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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6章 兄弟之间

  "这时候最没面子的恐怕就是苏陌玉了,当所有人都知道他与苏慧成亲一年半载,却不曾碰她一下,会如何看待自己?

  他长叹了口气,“苏慧,你说这些话时,可曾考虑过我的存在?”

  苏慧哭得更厉害了,“陌玉,我对不住你,我配不上你,不敢考虑你的感受你休了我吧!”

  苏陌玉闭眼揉了揉眉心,“若是我说不呢?”他睁开眼来,眼里有几根血丝,抬头望向楚星让,“我与楚兄自幼一起长大,相信楚兄的为人,况且是苏慧自己去楚兄房中洗澡,我自然明白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苏慧今日闹的大家都不愉快,是我做的不好,在此,向楚兄和嫂子赔不是了。”他拱手弯腰作了礼,确实是个识大体的人,如此一来,相当于向围观群众解释了事情的本质,也给了楚星让和姬如梦一个台阶下,避免大家弄得太难看。

  楚星让这才缓缓开口:“陌玉能够明事理就好,此事大家各有责任,说开便好。”

  苏慧仍是不愿放手,抓着姬如梦的衣角继续哭诉:“姐姐,盟主必定是考虑你的感受才如此,求求姐姐可不可以想想苏慧往后的处境,若非迫不得已,必然不会求姐姐!苏慧在此,求求姐姐了!”

  姬如梦只觉心口有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也咽不下,只静静地看着她。

  苏慧抬头望了她一眼,心一横,“姐姐身中火蛊已是定局,苏慧知道这种毒蛊根本没有解药,有的不过是多活一日少活一日的差别,即便今日姐姐不让苏慧进门,往后姐姐死了,没有个一儿半女的,也自然会有他人陪伴楚盟主”

  “住口。”楚星让终于忍不住让这个该死的女人闭嘴,他轻轻弯下腰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沐浴一事,根本就是你耍的小计俩吧?你房中池子究竟有没有坏掉你心里清楚得很。”他轻轻看了眼苏陌玉,继续道:“你果真如此在意我,连得你夫君都可以抛之脑后么?”

  他说完,直起身来,轻轻拥了姬如梦入怀,“枉费梦儿一直当你真的妹妹看待,既然你这么关心我们之间的事,我便清楚地告诉你,如何解开火蛊,我必然会找到,即便是最坏的结果,那又如何,我楚星让此生唯一的妻只能是姬如梦,旁的绝不考虑。”

  苏慧含着泪笑了一声,还未说话,只听大门被急匆匆的打开,秦暮羽面色凝重地进来,见此场面,也不惊讶,似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淡淡作了礼,道:“夫人昨日请我调查的事情,今天就有了眉目。”

  姬如梦脸色并不太好,嘴唇被咬的发白,见了他,淡淡地嗯了声:“如何?”

  秦暮羽斜眼看了苏慧一眼:“就是她,在夫人每日的饭菜中加了一种药材,帮她做此事的小丫鬟已经将事情招的干干净净,但是具体如何操作我尚未查清楚,那小丫鬟说每次都是苏慧自己动手的。”他伸手取出一把草药来。

  苏陌玉赶紧上前取了一小撮闻了闻,脸色大变,“不好,这是齿目草!以此药煮水,混入饭菜中无色无味,但是可以把我先前配的任何一剂药变成废料,同时能加剧体内湿热”他的手有些颤抖,“多久了?”

  秦暮羽想了想,“到西衿堂的这些日子,差不多这么久吧。”

  苏陌玉又揉了揉眉心。

  秦暮羽见他脸色并不好看,知道这事已经够严重了,见一旁苏慧还在不知为什么事哭得一脸泪痕,只觉猩猩作假,出手便是一剑要杀了她为净。

  苏陌玉几乎是在秦暮羽的剑碰到苏慧脖子的前一秒,用剑挡住了致命一击。

  秦暮羽心急,反手又是一招,再被苏陌玉挡下。

  立即有人在窃窃私语:“你说那苏陌玉是不是傻了,很明显苏慧是为了楚盟主才不惜狠下毒手,还制造了昨日沐浴一局,他居然还不舍得她死?”

  苏陌玉显然也是听到了,眼眸一紧。

  苏慧见势不对,立即否认:“什么齿目草,我根本就不知道,不要污蔑我!”

  姬如梦只觉眼前的景象越来越飘忽,终是脑袋一沉,晕死过去。

  楚星让看到她嘴角溢出的黑血,暴怒,“你给我闭嘴!”

  苏陌玉勉强平静下来,俯身下去探了探脉,不由得心里一跳,受惊一般缩回手来。

  楚星让现在心里是慌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着怒意,嗓音变得低沉:“说话。”

  苏陌玉咬了咬嘴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楚星让闭了闭眼,只将姬如梦拥得更紧些,他就要如此失去她了吗?上一次在苗疆,他也是这么害怕,这么无力,总以为往后只要好好护着她,就再也不会经历那钻心一般的痛楚,可是这一天偏偏来的这么早。

  苏慧又是梨花带雨地继续趴在他的面前,“盟主,无论如何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若是恨我,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不会抱怨一句。”

  楚星让此时心烦地很,难得的失控,狠狠地蹬着她:“我现在一点也不恨你,我更想杀了你!”

  苏慧哭得更厉害了,“我是真心喜欢你,我的心绝对不比姐姐少半分,想你心里也能有我一些,就这么难吗!”

  “住口!”苏陌玉一掌扇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脸颊上立刻有了红色的指印,“你终于说出实话了,我还一直欺骗着自己,原来你当初与我在一起,全部都是骗我的,你不过就是想利用我,所以也根本不愿我碰你,哪怕与我多待一刻,也是煎熬!”他长叹一口气,“苏慧,你真的好狠的心!”

  “没错,我是利用你,因为没有你,我早就死了!当初为了生存,我也是迫不得已。”

  苏陌玉气得脸色通红,咬牙切齿道:“很好,我算是看透你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都给我闭嘴!”楚星让喝止,“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关起来,所有人都给我滚!”

  赶完了所有人,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他就算杀了这一切相关的人,他的梦儿就能回来吗?

  他突然瞥见有个人站在里面没出去,望着他有些瑟瑟发抖。

  “干嘛不滚!”

  那人吓了一跳,“盟盟主,来了个人,说是夫人必定会需要他的。”他一紧张,说话都语无伦次。

  楚星让想了想,“让他进来吧。”

  蒙勒萨谷倒是自己走进来了,只是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明明还是夏天,整个人却穿着袄子,一边说话一边牙齿打颤,“姬如梦,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原来你躲在这里。”

  楚星让皱了皱眉,“什么人?”

  他也没力气多说话,颤着身子走到两人面前,似是废了好大的劲,才蹲坐下来,颤抖着握住了姬如梦的手,一瞬间,似是立刻好了很多。

  片刻之后,他一起身,甩开了一身的袄子,叹了口气,“折煞我了,你们躲这来干嘛。”

  姬如梦似乎有起死回生的迹象,楚星让略略舒了口气,抬头望了蒙勒萨谷一眼,淡淡道:“你是蒙勒?”

  他也不回答,兀自在房内走了一圈,低声似是自言自语道:“这一下可算是把你给找着了,冰火蛊发作只会越来越频繁,没有找到解药之前,难不cd要我在这鬼地方待着?”

  楚星让脸色黑了黑,“你不待可以走。”

  蒙勒转过头来似笑非笑,“是吗?她的情况可比我糟得多,你说我走了以后,是她先顶不住呢,还是我先顶不住?”

  “罢了。”楚星让轻叹了口气,“我也不便招呼你了,这里有几间房间,一会我会叫人带你去瞧瞧,你选喜欢的住下。”

  待姬如梦睡下之后,楚星让轻轻起身,走到后院的廊下,果然见苏陌玉独自一人坐在树下,轻抚一支笛子,也没吹,只静静地想着心事,他便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苏陌玉哑着嗓子开口:“楚兄,你如何来了。”

  楚星让轻叹了口气,“你我不是亲兄弟也胜亲兄弟,你从小到大心中所想,有多少我是不知道的呢?”

  苏陌玉低了低头,“楚兄,自从苏慧出现之后,我做过多少糊涂事情,也间接造成多大麻烦,自觉无颜面再面对你。”

  楚星让拍拍他的肩膀,“这样的话,你不必多说,我不会怪你,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可是现在”

  楚星让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不说这些了。小的时候,我每每练功练不好,被爹爹责备后独自坐在后山上,你都能在天黑前找到我。我总不愿表露出什么不悦来,你却知道我心里不舒服,也不说什么安慰的话,只陪我坐上个一夜,等我心情好些了,又变得没心没肺的废话连篇。”他伸手打开了一壶酒递过去,“相反,你却从来不会有什么烦心事,如今也算是第一回吧,作为兄弟,怎会有不陪你的道理。”

  苏陌玉接过酒灌了一口,“楚兄,多谢你一直当我是兄弟,哪怕是现在。”

  “这些事,牵扯的太多太多,怎是你我能控制的。”楚星让叹了口气,也饮了口酒,“怎么说呢,算来算去,大概只能怪我们生在纷争之中,又是以如今的身份。”

  苏陌玉点头,“是啊,我多么想自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就像小时候,学艺不精也只会被爹娘责怪,哪像现在,我犯的每一个错误,都会有不可避免的后果。”

  楚星让苦笑了声,“你曾说过,愿意放弃在聚仙盟的一切,只愿全身而退,与苏慧在远离人烟的地方过上一辈子。如此想法,我怎会不懂。其实我今天一直在想,当初若是答应你了这个要求,也未尝不可。”

  苏陌玉笑了一声,“如此,苏慧也不会有异心了是吗?”

  楚星让摇摇头,“与她无关,我只是突然觉得,远离硝烟是我一直以来无法实现的追求,可是你可以,我为什么不成全你呢?”

  苏陌玉也摇摇头,“楚兄不必多想了,这些话不过是我当年一时糊涂所言,在我心中楚兄你一直都是我的哥哥不曾有变,我又怎会为了一己私欲遗弃兄弟之情。”他仰头喝光了瓶中的酒,伸手擦了擦脸,似是踌躇了好久,才出声道:“苏慧,打算如何处置她?”

  楚星让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不会对她如何,你何时想见她了,自己去牢里将她接出来就是,怎么处置就是你的事了,只是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她。”

  苏陌玉也沉默片刻,略略苦笑,“楚兄还看在我的面子上此次放过她,可是我已经没了那信心,也不会去接她,只回去写封休书请人送去就是,从此她的一切均与我无关。”

  两人均没有再说话。

  苏陌玉倚着柱子靠着,望着月色喃喃细语:“楚兄,你说我们从一开始就这么努力都是为了什么?”努力练习剑术,学习医术,在别人无忧无虑的玩耍时光,面对着一本本枯燥无味的书。为了现在的这一切吗,可是带给他们的意义在哪里?

  楚星让略略蹙了蹙眉,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想不明白的事,为了天下之事?还是父辈的期望?始终不是自己想要的,只是他现在无法从中脱身,想必苏陌玉也是如此。

  苏陌玉又打开了一坛酒,自顾自喝起来,显然是有备而来,此刻脚下还放着好几坛。而刚才也已经喝空了两坛,几口下肚之后,意识变得模糊起来,眼前仿佛出现了年少时候的场景来。

  那时候的他与楚星让两人,纵然学习剑法与医术是枯燥的,却仍是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两人何曾为自己的生计或是天下苍生担忧过,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也不曾爱过,不曾恨过。而这一切,随着两人的成长愈来愈远。

  他笑了笑,又略带严肃地靠过去,带着酒气含含糊糊地问:“楚兄,说实话,你会不会怪我?”他欠他的,还是太多了,自从苏慧出现,三番五次的迫使姬如梦陷入困境,又不止一次的为难她,而他一直糊涂地认为这一切不是自己的错,如今发现,他错的彻底。

  楚星让没有再喝酒,只看了看他,“我说过了,你是我的兄弟,自然不会怪你,不必多虑。”说罢,他又望向星空,“那你呢,是否又会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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