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烟尘（一）
“玉妃装卸，天上琼枝桠。立尽东风明月下，路井初开昨夜。结伴阆苑飞仙，上清沦谪尘寰。萼绿花来无定，羽衣不耐春寒”
隔窗而望，碧桃脱俗，美不胜收，有感而发。
“如此欢喜这碧桃？”慕钦语含笑意，自身后搂住我，呼出热气如数佛在耳畔。
来到南江已有三日，所住的别苑名阆苑，临水而建，推开门窗，隔着小池可见碧桃朵朵。
第一眼看到便欢喜上这美丽的花朵。
我同慕钦说这碧桃衬我，慕钦摇头不同意，他凝视我的脸片刻道：“你艳姝绝世，唯有牡丹才配得上你。”
“也是。碧桃素洁高雅。”我出身红楼，哪有资格配得上碧桃呢。
欲写愁怀心已醉，我始终是对自己的出处耿耿于怀。
于我而言，这碧桃就恰如慕钦，我过分烟尘，配不上这灵动飘逸的碧桃。
“自是牡丹偏得月，那应金粉不兼香。谁与话清凉。”他低头吻一吻我的玉肩，层层道出牡丹之清丽。
“自是牡丹偏得月？”我依偎在他怀中，念一遍这句。颇有意思，从前我道柳如是不应做月亮，今日慕钦道我偏得月。
慕钦好奇我为何发笑。
我把玩他的手指，拇指戴着一枚紫玉扳指，虎口有剥茧，宽大而厚实，这是一双真男人的手。
“我曾发誓，不要做那一轮明月。明月多孤寂寥。”
他听后亦发笑。打趣道：“你可是要做那一抹烟花，绚丽璀璨。”
我错愕，“你怎知？”
他望进我的眸中，“柳如是注定不凡。你怎会甘于平凡。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柳如是！”
“你还记得第一次我们相见时。”我喜悦非常。他仍是记得我见青山多妩媚的柳如是！
初相见，他问我芳名。我心道这人如此大胆，不过一面就问女子的闺名。同他开个玩笑，眨眼睛，“芳名没有，只有一个我见青山多妩媚！”
他的眸子亮晶晶的，好像银河。似乎能看见我面纱下得容颜。
“我见青山多妩媚的柳如是。好名字！”他爽朗大笑。我惊讶，这就猜到了，无趣，也不卖个关子。
“柳如是，真是一个气韵的好名字。”
“彼此彼此。”
“慕钦，慕卿，特地为你而唤的。”他暧昧地在我耳边呼气。
我转身揪住他耳朵，“你这厮——”
他将我压在身下，恍若未闻，继续在我耳畔道：“柳如是，你永远无法逃脱我的禁锢。”
搂着灼热的他，我看见一片翻腾的日光。
身子置于浴桶中，水面飘忽几片玫瑰。
我沉入水底，在快要窒息前一刻浮出水面，屡试不爽，游走在生死之间的感觉绝妙非凡。无心提着桶进来，加了些热水。
“无心，若是不嫌弃的话帮我按摩按摩好不好。”我趴在水桶上，湿漉漉地望着她，知她不会拒绝可怜楚楚的我。
无心果然没拒绝，走上前来，脸孔通红。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我不解。余光扫到我的身体，瞬间也是红了脸颊，慌张背过身，将脸埋如水中。
无心挽好袖子，上前拿了浴勺，仔细淋在我的肩膀上，伸手替我一按，吓一跳，她连忙兽兽，惊慌失措。
“奴婢手粗，吓到小姐了。”她立时福身。
我伸手唤她上前，“你来。”她犹豫着上前。
我接过她一双手。细细抚过她的粗糙。这哪里像一双女子的手，连小桃的手也比她好多。我怜惜地抚摸她的手掌，这个女子到底是受过多少的苦。
她面露苦笑，“奴婢幼时家中贫苦，娘亲早逝，爹是一个酒鬼，奴婢常遭毒打，于是私底下便偷偷习武，一来是强身健体，二来可以保护自己。”凝咽，“后来爹也死了，我收拾了细软去拜师出师后流落长安城，一个女子孤苦无依，又无亲信担保，无人敢用我。差点饿死街头之际，上天让我遇到连公子，是公子救了我。”十几年来的心酸不过短短数语盖过，其中滋味，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她私心里定是爱慕慕钦的，优秀的慕钦，风度翩翩，家世显赫，世间有哪个女子能抵挡？就连长安城第一美人都沉沦。
无心心里有一颗叫做卑微的种子，即便爱慕也无法c不敢说出口，最痛苦不过如此。
愁肠百转，难以叙述，只得一句：“无心，苦了你。”
她急急脱口而出，“奴婢不觉得苦，能够追随公子身边奴婢不觉得苦。”
我笑看着她，她自觉失言，底下头。
“你是爱他的，不是么。慕钦同你说过几门婚事，都被你推辞了。他不明白，难道我看不出来？”
“姑娘息怒！”她误以为我吃醋了，急忙下跪，“奴婢不敢造次，公子深爱着姑娘。公子两年前时常在一家客栈远远眺望着姑娘，看到姑娘的一颦一笑，公子也会不由自主微笑奴婢从未见过公子发自内心笑过。同姑娘在一起后，公子的笑容越来越多，连丞相大人都奇怪，平日冷淡的公子怎么一夕间跟变了个人。这世间，唯有姑娘才能给公子带来无穷的快乐，希望姑娘可以陪着公子。就这样下去。”
“看你。我又没有责骂你，快快起身。”我虚扶她一把，笑道：“爱上慕钦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你为慕钦做了很多事情，你也救过他的命，慕钦把你当家人一样看待。你是慕钦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我也是孤儿，不如我们以姐妹相称，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姐姐了。可好啊。”我笑眯眯对她道。
“奴婢不敢。”她低头道。
“你这是拒绝我了？”
“奴婢不敢。”
“真是。”我哭笑不得，擅做主张：“那就这么办了，姐姐。”甜甜唤她一声。当初我与红楼的姐妹不甚亲近，还不是一口一个糯糯软软的姐姐叫得她们乐开了花。不知为何，美貌女子得到的疼爱非常多的。
她笑着垂下眼帘，不说话。
我们相聊甚欢，她同我说民间的鬼怪传说，奇异的小玩意，山野中的野果野花。作为交换。我同她讲红楼的琐事，她听到红楼姐妹们美容秘方时会格外认真。我心底偷笑，果然还是女子，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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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窗而望，碧桃脱俗，美不胜收，有感而发。
“如此欢喜这碧桃？”慕钦语含笑意，自身后搂住我，呼出热气如数佛在耳畔。
来到南江已有三日，所住的别苑名阆苑，临水而建，推开门窗，隔着小池可见碧桃朵朵。
第一眼看到便欢喜上这美丽的花朵。
我同慕钦说这碧桃衬我，慕钦摇头不同意，他凝视我的脸片刻道：“你艳姝绝世，唯有牡丹才配得上你。”
“也是。碧桃素洁高雅。”我出身红楼，哪有资格配得上碧桃呢。
欲写愁怀心已醉，我始终是对自己的出处耿耿于怀。
于我而言，这碧桃就恰如慕钦，我过分烟尘，配不上这灵动飘逸的碧桃。
“自是牡丹偏得月，那应金粉不兼香。谁与话清凉。”他低头吻一吻我的玉肩，层层道出牡丹之清丽。
“自是牡丹偏得月？”我依偎在他怀中，念一遍这句。颇有意思，从前我道柳如是不应做月亮，今日慕钦道我偏得月。
慕钦好奇我为何发笑。
我把玩他的手指，拇指戴着一枚紫玉扳指，虎口有剥茧，宽大而厚实，这是一双真男人的手。
“我曾发誓，不要做那一轮明月。明月多孤寂寥。”
他听后亦发笑。打趣道：“你可是要做那一抹烟花，绚丽璀璨。”
我错愕，“你怎知？”
他望进我的眸中，“柳如是注定不凡。你怎会甘于平凡。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柳如是！”
“你还记得第一次我们相见时。”我喜悦非常。他仍是记得我见青山多妩媚的柳如是！
初相见，他问我芳名。我心道这人如此大胆，不过一面就问女子的闺名。同他开个玩笑，眨眼睛，“芳名没有，只有一个我见青山多妩媚！”
他的眸子亮晶晶的，好像银河。似乎能看见我面纱下得容颜。
“我见青山多妩媚的柳如是。好名字！”他爽朗大笑。我惊讶，这就猜到了，无趣，也不卖个关子。
“柳如是，真是一个气韵的好名字。”
“彼此彼此。”
“慕钦，慕卿，特地为你而唤的。”他暧昧地在我耳边呼气。
我转身揪住他耳朵，“你这厮——”
他将我压在身下，恍若未闻，继续在我耳畔道：“柳如是，你永远无法逃脱我的禁锢。”
搂着灼热的他，我看见一片翻腾的日光。
身子置于浴桶中，水面飘忽几片玫瑰。
我沉入水底，在快要窒息前一刻浮出水面，屡试不爽，游走在生死之间的感觉绝妙非凡。无心提着桶进来，加了些热水。
“无心，若是不嫌弃的话帮我按摩按摩好不好。”我趴在水桶上，湿漉漉地望着她，知她不会拒绝可怜楚楚的我。
无心果然没拒绝，走上前来，脸孔通红。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我不解。余光扫到我的身体，瞬间也是红了脸颊，慌张背过身，将脸埋如水中。
无心挽好袖子，上前拿了浴勺，仔细淋在我的肩膀上，伸手替我一按，吓一跳，她连忙兽兽，惊慌失措。
“奴婢手粗，吓到小姐了。”她立时福身。
我伸手唤她上前，“你来。”她犹豫着上前。
我接过她一双手。细细抚过她的粗糙。这哪里像一双女子的手，连小桃的手也比她好多。我怜惜地抚摸她的手掌，这个女子到底是受过多少的苦。
她面露苦笑，“奴婢幼时家中贫苦，娘亲早逝，爹是一个酒鬼，奴婢常遭毒打，于是私底下便偷偷习武，一来是强身健体，二来可以保护自己。”凝咽，“后来爹也死了，我收拾了细软去拜师出师后流落长安城，一个女子孤苦无依，又无亲信担保，无人敢用我。差点饿死街头之际，上天让我遇到连公子，是公子救了我。”十几年来的心酸不过短短数语盖过，其中滋味，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她私心里定是爱慕慕钦的，优秀的慕钦，风度翩翩，家世显赫，世间有哪个女子能抵挡？就连长安城第一美人都沉沦。
无心心里有一颗叫做卑微的种子，即便爱慕也无法c不敢说出口，最痛苦不过如此。
愁肠百转，难以叙述，只得一句：“无心，苦了你。”
她急急脱口而出，“奴婢不觉得苦，能够追随公子身边奴婢不觉得苦。”
我笑看着她，她自觉失言，底下头。
“你是爱他的，不是么。慕钦同你说过几门婚事，都被你推辞了。他不明白，难道我看不出来？”
“姑娘息怒！”她误以为我吃醋了，急忙下跪，“奴婢不敢造次，公子深爱着姑娘。公子两年前时常在一家客栈远远眺望着姑娘，看到姑娘的一颦一笑，公子也会不由自主微笑奴婢从未见过公子发自内心笑过。同姑娘在一起后，公子的笑容越来越多，连丞相大人都奇怪，平日冷淡的公子怎么一夕间跟变了个人。这世间，唯有姑娘才能给公子带来无穷的快乐，希望姑娘可以陪着公子。就这样下去。”
“看你。我又没有责骂你，快快起身。”我虚扶她一把，笑道：“爱上慕钦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你为慕钦做了很多事情，你也救过他的命，慕钦把你当家人一样看待。你是慕钦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我也是孤儿，不如我们以姐妹相称，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姐姐了。可好啊。”我笑眯眯对她道。
“奴婢不敢。”她低头道。
“你这是拒绝我了？”
“奴婢不敢。”
“真是。”我哭笑不得，擅做主张：“那就这么办了，姐姐。”甜甜唤她一声。当初我与红楼的姐妹不甚亲近，还不是一口一个糯糯软软的姐姐叫得她们乐开了花。不知为何，美貌女子得到的疼爱非常多的。
她笑着垂下眼帘，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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