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命薄而惜之
黄昏已近，幽幽的一层霞光铺了下来，笼罩在月老庙之上，不觉添了几分喜气，庙中信众都已归家，只有一位老者对着夕阳的余晖清扫地面。“唦唦”的一阵响，姻缘树上红色布条被风吹着同树叶一齐作响。
忽闻得推门声，老者抬头，却见一女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但下一秒便愣在他的面前，然后“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只听她说：“月老，你怎么变这么老的模样？”
老者摇摇头，身形一晃，便成一位身着红袍的貌美男子，一头墨发顺从地披散下来，过了腰际，手握扫帚，露出左手腕上一只红色的玉镯，上纹金龙彩凤，却见他眉头微蹙，微嗔道：“怎么又被你认出来了？你这长的什么眼睛？”
“嘿嘿！倒不是我的眼睛怎样，而是你手上镯子不同于常人啊！”女子笑嘻嘻地指着镯子道。
“什么？”月老听说，抬起手腕，细看玉镯，却未看出个所以然，“没见有什么不同啊。”
随后而来的河伯慢悠悠地出现在庙门口，朗笑道：“哈哈！月老，你还是逊色了些啊！你这玉镯虽看上去平凡，但这纹有金龙彩凤的玉镯通常是作为婚嫁之物，赠给女子的。怎可能一个异性戴此玉器？小桃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月老方悟，看了看镯子，道：“还真没想到，这镯子竟泄了我的身份。”
“月老你为什么总戴着这个镯子啊？”小桃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希望得到答案，谁知那月老只轻笑道：“这是个秘密！”
“诶！”她眉头微皱，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月老知道她的心思，转移话题道：“你这下凡十几年都没来找过我，今个儿怎么来了？”
“哦！对！”小桃作醒悟状，拉过月老：“你不说我还忘了，找你有事。”
“你哪次找我不是有事，非小事即大事，这次又是什么？”月老见她认真的小模样，不觉好笑。
“近来，那素桥旁可有结缘的人？”
“这可得让我瞧瞧，我昨日方下界，还未细看。”说着，施法将姻缘树上的红布条一一收了过来，一条条姻缘便进了幻化出的一本大册子里，然后又回到了树上，只见那册子封页上写着“姻缘册”三个鎏金字，月老将其翻至清水镇一栏，一眼便见“素桥安霞斋苏巧笑与坊间刘无言诚求姻缘”，将其指给小桃看：“可是这个？”
“那边倒是芳霞斋，只是人名我不知。”小桃看了看，撇撇嘴，怎的就忘了问其姓名。
月老笑道：“那边就这一对求缘的，还能有谁？”
“既然如此，那他们是怎样个情况？”
“你不常说人类的感情事最烦么，怎的今天如此关心？”月老显得惊讶，收起了姻缘册。河伯四处望望，径自往庙的后院去寻茶喝了，他对琐事向来没兴趣，久离了水，总是有些不习惯。
小桃寻着一个石墩坐下：“不过是来的路上遇见的这么一桩事，你便同我说说吧，刘无言，对吧，他人品怎么样啊？”
月老知拗不过她，但还是要知晓原因，这姻缘可不好随意透露：“他惹你了？”
“这倒不是，但看他和那姑娘有意，却不能在一起，着实可怜得很，他可为这段姻缘做过什么没有？”
“要说他，还真是做了不少，提过亲，下过聘。只是那姑娘家父母嫌其他无啥积蓄，姑娘嫁过去会受苦，所以一直没有答应。”
小桃听得噤了声，愣愣的，在那里思来想去，竟都未注意到月老盯她看了好久。“小桃！小桃！”月老喊了她好几声，她方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他。月老无奈扶额，道：“要我带你去刘家看看么？”她想了想，轻轻点头，抓住月老的红衣袖，看眼前景色飞换，眨眼之后，两人便出现在一条空巷子里，月老指着一户门匾老旧的人家说：“这就是刘家，靠手艺发家，后来因老爷的病，花光了家中积蓄，家道逐渐艰难，也就没落了。徒留下这座宅院，以作栖身之地。”
小桃歪头看了看那匾额：“这么说，那姑娘倒是个不嫌贫爱富的。”
月老不说话，不否认也不肯定，衣袖拂过间，小桃的手上便多了一面雕工精美的镜子，玉盘似的镜面，外绕着一圈嵌金镂空的掐丝藤蔓，从下方正中开始向两边舒展，在上方正中交会处雕有二字——诺回。
“这是可以看到过去的诺回镜！此时拿出来作什么？”
月老摇摇头：“这诺回镜并非只能看到过去，还能看到封闭空间内发生的事。此时拿出来，是为了看看这刘无言是否还爱苏巧笑。”
小桃不解，望着月老，一脸茫然。“且看下去。”月老淡淡开口。她复又低下头去，见那诺回镜泛着点点的白色光芒，镜中缓缓出现宅院c人物，是一个身穿泛青色布衣的男人，同她在桥边看见的人一模一样，他在陈设不多的大厅内来回踱步，一会儿蹙眉，一会儿面露喜色，但转而黯淡，想来这便是刘无言了。接着，从里间走出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搀着她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老妇人的脸上现有泪痕，手中拿着帕子不住的擦拭，对着刘无言是哭的老泪纵横，说话也都带着哭腔，一旁的小丫头不说话，只是不时地朝门外看，那里是一株柳，春至，长了一树的嫩柳叶儿。
她听见了镜中的谈话，说的似乎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她将镜子塞回月老手中，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的吧！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啊怎么会这样”说着说着，声音便渐渐听不见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月老收起镜子，拉住小桃，道：“回去了，河伯该等急了。”说话间又是一阵光影流动，停下时，他们已落在了月老庙那棵姻缘树下，但却未见到河伯的身影。月老在后院找了许久，终于在一间厢房内找到了正在呼呼大睡的河伯，可是他使了浑身解数，就是叫不醒他，也不知河伯吃了什么东西，睡得这么熟。月老只好放弃了继续拉扯睡觉的河伯，重回到了前院，坐于一块凉石上，拿出姻缘册，开始结姻缘。
姻缘树，其实是一棵百年的菩提树，四五抱粗，因它的年代久，有灵气，也就成为了姻缘树。太阳已落山，庙中亮起了十二盏红纱宫灯，内燃着红色蜡烛，跳动着明黄色的烛火，光透着红纱一点点泛出来。
小桃坐于树下，看着被红光所映衬的姻缘树，想着这日在镜中听到的话，她始终想不明白那句“尔男子汉大丈夫，其命薄，尔因当惜之，而非责之未与尔同往。”是指刘无言不该说苏巧笑顾虑多，没和他一块走么？是么？是这样的么？还是真的苏家巧笑命薄呢，若非如此，又怎会有那番话呢。
想着想着，她的眼皮便开始打架，不觉，便靠在树上朦胧睡去。梦中飘过的，是那美丽的乌柯河，那株桃，还有那位绿衣素伞的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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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得推门声，老者抬头，却见一女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但下一秒便愣在他的面前，然后“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只听她说：“月老，你怎么变这么老的模样？”
老者摇摇头，身形一晃，便成一位身着红袍的貌美男子，一头墨发顺从地披散下来，过了腰际，手握扫帚，露出左手腕上一只红色的玉镯，上纹金龙彩凤，却见他眉头微蹙，微嗔道：“怎么又被你认出来了？你这长的什么眼睛？”
“嘿嘿！倒不是我的眼睛怎样，而是你手上镯子不同于常人啊！”女子笑嘻嘻地指着镯子道。
“什么？”月老听说，抬起手腕，细看玉镯，却未看出个所以然，“没见有什么不同啊。”
随后而来的河伯慢悠悠地出现在庙门口，朗笑道：“哈哈！月老，你还是逊色了些啊！你这玉镯虽看上去平凡，但这纹有金龙彩凤的玉镯通常是作为婚嫁之物，赠给女子的。怎可能一个异性戴此玉器？小桃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月老方悟，看了看镯子，道：“还真没想到，这镯子竟泄了我的身份。”
“月老你为什么总戴着这个镯子啊？”小桃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希望得到答案，谁知那月老只轻笑道：“这是个秘密！”
“诶！”她眉头微皱，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月老知道她的心思，转移话题道：“你这下凡十几年都没来找过我，今个儿怎么来了？”
“哦！对！”小桃作醒悟状，拉过月老：“你不说我还忘了，找你有事。”
“你哪次找我不是有事，非小事即大事，这次又是什么？”月老见她认真的小模样，不觉好笑。
“近来，那素桥旁可有结缘的人？”
“这可得让我瞧瞧，我昨日方下界，还未细看。”说着，施法将姻缘树上的红布条一一收了过来，一条条姻缘便进了幻化出的一本大册子里，然后又回到了树上，只见那册子封页上写着“姻缘册”三个鎏金字，月老将其翻至清水镇一栏，一眼便见“素桥安霞斋苏巧笑与坊间刘无言诚求姻缘”，将其指给小桃看：“可是这个？”
“那边倒是芳霞斋，只是人名我不知。”小桃看了看，撇撇嘴，怎的就忘了问其姓名。
月老笑道：“那边就这一对求缘的，还能有谁？”
“既然如此，那他们是怎样个情况？”
“你不常说人类的感情事最烦么，怎的今天如此关心？”月老显得惊讶，收起了姻缘册。河伯四处望望，径自往庙的后院去寻茶喝了，他对琐事向来没兴趣，久离了水，总是有些不习惯。
小桃寻着一个石墩坐下：“不过是来的路上遇见的这么一桩事，你便同我说说吧，刘无言，对吧，他人品怎么样啊？”
月老知拗不过她，但还是要知晓原因，这姻缘可不好随意透露：“他惹你了？”
“这倒不是，但看他和那姑娘有意，却不能在一起，着实可怜得很，他可为这段姻缘做过什么没有？”
“要说他，还真是做了不少，提过亲，下过聘。只是那姑娘家父母嫌其他无啥积蓄，姑娘嫁过去会受苦，所以一直没有答应。”
小桃听得噤了声，愣愣的，在那里思来想去，竟都未注意到月老盯她看了好久。“小桃！小桃！”月老喊了她好几声，她方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他。月老无奈扶额，道：“要我带你去刘家看看么？”她想了想，轻轻点头，抓住月老的红衣袖，看眼前景色飞换，眨眼之后，两人便出现在一条空巷子里，月老指着一户门匾老旧的人家说：“这就是刘家，靠手艺发家，后来因老爷的病，花光了家中积蓄，家道逐渐艰难，也就没落了。徒留下这座宅院，以作栖身之地。”
小桃歪头看了看那匾额：“这么说，那姑娘倒是个不嫌贫爱富的。”
月老不说话，不否认也不肯定，衣袖拂过间，小桃的手上便多了一面雕工精美的镜子，玉盘似的镜面，外绕着一圈嵌金镂空的掐丝藤蔓，从下方正中开始向两边舒展，在上方正中交会处雕有二字——诺回。
“这是可以看到过去的诺回镜！此时拿出来作什么？”
月老摇摇头：“这诺回镜并非只能看到过去，还能看到封闭空间内发生的事。此时拿出来，是为了看看这刘无言是否还爱苏巧笑。”
小桃不解，望着月老，一脸茫然。“且看下去。”月老淡淡开口。她复又低下头去，见那诺回镜泛着点点的白色光芒，镜中缓缓出现宅院c人物，是一个身穿泛青色布衣的男人，同她在桥边看见的人一模一样，他在陈设不多的大厅内来回踱步，一会儿蹙眉，一会儿面露喜色，但转而黯淡，想来这便是刘无言了。接着，从里间走出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搀着她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老妇人的脸上现有泪痕，手中拿着帕子不住的擦拭，对着刘无言是哭的老泪纵横，说话也都带着哭腔，一旁的小丫头不说话，只是不时地朝门外看，那里是一株柳，春至，长了一树的嫩柳叶儿。
她听见了镜中的谈话，说的似乎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她将镜子塞回月老手中，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的吧！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啊怎么会这样”说着说着，声音便渐渐听不见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月老收起镜子，拉住小桃，道：“回去了，河伯该等急了。”说话间又是一阵光影流动，停下时，他们已落在了月老庙那棵姻缘树下，但却未见到河伯的身影。月老在后院找了许久，终于在一间厢房内找到了正在呼呼大睡的河伯，可是他使了浑身解数，就是叫不醒他，也不知河伯吃了什么东西，睡得这么熟。月老只好放弃了继续拉扯睡觉的河伯，重回到了前院，坐于一块凉石上，拿出姻缘册，开始结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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