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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6章 我不想死

  我根本不知道我还有这个本事,变成石头人。

  石磊扣响猎枪的一瞬间,我还真的以为我完了呢。

  变成石头人,挡着了猎枪子弹。可是接下来又该怎么变回去,我不知道。

  不变回去会咋样?

  不变回去,我甚至没办法说话。

  我的舌头喉咙,坚硬如岩石,只能发出低沉而单调的音节,无法说出更复杂的词句。

  渡冥扑进我怀里,瞪着一双鳄鱼一样的眼睛,盯着我看着。不时伸出舌头舔一下鼻子尖。接着,跳回到地上。

  我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感受到我的请求。

  毕竟,它只是一头兽,而我是一个人。我不确定真的能跟它心灵相通。

  跳回到地上的渡冥,在我的两条腿上挨个闻了闻。接着抬起自己的后腿,在我的左腿上撒了一泡尿。

  接着,它抖动着自己的一身鳞甲,发出刷刷的声音。然后叼起石磊的一条腿一路拖着,跳进墙壁里那片黑漆漆的,通往异界的大门。

  被渡冥一泡尿浇到上面的左腿,开始崩落下石头碎屑,变回原样。

  那一刻我突然间想到,在熔岩湖时,白灵把我从封固的熔岩中解救出来,用的也是水。

  那一次,白灵下了一场大雨,让整个冰冷荒漠一样的熔岩表面,开成花的海洋。

  所以,水能够把我从岩石的状态变回人身。

  问题是,是什么样的水都行?

  我不能每一次都召唤渡冥,让它在我大腿上撒泡尿吧。

  渡冥跳进异界,染墨一般黑漆漆的墙壁,慢慢露出原来金灿灿的壁纸。

  小小跳下吧台,跑到我身边,帮我掸掉还沾在身上大块石屑。

  大眼走进房间,最紧张的是那些穿着一身黑衣的夜总会保安。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大眼的手下。又无一例外地背叛大眼,去给石磊看大门了。

  那些家伙全都低着头,不敢看大眼。

  憨头也低着头。

  可是,就算房间里所有这些保安都能蒙混过关,憨头也必须要做个交代。

  这不仅事关大眼,还有小小。

  大眼把双筒猎枪递给七公,挪动着脚步往前走去。七公虽然给大眼装上了一条假腿。可是这种后天的义肢,远不如天生的身体运用自如。大眼走起路,身子还是会前后摇晃。

  看到大眼往房间里面走,那些保安把头垂得更低了。

  大眼冲着憨头喊道:

  “憨头,出了事情,是一定要有所交代的。躲是躲不过去的。”

  我看着大眼,又看了看憨头,转身向吧台走去。

  不管大眼和憨头是不是亲兄弟,大眼却一直把憨头当成亲兄弟。大眼出面,处理憨头的事,就是在处理家事。我不好在旁边插话,更不好擅作主张。

  憨头抬起眼神,飞快地瞥了一眼大眼,小声嘟囔着:

  “有什么好交代的。”

  这句话声音虽大眼却听到了。冲着憨头厉声喝道:

  “你是觉得,你做的那些事,都没有错?”

  大眼的厉声喝问,把憨头吓得身子抖了一下。又抬起眼神,瞄向我的位置。

  小小把我按倒在高脚吧凳上,替我擦掉额角上石屑。

  看着憨头,大眼突然感觉到很绝望。

  古人云,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可如果你连自己是不是犯错,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还枉谈什么改正?没有一个痛改前非的决心,又怎么求得别人的原谅?

  “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奢望什么了。你是我的人,你闯了祸,我有责任收拾了你。给大家一个交代。”

  大眼说着,向着憨头走过去。

  憨头抬起眼神,飞快地扫视着我,端着双筒猎枪的七公,和大眼。当看明白原来真的就是大眼一个人要收拾他,憨头跳动着嘴角像是在露出了嘲笑。

  大眼走到憨头面前,迎面一拳打向憨头。

  憨头晃动着脑袋,躲避着,身体向后退着。

  大眼抡出的另一只拳头,也已经打出去。

  憨头已经向后退出身体,躲避着。看到大眼接连挥出第三拳。

  憨头随即说道:

  “我给你面子,让你三拳。你再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话,迎面抡出的一记重拳,抡向了大眼。

  大眼的那条伤腿,刚刚装上假肢,走路都不利索,更别说灵巧避让了。躲闪不及,被憨头一拳打在脸上,身体向后甩出去。

  我瞥着大眼。

  大眼,能坚守自己的信念,能担当自己的责任,是条好汉。

  我很钦佩他。

  但我却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帮他。

  男人打架,就算打得头破血流,也未必就需要别人援手。所以这个忙帮不好,是会被埋怨的。

  憨头一拳打倒了大眼,转动着眼神瞟向我和七公。当看到我和七公都没有出手帮大眼的意思,那家伙像是一下子来了底气,向着大眼猛扑过去。

  眼见憨头迎面扑来,大眼滚动身体避开憨头,接着就反扑回来,压到了憨头的身上。

  大眼瘸了一条腿,走路受到影响。但是像两个人都摔倒在地上的相互缠斗,却没有丝毫限制。

  大眼骑到憨头的背上,抡起的两只拳头就连番落下,拳拳直奔憨头的要害。

  开始时,憨头还想挣扎着把大眼掀翻下去。可是几拳下来,就被大眼打得只剩下嗷嗷叫了。

  憨头大叫着,伸出两只手捂着脑袋,冲着大眼喊道:

  “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大眼停下手问道:

  “你知道什么了?”

  憨头回答道:

  “你告诉我过,对待敌人不能心慈手软。所以刚才我不应该让你三拳的。”

  大眼看着憨头,愣了片刻。随即爬起身。

  憨头也跟着爬起身,拉开架势还准备跟大眼一分高下。大眼却向着我走过来,说道:

  “是我瞎了眼,认了这么一个没有心肠的家伙当兄弟。这个兄弟,我不要了。随便你们处置吧。”

  憨头也听见大眼的话,瞬间就傻眼了。

  我瞥着憨头,又看了看大眼。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个憨头看起来像是缺心眼,但其实也就在守着大眼的面前装傻充愣,一副需要大眼这个当大哥的,事事照顾的样子。

  刚刚,憨头跟石磊理论他们这些人,来到夜总会后的得失时,也说得头头是道的。

  憨头听到大眼那番话,接着就大声问道:

  “哥,哥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我该咋办?”

  大眼转回身,冲着憨头摆着手说道:

  “你别再喊我哥。我担待不起。”

  憨头的脸上突然有露出笑,冲着大眼说道:

  “哥,我知道你在逗我呢,你舍不得丢下我。这个世界上,就你对我好,就你最疼我。”

  大眼哼地一声笑起来。

  “我是拿你当兄弟待,凡是有好处的事情,就怕把你落下。你也知道我把你当兄弟待,作为报答,你就打折了我的一条腿。”

  大眼说着拉起裤管,露出一根金属管支撑的假肢。

  看到那条金属假肢,憨头张着嘴,一下子就无话可说了。

  大眼转过头冲我说道:

  “他这次犯的错,要怎么惩罚都不为过。而且我绝不会袒护他。只是我自己下不了手”

  我冲着大眼点着头,抖落手中的锁链。

  锁链发出哗啦的响声,把憨头吓了一跳。憨头冲着大眼问道:

  “哥,哥你真的不要我了?”

  大眼背对着憨头,像是没听见一样。

  憨头看出来,这一次他是真的惹出大麻烦了。而且一直以来,不厌其烦地给他擦屁股收拾残局的大眼,也被他彻底伤透了心,弃他而去。

  憨头冲着大眼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说道:

  “哥,哥你不能不要我。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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