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春菊闹鬼
农民光靠幻想是不能生活的。是农民就得干农活。犁田耙土，插秧播种，薅草除虫，春播秋收，一样不能少才有粮食进屋。不过在这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精明的人不再只种粮食。他们时刻寻找着发家致富的方法。在沙田这小山村，林深木茂，溪流纵横，阴暗潮湿之地，毒蛇出没之所。发展经济，养蛇是条好路子。喜来想趁这冬末春初，蛇还冬眠，去挖几条蛇来做种。办个养蛇园。春菊虽然很怕蛇，也同意喜来的想法。正月初，夫妻俩就开始行动了，他们钻进深山，寻找鼠洞。找到后就朝里挖，十几天下来，居然一条蛇也没挖到。喜来的蛇园已搭建好，花费了他从信用社借来的一万元，抓不到蛇种，还钱就是问题。
正月初，正是当地苗族山民互相走亲串友的日子，春节虽然是汉族的节日，但现在，也是苗族的节日。喜来要去给他的师傅周老师拜年。他用篮子装上一对大糍粑，外加一条和子肉，一壶米酒，带上安贞，一空三口就去了。周老师家就在他家背后坡不远的地方，叫青杠坡。周老师家就座落在青杠林中。一栋二层木楼在林中若隐若现。听到狗叫，周老师出门来迎客了。他把一根五尺长的旱烟杆含在嘴里叭哒叭哒的吐着青烟。两眼望着来人的小路。喜来一家走近家门口，喜来就要安贞叫：“表大公”，这地方亲连亲的，家家都是亲戚。周老师招呼他们进屋，坐落火堂边的长凳上，周老师的妻子，就是安贞的表大婆倒上茶来。红红的火堂中的铁三角架上正煮着香喷喷的腊肉。喜来看着那香喷喷的腊肉，笑着说：“表大娘，你硬是晓得我要来呢，腊肉都煮好了。”表大娘笑着说：“是你三十夜洗脚没翻背，晚来点我们就吃光了。”春菊抱着安贞望着表大娘嘿嘿地笑。周老师提出喜来提来的米酒说：“将花谢佛，吃了你的米酒，你好提壶回家。”他又看看喜来拿来大竹篮，笑说：“还拿个大竹篮来，怕我不退壶壶给你？”春菊笑说：“拜年拜年，粑粑上前，吃了酒饭，粑粑退还原嘛。没得竹篮，拿什么装回去？”表大娘说：“下年来不用拿那么多了，又是粑又是酒肉的，空着手来我也给你装满回去。”喜来夫妻开心得“嘿嘿”的笑。苗人的开朗豁达是本性，不象汉人有那么多礼节，有那么多可说不可说的话。苗人没有，你想说，说出来都是没有计较的，都是让人高兴的话。因为苗人心中无鬼。
酒过三巡，周老师问喜来：“你捉得几条蛇种了？”喜来不好意思地说：“一条没得。”周老师：“你不会捉，你要去人熊谷那乱石窖里才能捉到。那里，冬天洞水暖和，蛇爱藏那里。”
有了周老师的提醒，喜来夫妻决定到人熊谷去试试。第二天，他们扛着锄头，提着巴篓来到人熊谷。在一个溶洞边，有一堆乱石，乱石边还有几张蛇蜕。喜来放下巴篓就开挖。掀开几块石头，果然，几条僵蛇就盘在那里。嘴里吐着红信子，身体就不能动弹。喜来象拿糍粑一样就把几盘蛇放进了巴篓。
望着身边的溶洞，春菊想起了什么，她觉得，她进过这个洞，那洞口是那样熟悉。但她又想，奇怪了，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会说来过呢。她又想起那洞口的树木中开屏的孔雀和斗项的锦鸡，她眨了眨眼，盯着洞口，但她什么也没看到。
苗人认为，洞里也居住着一种人类，叫洞家子。不过，洞家是阴人。也就是鬼魂之类的东西。常会为食物找人类要供品。不给或给得不恰当，就会让人肚痛c头疼的。但春菊没有感觉到这洞里的邪恶，她感觉到一种温暖。有一种想进去的冲动。喜来却不想在这里久呆。他听老人说过，这洞是会收人的。常有人在这里失落魂。他看见春菊久久在盯着洞口，他产生了恐惧。他拖上春菊快快地离开了人熊谷。
回到家，喜来把僵蛇放进了他的蛇园。他要等到惊蛰后僵蛇复苏。
僵蛇还未复苏，春菊却出问题了。她说她常看见几个男人在家门口张望她，眼神忧郁。春菊说了多次之后，喜来也梦见了。说喜来拿走了他们的宝贝。喜来想，莫非那几条蛇真是怪？他告诉隔壁的喜顺。喜顺说：“我不是才去那里挖了十几条来卖给别人吃吗？我把它们杀了就没怎么样，你拿来养着还出怪了？”喜来想也是。可能是脑壳出怪了，挖僵蛇出售也是当地个别人的生财之道，不想那些事就好了。
有些事，不是由你不想就没有了的。一天晚上醒来，睡在喜来身边的春菊不见了。喜来赶忙起来呼喊却没有回音。他起身叫起隔壁邻居，大家立即出门寻找。两人一条小路地向外找，走出十多里也没见春菊影子。面对空空的床，喜来叫起安贞，告诉她：“妈妈昨晚不见了。”安贞先是一惊，而后定睛说：“妈妈在人熊谷的洞口边。”喜来大惊。看来捉这几条僵蛇真捉出怪了。他决定把那几条僵蛇放回人熊谷那石堆，接回春菊。当他进蛇园找那几条僵蛇时，石堆下空空如也。僵蛇早已无踪影。他带上几个年青后生，周老师又叫他带上些香纸，向人熊谷救人。他们一路奔跑来到人熊谷的溶洞边时，春菊正悠闲地在洞口用小米喂长尾红嘴山喳鸟。她说，那是她家的孔雀。
长尾红嘴山喳鸟是一种专门吃蛇的鸟。叫声大，叽喳叽喳的，嘴红尾长，羽毛艳丽，形似小孔雀。
喜来一把抱住春菊，背上她就住家里跑，众人在后面跟随。当爬上坡，喜来觉得很累想换个人背时，人们发现，春菊在他背上安然的睡着，还打着如雷的鼾声。
回到屋里，人们把春菊放在床上，春菊依旧鼾声如雷的睡着。她衣服整洁，甚至没有沾湿一点露水，人们不知道她是怎样跑到那十里之外的山沟沟去的。
三日之后，春菊还在甜睡着。这时喜来急了。这样睡下去是死是活呀。他找到周老师，周老师说：“冲傩呀，捉鬼纳魂。”喜来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依周老师说的，请法师，冲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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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正是当地苗族山民互相走亲串友的日子，春节虽然是汉族的节日，但现在，也是苗族的节日。喜来要去给他的师傅周老师拜年。他用篮子装上一对大糍粑，外加一条和子肉，一壶米酒，带上安贞，一空三口就去了。周老师家就在他家背后坡不远的地方，叫青杠坡。周老师家就座落在青杠林中。一栋二层木楼在林中若隐若现。听到狗叫，周老师出门来迎客了。他把一根五尺长的旱烟杆含在嘴里叭哒叭哒的吐着青烟。两眼望着来人的小路。喜来一家走近家门口，喜来就要安贞叫：“表大公”，这地方亲连亲的，家家都是亲戚。周老师招呼他们进屋，坐落火堂边的长凳上，周老师的妻子，就是安贞的表大婆倒上茶来。红红的火堂中的铁三角架上正煮着香喷喷的腊肉。喜来看着那香喷喷的腊肉，笑着说：“表大娘，你硬是晓得我要来呢，腊肉都煮好了。”表大娘笑着说：“是你三十夜洗脚没翻背，晚来点我们就吃光了。”春菊抱着安贞望着表大娘嘿嘿地笑。周老师提出喜来提来的米酒说：“将花谢佛，吃了你的米酒，你好提壶回家。”他又看看喜来拿来大竹篮，笑说：“还拿个大竹篮来，怕我不退壶壶给你？”春菊笑说：“拜年拜年，粑粑上前，吃了酒饭，粑粑退还原嘛。没得竹篮，拿什么装回去？”表大娘说：“下年来不用拿那么多了，又是粑又是酒肉的，空着手来我也给你装满回去。”喜来夫妻开心得“嘿嘿”的笑。苗人的开朗豁达是本性，不象汉人有那么多礼节，有那么多可说不可说的话。苗人没有，你想说，说出来都是没有计较的，都是让人高兴的话。因为苗人心中无鬼。
酒过三巡，周老师问喜来：“你捉得几条蛇种了？”喜来不好意思地说：“一条没得。”周老师：“你不会捉，你要去人熊谷那乱石窖里才能捉到。那里，冬天洞水暖和，蛇爱藏那里。”
有了周老师的提醒，喜来夫妻决定到人熊谷去试试。第二天，他们扛着锄头，提着巴篓来到人熊谷。在一个溶洞边，有一堆乱石，乱石边还有几张蛇蜕。喜来放下巴篓就开挖。掀开几块石头，果然，几条僵蛇就盘在那里。嘴里吐着红信子，身体就不能动弹。喜来象拿糍粑一样就把几盘蛇放进了巴篓。
望着身边的溶洞，春菊想起了什么，她觉得，她进过这个洞，那洞口是那样熟悉。但她又想，奇怪了，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会说来过呢。她又想起那洞口的树木中开屏的孔雀和斗项的锦鸡，她眨了眨眼，盯着洞口，但她什么也没看到。
苗人认为，洞里也居住着一种人类，叫洞家子。不过，洞家是阴人。也就是鬼魂之类的东西。常会为食物找人类要供品。不给或给得不恰当，就会让人肚痛c头疼的。但春菊没有感觉到这洞里的邪恶，她感觉到一种温暖。有一种想进去的冲动。喜来却不想在这里久呆。他听老人说过，这洞是会收人的。常有人在这里失落魂。他看见春菊久久在盯着洞口，他产生了恐惧。他拖上春菊快快地离开了人熊谷。
回到家，喜来把僵蛇放进了他的蛇园。他要等到惊蛰后僵蛇复苏。
僵蛇还未复苏，春菊却出问题了。她说她常看见几个男人在家门口张望她，眼神忧郁。春菊说了多次之后，喜来也梦见了。说喜来拿走了他们的宝贝。喜来想，莫非那几条蛇真是怪？他告诉隔壁的喜顺。喜顺说：“我不是才去那里挖了十几条来卖给别人吃吗？我把它们杀了就没怎么样，你拿来养着还出怪了？”喜来想也是。可能是脑壳出怪了，挖僵蛇出售也是当地个别人的生财之道，不想那些事就好了。
有些事，不是由你不想就没有了的。一天晚上醒来，睡在喜来身边的春菊不见了。喜来赶忙起来呼喊却没有回音。他起身叫起隔壁邻居，大家立即出门寻找。两人一条小路地向外找，走出十多里也没见春菊影子。面对空空的床，喜来叫起安贞，告诉她：“妈妈昨晚不见了。”安贞先是一惊，而后定睛说：“妈妈在人熊谷的洞口边。”喜来大惊。看来捉这几条僵蛇真捉出怪了。他决定把那几条僵蛇放回人熊谷那石堆，接回春菊。当他进蛇园找那几条僵蛇时，石堆下空空如也。僵蛇早已无踪影。他带上几个年青后生，周老师又叫他带上些香纸，向人熊谷救人。他们一路奔跑来到人熊谷的溶洞边时，春菊正悠闲地在洞口用小米喂长尾红嘴山喳鸟。她说，那是她家的孔雀。
长尾红嘴山喳鸟是一种专门吃蛇的鸟。叫声大，叽喳叽喳的，嘴红尾长，羽毛艳丽，形似小孔雀。
喜来一把抱住春菊，背上她就住家里跑，众人在后面跟随。当爬上坡，喜来觉得很累想换个人背时，人们发现，春菊在他背上安然的睡着，还打着如雷的鼾声。
回到屋里，人们把春菊放在床上，春菊依旧鼾声如雷的睡着。她衣服整洁，甚至没有沾湿一点露水，人们不知道她是怎样跑到那十里之外的山沟沟去的。
三日之后，春菊还在甜睡着。这时喜来急了。这样睡下去是死是活呀。他找到周老师，周老师说：“冲傩呀，捉鬼纳魂。”喜来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依周老师说的，请法师，冲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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