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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上搭着件青色织锦的坎肩,斜靠在卧榻上,借着微弱的光看着手里的书,见到印夕进来也不由得一惊,收了书从卧榻上走下来,问道:“印夕?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我解下身上的斗篷,笑道:“人难免会遇伤心事,今日就算是破一回例罢。”

  印夕口中连连道谢,我只邀他坐下,仍命纯风给他捧了茶,他似是受宠若惊,不敢接下纯风手里的杯子。

  我拾起桌上的凉扇,道:“和我说说吧,遇见什么伤心事了?”

  印夕犹犹豫豫,终于还是说道:“格格,奴才…奴才的母亲患了时疫,家中只有长姐一人,着实照顾不过来。还有大人他,大人他…”印夕见我渐渐蹙起了眉,住了口中的话。

  我说道:“我可以理解你,作为子女,父母亲染疾,岂有不在身边侍奉的道理?你且说需要回家去几天,我自会与阿玛说的。”

  印夕连忙拱手道:“格格当真是菩萨心肠,奴才想要回家去等母亲好了再回来,时日不会太长,还望格格体恤!”

  我伸手从桌上的荷包里取出自己的银钱,jiāo到印夕手中,说道:“你平日里侍奉我阿玛额娘都是尽心尽力的,如今有急事,我也只能帮你至此了,先收下这银子,回去应急用罢。”

  印夕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伸手接过银子,哽咽道:“格格的大恩大德印夕无以为报!”

  我轻笑道:“你从小就在我们府里,我只把你看作兄弟,不要说这样的话了罢。”我招手,道:“纯风,明日再去和管家的顾文孝说去,先借印夕十两银子应急去。”

  “是。”纯风福身应道。

  “好了,你也该不难受了,明日便可以回家去了。”我微微一笑,望着千恩万谢的印夕。

  印夕说道:“奴才谢过格格,只是大人那边,这几日命我跟着涟笙少爷的,这样一来,奴才恐怕不能复大人的命了。”

  欣儿和我同时一怔,我惊道:“跟着涟笙?阿玛叫你跟着做什么?”

  印夕自觉失言,却还是说道:“不瞒格格,大人想,大人想让奴才看涟笙少爷每日都见些什么人,若是可以便多领少爷来和格格相处。今夜里,少爷出了趟门,去见了个姑娘。”

  “荒谬!”我狠狠拍下手中的扇子,怒道,“阿玛当真是糊涂了!这种事情岂是强拉硬拽能行的!”

  印夕慌忙宽慰道:“格格息怒,要明白大人的用心啊,一切都是为了格格着想啊。”

  “行了,今日你且回去吧。明日与阿玛额娘告了假,再到顾文孝那里领了银子,就回家去吧。”我仍旧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

  印夕跪了安,便退出了凝花阁。

  望着他慢慢退去的身影,欣儿不由得担忧起来,“妹妹,伯父为何出次下策?哥哥他…难不成!”欣儿似是忽然想起些什么,后悔莫及,轻抚自己的额头,道,“他大抵是去会那纳兰芷珠了!我才是糊涂!”

  “纳兰芷珠?”我心下不觉一痛,却还是极力忍住,“她是谁?”

  欣儿看向我,说道:“便是那即将入宫的秀女,我后知后觉,才发觉哥哥对她有意,可是她,是要入宫的啊!”

  “涟笙…”我忽觉一丝哽咽,想起曾经种种,涟笙也曾经让我有过托付于斯的想法,只是如今我们渐渐大了,这想法纵使我还留存着,他却也已经忘了。

  “无妨,涟笙能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我很开心。”我低头说道。

  欣儿缄默了良久才道:“妹妹,我方才想,伯父定是不希望你将来入宫,才出此下策的,若是哥哥当真…当真无意娶妹妹,妹妹作何打算?”

  “我,若是躲不过那选秀,便也不必再躲了罢,我想这天下的出挑女孩儿都想着有朝一日能陪王伴驾,所以,就算我入宫选秀,也不会被留下的。”我淡淡一笑,望向欣儿,心里还是会有一丝失落。

  “霏儿妹妹,你睡了吗?”涟笙的声音突然从窗外传来,我一惊,瞥向窗外,顿了顿才答道:“还没有,涟笙哥哥有事吗?”

  “我,我想进去见你可以吗?”

  我整了整衣裳,打开门去迎了他进来,说道:“哥哥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

  涟笙站在门口处不再向里走动,一个人怔怔地道,“霏儿,你肯相信我,对你的真心吗?”

  我脸颊上倾时热了起来,故作镇静地道,“哥哥待我如同亲生妹妹,怎会感不到?”

  “不,我是,我是喜欢你的,你该知道的!”涟笙的语气渐渐激扬起来,伸出手来牵住我的一只手,“只是我不能伤害了她!她一片痴心,只说要在落选后再来寻我,我不能在她回来以前娶任何人,她一心一意想着落选回来见我,我虽不喜欢她,可她回来后若是见我已经娶了她人,心里可怎么受得了?”

  “那你的意思呢?要我等着,还是让我成全了你和她?”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涟笙心疼地伸出手擦拭掉我脸上的泪,说道:“我要你等我。”

  “如果这样,我也要入宫选秀了,此番,凶多吉少。”我低垂眼帘冷声道。

  “霏儿,我来便是想要告诉你,也许我有办法帮你。”

  “什么,你说。”我并没有打起精神,因为我知道

  涟笙牵起我的双手,说道:“若是想要躲过选秀,不如在选秀前入宫去做女官,等到选秀结束了,再将你迎出宫来?女官可不能参加选秀,而且也只有满族官宦家的女儿才有资格去做女官的。”

  我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好的方法,听涟笙如此说来倒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便渐渐打起精神,说道:“也许我愿意一试,明日去回阿玛吧。”

  涟笙欣喜之下点了点头,说道:“好妹妹,幸好你没有误解我。”

  “哪有那么多的误解,多想想他人的好处,一切误解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我浅笑道,望着涟笙愈发浮现出笑意。

  涟笙说道:“妹妹到底与她们不同,其实,妹妹将来若是不愿意委屈嫁我,我也不会强求于你,只是不愿意看着妹妹身陷宫禁,一生不得解脱。”

  “涟笙,”我轻唤道,他微微点头,倾耳听着我说的话,“世事无常,岂是你我能料知的?我也只愿你能一切安好,待我平安从宫中归来,咱们从长计议,一切都还来得及。”

  涟笙点头,渐渐松开我的手,道,“妹妹早些休息吧。”话毕,便转身出了暖阁,一人消失在了黑暗中。

  ☆、比翼连枝当日愿

  次日印夕便已回了阿玛,又到了顾文孝那里领了十两银子,匆匆收拾了包袱赶回家去。

  我领了纳兰欣儿和涟笙早早候在阿玛的乐寿堂外,待阿玛梳洗完毕后进去请安。

  乐寿堂内泛着淡淡的檀香气息,我见到坐在卧榻上阿玛后便轻轻福身,朗声道:“给阿玛请安。”欣儿也福身道:“给伯父请安。”

  涟笙缓步走进暖阁,也拱手请安道:“给伯父请安。”

  阿玛命乐寿堂的小佣人常安、常平摆了椅子,我们三人便依次落了座。我最先开口道:“阿玛,女儿今日有事回您。”

  我见阿玛端起茶来细品了一口,舒展眉头轻笑一声,一位已猜透我的心事,道:“是帮印夕求情吧,你不用说了,我早已经让他回家去了。”

  “不,阿玛,不是此事。”我冒失地打断道,只见阿玛只放下手中的茶杯,常平接过去续了茶,重放到阿玛案前。

  “哦?何事?但说无妨。”阿玛笑道。

  我悄然望向坐在身旁的涟笙,斟酌了片刻才开口道:“阿玛,女儿自请入宫,做一无名女官,待到选秀结束再请阿玛接我出来。”

  我站起身,不容分说地跪倒在阿玛案前,不敢看他的眼睛。

  暖阁内静了半晌,阿玛才终于答道:“阿玛能明白你的心思,若你不想选秀入宫,阿玛也为你谋好了归宿,涟笙岂不是不二人选?何苦做那任人欺凌的女官呢”

  我心中思忖:“阿玛十余年宦海沉浮,对于宫中的一切早已再熟悉不过了,那女官在宫中任人欺凌,怎比得了在府里做悠闲自在的格格?只是…涟笙他不会…”

  我思忖后说道:“阿玛有所不知,涟笙哥哥并无此意,女儿若不愿意选秀,便只能进宫做一女管,再无别法。”

  阿玛看向身边的涟笙,涟笙脸上的神情一僵,也跪倒在我身边,道:“伯父,侄儿也有苦衷,还望伯父谅解。”

  涟笙将昨夜里与我说的话稍作修改,讲给了阿玛。

  阿玛向来宽容仁慈,从不喜强求于人,现闻涟笙左右为难,也只得就此作罢。却还是略带惋惜道:“既如此,也别无选择,若愿意,霏儿你便暂且入宫避避风头罢,受些委屈对于你也不是什么坏事。”

  “是。”我起身答道。

  乐寿堂里的檀香气息还是如斯地令人心旷神怡,院中的合欢花也花开正盛,我心里却忽然泛起一阵阵不安,“此番入宫当真可以风平浪静夺过这一劫吗?我愿如此…也只得如此了吧?若从此再无法脱离那皇宫又该怎么办?认命吗…”

  涟笙走至我身后,安慰道:“妹妹不必担心,若有不测,还有我,赴汤蹈火也会救你。”

  我并未回头,只淡淡地道:“多谢涟笙哥哥,我不会就这么认命的,我绝不接受。

  八月初十的一早,阳光如碧透的玉佩,穿过凝花阁院中的树木枝桠缝隙,柔和地落在地面上。我站在光下,凝望着远处的房檐,层层叠叠得似是压得让人透不过气,自从向内务府递了帖子,我便很少再有出门的心思。今日见阳光尚好,便有心叫上欣儿一同出门走走。

  欣儿兴致也很盛,含着笑从凝花阁中走来,笑道:“妹妹难得心情好,我不作陪又怎么说得过去?”

  我含笑点头,道:“谢姐姐,我看这府里愈发无趣了,房檐层层叠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走走岂不辜负?”

  欣儿笑而不语,带上自己的侍女琉璃,同我与纯风出了府门。

  行至街上人潮拥挤处,欣儿忽然道:“妹妹,我这几日见你情绪低落,便想了个办法想让你开心起来。”

  我四处看着街景,想着欣儿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好奇着问道:“姐姐当真有什么办法?还不快些告诉我?”

  欣儿站住了脚步,神秘地一笑,抚了抚我耳边的青丝,道:“我,决定此番陪你一同入宫,同生同死,同进同退。”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如今我有如斯知己在自己身边又是何等的幸运。

  “你不要谢我,我为了你,也为自己,更为了哥哥。”欣儿道,仍旧如常恬淡地笑着,“我也不愿意参加选秀,所以,便愿意陪你一同入宫。”

  我只点头,此时再多的话语都是多余的,我只是紧紧握住欣儿的手,不断地点着头。

  “谢谢王爷!谢谢王爷!”我们二人的目光被街边的一阵嘈杂之音引走,我见路边跪坐着的三个衣衫褴褛的穷人朝一个身穿粗糙麻布衣裳的年轻人千恩万谢着道谢,手中捧着装银钱的荷包袋。

  那身穿麻布衣裳的年轻人身材高挑,面目清俊,嘴角含着笑。那人意识到我与欣儿的目光便也望了过来,四目jiāo汇时我敛回了自己的目光,而欣儿却怔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

  我笑着拉了拉她的衣袖,说道:“姐姐,好啦,都走远了,还看什么呢?”欣儿回过神来,只觉脸颊微热,慌忙用手背贴在自己的脸颊,一人痴痴地道:“我梦里或见过此人。”

  我更加笑出了声,说道:“姐姐,见过他?那个穿麻布衣服的‘王爷’?”

  “妹妹别胡说,”欣儿有些怒意,低声道,“正因他的穿着打扮,我才觉得似曾相识。不骄傲自居,不以高高在上的姿态面对百姓,才是个好王爷。”

  我点头,看着欣儿从未如此涨红过的脸颊,心里也为她而开心起来。

  我丢下欣儿,跑到那三位受了资助的穷人身边,问道:“老先生,刚才那位穿麻布衣服的王爷究竟是谁啊?”

  那老人答道:“姑娘有所不知,那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名讳常宁,人称平亲王的。”

  我道了谢,再回欣儿身边,只说道:“姐姐,他叫常宁,和我们府上的小帮手常平、常安或许是兄弟呢!”

  欣儿笑骂道:“你呀!就会取笑,这话叫别人听见了,便告你大不敬的罪过了!”

  “行了姐姐,我替你问清楚了,他便是平亲王,姐姐有什么打算没有?”我笑问道,打量着欣儿。

  欣儿自己一个人念道:“常宁,平亲王,他就是五贤王。”我一个人立在一旁听着,原来欣儿之前也有耳闻过她,或许这当真是冥冥中的一种缘分呢?

  八月十五那日酷暑难耐,我摘下了耳上的湖绿耳环和手腕上的红玉手钏,纯风替我简单地梳理好发髻,只缀上一只短流苏的银簪,我端详着镜中格外素净的自己,沉下心来,终于要到了离开家门的日子了。

  欣儿已等在了门外,她身上穿了件银白色的织锦旗装,耳边盘着发髻,chā着一对红色珠翠的步摇。琉璃手里提着欣儿的包袱,二人一同站在马车旁。

  我去给阿玛额娘磕了头,管家的顾文孝也等在阿玛房里,见我走来,向我行礼道:“格格此番进宫不必担心,奴才的女儿闺名唤作子静的,就在宫中慈宁宫当差,她入宫也有三年了,还有两年便也可以出得宫来,她是奴才家的女儿,不比格格,若是家里有意,也可接出宫来。”

  我想起儿时的玩伴子静,同我与欣儿一起长大,她虽是管家的女儿,我却一直视她为自己的姐姐,从小到大子静对我和欣儿无微不至,只是三年前她入得宫去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额娘也拥我入怀,哭道:“女儿一切多加小心,若有机会便去和你子静姐姐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