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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铅华不御

  这样刻薄的声音,不用看便知道是秦国公府二公子秦风的夫人,闺名公孙涵的。

  抬眼便看见不远处行过来的两人,都是穿着鲜亮而华贵的服饰。迎着耀眼的阳光,妖妖娆娆地过来了。杨千月和秦昭,公孙涵和兰馨四人正好在水池游廊上撞上了。

  “大嫂,二嫂。”秦昭行了一礼,微笑道。

  “大嫂,二嫂。”杨千月淡淡地开口,只是因为久病,声音还是沙哑着,颇有些模糊不清,带着一股轻轻的魅惑。

  秦昭先前被杨千月的美貌闪得有些失神,现在才听见她变了的声音,一听之下竟觉像是一股劲风拂过心间,弄得心里颇有些疼痒。

  秦国公世子秦导的夫人兰馨,身为吏部尚书的嫡长女,比杨千月嫁进秦府晚一年,然而她一直奉行她父亲的教诲,对于西京名声最臭的女子,杨千月,最好就是不管不问,遇见绕道便走。

  今日本是公孙涵来邀她出来逛逛,盛情难却她不好拒绝,却不想遇见了杨千月和秦昭。按她的想法人家没看到,她就快点离开,可这不知好歹的公孙涵竟然出声叫住了两人。还好杨千月没有怎样,奇怪,不对啊虽心中奇怪,口中却还是寒暄,“听说三弟妹前些日子病了,现下可大好了?”

  “有劳大嫂关心,现下已经无碍了。”杨千月侧了侧身,行了个对兄长的礼,语气仍是淡淡的。

  这边秦昭已经快速开始习惯了如今的杨千月,而公孙涵二人却是大为惊诧,只不过在外人面前她们的教养不允许她们将心情过多的放在脸上。

  “我就说三弟妹是个有福气的,怎么会轻易便要不行了呢?那日报信的丫头真是该打!”公孙涵轻笑道。

  杨千月对眼前两人的认识不多,只知道公孙涵的父亲不过是四品官员,而秦风也不过三品的将军,但她到底是嫡女想来也是骄纵惯了的,为人颇有些骄纵跋扈,出身不高却又善妒小心眼,对于杨千月这样口碑的女子能嫁给秦昭而颇有些言辞,又因向来大家都是避着杨千月,让她更是心有不甘。

  突然转头笑着看向秦昭,身为深爱妻子的丈夫,这时不应该对公孙涵明显的挑衅行为作出回应吗?

  秦昭无奈地微笑看着杨千月,却不说话。

  杨千月微微一笑,游廊上三人和其余跟在主子身后的奴婢,看见那笑容,竟觉得似是一轮朝阳照耀人间,万物生机。

  “大嫂二嫂今日兴致不错,我就不打扰了。”跟没有利益关系情仇牵绊的人,不用说什么多余的话。

  “大嫂二嫂慢走。”秦昭微笑道,跟在杨千月身后绕过两人。

  “啊”公孙涵尖叫一声,竟向杨千月扑了过去。兰馨来不及阻拦,只能任由公孙涵似是没有站稳,双手却不着痕迹地将杨千月推进了湖里。

  他们站的地方本就是秦家静湖一角的偏僻地带,因而这里的挨水游廊修得并不宽,更加没有护栏。公孙涵那一推加了些力道,杨千月又病情初愈,再加之悴不及防,落水竟都不闻一丝叫声,便已然入水。

  看着杨千月瞬间便沉入了两米多深的湖水,兰馨心中开始害怕,要是真在这光天化日害死了杨千月,皇上皇后是一定会追究的!她不禁为自己没有拉住公孙涵的行为深深懊悔。不错,她就是故意不拉公孙涵的,她就是想让杨千月出丑!她又何尝不是家里人心尖上捧着长大的?她的父亲可和公孙涵的父亲不一样,是正经的高官,杨千月不过是仗着一个长公主的娘,还是和皇上生了间隙的,凭什么在秦府她就得避着杨千月,凡是与杨千月有关的,她都必须仔细思考,就怕惹闹了她?

  刚才的杨千月虽不似往常,然而她嚣张的性子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不在明面上而已。若是真有礼,怎么会见到她连话都不愿多说,直接走了?

  公孙涵此时才醒悟过来,怎么自己看到秦昭与自己擦身而过时,脸上那一丝不好意思和无可奈何,心中那一股无名的妒火便将她的理智烧得一丝不剩了,怎么突然就动手推了杨千月呢?想到京中对杨千月的传言,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悻悻地看向兰馨,只见对方也一副被吓傻的模样,再看秦昭,只焦急地的望着水面,对丫鬟们说,“快找人救月儿!”说着竟想自己下去。

  “三少爷,您不会游泳!”暮春猛地拉住秦昭,“奴婢已经让人去叫人了!”

  “三,三弟,我,我不是有意的。”公孙涵连忙上前解释,情急之下竟然拉起了秦昭的手!

  “二弟妹,你先别急。”兰馨开口,将公孙涵的手不着痕迹地拉过自己手里,“三弟妹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又转头向秦昭道:“三弟,你也别太着急了,三弟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也一定可以逢凶化吉!一定可以的”兰馨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一句倒是说给自己听的。

  杨千月沉到湖水底部,在上面看着湖水并不清澈,还以为底部定是有不少水草和垃圾,不想竟是能睁眼视物。抬头看着游廊上的人,公孙涵和兰馨一副担忧的样子,秦昭仿佛想要入水却被暮春拉住,其余的丫鬟听见水声也都聚了过来,却又不敢靠近水,三三两两的聚着。

  “为何还没人来?”秦昭焦急地问道,可有谁能回答呢?

  暮春低眼看水,轻声道:“小姐落水,让会水的男人来不好,可一时又不好找到会水的婆子,三少爷别急,应该快了。”

  公孙涵和兰馨听见,一瞧是杨千月的陪嫁丫头,一时觉得场面有些诡异,怎么小姐落水,她这陪嫁丫头一点也不急?

  杨千月微微一笑,向上游去。幸而自己是会游泳的,可若是以前的杨千月,经历了一次落水后,再次落水会没有心理阴影?这一次,不淹死也得被吓死了。

  猛地露出脑袋,一头漆黑浓密的长发飘在水面,铅华尽退,众人面前的是一张美丽无双的脸,却苍白得瘆人。

  公孙涵二人具是一惊,不禁后退一步,差点尖叫出声,两人不自觉握紧了手,却发现对方也在微微发抖,只得胆战心惊的对视着。

  秦昭反应的最快,连忙伸手要拉杨娮玥,杨千月一笑,晃得秦昭再次走神。秦昭的脑中闪现:“芳泽不加,铅华不御。”

  双手伸向公孙涵二人,“烦劳两位将我拉起来。”脸上的笑容,美丽而纯净。

  公孙涵二人犹豫着移向杨千月,心中安慰自己,大庭广众,她总不能将她们俩拉下水。公孙涵可说是无意的,而她要是将自己两人拉下水,可就是明白地故意而为了。如此,两人露出勉强的微笑,“三弟妹,你没事太好了!”边将手伸向了杨千月。

  杨千月又是一笑,这一次,却是犹如冬天的冰窖,让两人为之一愣。在这一愣之间,一双纤细苍白的手已抓住了她们的,用力一带,两人翻身入水,她们的尖叫声刚出口,便被湖水吞噬。

  杨千月再伸手向秦昭,秦昭正愣神,没料到她竟然真的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报复。待他醒转,杨千月已然站在身边。

  “月儿,二嫂不过无心之失”杨千月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秦昭。

  秦昭原以为杨千月会大发脾气,非要秦昭给个交代的。如今他却被杨她平静地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何况,大嫂是无辜的”秦昭只得道。

  “大嫂二嫂见我在水里安然无事,一时好奇,以为这水并不深,不能淹死人,便想自己也试试,你紧张什么?”杨千月以手为梳,一边梳理发丝,一边道。

  抬眼瞧见来了两个健硕的婆子,便道:“会水的婆子来了?也不知大嫂二嫂玩够了没。”又道:“暮春,把仲夏叫回来。”说完回头见暮春还拉着秦昭的手,“听见了吗?”

  暮春一个颤抖,怎么小姐的声音听上去这般吓人,慌不迭地放了秦昭的手,低头连声道:“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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