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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趾高气扬地立在太后身侧,质问皇后。

  “你……”皇后被温僖贵妃问得语塞,一时间难以回答。

  “是奴婢去找皇后娘娘的!”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女声,众人皆望向门口,竟是纯雨领着常安进了寿康宫的暖阁。

  我心中陡然一震,“如果我一人受苦还可,若是如此兴师动众……不光会牵连常安,更怕是难以收场。”

  纯雨扑通一声跪倒在太后面前,“奴婢是钟粹宫的宫女,奴婢的姐姐纯风是纯贵人的贴身侍女,从小伺候小主的!那日夜里皇上留在暖阁外间休息,是奴婢姐姐亲眼看到的!奴婢留在钟粹宫,觉得小主有难,就去求了皇后娘娘和安少!”

  纯风也闯入了寿康宫,跪倒就喊:“太后娘娘,奴婢能证明小主的清白!”

  太后并不理会她们两个下人,只是直直注视站在殿中的皇后,“芳仪,你当真为完颜氏求情?”

  皇后不卑不亢,并不屈服于太后权威,“皇额娘,刺客的事臣妾不知事情,只是侍寝一事,臣妾是中宫皇后,可以证明纯贵人清白。”

  “好,皇后的确是位贤后啊!”太后冷冷一笑,忽然抓起案上一只茶盅狠狠向地上摔去,众人皆是一惊,跪倒于地。

  太后大怒,“你们一个个的都要与哀家作对?就为了一个完颜氏?!”

  “回皇额娘,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希望皇额娘不要冤枉了纯贵人才好,不能只听一面之词。”皇后抬头回话,太后却丝毫不理会她,皇后口中的一面之词无非是指温僖贵妃,皇后到底是为了借我而打压温僖贵妃而已。

  “还有常安!你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是御林军的统帅,难道也要为了一个后宫女子而僭越规矩么!”太后高声质问。

  常安箭步上前,跪在我身边,摘下皇帝御赐的红缨金镶玉宝剑,拱手道:“太后,常安先为人弟,后为侍卫!若是连自己的姐姐也不能保护,还谈什么护卫君主?若是不能保护自己的姐姐,常安宁可不作这御前侍卫!”

  “常安你别说了!”我已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听完常安的一番话,我眼中的泪水早已滴滴落下。

  “长姐……我不能看着你……”

  “够了常安!你别说了!”我跪着向前挪动两步,重重叩首,“太后,一切都是嫔妾的错,不要牵连旁人!嫔妾愿受责罚。”

  “好,”太后此时才略微松下一口气来,重新倚在榻中,望着在殿中跪倒一片的众人,

  “贵人完颜氏目无祖制,以下犯上,私放刺客,罪行种种,等待皇帝再做处置。哀家只罚你,到太和大殿前罚跪思过,不得参加今日宴饮,罚跪到宴饮结束,不得侍女陪同!”

  ☆、倾心付

  我擦一擦面上的泪痕,提起身下已湿透的旗装,缓步走出殿去,纯风的求情声仍萦绕在大殿中,而我早已背对大殿,渐行渐远。

  太后命我罚跪,所以,纵使外面大雨倾盆,我也绝对不可能撑伞而行。

  到太和殿高台时,雨势已愈演愈烈,空阔无人的太和殿前被大雨浇打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寒气夹杂其中,从青石玉地面上蒸腾而上。

  我脚下的花盆鞋早已湿透,如今踩在白茫茫一片水汽中,更感到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我长出气息,大雨倾盆间,隐约看到一团团白雾飘散在雨中。我一人立在太和殿前,望着远方的琼华宝顶,紫禁红墙模模糊糊地笼在一片雨帘之后,眼底渐渐泛起热意,委屈、不安、惶恐都在此情此景下油然而生。

  站在紫禁之中,我又是何尝的渺小?

  我提裙跪倒,膝间传来阵阵刺痛,周身早已湿透,寒冷之意一层一层地席卷而来,渐渐吞没我。

  太和殿远离后宫,更远离御花园,如此也好,等到夜间,他们对坐而笑,把酒共欢时我就可以远离那一切。只是,思及皇帝与那么多女子同饮同欢时,我的心竟然紧紧地抽痛起来,那痛楚比膝间的酸楚更甚十倍。

  我的面上滚过一层又一层的冷雨,却忽然传来一阵热意,我自嘲一般地轻笑,“完颜霏,你竟然为了他,哭了……?一个本就不可能只属于你的人!”

  我跪在高台之上,望着远处隐没在大雨之中的宫墙,周身已被寒意席卷,唇齿打颤间,我的脑海中尽是那日我与他共同写下“莫失莫忘”的情景,他拥我入怀,其间温暖不可言喻。

  “玄烨……我曾视你为挡箭牌,只是这次,你也不会来救我了吧?”我眼底一酸,面上再次滚过一阵热意。

  不来也好,如此我也不必再对你心怀愧疚,因为每次面对你的处处呵护、真心实意,我只将你视为挡箭牌,我都不能以真心报答。

  大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我头上滚过一声惊雷,我惊得一个颤抖,摔倒在大雨之中,狼狈不堪。发上的发簪早已脱落,发丝丝丝缕缕贴在面上,衣衫湿透,冰冷地贴在身上。

  我竭尽全力全力试图爬起,却屡试屡败,再无力气支撑自己跪起。

  大雨几乎要吞没我,冰冷的雨水灌入我的口鼻,我挣扎着试图起身,却只能是白费力气。

  神志模糊间,我仿佛听到远处御花园浮碧亭中传来的笙箫奏乐声,仿佛看到皇帝一身至高无上的明黄,坐在万千美若画卷的女子之中,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在这冷雨中苦苦煎熬。

  眼睛合而又启,几番挣扎间,我仿佛看到远处有几个人疾步奔来,双眼启而又闭,终于支撑不住,神志渐渐不清。

  坠入朦胧前,我只听到一人的喊声划破天际,犹如空中的滚滚雷声,他在唤我的名字。那人脚下的水声如击玉敲金,渐渐近了,我只感觉自己被他抱起,紧紧拥入怀中,那亏欠之声传入耳际,“霏儿,是我大意了……”

  我眼前布满雨珠,并不能全然看清他的面目,却早已深知他的身份。心底瞬间滑过莫大的感动,原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有难,最先救我于水火的,总是他。

  早在你是君默时,就是如此,如今你是玄烨,亦是如是。

  我轻笑间只感觉眼角淌出泪珠,我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玄烨,别怕,我没事……”

  他微怔地望了望昏昏不清的我,而后一把将我抱起,大步走下高台。就像脑海中感觉,他的怀中,温暖不可言喻,令人心安,忘却所有烦忧。我拦住他的颈间,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委屈,阵阵抽泣起来。

  我有气无力地捶打他的胸膛,“玄烨,我好怕,你会发觉不了,我不在……”

  他的声音中竟已有哽咽之声,他更用力将我抱紧,“我一眼就能发现,你并不在人群中……”

  我们经过多少宫殿长街我已记不清楚,只记得大雨倾盆中,我们二人的心仿佛那么近,仿佛可以紧紧贴靠在一起。

  玄烨送我回到钟粹宫中,路海和杜一来开了宫门,见我与皇帝全身湿透,狼狈不堪,不禁大惊,不及他们思虑周全时,玄烨早已脱口大喊:“去给你们主子烧一盆热水!”

  纯风姐妹三人因仍旧被困在寿康宫中,钟粹宫中便已没有侍女伺候。

  玄烨抱我进入暖阁,将我放于卧榻之上,他紧紧牵住我冰冷得毫无温度的手,“霏儿,你坚持住,朕已经宣太医了!”

  我亦紧紧攥住他的手掌,用尽全力点头,我望着他一身九五之尊的华服已被雨水打湿,角落处还有泥水的污迹,便道,“皇上,我没事,你还是回乾清宫,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晚上还有宴饮呢……”

  他用指尖抵住我的唇,他的眉宇微微颤动,嘴角也含着十分的不忍,“朕不许你再逞强!你不好起来,朕不会离开!”

  我抿住双唇,却仍然抑制不住眸间的泪水溢出,“玄烨……”我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哽咽声代替。

  “没有你,朕也不愿去那合宫夜宴。” 他揽我入怀,试图用体温让我暖和起来,他附于我耳边,“以后在你面前,我只是玄烨,你的玄烨。”

  “嗯……”我拼命点头,泪水随之不断滑落,我缓缓抬起双臂,温弱地将他拥在自己怀中,我在心中暗暗发誓,“玄烨,从今以后,你再不是我的挡箭牌,再不是曾经骗我、让我憎恨的人,你是我心底的人,是我的夫君。”

  我对你那份感情,早在你是君默时,就已无法掩藏,只是后来种种,你骗我、利用我,为了除去鳌拜,我才会一直将那份感情深埋于心底,只是今日,我只想忘却前事烦忧,忘却宫外青梅竹马,只记得你一人。

  我将头埋于他肩头,闻着他身上的涎龙香的气息,昏昏yù睡。他爱护地抚摸着我的发丝,“你要好起来,珍惜以后你我在一起的时光,我不会再叫你受委屈……”

  杜一和路海端了木盆与热水进入暖阁,而后玄烨屏退他们二人,只留下我们两人。

  玄烨扶我坐起,犹豫着握住我的手,试探着开口问道:“你的侍女都不在,你愿意让朕……”

  我缓缓起身走向冒着腾腾热气的木盆,道,“我自己就好,皇上回去吧。”他眼底闪过一丝失意,“你,还是不愿意……”

  我背对于他,不是不愿,只是不愿此情此景。

  他推开暖阁大门,临走前道,“那朕,晚些再来看你,你要好好休息。”他最终头也未回,只是径直离去,并没有内监在一旁伺候,也没有随侍为他撑伞,他只是一人,冒着冷雨,消失在长街远处。

  纯风姐妹三人姗姗来迟,得到皇上口谕后才从寿康宫脱身,回来时我早已宽衣沐浴。

  我坐在热水之中,只觉得全身放松,乏意渐浓。水汽蒸腾,我渐渐起了睡意,终于倚在盆中昏昏睡去。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发觉自己早已换好一身干净的新衣,躺在暖阁窗中。我试图坐起身来唤纯风进来,却忽然感到喉咙剧痛,全身无力,额前发热。

  我轻咳两声,喉咙更是撕扯般地剧痛起来,眼角不禁溢出一滴滴泪珠。

  纯风闻声,忙进了暖阁,跟在她身边的还有纳兰芷珠惠贵人和我的姐姐纳兰欣儿。她今日入宫本也要参加合宫宴饮的,可是因为我,宴饮不得不被取消。

  “姐姐,你总算醒了!”惠儿坐到我床边,伸手抚上我的额头,惊惧间抽回自己的手,回眸望向站在一旁的欣儿,道,“欣儿姐姐,姐姐她烧得厉害……该怎么办?”

  欣儿道:“芷珠你别急,纯一已经在煎yào了,一会就能好了。”欣儿话毕,走到我身前,蹲下身去紧紧握起我的手,哽咽道,“妹妹,竟未想到你我在宫中第一次相遇,就是如此情景。”

  当初我们姐妹为了躲过选秀,一同入宫做女官,同生同死,同进同退。只可惜,我终究没能躲过选秀。不过一切早已过去,如今我才明白,只有入宫,才能遇到令我开启心门的人。

  我抬起手去轻拍于欣儿的肩头,轻笑,“姐姐别担心,小病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对了,纯风!”惠儿忽然高声呼唤,“去回皇上,说姐姐已经醒了!”

  “夜深露重,别叫皇上来了。”我开口嘱咐,却被惠儿拦下,惠儿暖暖着一笑,“姐姐,我就说,是你的事,皇上一定会来的。你拦也拦不住的。”

  不出半盏茶的时辰,钟粹宫外便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惠儿与欣儿闻声,便悄声退出了暖阁。

  玄烨来时仍旧穿着那身被泥水打湿的常服,我拉住他的手,道:“皇上怎么也不换身衣服?”

  他坐到我床边,为我垫好身后的对枕,扶我坐起,道,“你在病中,朕哪还有心思换衣裳?不说别的,你只说,好些了么?”

  我垂下眼眸,望着他一身湿透的衣服尚未全干,心疼之意已浮于心头,不忍让他担心,我只淡淡点头,“臣妾好多了。”

  他伸手抚上我的额头,随后眉头紧紧一蹙,“还骗朕!明明烧得很厉害了!朕不是告诉你,不许你逞强么?”

  他亲自起身,走到暖阁外去,进来时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安放一只白玉yào碗。我见状忙道:“纯风纯一做什么去了?怎么让皇上端yào?!”

  他望我微微一笑,“是朕自己愿意的。”他取下yào碗,捧于掌心,再用玉勺舀起碗中的yào汤,放在嘴边轻轻吹着,最后将玉勺送到我嘴边。

  我将头歪向一侧,不肯看他,心中也被他深深感动,眼中不断淌出热泪。他不知所以,竟问道,“我…惹你伤心了?”

  “才没有!”

  “那就听话喝yào。”他再次抬起手来,将玉勺送到我嘴边,我缓缓开口喝下玉勺中的yào汤,却被苦得连连咳嗽。

  他轻拍我的背部,笑道,“有那么苦么?”我推开他的手,叫苦道:“自然有!不信你尝尝……”我话音未落,他竟已经再次用玉勺舀起碗中的yào,自己喝下,而后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哪有那么苦?你可得都喝完了,不然叫我白白替你尝么?”

  我赌气地摇了摇头,推开他举着yào碗的手,扭头道,“不喝!”

  他半晌不语,最终将碗放在了案上,无奈中又带几丝笑意,“朕…只拿你一个人没办法……”

  我暖暖地一笑,牵住他的手掌,“只要你陪着,我就能很快好起来。”

  他并不点头,也不理会,只是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你知道你开口唤我玄烨时,我有多高兴……你不知道,从遇见你一直到今天,我一直在守护你,用一切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方法。”

  我淡淡动容。

  想起他曾为了陪我,又怕我被诟病,就一个人睡在简陋的卧榻上;他怕我受伤,面对鳌拜的万难之时,是他飞身护在我身前;他不过是想让我觉得宫中亦像家中,便派人去看我的住处是何名字,为钟粹宫正殿取名“凝花阁”;他觉得我出宫没赶来相送,心中愧疚,还让李德全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