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主编又说：“再说了，咱们的报纸多少钱一份？――五毛人民币。五毛钱你到大街上能买什么？五根小葱，三根豇豆，一条茄子？遇到淡季你连一条茄子都买不到，弄不好人家瞧都不让你瞧一眼！咱们报纸可是整整二十个版面，那都等于白送了，咱们也不过靠着些广告收入?嘴，你还想怎么样？五毛钱，你每天都给客户十菜一汤？你赔得起吗？”
主编在报社有股份，不像晓东他们纯粹的打工仔，只管领自己的工资，不用过问报社的盈亏。
话虽这么说，但是拖的时间一长，大家也就心理疲劳了，一个半月后，尽管晓东使出浑身解数，读者对香油男孩的关注程度还是明显下降。
主编把晓东叫到跟前，面授机宜。
“成吗？要是”晓东有些犹豫。
“照我说的去做，其他的你不用管！”主编的语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两天后，在本地另一家对头日报上，刊登了一篇文章，揭露晓东的骗局，说根本不曾有过那么个香油男孩，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谁的汗可以做香油，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可怜的公众被欺骗那么久，是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晓东马上予以反击，用脑袋担保自己报道的真实性。对方也不示弱，马上回击说，从来没有人看到过这个孩子，假的就是假的，伪装应该剥去。
晓东说，孩子肯定存在，有名有姓，有户口簿，派出所可以核对。
对方说，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孩子也许有，但谁看到过他背上流香油？除非把孩子交给公众验证。
晓东说，为了保护孩子，所以不让他露面。
对方说，心虚了吧？该认输了！因为子虚乌有，所以不敢亮底。
双方正吵得不可开交，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又有一份晚报报道，说确实有那么个孩子，但是被晓东软禁了，说不定晓东是个同性恋，有人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告他鸡奸罪。
晓东拿到那张报纸，气急败坏的找主编，说：“这也太损了吧？说我同性恋，骂我鸡奸，我还要不要交女朋友，这话要是传到我爸我妈耳朵里，还不把他们气死八回？”
“那有什么关系，”主编不惊不诧地回答，“你不是还没有交女朋友吗？等你要找女人的时候，问题早澄清了。你爸妈隔那么远，一时半会儿也传不过去。你要不放心，我给他们挂电话。”
“你让我自己骂自己还不够，还要找档子烂人来诽谤我！主编大人，我算是怕了你了，你要想谋害我，别那么费事，你干脆一刀子捅死我算了！”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主编笑嘻嘻的，“你小子懂什么呀，我这是谋害你吗？我是在帮你成名！我看你是个人才，成心栽培你。你也不想想，你到本城才多久，不过半年多一点嘛，现在大街小巷谁不知道你赵晓东的大名呀？是我把你炒成了报界当红明星，你小子不识好歹，竟然还说我加害你！”
“什么明星啊，臭名远扬！你知不知道网上已经有人在搞人肉引擎了，要揪我示众，说不准哪天出门就被那些个伸张正义的网友黑办了！”
“哦，上网了？那好啊！有空别忘了到网上去推波助澜，浪子越大越好，等到报社拨乱反正，你小子可就发了！”主编兴奋得直拍晓东的肩头，“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谢恩酒！――让他们骂吧，骂得你越臭，到时候你就会变得越香，这就是辩证法！”
“真搞不懂，我只听说被人捧出名的，还没听说过谁是被骂出名的。”晓东嘟囔了一句。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主编说，“现在的人啊，什么都玩腻了，就喜欢出奇。比如说，美女见多了，审美疲劳，就扭头追捧丑女了。现在卖丑保管比卖美更容易出头，要是有幸生得个大丑c奇丑c恶心死全世界人的丑，那才不得了，肯定大发，那财水保不定比印度洋海啸的浪子还要高！”
“噢？你是成心把我整成全世界的恶人啊？我可不干，出名也不干！”晓东说。
“学过《孙子兵法》没有？知道什么叫做兵不厌诈吗？”主编回答他，“你先让别人骂一段，我告诉你啊，你要是还击也得含糊一点，要让他们真以为有那么回事，真以为揪住了你的狐狸尾巴，把刀磨得快快的，只等痛快的斩杀，这样看热闹的人会更多――中国什么时候都少不了这种看客――我们再后发制人，出奇制胜，保管给你彻底恢复名誉。”
晓东无话可说。
那段时间，几家报纸都要卖疯了，尤其是晓东他们报社，每天都在加大印量，还是供不应求。“洛阳纸贵，洛阳纸贵啊！”主编不无得意地晃着脑袋说。
到了非揭盖子不可的时候，老板亲自主持了一个新闻发布会。报社特邀了官方电视台相关栏目来做现场报道，还有几十家友媒助阵。主编让晓东把张顺强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在发布会上亮相。
在这之前，张顺强一直住在晓东的租房里。晓东租的是一室一厅的小套房，张顺强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白天关在屋里上网玩游戏，晓东还特意给他下载了几个软件，让他没事的时候学学。晓东说：“别尽顾着玩，还是要学一点真本事，以后工作也好找一点。”晚上，有时候他也带张顺强出门溜溜，逛逛超市，吃一点特色小吃。有人问到，就说是自己老家的表弟，没事来玩的。
那段时间，张顺强倒是觉得挺自在，什么活儿都不用干，上网还不受限制，虽然户外活动少了一些，但短时间内还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弊端。白吃白住，张顺强长胖了好一圈。
张顺强在新闻发布会上的发言都是晓东预先教好了的。主编早就设计了一个问答表，上面详细的列举了记者和公众可能问及的话题，叫晓东一一填对，然后再一项一项的指点张顺强回答。主编还生怕有什么疏漏，特意交代，万一问话超出了列表范围，就叫张顺强回答说“不知道”或者“不记得了”，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新闻发布会一波三折，但是取得了轰动效应。在发布会现场，公众关注的焦点自然集中在张顺强是否能够流香汗上。为了确保真实，张顺强在各路媒体和大众的监督下用自来水公司的特牵管道水彻底地洗了个澡，洗澡过程被多家媒体全程拍摄。最初张顺强不好意思，双手按住裤衩，怎么也不让人脱。老板对他说，这是必要的检查程序，不然公众会怀疑作假。张顺强拿乞求的眼光看着晓东，看得晓东很不自在。晓东就对老板说：“能不能让公证人检查一下算了，当着这么多观众脱裤子，谁受得了？”
老板棱他一眼，说：“那怎么成？就算是现场的观众答应，我也不会答应！电视播出去，那么多电视观众就没有人会怀疑那裤衩里藏奸？到时候你对谁解释去？你解释了别人又凭什么相信你？”
主编过来，和颜悦色地对张顺强说：“不要紧的，人体是自然的，你裤衩里有的东西别人也有，他们要笑话你不等于笑话他们自己吗？”
“这儿有女人”张顺强张皇地说。
“嗨，什么女人不女人的？你才十四岁，在她们眼里不过是个小孩子，谁会关心你那个？”
“我，我不行”张顺强还是不答应。
“你知道天体运动吗？天体，就是，就是一丝不挂的人体――天体运动就是鼓励大家不穿衣服，完全按照自然形态生活。”主编循循善诱，“在天体运动的自然村里，男女老少，没有人穿衣服的，一根布条也不会挂。大家都觉得这很正常，到那个地方你要穿了衣服才会被看作是怪物”
“那你为啥不脱光？”张顺强抢白了主编一句。
主编一点不生气，应声说：“现在我没有这个必要，如果我也像你一样需要当众验证香汗，我肯定不会像你这样忸怩！不光我，台下的观众还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呢，可惜我们都没有你那资格――如果你不愿意当众验证，你就把自己埋没了，像你这个样恐怕一辈子都抓不住机会出头”
“快点吧，观众都等急了！”老板催促。
“是啊，快点，快点！”观众应和。
张顺强又看了晓东一眼，晓东正拿眼睛望着别处。张顺强没有寻求到支持，只好背转身，涩涩的卸掉了身上的最后一小块遮羞布。
洗完澡后，公证人让张顺强穿上一条现场交付的新裤衩，然后叫他在预先准备好的跑步机上跑步。无数的闪光灯逼视着他，使得他不可能有任何作弊的机会。由于过度紧张，张顺强跑了两千步，毛孔还是吝啬的紧闭着，一点也不争气，一粒汗水也不肯放出来。台下的观众开始发出嘘声，有人大声高叫：“骗子！”也有人吆喝张顺强，叫他识相，赶紧滚下台。老板急忙劝阻公众，恳请他们耐心等待。老板对着麦克风，声嘶力竭的恳求：“请大家静一静，请大家静一静！请大家想想，这孩子原本是个乡下娃，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场合。人太紧张的时候，汗水就会被吓回去，大家再这么闹下去，恐怕他连尿尿都尿不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紧张了汗就会吓回去？你是不是很有经验，经常紧张得出不了汗？你的尿早尿不出来了吧，不然你怎么知道他尿不出尿来啊？”下边有人打趣，众人哈哈大笑。
“到底怎么办，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浪费了我们的时间，你是不是打算赔偿我们的经济损失啊？”
“对啊，时间就是金钱嘛！”
“请大家稍微等一下，我们马上想办法！”
“想办法？他不出汗，你能想什么办法？你是要剥他的皮，还是打算替他出汗呀？告诉你啊，你替他出了我们也不会买账的――你出的是什么汗啊，谁稀罕你的臭汗，满大街有的是呢！”下边的人又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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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么说，但是拖的时间一长，大家也就心理疲劳了，一个半月后，尽管晓东使出浑身解数，读者对香油男孩的关注程度还是明显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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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吗？要是”晓东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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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一点不生气，应声说：“现在我没有这个必要，如果我也像你一样需要当众验证香汗，我肯定不会像你这样忸怩！不光我，台下的观众还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呢，可惜我们都没有你那资格――如果你不愿意当众验证，你就把自己埋没了，像你这个样恐怕一辈子都抓不住机会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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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强又看了晓东一眼，晓东正拿眼睛望着别处。张顺强没有寻求到支持，只好背转身，涩涩的卸掉了身上的最后一小块遮羞布。
洗完澡后，公证人让张顺强穿上一条现场交付的新裤衩，然后叫他在预先准备好的跑步机上跑步。无数的闪光灯逼视着他，使得他不可能有任何作弊的机会。由于过度紧张，张顺强跑了两千步，毛孔还是吝啬的紧闭着，一点也不争气，一粒汗水也不肯放出来。台下的观众开始发出嘘声，有人大声高叫：“骗子！”也有人吆喝张顺强，叫他识相，赶紧滚下台。老板急忙劝阻公众，恳请他们耐心等待。老板对着麦克风，声嘶力竭的恳求：“请大家静一静，请大家静一静！请大家想想，这孩子原本是个乡下娃，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场合。人太紧张的时候，汗水就会被吓回去，大家再这么闹下去，恐怕他连尿尿都尿不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紧张了汗就会吓回去？你是不是很有经验，经常紧张得出不了汗？你的尿早尿不出来了吧，不然你怎么知道他尿不出尿来啊？”下边有人打趣，众人哈哈大笑。
“到底怎么办，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浪费了我们的时间，你是不是打算赔偿我们的经济损失啊？”
“对啊，时间就是金钱嘛！”
“请大家稍微等一下，我们马上想办法！”
“想办法？他不出汗，你能想什么办法？你是要剥他的皮，还是打算替他出汗呀？告诉你啊，你替他出了我们也不会买账的――你出的是什么汗啊，谁稀罕你的臭汗，满大街有的是呢！”下边的人又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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