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三年归宁
“今日回杨府。”杨千月起身到了梳妆镜前。
端水进来的暮春拿出了一套绚烂的牡丹纹浣纱锦衣，口中道：“仲夏怎么还不起身，真是的！”
杨千月不言不语，从镜中看着她的举动。
“小姐，戴这支天鸾步摇吧。”是一支金色飞鸾造型的步摇，鸾口出衔了一绺鎏金的流苏，极为晃眼。
杨千月并不是个只爱素色衣裳的清丽女生，偶尔的艳丽，让她心情不错。
院中季春三人正在打扫，见杨千月出来，都立在一旁行了一礼。她甚为满意，道：“今日回杨府，不知何时回来，院中就交给你们了。”
三人恭敬地齐声道：“是。”
步到前院，竟然碰见了修沐的秦导和一位不曾见过之人。
秦导，秦昭的大哥。向来不耻杨千月作为他们秦家的媳妇，日常都是绕着杨千月走的，没想到今日在这前院碰个正着。避无可避，总不能让人说，穆国公世子害怕这位三弟媳妇。
“大哥。”杨千月一敛衽，颔首一礼，再抬起头来，带着美丽的浅笑，眼神澄澈微微发着光，纵是再讨厌杨千月的为人，见到如此夺人心神的微笑，还是不免微微失神。这便是只有杨千月才有的魅力。
眼神微斜，旁边的男子发上束着钳宝紫金冠，着淡紫纹玉绣锦衣。比秦昭还要完美无缺的脸庞，让杨千月颇有些惊艳，眼角眉梢都像是由最优秀的画家一笔一画精心描绘，就是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明明是顾盼多情，眼中却是深深寒意。杨千月心中默念，竟然还有人长得如此不真实。只要有他在，仿佛世间一切都失了颜色。
若是世上有人在外貌上与之相配，除外一人，再无其他。
“大哥，这位是？”淡声问。
“这位是硕国公府世子，西钥宸。”秦导还有些怔愣，竟不知不觉将名字也告诉了。其实倒也不是男女之防，不得问名，却是对于杨千月的声名来说，这不是多话了吗？
“初次见面，硕国公世子有礼。”杨千月微微一礼，道。
“三少夫人有礼。”西钥宸冷冷的道，那声音仿佛万年的冰泉，直冻得人发僵。对于杨千月的鼎鼎大名，他怎会没听过。不过，眼前的女子，穿着娇艳，打量自己多时眼中却未有什么妖娆之意，反而只是淡淡的。不是说杨千月是个看到美男就走不动路的花痴吗？难道自己不够美？
“原来如此。”杨千月对西钥宸的冷淡丝毫不觉。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暮春插话。
杨千月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烦请大哥告诉秦昭，我回杨府去了。”
秦导已是反应过来，知杨千月看了西钥宸甚久，连忙道数声“好。”拉着西钥宸忙不迭的离开了。似是再多待一会儿，杨千月便会将西钥宸吃了一般。
马车一路通畅地行使，任谁看了这富丽堂皇的秦家马车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冲撞了贵人。然而却还是有一个不怕事的女子，对着疾驰的马车猛地冲过来，车夫连忙拉紧了缰绳，车中人险些摔出车外。
暮春怒道：“怎么回事？”
车夫一颤，惶恐不安，“是突然有个女子冲了出来，惊了马。”
地上衣衫褴褛的女子，似是知道车中人非富即贵，连忙爬到车窗前哭道：“求小姐可怜，求小姐可怜。”
暮春正要呵斥，杨千月却已经递了一块碎银。暮春不解地望着杨千月，以前可绝不会这样啊，不仅不会，还会叫人将其打一顿，因为惊吓到了她。
那女子双手捧着银子，继续哭道：“求小姐发慈悲，多给你点吧，我是从外省逃荒来的，已经五天没有吃过饭了，求小姐可怜可怜吧。”声音凄惨至极，闻者莫不同情。
暮春撩开了车帘，露出了杨千月的脸，道：“快走快走！我家小姐有急事不容你耽搁。”
街上已经聚了不少人，此时从撩开的车窗看见了杨千月，不禁道：“竟然是她的车，这女人不想活了！”“就是，连她的马车都敢拦！”街另一面看不见杨千月，却从这面人的说话声中知道了是京中声名最差的“第一”杨千月。
那女子还在哀求不已，杨千月淡淡道：“这银子够你换身衣服吃顿饱饭再再休息一晚。”
“可就没了呀！求小姐再可怜点吧。”
“没有了就自己去挣，没有人有义务无条件施舍你。”
杨千月对车夫道：“走。”
待马车走远，街上的人才开始了讨论，“竟然还是这般没有同情心！”“是啊，那女子哭得多伤心啊！竟然给了那一小块银子就走了！”“听说当年杨家一半的地契都给了穆国公府，如今难不成杨家开始没落了？”“谁说不是呢。”人们兴致勃勃，义愤填膺，全然忘记了自己没有施舍那女子一分一毫，也没人瞧见那女子何时离开了。
仲夏在杨府朴素的大门前等着杨千月，见马车驶进巷子，忙迎了上去。原来昨晚杨千月已吩咐仲夏今早先回杨府通报。
进了杨府后院一个丫头走过来，杨千月看了一眼，是杨府现任夫人薛姜的贴身丫鬟墨香。
“大小姐，夫人听说您回来，请您去院中坐坐呢。”墨香被薛姜调教的很好，从小她就能很好的保护她家小姐杨素怜不受杨千月的“欺负”，虽然杨千月并不屑于此。
杨千月道：“如此，也好。”暮春想说什么，被仲夏拦下了。
“暮春，你先去小姐院中整理一下，说不定会在这里歇息。”见杨千月已经走远了，暮春只得去了。
薛姜和杨怀恩是青梅竹马，郎情妾意，早已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若不是杨千月的母亲横插一脚，也不会害的薛姜在做了十多年偏房，杨千月的母亲去年去世后，才能做了正妻。
一个有才华的女子必是心高气傲的，让她做不了正室，是一种侮辱，然而她却忍了下来。
这是杨千月第一次进薛姜的福宁院，一派古色古香端庄优雅，充满书卷气息，与薛姜本人极为相称。
进屋左侧便是一碧纱橱，置了软榻，软榻旁放了冰块降暑。薛姜端坐在软榻上，手拿一卷书，已然三十多岁的人了，却还是有着一股美丽。
“夫人这几年来，一点没变。”杨千月开口道。
薛姜这才抬头，竟站起来，得体的微笑着，“大小姐回来了。”语气却有着一丝尴尬。原本派人去请不过是过场，从前请得不少，杨千月何曾来过。
杨千月今日回来就是要与每个人说清楚一件事，便径直走到软榻旁，“夫人既然派人请我过来自是有话要说，不知是何事？”
薛姜的手微微一抖，脸色一变，看着杨千月，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迟迟才道：“大小姐请坐。”
杨千月一时也猜不出她的用意，也就坐下直说道，“我今日回来，是想告诉夫人，母亲生前虽不喜欢你，却是极为羡慕你，也对你心怀愧疚，原因如何夫人知道，我也不多说。”
“大小姐。”薛姜手指一抖，脸色雪白。
“我并不讨厌你，也不讨厌素怜，只希望夫人记着，我们都是杨家的人。”
薛姜沉默了半晌，后抬起头微笑，“大小姐说的是。”
那便是达成共识了，杨千月微微一笑，熠熠生辉。薛姜竟是看得一呆，入耳的是她轻柔的声音，“听说王姨娘又有了身孕，我既然回来了也该瞧瞧她。”这自然是仲夏在路上说的。
薛姜却敛了笑意，“大小姐说什么话，你回来了自然是姨娘来见你，哪有小姐去看姨娘的。”看来薛姜心里不是不在乎杨怀恩那些妾室的。
“夫人这样说，便以后再说的。”杨千月喝了口茶道：“夫人的茶真好喝。可这不是我们杨家茶庄的茶吧。”
这边薛姜派了莲香去请王姨娘，杨家三小姐和四少爷的姨娘。回过头来答，“正是呢，最近不知怎么出了个丰家茶，硬生生的把咱们杨家茶比了下去，老爷正为此烦心，特地买了些来想看看有什么不同，现在在茶庄上呢。”
“怪不得父亲不在家中，只怕不只是茶，还有其他的。”
“是啊，还有李家绸缎，就是比咱家的柔滑舒服，张家酒楼的菜就是比咱家的好吃。”没想到薛姜也是个话多的。
“父亲可有查出什么来？家中生意有哪些比原先好的？有哪些还没有变化的？”
“目前还只有茶庄，酒楼和绸缎庄生意被别家比下去。戏园子，米，酒庄，都没变化，要说比原先好的却是没有。老爷也是查不出什么来，整日的奔波劳累。”薛姜眼中含着心疼。
“如此，”
“夫人，大小姐，王姨娘来了。”墨香进来回话。
薛姜看杨千月一眼，杨千月只当没看见，“不知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我好与他谈谈。杨家家大业大，就算损失了几庄生意也无所谓，父亲又何必自己去劳累。”
“大小姐说的是。大小姐今日回来准备住几日？”
“现在看来，得多住几日。”
“如此甚好，也让大小姐见见素怜。”薛姜表现得极为热切，她能放下与杨千月母亲的隔阂是不可能，但只怕她还有事要杨千月帮忙。
“素怜也快十六了，可许了人家？”既然提起，自然有话。
“十月就十六了，说起来比大小姐正好小两年，还未许人呢。”
“她也是十月十九的生辰，倒是巧。”杨千月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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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水进来的暮春拿出了一套绚烂的牡丹纹浣纱锦衣，口中道：“仲夏怎么还不起身，真是的！”
杨千月不言不语，从镜中看着她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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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千月并不是个只爱素色衣裳的清丽女生，偶尔的艳丽，让她心情不错。
院中季春三人正在打扫，见杨千月出来，都立在一旁行了一礼。她甚为满意，道：“今日回杨府，不知何时回来，院中就交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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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到前院，竟然碰见了修沐的秦导和一位不曾见过之人。
秦导，秦昭的大哥。向来不耻杨千月作为他们秦家的媳妇，日常都是绕着杨千月走的，没想到今日在这前院碰个正着。避无可避，总不能让人说，穆国公世子害怕这位三弟媳妇。
“大哥。”杨千月一敛衽，颔首一礼，再抬起头来，带着美丽的浅笑，眼神澄澈微微发着光，纵是再讨厌杨千月的为人，见到如此夺人心神的微笑，还是不免微微失神。这便是只有杨千月才有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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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世上有人在外貌上与之相配，除外一人，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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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硕国公府世子，西钥宸。”秦导还有些怔愣，竟不知不觉将名字也告诉了。其实倒也不是男女之防，不得问名，却是对于杨千月的声名来说，这不是多话了吗？
“初次见面，硕国公世子有礼。”杨千月微微一礼，道。
“三少夫人有礼。”西钥宸冷冷的道，那声音仿佛万年的冰泉，直冻得人发僵。对于杨千月的鼎鼎大名，他怎会没听过。不过，眼前的女子，穿着娇艳，打量自己多时眼中却未有什么妖娆之意，反而只是淡淡的。不是说杨千月是个看到美男就走不动路的花痴吗？难道自己不够美？
“原来如此。”杨千月对西钥宸的冷淡丝毫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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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怒道：“怎么回事？”
车夫一颤，惶恐不安，“是突然有个女子冲了出来，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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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还在哀求不已，杨千月淡淡道：“这银子够你换身衣服吃顿饱饭再再休息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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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千月对车夫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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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薛姜手指一抖，脸色雪白。
“我并不讨厌你，也不讨厌素怜，只希望夫人记着，我们都是杨家的人。”
薛姜沉默了半晌，后抬起头微笑，“大小姐说的是。”
那便是达成共识了，杨千月微微一笑，熠熠生辉。薛姜竟是看得一呆，入耳的是她轻柔的声音，“听说王姨娘又有了身孕，我既然回来了也该瞧瞧她。”这自然是仲夏在路上说的。
薛姜却敛了笑意，“大小姐说什么话，你回来了自然是姨娘来见你，哪有小姐去看姨娘的。”看来薛姜心里不是不在乎杨怀恩那些妾室的。
“夫人这样说，便以后再说的。”杨千月喝了口茶道：“夫人的茶真好喝。可这不是我们杨家茶庄的茶吧。”
这边薛姜派了莲香去请王姨娘，杨家三小姐和四少爷的姨娘。回过头来答，“正是呢，最近不知怎么出了个丰家茶，硬生生的把咱们杨家茶比了下去，老爷正为此烦心，特地买了些来想看看有什么不同，现在在茶庄上呢。”
“怪不得父亲不在家中，只怕不只是茶，还有其他的。”
“是啊，还有李家绸缎，就是比咱家的柔滑舒服，张家酒楼的菜就是比咱家的好吃。”没想到薛姜也是个话多的。
“父亲可有查出什么来？家中生意有哪些比原先好的？有哪些还没有变化的？”
“目前还只有茶庄，酒楼和绸缎庄生意被别家比下去。戏园子，米，酒庄，都没变化，要说比原先好的却是没有。老爷也是查不出什么来，整日的奔波劳累。”薛姜眼中含着心疼。
“如此，”
“夫人，大小姐，王姨娘来了。”墨香进来回话。
薛姜看杨千月一眼，杨千月只当没看见，“不知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我好与他谈谈。杨家家大业大，就算损失了几庄生意也无所谓，父亲又何必自己去劳累。”
“大小姐说的是。大小姐今日回来准备住几日？”
“现在看来，得多住几日。”
“如此甚好，也让大小姐见见素怜。”薛姜表现得极为热切，她能放下与杨千月母亲的隔阂是不可能，但只怕她还有事要杨千月帮忙。
“素怜也快十六了，可许了人家？”既然提起，自然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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