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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饕餮

  滚这个字在几名墨州之内首屈一指的豪门子弟耳中听来是在是刺耳,且不说几人集合在一起,就算单拎出来一个,还不是跺跺脚就能掀翻这座小镇?

  那句‘若不是为了林娘子鬼才来这破地方’委实是句实在到了极点的话。

  万花楼分号在墨州之内只有一家,此次破例在南双星镇开分号,的确牵动本州之内众多世家浪荡子,和无数游侠儿的心思,难保这三人便不是其中一份子,几名青年看过来的眼神透着几分阴冷。

  这三人的样貌,除去最后排抱剑而立的女子面容僵硬呆板,还闭着一双眼,虽然身材有几分成熟风韵,但不入法眼。

  前面两人,自报姓名的温灵歌面容略微阴柔,长着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不得不说,两撇胡子放在他那的确出彩,另一人身长玉立,腰佩长剑也称得上丰神俊朗。

  可老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在墨州,谁是龙?谁是蛇?

  并且温灵歌气势汹汹提出比试,几人输了可是要挨着个的滚下台阶呐,这可就算是被人将了军,为首青年打开随身折扇,温润象牙为骨,扇面上挥毫泼墨,画着墨州地理之锦绣。

  随手扇了两扇,好久都没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了,只是这个比试内容让他有些转不过弯来。

  谁能吃?这算他娘的是什么混账比法?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吧。

  还不如游侠儿路边拔剑砍杀来的更受瞩目。

  青年身为世家豪族嫡系子弟,就算是蒙受祖辈余荫,不如寒门学子在经史子集c诗词歌赋上穷经皓首,可对于那些风流雅事却有着无可比拟的天赋。

  对于吃这一项,就像是古人所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很有花样,甚至偶尔还要亲自动手,完全不在乎锦衣上沾染的点点油花,以至于颇有心得。

  虽然古人也说过君子远庖厨,可那也不过是不忍眼见屠夫杀生,又无法像佛道两门的高僧c真人一样可以辟谷不食,最后没办法的自我安慰。

  青年男子‘啪’的一声,收了折扇,冷笑两声,暗道自己想得太多,原先顾及家族颜面,在长辈眼皮子底下不敢行事太过荒唐,怎知道到了此地居然习惯性的有些谨小慎微。

  “温兄,比试并无不可,可双方赌注未免有些不太相当吧。”青年轻声道。

  “那你想怎样?”温灵歌双手环抱在身前,冷声道。

  对这几个敢打他胡子注意的家伙,他可摆不出来半点好脸色。

  “我们一共五个人,若是一起上难免人多势众,我看这样,我们出三个人,跟你们三个人,比试时间为一炷香,两边食物按斤两计算,时间一到,胜负一目了然,如何?”男子缓缓道。

  “直说要我怎么加注?”温灵歌神色语气都很不耐烦。

  “没想到温兄如此心急,那在下就直说了。”青年不理会温灵歌,慢条斯理的说着,看了看身边另一位瘦弱青年,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邪笑:“我这位三弟精通房中术,可不限于阴阳交合,也喜好俊秀相公,而且功夫手段俱是上乘,温兄若是输了,陪我三弟一晚就好,我敢保证,一夜过后,温兄必然食髓知味,莫说胡须,恐怕全身毛发剃光也是心甘情愿。”

  “好哥哥,这时候还不忘了弟弟这点嗜好,日后若是觅得了俊俏小娘,必然先送给哥哥尝鲜。”排行在三的青年露出个心领神会的笑容,接话道。

  可话音未落,温灵歌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右手食指中指成剑指状蓦然抬起,洛凡尘很敏感的察觉到黄莺在剑鞘内低声嗡鸣,细细颤抖。

  洛凡尘在一旁低声发出叹息,墨州第一武林世家弟子就这副模样?那位陆前辈真跟他们有关?

  不过随即想想也就释然,谁也说不清这二者之间的千丝万缕的关系是真是假,没有墨州陆家生拉硬拽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可能。

  “温兄勿恼。”洛凡尘伸手拍了拍温灵歌肩头,接着抬眼看了看几位青年,笑道:“几位,这赌注我洛凡尘应下了。”

  说着,洛凡尘递给温灵歌一个眼神,才让他缓缓放下了手指,脸色却依然没有好转。

  尽管这番比试,温灵歌原本的意思就是要由洛凡尘出面,虽然事先没有征得他的同意,但他也没有半点不快。

  老道早就说过,交朋友得真心对真心,八两换半斤,就算现在谈真心为时过早,但人家两天下来盛情款待,解决这点小事算得什么?

  不就是吃嘛!

  “洛凡尘”为首青年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忽然轻蔑一笑:“你做得了主?”

  “做得。”洛凡尘面色如清风,十分和煦,不过眼睛微眯,缓缓道:“不过要你们五个一起才有意思。”

  洛凡尘不是自大,他的饭量大有一部分原因是学武对身体的消耗,而更多则是因为天生。

  只是这段时间的游历,体内真气一直比较充裕,没什么太大的消耗,虽然也有饥饿感觉,但所需的补充在他看来只是平常,算不上很多。

  可若是真的经历一场险恶大战,事后除了调息真气,剩下的亏空就要食物来填补了,需要用特殊的消化方式快速补充消耗,十牛十羊那都是小意思,在袁飞那里吃的一顿更是小小不言。

  现在这几个人他也看的清楚,虽是出身武林世家,有可能懂得几手功夫,或有宝甲护身,或者暗中精通隐匿气息的高人护卫,可这几人气脉虚浮,中气不足。

  至于内息也就是刚刚孕出了细微的一丝而已,若是懈怠,或许还有消散的可能,而且几人脸上很清晰的表现出了纵情酒色的后遗症。

  这种人,别说五个捆一起,再多十个也没用。

  “好!”青年打开折扇,又扇了两下,冷笑两声,以一敌五,你猖狂我也不能拦着不是。

  “伙计。”温灵歌声音冷冽,叫了一声,然后吩咐道:“通知你家掌柜,立刻清除一切闲杂人等,所有费用,都有陆家少爷双倍付了。”

  “为何我付?”摇扇青年笑问道。

  “因为你输定了。”温灵歌声音冷的似乎都从嘴里冒出了寒气。

  青年撇了撇嘴,不以为意,这次再无人阻拦,几人直接推门而入。

  一直藏身在不远处的掌柜终于走了出来,却没敢进屋,心中暗骂自己犹豫,不敢得罪几位陆氏子弟,又不想毁了连日来出手阔绰的主顾之间的约定。

  不敢出面的掌柜看了看身边伙计,死心眼的货,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暗中骂了一句,然后转身下楼。

  艺福楼里,喧闹逐渐消失,屋中,两方人对面而坐,唯独小袖抱剑站立。

  有了片刻休息的厨师,准备好配料,继续挥动锅铲,不过最先走进来的还是那个在门口阻挡五人进屋的伙计,他的手里拎着一杆秤。

  之后端进来供比试用的菜式,都要先经他手,称了重量记录下来之后,才摆在双方面前。

  温灵歌靠着椅背,不想让对面几人污了自己的眼睛,闭目不语,洛凡尘一左一右,拿起两双筷子,嘴角微微上扬:“开始吧。”

  一处幽静密室之内,一对男女年纪俱在中年,盘膝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一个装有木炭的铜盆。

  男子面容古板,左脸上有一道刀疤,带着几分凶狠,相比之下,那女子便要顺眼许多了,身材丰腴,低眉垂目,眉宇间却尽是天然媚态。

  “你几时卜卦?”男子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别急嘛。”女子似乎是正常语气,却带着股娇嗔意味:“时机未到,便是卜卦,卦象也不准的。”

  “半月之前,你说雏龙出世,第一站便是这南双星镇,楼主信了,不仅破例在小镇上开分号,更破例在这选新一代花魁牡丹。”男子似乎不常说话,声音愈发沙哑,便停住了。

  “准备好香饵钓鳌鱼,怎么了?”女子反问道。

  “可这是你第一次卜卦。”男子撇嘴道。

  “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卦象显示帝星晦暗,结果不就换了天了。”女子解释道。

  “那是老夫子观星看出来的。”男子似乎极乐于拆台。

  女子撇撇嘴,没说话。

  “楼主向来以收集独家情报为乐,十五年前那件大事,不仅没有收集到半点相关信息,而且宫里埋的暗线也被一一挖出”男子继续道。

  “闭嘴。”女子似乎不继续听他沙哑的声音,低喝一声,食指朝铜盆一点,木炭立刻燃烧起来。

  从袖中拿出一块龟甲,手指在上面连续快速滑动,然后扔进火盆。

  男子神色一凛,他不会卜卦,但还是正襟危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火中被烧的劈啪作响的绿色龟甲,相反,那女子就要轻松很多。

  片刻之后,女子拿出龟甲,仔细观察。

  “怎么样?”男子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

  “堂堂正正,明黄之色,却是龙气不假,可这卦象显示却是饕餮化身。”女子一脸疑惑。

  “饕餮?”男子念叨了一句,神色却是大喜:“那不是龙子之一么?看来楼主所料不差,有刀魁护佑,必然无恙,而且时至今日,二十岁年纪,不也应了你的雏龙出世?”

  “无知真好。”女子斜斜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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