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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章

  一向重视感情的温助理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甚至想拎把枪冲出去找到那帮人都给突突了,好让黎月夕彻底解脱出来。当然了,这是不可能的,温助理激动一点也是理智尚存的。

  手术成功,黎月夕的压力也少了很多,跟着温煦回到二楼办公室,与花鑫和副会长在门口碰了面,得知杜忠波手术成功,两个人并没有太多意外和惊喜,毕竟他们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进去吧。”花鑫打开办公室的房门,让几个人陆续进去。

  黎月夕主动坐在靠着扶手的位置上,眼睛盯着热呼呼的咖啡。花鑫选择坐在他身边,这样一来,温煦只能坐在花鑫的右边。三个人排排坐地面对着副会长,副会长玩味地笑了笑,说:尝尝,我新煮的咖啡。”

  黎月夕点点头,却没有动手拿起面前的杯子。温煦帮他加了奶精,很体贴地问要加多少糖。

  “我自己来吧。”黎月夕接过温煦手里的糖块夹子,给自己的咖啡加糖。一块、两块、三块……足足加了六块才停手。

  看到黎月夕在杯子里加了那么多糖,温煦下意识地咂咂嘴,心说——你也不怕齁着?

  跟黎月夕相比,只加两块方糖的老板简直太正常了!温煦自觉地动手帮花鑫调制好咖啡,花老板老神在在地接到手里,抿了一口甚为满意。

  副会长似笑非笑地说:“温煦,为什么没有我的份?”

  温煦眨眨眼:“副会长您没有助理吗?”

  噗!花鑫不厚道地笑出声。

  副会长苦笑道:“我是别人的助理。”

  温煦讪讪一笑,赶紧给是别人助理的副会长调制了咖啡,恭敬奉上。

  小小的插曲让黎月夕觉得更加轻松了一些,抿了口咖啡,幸福地笑了笑。

  温煦发现,黎月夕笑起来的时候,左边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特别可爱好看,不免有些看呆了。

  花鑫放下咖啡杯,适时开口道:“杜忠波也没事了,咱们就继续吧。黎月夕,9月20号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几个地方我也不是很清楚。”黎月夕轻松地回答起问题,“之前我跟杜警官说过,只是没来得及多解释。”

  关于920的黎家案,警方也好,监理会也好都做过很多调查与分析,双方殊途同归,一致认为凶手不是黎月夕,而黎月夕与凶手的关系匪浅,自首是为了包庇凶手。

  ——以上,大致都被双方认为是最合理的可能性。

  然而,当黎月夕说出父母杀了人的时候,在场的三个人都有些惊讶,他们的反应跟杜忠波一样,没想到被害人也是杀人者。

  副会长打断了黎月夕的回忆,问道:“当时你藏在三轮车下面,是否看清楚,被带走的男人真的死了。”

  “后来的那一拨人是四个,其中一个摸过死者的脖子和鼻子,然后摇摇头。”

  可想而知,在试探过颈动脉与鼻息之后的摇头,代表着什么。

  “然后呢?”花鑫问道。

  “抱歉打断一下。”温煦和气地开口,眼神扫过老板和老板的老板,转头问黎月夕,“一开始你说9月20号当晚没喝牛奶,为什么特意说这个?”

  黎月夕想了想,另起了话题:“我先把前因跟你们讲一遍,然后再说二十号晚上的事,这样你们听起来也清楚的多。”

  显然,黎月夕的逻辑思维是比较不错的。

  关于牛奶的问题,的确另有隐情。

  黎世翔因自卫过激被判入狱,在狱中被查出患上了糖尿病,身体情况再加上其他一些问题,2105年批准了他的保外就医。回来后的黎世翔在2015年9月把家搬到了半坡里街紫金花小区。

  刚刚搬完家黎月夕就去大学报到,住在了学校宿舍里,一周回家一次。那时候,他才发现父母的不对劲。

  出狱的黎世翔性情大变,整日里在家酗酒,喝醉了就跟妻子吵架,有几次甚至还动手打人,动静闹的太大邻居们都有意见,也劝过黎世翔,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生气不拌嘴的,可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呐。有一位很热心的大妈,冷着脸警告黎世翔——再敢打你媳妇,我可报警了!

  然而,邻居们的好心劝解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让黎世翔的家暴状况愈演愈烈,黎月夕实在看不下去就从学校搬回家住,别说,只要黎月夕在家,黎世翔连酒都不喝了,也对妻子和和气气的。

  黎月夕无奈地说,“大概是九月初的时候,我发现有人跟踪我。”

  “今年九月初是吧?”温煦问道。

  黎月夕点头:“是。上下学都跟着,这事我跟我妈说了。”

  “她什么态度?”

  “她觉得我是学习压力太大,胡思乱想什么的。”

  但黎月夕确定就是有人在跟踪自己,只是,听了母亲毫不在意的安抚,他没有继续说这件事,表面上接受了母亲给出的理由,暗地里买了一把刀放在书包里,防身。

  温煦想:难怪警方查出案发前几天黎月夕在家附近的小超市里买过刀,原来是这么回事。

  每天带着一把刀的黎月夕尽量减少外出次数,也是从那时候起,母亲每晚都给加一杯牛奶,说是有助睡眠的。起初,他也没觉得有任何异常,过了三天才意识到,牛奶里被加了料。

  “喝完牛奶我会睡得不省人事,第二天十点多才醒。所以,二十号那天晚上我没喝牛奶。”

  那一夜,他只是想试试看,不喝牛奶结果是怎么样的。

  当晚零点,他听见父母父母在客厅说话,可能是因为以为他喝了牛奶的原因吧,父母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

  昏暗的客厅里,已经被岁月剥落了漆的桌上放着一把极为锋利的匕首,黎世翔随手拿起一件脏衣服把匕首裹住揣进怀里,对面色忧郁的妻子说:“你就别去了,在家看好东西。”

  “我跟你去。”妻子固执地要求,“你一个人怎么行,我跟着去好歹能给你放风。这事说定了,你别跟我犯倔。”

  黎世翔对即将面对的事情感到惧怕,想到能有个人陪着也是件好事,就点了头答应妻子同行。他看了看腕表,说:“你换衣服吧,我再瞅眼东西咱俩就走。”

  妻子起身换了深色的外衣外裤,为了穿上唯一的深色鞋子她还换了丝袜。这时候,房间里的黎月夕已经蹑手蹑脚地把房门欠开一条缝,他看到父亲拿了一把椅子放在卧室的床尾前,踩上椅子,摆弄起吊着灯泡的那根电线。

  “我想,我爸说的那个‘东西’应该在灯泡上。”黎月夕放下咖啡杯,回忆着当时的一景一幕,“然后,他们俩就出门了。我跟上去是五分钟左右之后的事,我怕他们发现,所以不敢跟的太近。”

  “你看到父母跟那个男人接头,有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副会长问道。

  黎月夕遗憾地说:“没有,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我又离得远,根本听不见。他们大概说了三五分钟的时间,我爸忽然就把刀拿出来,我妈死死抓着那个男人,让我爸……”

  “明白了。”花鑫打断了他的回忆,已经明白的经过,没必要再让他经历一次痛苦,“说说你回家之后的事吧。”

  温煦拿起咖啡壶给黎月夕满了一杯,又加了六块方糖,黎月夕礼貌地说:“谢谢。”

  咖啡的香甜给了黎月夕很大的帮助,至少他的手不再冷,嘴也不再苦。品咂着上品咖啡,黎月夕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处于稳定的状态。

  “其实,我骑车的速度是跟不上我爸骑电瓶车的速度,那时候我很混乱,只想着尽快回家。但是……”

  “但是什么?”

  黎月夕的表情非常疑惑,似乎想起了很多想不通的问题。他说:“我,我看到他们趴在地上……到处都是血。”

  “月夕,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你父母的尸体有没有温度。”花鑫问道。

  副会长听得入神,忽然发现坐在他对面的温煦脸色有些苍白,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黎月夕哪句话把你吓成这样了?副会长纳闷地想。

  花鑫正在尽力引导黎月夕回忆当时对尸温的触觉,忽然后腰被狠狠地戳了一下,他回了头看着温煦……

  温煦尴尬地咳嗽两声,假模假式地拿起奶精,问道:“那个,老板你还要奶精吗?”

  “你自己加吧,我不要。”说完,花鑫继续对黎月夕说,“当时你很着急是吧,精神状态也不稳定,不过有些细节你还是可以记住的。比方说,你碰到你母亲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仔细想想……”

  话都没说完,后腰又被狠狠戳了一下!

  花鑫这才明白,温煦不是问他要不要奶精,这是要戳断他的腰!

  因为中间隔着着花鑫,黎月夕看不到温煦的小动作,但是坐在他们对面的副会长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副会长真的很想笑,却又不能笑,只好拿起咖啡杯子掩饰了一下勾起的嘴角。

  温煦急的手心都是汗,碍于黎月夕在场不能直言,只好一个劲儿地戳老板。

  戳啊戳,戳啊戳,被老板一把抓住了。

  花鑫神色不变,右手藏在后面紧紧地抓住温煦的手,防止他再打腰的主意。

  黎月夕非常认真地回忆了一番,还是不能确定。他说:“想不起来了,抱歉。”

  “没关系,不用抱,抱歉。”忽然,温煦开始挠他的手心,有点痒还有点酥麻,花鑫差点成了磕巴,后面俩字说的什么都没概念了。

  副会长已经hold不住了,低着头咳嗽两声,警告对面那二位注意点场合!

  温煦乍一听副会长的动静也有点打怵了,心不甘情不愿地缩了缩肩膀,老实下来。花鑫却没有放开他的手,安抚过黎月夕之后侧身靠近温煦,紧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我知道。”

  温煦闻言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毛都炸开了!可当着副会长的面多少也得装装样子吧?他挺挺腰板危襟正坐,特别有大将风范,仿佛刚才戳腰闹手心的不是他。

  搞定了自家沉不住气的助理,花鑫得意安心继续下去。

  花鑫问黎月夕,说:“有件事,我想先搞清楚。黎月夕,警察问没问过你电瓶车?”

  “我爸骑的那个吗?没有。”

  转而,花鑫又问温煦:“你留意电瓶车了吗?”

  温煦很干脆地摇摇头。

  随后,花鑫才说:“黎世翔夫妻离开杀人现场的时候是骑着电瓶车走的,那车呢?谁看到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思维都被卡住了。身为提出这个问题的人,花鑫必须把问题搞清楚,他问黎月夕:“平时,你爸把车停在什么地方?”

  “楼下。那小区的车棚根本就没地方,平时就是停在楼下的。”

  “你回家那会儿看到电瓶车了吗?”

  “我没注意……当时急着上楼,没注意车在不在。”

  温煦颇有深意的目光看向花鑫,花鑫明白他的意思,想起那晚的经过,花鑫可以确定并没有在楼下看到什么电瓶车,于是,对温煦摇了摇头。

  三个曾经在案发时间走过案发现场的人都没有看到电瓶车,那就只剩下杜忠波没有询问过。如果他见过那辆车,案件或许就没有想的那么复杂。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