出,泪流满面。他觉得自己从跟杨秉从军,努力学习了武技斗气,可自己在这种关头,却还是保护不了自己重要的亲人;在面对强大敌人的时候自己只是他的拖累,只能这样不断的逃跑;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忽然,一双白皙细嫩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孩子,你也做得很好了。”

  李亨抬头一看,是不知何时苏醒的李婉秋,正双目慈祥的看着自己,叫了一句:“姑姑我好没用。”

  李婉秋也没继续说,只是轻轻将李亨拥入怀中,轻抚着他,任其哭泣。

  也许哭泣是会传染的,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李亨脸上带着一抹羞红,擦了擦眼泪,脱开了怀抱。

  李婉秋看着他稚嫩的脸微微一笑,看着这个孩子心想着,这个孩子跟了我们的时候个头才那么小,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大了。心中虽多了一丝宽慰,却还是难以掩盖深处那一抹浓浓的悲痛,那个身影。

  李亨熟悉的抱起婴孩哄了几下,可还是止不住啼哭,就对着李婉秋说道:“姑姑,怕是小主饿了。”

  “可现在荒山野岭,只有野果c猛兽,她是吃不得这些的,我们赶紧在附近找个人家要些米粥。”李婉秋说道。

  李亨把婴孩托付给李婉秋,自己爬上树尖,四处观望一番,发现了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缕袅袅炊烟升起,指着那边,大声说道:“那应该有一户人家,我们去借些米面吧。”

  李婉秋点点头,说: “你先带着小主过去吧,别让她饿着了。黑风怎么也是秉哥的宝驹,死后我们也不能让它受欺负了。我先留在这,为黑风做个石冢再赶过去。”

  李亨眼神暗淡了些,自己也跟过李婉秋习过一两招武技,深知实在自己之上,便把腰间的佩剑递给了李婉秋,嘱咐道:“深山之中,难免有入魔的妖兽,会择人而袭。姑姑自己小心点。”

  李婉秋点点头后,转身抬头看着血色一样的夕阳将大地染成一色,心思已经飘向在那远方。他又如何呢?

  李亨怀抱着婴孩穿过了重重灌木树林,终于到达了那袅袅炊烟之地——是一座红砖黑瓦,墙壁之上攀着青绿藤蔓的古朴寺庙,那黝黑发亮的牌匾上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洛神庙。

  李亨扣了扣门上有些生锈的铜环,等了片刻,古朴的木门才缓缓而开,只见一个身着一袭纯白无暇的靓丽身影出现。

  “敢问这位大哥,来洛神庙有何事?”银铃一般的声音脆脆的响起。

  李亨看着美若天仙的女子稍有失神后,便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说道:“小娘子,我此行带着孩子前去投奔亲戚,可半路被武技高强的山贼夺去了财物和干粮。我可一日无食,可这襁褓之中的孩子却不能,所以只能厚着脸皮,前来讨些吃食。”

  白衣女子看着李亨沾满尘土又凌乱的衣服,又看了看怀中那面容精致粉嫩的婴孩不断咬着自己的手指,也不怀疑两人的身份,微微一笑地说道:“你先进来休息下吧,我这就去和庙主说下。”

  李亨连忙道谢,随着白衣女子进入庙中。庙中摆列着实简单,只是一洛神女神像,一案台,摆放一些香火蜡烛和果实,四周皆是雕刻着一些洛神各种英姿的壁画,而洛神手中总是收持一把散发白光的长剑,长剑上面的花纹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这位大哥,你且在这里等等,我进去向庙主禀报一声。”白衣女子再次嘱咐道。

  李亨点头说道:“谢谢小娘子。”

  说着,便不敢再看向白衣女子,假装四处观看壁画,生怕她看到自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可心中又想,白衣女子虽然一直婉婉有仪,但是却隐隐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那她为何不拒绝自己,是自己想多了吗?

  片刻之后。

  “小兄弟,让你久等了。”

  只见三位皆是白衣长裙的女子揭开帘布而来,为首是风韵犹存的妇人,另两位护在左右,都端着食盘,一位便是刚才起先见到的白衣女子;另一位面容也颇为姣好,双眼灵动而精神,两条如瀑布般的黑马尾随着步伐跳动,不过单论相貌而言,与另外两人有些相形见绌。

  为首的妇人说道:“在下就是这小小的洛神庙庙主——无名。从劣徒得知,小兄弟遭受如此不幸,无名也只能尽些绵薄之力。而庙中只有一些粟米和果蔬,希望小兄弟不要嫌弃。”

  “拜见庙主,小子李亨是一落魄之人,怎敢嫌弃。”李亨连忙说道。

  庙主说道:“李兄弟过谦了,赶紧与婴儿吃些东西果腹吧,莫要饿着了。”

  “恭敬不如从命。”李亨接过两个食盘,先勺起一些粟米粥与一盘菜吹冷,轻轻后送入婴儿小巧的嘴中。等到婴儿轻轻打了个嗝后,自己才狼吞虎咽起来,那模样逗得两个年轻女子不停掩嘴偷笑。

  “多谢庙主款待,您这素菜与粟米粥实在美味至今。但我有个不情之请,请庙主答应才是。”李亨说道。

  庙主脸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说道:“李兄弟但说无妨,有缘相逢,你我便是有缘,我定当尽力相助。”

  李亨虽觉得庙主平易近人,但是感受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心想应该是隐居山林的前辈,便微微一鞠躬,恭敬地说道:“其一,我途中与家中长辈暂时分手,斗胆为长辈再求些吃食。其二,天色渐暗,只求有片瓦之地休整一番。”

  庙主说:“庙中食储颇丰,食物之事不必担心。而李小兄弟如此孝心,更是无妨。只是我这洛神庙远离人烟,庙中只有两名女弟子,所以并无客房。不过有一简陋柴房,不知李小兄弟意下如何?”

  “没事,没事。只要有片瓦遮顶足已。”李亨欣喜,心中想与白衣女子结交,说道:“小子鲁莽,这么久还不知另外二位恩人姓名如何?”

  “有心了,你们两个与李兄弟熟悉熟悉吧。”庙主对着李亨行了一礼,说道:“李兄弟随意,我先去后堂修行,告辞。”

  说完,无名庙主转身向后堂走去。

  “呼,师傅终于走了。”扎着两条马尾的白衣女子一边比着夸张的动作,一边嘟着嘴说道:“李亨是吧,我叫成可可。她是我的师姐成辛辛。你快给我们讲外面的世界吧?我听说可精彩了,还有许多好吃的,还不用清修禁欲。”

  成辛辛宠溺的看着成可可,在一旁遮嘴笑道:“可可,别闹。李兄一路逃来是十分辛苦劳累的,我们先带他去休息吧。”

  李亨则是在一旁呆呆的发愣,原来仙子叫成辛辛,不仅人如天仙一般,这名字也是格外的好听。

  “师姐,你看他看你就又变得呆呆的了。”成可可说道,“师姐你很好看吗?那些送果蔬来的男人都也好多这样看着你。”

  “莫要乱说。”成辛辛地拍了师妹一下脑袋,说道,“李兄,小妹口无遮拦,希望你不要介意,请随我来。”

  李亨被成可可说得回过神来,脸上瞬间染上一片红通通,只敢低着头“好”应一句后,随着成辛辛二人前往柴房。脑海中不断想着,好想跟她多说一些话,可该说些什么好呢?忽然想起一事自己也甚是好奇,开口道:“成辛辛姑娘,翻阅过记载在册三百余寺庙教派之中,并无洛神庙。游历天下许久,也更未曾听过洛神庙。”

  “你可真笨。”未等成辛辛开口,成可可便开口抢答道:“这大方世界也就这栖云山有洛神庙,而且我们不与世俗的人不往来,怎么可能记载在册。”说完,对着李亨做了个鬼脸后躲在成辛辛背后,只敢露出双眼瞄着李亨。

  “可可娇纵惯了,希望李兄不要介意。”成辛辛虽是这么说,但还是紧紧护住了背后的成辛辛,说道,“不过可可说得只是其一。洛神庙追求修炼大道,需以清修锻炼心神和肉体,不应被世俗所染。”

  李亨连忙摆手说道:“不会!不会!可可姑娘性格天真烂漫,而且长得如此可爱。啊哈,原来如此,我只是突然好奇。”

  成可可一听,脸色忽然一红,更用力的拽住成辛辛。成辛辛却有些不以为然,抬手一指走廊尽头,说:“李公子,这便是柴房,晚些时候我再送被褥过来。”

  李亨道谢后,成辛辛便赶忙带着成可可走了,对着成可可说教着,但是谁也没有发现成可可不断回头偷瞄着这少年儿。

  李亨简陋的摆放了下堆积的干柴后,坐下边逗着婴儿那圆嘟嘟的脸,边想着都这么久,姑姑怎么还未赶来?要不自己还是去找姑姑吧?可这孩子颠沛这么久也不太好,自己独自离开却又放心不下。脑海思绪万千,情绪又大起大落,他实在太累了,往后一躺就睡了过去。

  夜色浓烈,一个身影蹑手蹑脚的来到柴火,看着两人在被褥影中安稳的睡着,帮忙盖好露出的手臂,便露出了一抹轻轻的笑容。

  忽然,倏地一颗蚕豆大小的石子从窗外急速射来,身影微微一闪,用手稳稳抓住石子,轻盈地推开房门,而后飞跃出屋。

  四周黑暗,只有时不时的虫鸣与点点荧光,那个身影环顾四周后并无发现那扔出石子之人,便再次跃上不远处的榕树之上。

  突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别找了,李婉秋。我在这,他们是何人?为何你要带他们过来?”

  此地对于李婉秋之前觉得有些熟悉,看了牌匾之后才知来到故地。此时的声音熟悉,便知来者何人,说道:“成可辛,几年未见,身体是否安好?”

  “你要是真这么好心关心我,也不会好几年没来过这了,就只有几封书信。”庵主有些不悦地说道,“快说,来我这所为何事?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么个侄儿?”

  李婉秋听到那个他后眼神暗淡了下去,低落道,“一言难尽,这个侄儿是我阿姊前几年在外收养的孤儿,我和这个侄儿是却是逃难来到附近,。”

  庵主情绪有些波动,说:“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跟着那个混小子出生入死,怎么会落难?而那小子不是一直仗着他的赤炎军所向无敌,总是吹牛打遍天下无敌手。而且这天下有哪几个可以杀得了他?”

  李婉秋叹了口气,从云都开始直到今日所发生之事都一一如实说道。

  “恐怕是朝中掀起的一次腥风血雨吧。我就曾为其星算,他一生九生一死,死虽是大劫可他也非凡人哎,是生是死,明日便知。”庵主叹息道,“你也别再回去了,哪里都不如我这安全,就在我这久住吧。”

  李婉秋递过去一个玉环,坚定的说:“其实我隐约感受到了结果了,但是我还是想回去找他。而且他们那群人,终究知道我们与这里的关系,待在这也不安全。明日一早,希望你替我交代我那侄儿去往老村,那里九没人知道是我李家起源之地。如果可以,真希望他们两个与我们这些人无关,不掺和到这些事中,慢慢的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然后幸福的慢慢老去。”

  庵主点头,说:“哎,答应你便。罢了,罢了,那你打算前去哪里找他?”

  “我要赶路去京都看看。如果有那么一丝希望的话,杨大哥定会去帮武王的。如果”李婉秋声音说到“如果”便总是有种哽咽在喉的感觉,再也说不下去,“我就去杀了那个人!”

  庵主说:“天命所归之事,皇室相争之事,其实早就冥冥之中注定了,改变不了结局。何必呢?”

  李婉秋争辩道:“人事至极,定能改命。希望庵主不要再相劝。”

  李婉解开佩剑,把原本的李亨之剑交给庵主,说道:“这是侄儿的佩剑,也一并交给他吧。”

  庵主收下,心中还是担心这个多年的好友,从怀中掏出七八个圆滚滚的黑球,嘱咐几句:“此行多有凶险,自己小心。京都高手颇多,要多用些心思。这几个烟弹你先收下,还有我的庵门会一直为你敞开,你什么时候想来我一定都去接你!”

  李婉秋心中一丝暖流经过,她与庵主相识多年,在危难之际她是为数不多的绝对可以依靠的朋友,说:“谢谢,我走了,定有再见之日。”

  说完,李婉秋在不断飞奔而去,不断远去,不断向着那个京都方向前进。

  庵主遥望着那轮银月被一团又一团浓黑的乌云包围着,只有一颗暗淡的星在努力绽放出自己的光芒,很快也被乌云遮掩,无济于事。她不禁叹道:“谁都不想被这世道推着走,都想成为命运的主宰,可有哪几个能真正成功的?我也想离开这,去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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